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海会制止自然有他的道理
折东洲日出之地扶桑木的主枝为主材料,道纪神王亲手雕刻,注之以万年真灵,浸泡以玄阴真水,后于三昧真火中锻造数才成一件。
没错,这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乌木簪甚至不同于元莲送给常松竹的仙器常青,这是一件正儿八经的神器。
除了对这些法宝一点概念都没有的元莲,世上再没有第二个人出手这样大方,竟将一件稀世神器随手拿出来当做赌注。
苍海拧着她的小脸:“你拿得出,也不瞧瞧旁人若输了的话,就算倾家荡产赔不赔得起。”
这话并没有避着简修普,而他身为玉仙,自然也不像常松竹等人一般一点眼见都没有。
他是个识货的人,即使没有见过,那木簪在眼前晃了一下,他就拔不开眼了。
“这、这是……”
苍海却只将那些灵晶交给他,转头向元莲道:“你要押谁?我同你一道。”
虽然这次参与大比的有些人与她的关系不可言说,但是这个时候元莲连考虑都没考虑就毫不犹豫道:“押常松竹……不压名次,只押她能顺利参与朝会。”
这就是押她能在凝气期一档中夺得前三甲的意思。
苍海毫不意外。
若她真的不选好朋友,而是选那些不知道哪里钻出来的人,那才是奇了怪了。
他心情正好,那些不明所以的郁气一扫而空,也将要追问她剑法具体来历的事暂时忘到了脑后。
苍海长臂一伸,将师妹揽在怀中,笑眯眯的和她一起继续去看凝气期的那格秘境,到了有意思的地方还会点评两句,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堂堂一个神王,看凝气期的比斗看的津津有味会有份。
而那一边,简修普却十分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不提常松竹还好,一提到她,他脑袋瓜里一下灵光一现,像是被人用重锤敲开了窍似的,突然豁然开朗,该想得通的全想通了。
简修普怔怔的看了这对正并肩观看比赛的爱侣,突然觉得传闻也并不怎么可信了。
元莲仙尊在世人的口口相传中,一向是以孤冷傲慢著称的,据说轻易不搭理人,而不周山人烟稀绝,冷冷清清,住在里面的仙尊,气场自然也就该与这样的仙山相合,一样的清冷,一样的不食人间烟火,也一样的高高在上不染凡俗。
其实这种性格很符合人们对神女的猜想。
毕竟嘛,有这样的出身和天资,换了任何人,都会傲气的鼻子朝天。
然后自恃消息灵通无人能比的简修普,竟然也陷入了这样的误区,竟然真的把世人的臆想当了真。
看了看现在乖乖靠在神王怀中的元莲仙尊,给捏给抱还不反抗,真是天底下所有男人幻想中的师妹和妻子,哪里有一点冷酷无情的样子。
这个词,或许用来景撤才是真的恰如其分。
又过了大半天,当天幕渐渐暗了下来,秘境中所有的战斗这才告一段落,顺利抉择出了各阶的前五十名。
这届比赛黑马并不多,事先倍加关注的诸位天骄无一例外都成功晋级,而一开始就能看出实力不济的人,也鲜少有能拼运气闯过这一关的。
眼看着这一天将要结束了,元莲便道:“我们回去吧。”
苍海点了点头,又侧着头听了听,对元莲道:“师尊那里有客人,我们理当去露个脸,不然就太失礼了。”
道纪神王的客人,无外乎是妙嫦神王或是玄鉴神王,而妙嫦如今巡视南州,正乐不思蜀,想来也知道是玄鉴神王来了。
她点点头,又看向从方才起就一直有些过于沉默的简修普,相当认真的提醒:“但你别忘了我们的赌注,也不要弄错了,我们押得的万仪宗常松竹。”
看着本来还对这个不怎么感兴趣,一旦真的要参与,却又显得极其认真的元莲仙尊,简修普回过神来,在心中感叹了一声,面上却不露声色,如同对着一个普通女孩子一般说开着玩笑:“道友放心,本人的生意向来童叟无欺,忘不了,也更不会带着您的灵晶跑了。”
他又笑道:“毕竟……我也不能为了钱财,天涯海角的躲到天幕后头去。”
苍海看了他一眼,发现这人识趣,即使看出来了什么,却也不敞开来说,这样自然更能让元莲尽兴。
元莲有些好奇道:“你修为不低,按理说正是该紧着闭关以求修炼的时候,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呢?”
她以己度人,想起什么来似的,歪着头问道:“这莫不也是一种修炼方式?”
面对这两位名扬天下的大佬,原本多少有些紧张的简修普到底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放松了下来,直视着比自己年幼足有数千岁的元莲仙尊,语气不由自主变得温柔正经了起来:“您说的哪里话,我这是个人爱好呀。”
他即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当着苍海神王的面,去摸这小仙尊的头,但是到底是手痒,忍不住自己摩挲了一下手指,勉强收住了这胆大包天的想法,继续道:
“便是我再努力,再刻苦,把生命中的每一刻都用在修炼上,能到仙尊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或许说,以我的天分,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我们这些仙人,本就逆天修道,凭空多出了多少漫长的寿命,便是一开始求长生,如今也求腻了,不如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潇洒自在,岂不舒坦。”
这种论调元莲倒是第一次听说,因此分外新鲜,她扭头看向苍海:“师兄,你也活了这么久了,有过这样的想法吗?”
