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元莲倚在苍海神王的怀中陷入绵长的梦境时,万仪宗秘境试炼时发生的事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神界。
这么大的新鲜事,当然人人都是津津乐道的,所有人都等着看禁魔窟的笑话,同时也期待着兰御仙尊的反应。
禁魔窟这来风头正劲,几大宗门中,明明是最晚立派的,却偏偏有了反超的趋势,虽然宗门内的弟子行事引人诟病,但不得不说有时候无所顾忌也是一种魅力,世人嘴上不说,实际上心中未必没有羡慕。
再加上兰御仙尊晋位的缘故,总之近年来禁魔窟不断壮大,弟子人数增长的十分快,已经对其他宗门产生了威胁。
“那是因为疯子们无处可去。”
剑山首山上,山主王定风一脸漠然,他面无表情的说道:“天下的剑修法修、丹修医修,可以选择加入任何一个门派,无论是万仪宗还是我们都不会拒绝,但是整个神界有那么多脑子不正常的疯子,却只有禁魔窟一个去处,不去那里还能去哪里?”
这样刻薄的话,也只有他能以这样平淡自若的语气说出来。
王定风面前站着的是他亲传的大弟子管煦涵,他已经习惯自家师尊的面冷嘴毒,此时面不改色的继续说道:“兰御仙尊那边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也是奇事一桩了。”
“少见多怪,”王定风冷冷的瞥了管煦涵一眼:“不过是意料之中的事,有什么好奇怪的。”
“意料之中?”管煦涵笑道:“这徒儿倒不解了,还请师尊赐教。”
别看王定风外表是一副标标准准的剑修模样,第一次见他的人都会觉得这样的人一定惜字如金,冷酷无情。
他也确实性情冷酷,从不与人谈笑,但是这样一个人,不仅是个教导徒弟事无巨细的好老师,还是个话痨毒舌的好老师。
王定风冷哼一声:“左溪煌跑到人家的地盘大放厥词,若是真能在万仪宗赚足了便宜大胜而归那也算他能耐,哼,到头来被人家一巴掌打进泥里……兰御有什么脸给他的狗腿子出头。”
管煦涵道:“可是……禁魔窟不是一向抱团么?打了一个跟打了一群没什么两样,斩魔玉仙是兰尊座下最得力的下属,怎么着也得救一救吧……”
“若是旁的,自然要救,但这一次……”王定风话说到一半就及时守住了,随即不再多言。
“这一次如何了?”
王定风却反常的不肯再回答,而是皱起眉头斥道:“有这功夫不好好修炼,问这么多作甚……你师弟呢?传他过来,我有话吩咐。”
由于师尊和师弟都是一等一的性情古怪,管煦涵的性子便不得不随性大度,因此被无端训了也压根不生气,一边捏了法决给师弟传讯,一边道:
“也不怪斩魔玉仙栽进去,谁能想到会有这么倒霉,居然正撞到了莲尊手里,万仪宗总是有这样多的好运气……话又说回来,真能有这么巧么?莫不是言航玉仙故意……”
看,这就言航的风评,知道这事的人起码有七八成都在猜这是他设下的陷阱,就等着人来跳。
说到这里,管煦涵凝气眉头:“不过,莲尊的态度……”
王定风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当即摇头道:“你师弟的本事你是知道的,该他出的风头谁也抢不走,至于莲尊,在我们眼中大会至关重要,与她来说,可能并不值一提,毕竟……若她真的有意偏袒言航,那私下里赠些好东西岂不是再方便不过,何必要在朝会上费事。”
这大实话说的真是……管煦涵苦笑道:“这话可真是不好听啊。”
“不好听也是实话,”王定风神色不变:“言航就是仗着祖上的余泽——禹祺仙尊最先为万仪宗选定了那块风水宝地,距离不周山那样近,要做什么都是近水楼台,可你又能拿他怎么办?”
其实言航仗着的不光是禹祺仙尊定的好地方,更重要的还有自己无与伦比的厚脸皮。
因为就算是剑山靠近不周山,换了王定风,也不见得能拉得下脸来一天三道的去问安,套近乎套的连道纪神王都多关注了一二,那时候说不定剑山都倒了,元莲还不知道王定风是谁呢。
这时,被传召的王定风的关门弟子景撤到了,他走进殿中,向二人施礼。
王定风对这个弟子一向满意,不过他一向做不出和蔼满意的表情,便只得向爱徒点了点头:“近来修为如何了?”
景撤言简意赅:“略有精进。”
他与王定风正好相反,话少的可怜。
王定风仔细看了看他,饶是他身为一宗之主,见多识广,也忍不住在心中感叹——这孩子才回来才有多久,有两么?恐怕还不到吧……修为精进至此,进度如此之快,是他数千年也不曾见过的天资卓越。
他没有在大弟子面前对景撤有过多的赞誉,只是道:“照这样下去,朝会地仙这一阶应该再无悬念了。”
景撤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像是一尊冰雕一般让人不敢接近,即使面对把他从小养到大的恩师,仍然表现得这样不好相处。
每当这个时候,王定风心中都会觉得自己和道纪神王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同病相怜了——毕竟他们都养了一个活祖宗。
管煦涵见此,也没有过多评价师弟的修为,而是自然而然的接话:“恭喜师尊,有师弟在,剑山必定能剑压群雄。”
王定风见景撤原本周身环绕的剑气已经完全收敛起来,便知道他在剑道上已然大成,比之已经是灵光期的管煦涵强上不少了。
“将寒霜剑□□,让为师看看。”
见王定风要指点师弟,管煦涵适时的退了出去。
刚到门口,就被守在外面的二师弟柯迁给拦住了。
柯迁指了指殿内,压低声音道:“怎么出来了?”
