谁生他气了！
这是林野的第一反应。
紧接着他就意识到, 实战演习全网直播，驾驶舱的广播是开着的。
这也就意味着——所有观看演习的人都会听见封淮刚才那句话。
草！
林野倏地站起来：“封淮，你活腻了是不是？你故意的？”
封淮眉头轻蹙：“我又怎么了？”
他只是来关心一下林野的伤势, 这也算错吗？
“你……”林野刚说一个字，就想到自己现在说什么都会有人听见, 于是顾不上和封淮拌嘴, 快步走过去把广播给关了。
“全网都看着, 你别乱说话。”
“我只是关心你的伤，”封淮拉过他手臂, 不由分说检查起他军服下的伤势来，“你刚才和冰河撞上, 驾驶舱玻璃都碎了, 为了避开进一步相撞, 不可能不……”
声音戛然而止。
林野手臂上横着几道明显的淤青和血痕, 令封淮深深皱起了眉头。
“伤成这样，刚才怎么都不说？”
演习时林野的机甲突然撞上来，连他有点措手不及，再加上冰河叫的那一声，他几乎是当场就意识到林野受伤。
他知道林野要面子，不可能在演习途中因为个人失误而停下来, 这才一路跟着林野的机甲确保了演习按原计划完成。
然而他却没想到，林野会伤得比他想象中还要重。
手臂上明显是驾驶舱的碎玻璃留下的伤痕, 虽然没有伤及筋骨, 但也流了不少血。林野原本就扭伤了胳膊, 这会儿两个伤重叠在一起, 封淮怎么可能不心疼？
林野猛地抬头, 撞上他目光, 微微抿了下唇：“你还说？你明知道这是全网直播……”
“是全网直播又如何？有什么能比你的伤重要？”
“我可不想丢人。你有空数落我，还不如教教你的机甲闭嘴。”
“冰河它……是口不择言了一点，”说起自己的机甲，就连封淮也有些没辙，毕竟机甲的性格和爱好完全来源于它自己的输入，“你要是不喜欢，我就让它一个月不说话。”
“……你也不怕憋死它？”
封淮的机甲他熟得很，特别的不要脸，又特别的死皮赖脸，一张嘴就叭叭个不停，和封淮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只要你不生我气。”
林野怔了怔，忍不住为自己辩驳：“谁说我生你气了？”
“你不生气，这些天还为我去你直播间的事不高兴？”
“我……没有不高兴，”林野说完，自己都觉得有点把人当傻子，于是连忙又说，“我只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如果你真这么不喜欢我看你直播，我就把号注销了。”
林野愣了一下，脱口道：“别。”
他没想到封淮纯粹只是为了让他不生气，就主动提出这样的条件。
他的确为粉丝的猜测感到困扰，但也从没有想过让封淮销号。
“哥，我没那个意思。”
“没关系，”封淮淡淡说，“如果这样你会高兴，我就不再看你的直播。”
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林野在他身边更重要。如果因为直播的事让他们产生间隙，那么他看林野再多的直播也没有意义。
“哥，我真没那个意思，”林野摸了摸鼻子，“以后我不再限制你做什么了。”
“不会生我气？”
“不会。”
“不会不高兴？”
“不会。”
“不会和我保持距离？”
“不会，真的，不骗你。”
封淮这才放过他，视线落在他伤口上：“跟我去校医室处理一下伤口。”
“哦。”林野跟着他走了两步，猛地停下步子。
不是，他们要一起去医务室？
刚才广播没关，全网的人都听见两人封淮那句话，他在驾驶舱里都能听见外面的起哄声，他现在和封淮一起走出去，岂不是等于把绯闻坐实了？
然而他才刚答应封淮不会再与他保持距离，这个时候反悔，岂不是出尔反尔打自己的脸？
封淮察觉到他的异样，停下身，疑惑道：“怎么了？”
林野回过神，轻咳了一声：“没什么，就是伤口有点疼。”
封淮听见他的话，走过去不由分说牵过他另一只手：“我牵着你走。”
林野脸色一滞，他不是那个意思！
手腕传来一个轻微的力道，林野就这么被迫跟着封淮一起走了出去。
离开了驾驶舱，周围的声音反倒安静了下来。
只不过安静不到三秒，便爆发出更加惊人的尖叫。
“不是吧不是吧？我瞎了？封学长和林野牵着手？”
“卧槽？刚才的广播不是故障？他们是真的？”
“所以这算是公开了吗？”
周围议论纷纷，声音此起彼伏，林野被封淮牵着手，有一瞬间错觉他们不是在参加实战演习，而是在婚礼现场。
视线穿越茫茫人海，与无数人交汇，有的惊讶，有的羡慕……也有人眼中藏着欲说还休的遗憾。
隔着几步的距离，林野看见沈睿妥善安顿好观众席的秩序，转过身来，远远与他相望。
隐隐间，脑中划过他们最后一次相见。
林野想到的是无尽的黑暗、浓重的血腥味，而沈睿想到的却是他们的军校初见。
——“永远不准为了他而死。”
封淮作为交换的条件言犹在耳。
那时的他其实并不想答应封淮的条件。
他向来不受人威胁，也从不把生死放在心上，如果死亡是为了那个人，那么这一生大概也算不上有任何遗憾。
但他却知道，如果可以，那个人会更希望他活着。
终究还是心软了。