其实修仙者,确实鲜少有这样想法的人,修为越高越是如此,更不用说到了玉仙,几乎就是神界顶尖的那一小撮人,他们这些人骨子里的力争上游几乎已经是深入骨髓的习惯,到了进无可进可以登顶的地步,都想要自己打破壁垒,再创造一条路继续向上走。
苍海作为这其中最佼佼者,自然也是如此,他先是道:“什么叫‘活了这么久’?”,又仔细想了一下,才回道:“我倒是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自开始求仙起,就已经是一段不进则退的路了。”
“如我这般不务正业的人到底是少,”简修普不以为意,笑道:“我师父总嫌弃我胸无大志,老想着撵我走,我便在他动手之前先下手为强,自己先走了,现在想干什么干什么,再没人管我了。”
但即便是这种心态,他也是一位玉仙了。
元莲心道,果然条条道法都能通向天道,长生路并非一种走法,人人心中有自己的道,便也就不必拘泥于前人的所谓经验。
眼看时间已经不早,苍海和元莲二人便与这位与众不同的玉仙道别,径直去了不周山峰,无上天宫处。
这一次果真与以往不同,除了常年不动的道纪神王,另有一儒衫男子盘膝坐于一旁。
这人白衣飘飘,头上用来束发的也是一顶无瑕的白玉冠,两缕鬓发未束,随意的散在颊边,手持长萧置于膝上,眉眼柔和,唇峰微丰,眸色稍微浅淡,即使有着相当高大的身材,却丝毫不给人压迫感。
元莲一出现在殿内,道纪便将忧虑的神情掩饰了下来,转而温声道:“是苍海和晓莲来了。”
豆丁元莲和苍海一起向他行礼后,又跟一旁的白衣男子打招呼。
“玄鉴师叔安好。”
玄鉴神王微笑着点了点头,他张来手臂,元莲便出现在他臂膀中:“好孩子,许久不曾见过了,这是从哪里来?”
“从万仪宗大比那边过来。”小元莲乖乖回答道:“师兄带我去看的。”
玄鉴是比苍海资历老得多的至尊,他是何等样的眼力,一眼便看出了元莲与之前迥异的地方,不由有些稀奇,他对道纪说:“那异想天开的法子倒也真有些用处,师兄,幸好当初你没拦着。”
道纪摇头,摸着胡须假意责备道:“你不知道这孩子多么让人头疼,固执起来谁也劝不听,别看她现在好好地,刚回来的时候魂台都裂了好几道,也是她运气好,若是一时不察没有及时停止,真的将神魂毁了,我又上哪里去给她补回来?”
妙嫦和玄鉴这两个后晋的神王,在得道之前,都是道纪的晚辈,但是后来道纪看三人同处一个大阶,便干脆与他们师兄弟妹相称,因此元莲才唤玄鉴叫师叔。
旁人总觉得几位神王同处至尊位,所谓天无二主,他们的关系必定是不怎么融洽的,说不定还是王不见王。
但实际上这些都是无稽之谈,道纪身为上古神尊,自来便地位尊崇,在妙嫦和玄鉴还没出生前,他就已经是至尊了,因此说是二人的前辈……或者祖辈都不为过。
二人的性格又各有各的古怪,玄鉴是本性纯善,无争无欲过了头,而妙嫦则纵情声色,今朝有酒今朝醉,又过于放荡不羁,两人相处起来,都觉得不相为谋,争执都起不了头。
到他们后来也成了神王,看着道纪仍然有着高山仰止,不是同一个阶层的感觉,至于想要挑战他地位的想法,那更是连想都不敢想。
而苍海则一开始就是道纪神王的弟子,后来更进一步,还成了他独生爱女的夫婿,即便是成了与他们平起平坐的至尊,也凭空矮了几人一辈,更是起不来冲突。
道纪神王半是埋怨半是得意道:“这孩子这么倔强,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还能随谁?
玄鉴有些哭笑不得——说的跟元莲还能随别人一样。
“结果是好的就行了。”玄鉴仔细的打量了元莲,发现她魂台和元神的损伤已经完全没有了痕迹,也暗自感慨这不愧是天生神族,果然非同一般,不过一年多的功夫,居然连这种性质的伤都能好彻底。
他抬起温和的眉眼看向苍海:“苍海,这孩子你照顾的很好,方才你师尊还在跟我夸赞你呢。”
苍海坐在他身边,笑道:“师尊和前辈都过誉了,晓莲一向乖巧,资质又得天独厚,便是没有我,她的伤势也会很快便好的,人家其实心里都有数得紧。”
他笑看着元莲,拿手戳了戳小脸蛋:“是不是,晓莲?”
元莲看着他,歪歪头,没有说话。
玄鉴见二人如今相处是这般情态,不由得轻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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