管煦涵往里面看了一眼,之见景撤将本命仙剑向上一抛,任它悬在空中,自己低垂着眼帘,听王定风一句一句的传授道法。
他的五官十分精致,只是侧脸轮廓略显凌厉,那高挺的鼻梁,配上毫无感情的眼神,总能让人从心底里生出寒意来。
管煦涵摇了摇头:“不要打扰师尊,咱们去别处聊。”
直到到了两个山头以外,柯迁才玩笑道:“这个时候不去巴结巴结小师弟?他如今可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管煦涵笑了笑:“我就不去烧这个热灶了。”
“怎么?莫不是我们大师兄嫉妒了?你放心,你比他高一个大阶,全宗门一共才有几个灵光期?朝会少了谁也少不了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管煦涵想到景撤那张冷峻的脸,犹豫了一下,委婉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竟有些怕他……”
“谁?师尊?”接着柯迁便反映了过来他说的是谁,好笑道:“你这也是日日在师尊跟前服侍的人,怎么会对师弟心生惧意呢,要说性子冷,还能冷的过师尊么?”
管煦涵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样的感觉,他想了一下,才道:“师尊外冷内热,相处久了自然敬爱他的为人,但是景师弟不同,他就像是是从里到外都是冰做的,让人感觉不到一丝人气。”
柯迁劝道:“这也并非他的本性……你也知道,他修习的功法特殊,到了地仙这个程度,必定会移情易性的。”
管煦涵幽幽道:“你说的或许有道理,但是,正常人如何能凭借这种功法修至地仙呢?”
柯迁愣了一下,不免语塞了起来。
再说言航那边,他如何能不知道其他宗门对他的议论呢,只是他如今生擒了左溪煌,已经占尽了便宜,也就对那些流言蜚语置之一笑,不仅不生气,还颇为得意。
没错,左溪煌居然非常幸运的活了下来。
身上的伤都是小事,灵基碎了半边才是重伤。
“算他运气好,”言航不屑道:“在师尊手下捡回一条命……要我说,就应该下手再重些才好。”
左溪煌强闯万仪宗并且意图不轨,这种人当然死不足惜,但是前提是他得死在当场,
若元莲的那一击直接要了他的命,那没人能说出一个“不”字,就连兰御仙尊也只能认命。
但是他却没有死成。
这就是当个正常人不方便的地方,左溪煌可以发疯跑到万仪宗来伤人甚至杀人,但是言航却要顾及宗门,他担心私下里处死左溪煌,会引来兰御仙尊疯狂的报复,毕竟谁能跟禁魔窟说理啊。
言航看得明白,他搬出师尊来,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说到底还是万仪宗现在底子太薄,若是他们能有剑山的战力,那左溪煌就算来找茬也得多考虑考虑。
毕竟剑山如今也没有仙尊在位,王定风跟他同属玉仙位,但是照样无人敢惹。
想到这里,他叫来凌瑶:“师妹,朝会的事你要多上心,玉仙都不参与大比,灵光期中,数你的修为最高可堪一战。”
凌瑶道:“这我自然知道……左溪煌现被关在九重狱中,怎么处置他,可有章程?”
“能怎么处置?”言航道:“就看兰御愿意拿什么换了,最好拖他个十年八年,把左溪煌拖得彻底废了才好。”
凌瑶一点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还颇为赞同的点点头:“要是来的不是他就好了,直接一刀宰了,想来禁魔窟也没那个脸找我们要人。”
就是这斩魔玉仙在禁魔窟的地位举足轻重,这才让他们有些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处置。
“不若把他送去给莲尊?”
“别,”言航一口否决:“师尊最烦这些事,见了人不把我赶出来才怪。”
听他这样说,凌瑶的语气就变得有些阴阳怪气了:“也就是宗主师兄最了解莲尊了。”
言航知道这是不满自己手太严,不肯松松手引荐一二。
但他们怎么能知道元莲仙尊的性子,让人实在难以捉摸,他这还不是怕人多了弄巧成拙么。
言航尴尬的哈哈一笑:“等有机会,等有机会。”
凌瑶压根不指望他:“大比就是最好的机会,到时候就请莲尊观礼,就算是天宫中神王也会高兴的。”
言航有些为难:“可是,莲尊从未参与过这种事……她不喜欢吵闹。”
凌瑶道:“这就不用师兄您操心了,我一个月前就已派人前往西州,将拜帖传至苍海神王处,他已经答应到时候会去看一看——至于莲尊,八成也是要一起的。”
“哈?”言航不可置信道:“你怎么能擅自行事,万一……不过你写了什么,神王怎么会同意?”
凌瑶微微一笑,“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些普通恭敬些的客套话而已——就写了大比近在眼前,如今特地请他们夫妇二人一同观礼,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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