他宁愿那个人心里的位置会从此留给别人，也不愿自己的死给他带去任何阴影。
而这些，那个人怕是再也不会知道了。
……
……
当晚，星网论坛炸了。
和实战演习有关的帖子层出不穷，瞬间盖起了高楼，一整晚热度都高居不下。
【扒一扒封学长和林学弟不可告人的关系！】
1L：「震惊我！你们都听到封学长说的话了吗？根本就是小情侣吵架吧？」
2L：「后来还是牵着手出来的！」
3L：「我就说，封学长对林学弟的态度特别不一般……」
4L：「封学长成为林学弟班上的教官会不会也不是巧合啊？」
5L：「卧槽，那是封学长追的林学弟？」
6L：「惊了，封学长竟然会追人！！」
7L：「他们到底什么时候好上的？！」
……
66L：「很早就喜欢他了。」
在众多回复当中，一条看上去极其冷静的回复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吃瓜群众下意识去看账号昵称，草，这不正是封淮本人吗？！
封淮学长都开口了，那就一定是真的！
67L：「学长要不多说两句？很早是什么时候？你们早就认识了吗？」
68L：「封学长你藏得也太深了吧？」
69L：「我还没注意到呢，你们就已经在一起了？！」
70L：「不愧是行动里爆表的封学长，连追人都这么迅速。」
71L：「呜呜，现在的Alpha都不走寻常路吗？裴学长和Alpha在一起，封学长和Beta在一起，我们Omega不要面子的吗？」
论坛愈发的热闹起来，封淮却再也没有回应过任何一个问题。
林野坐在封淮宿舍床上，反复刷着论坛的帖子，总有一种被封淮套路了的感觉。
封淮该不会早就预料到了现在这个情况吧？
正当他这么想着，封淮拿着牛奶杯推门而入，见他还在使用终端，语气严肃起来：“你伤还没好，别总拿着终端。”
林野退出论坛，却没关掉终端：“那不行，我晚上还得直播呢。”
封淮将热过的牛奶杯递到他手中：“那你在我这直播，也没多大差别。”
林野喝了一口，立刻皱起了眉：“不是咖啡？”
“受伤的人不准喝咖啡，”封淮重新将牛奶杯塞回他手里，“我看着你，给我喝完。”
“喝就喝……”林野滚了两下喉结，很快就将那杯牛奶喝完，边将杯子还给封淮，边打开谜之神域的直播间，“还有十分钟就开始了。”
他特意说这一句，无非是为了提醒封淮。
他知道封淮想看他直播。
既然答应了从此不限制他看，那说一声也没什么。
谁知封淮却一点登录谜之神域的意思也没有，将牛奶杯放到桌上：“今天别太晚。”
林野一怔：“哥，你不看么？”
封淮在他身边坐下来，手臂环绕过他的肩膀，下巴轻轻抵住他额头，声音里藏了淡淡笑意：“我在这里看就好。”
林野脸色微变，心里躁得慌，脸颊一阵红一阵白。
“哥，你别太过火……”
他真怕封淮控制不住自己，在他直播的时候做出点什么来。
“放心，我不会乱来，”封淮在他脸颊上印下一个吻，“你直播，我不说话。”
“……哦。”你最好是。
当晚果真如封淮所说，他照常直播，封淮全程抱着他，一句话都没有多说，整个过程虽令人忐忑，但总算没闹出什么事来。
倒是直播间的粉丝发现了鸮鸮不在，在弹幕上说了这件事。
「榜一大哥今天没来？」
「真的诶，有没有人认识他，去叫一下？」
「榜一大哥从来不加好友的。」
「真难得，这是他第一次缺席灰神直播吧……」
耳边传来低沉的笑声，温热的鼻息喷洒在颈间，弄得林野有些痒。
他忍不住转过头，用口型对封淮说：“别笑。”
封淮收敛了笑容，正色道：“嗯。”
说着，抱着林野的手臂又收紧了一些。
有粉丝敏锐地察觉到动静。
「我刚才好像听到什么声音。」
「灰神是不是在谈恋爱啊？」
「啊啊啊啊不会吧，这才是榜一大哥出走的原因？」
「难怪最近灰神没有和Ming神一起直播，这是在避嫌吗？」
「我也听到了，刚才的声音好暧昧啊，绝对不是普通朋友！」
林野咳了一声，赶忙解释：“没事，刚才旁边有人……”
话还没说完，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长官！您回宿舍了？刚刚军部的人打电话来，说想和您聊聊这次实战演习的事……”
林野心里一惊，暗叫一声不好，直播间的弹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多了起来。
「我听到了什么？」
「长官？实战演习？什么鬼？」
「灰、灰神，之前那个传闻不会是真的……」
「啊啊啊啊我知道了！我是第一军校的，让我先说，灰神是我们学校的学弟，和高年级学长在谈恋爱！」
「原来都是真的！！为什么要否认呜呜呜，我没机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
裴辰：长官，我真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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