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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余明心情复杂,既幸灾乐祸,想起过往的一切,又觉得有些怅然,不免感慨天意如刀,竟要这样折磨人。
这一切,竟然就像是一场梦,他们如同在旁人的梦境中。
大比这一轮是要当天下午才开始,眼看还要不少时间开始,一旁的林缙见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便力邀常松竹去了他们的住处小坐,也好等待大比开始。
匡余明知道这个师兄是想跟常松竹打好关系,这不是坏事,便也就跟着劝了几句。
常松竹推辞不过,也没旁的事,便也就跟着去了。
到了住处,匡余明这时才重新打起了精神,对常松竹道:“咱们现在不提那些扫兴事了,这次便祝常师姐马到成功,一举夺魁吧。”
常松竹无奈道:“哪有这么容易。”
林缙道:“我看这次凝气期中虽有几个天骄,但是虽实力出众,却并不算如何扎眼,常师妹你还是颇有机会的……不像地仙一阶,我们那位老乡前辈,还真有几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现在剑山景撤这么出风头,常松竹一听“地仙”二字,就知道他说的是谁,听到后半句却又有些惊讶:“老乡?”
匡余明便插话:“这位剑仙是从我们苍海界飞升的,也算是鼎鼎有名的人物了。”
“你们有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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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匡余明摇头道:“这位前辈飞升都过了将近两了,那时我尚且没有出生呢,倒是韵……倒是林师兄可能知道的多些……”
常松竹不知怎么回事,只感觉自己眼皮一跳,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脑海中划过,她却没有抓住。
她下意识问:“那这么说,他是你们那边剑修门派的弟子喽……不知是哪一家,有如此能耐培养出这样的弟子?”
“这个说起来倒有些古怪。”林缙道:“这人在飞升之前籍籍无名,一点名气也没有,没有任何门派说这是自己的弟子……似乎是个隐居于山野间的散修,过着凡人一般的日子,直到他临近突破,劫云于上空盘旋数日不散,这才为人所知……一举成名便天下知了。”
“……是这样啊。”由于景撤之前帮常松竹挡过澹台翼的攻击,她对这个看上去不太好相处的剑修前辈还是挺有好感的,便喃喃道:“倒像是位隐士了。”
沈滢经历了多番打击,现在的性格比以前稳重多了,此刻犹豫了一下,还是压低了声音对常松竹道:“你莫要去招惹这个人……他怕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常松竹的好感当然不是指男女之情,她只是单纯的敬佩品行好的人,此时一听便马上追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听说……只是听说哈……”沈滢道:“这人在飞升之前,是有妻子的。”
“已经有了道侣?”
“不是道侣,是妻子……那女子是个凡人。”沈滢声音压得很低。
“什么?!”常松竹、林缙和匡余明三人齐声惊讶道。
匡余明道:“这事你是从哪里听来的,不是道听途说吧?”
沈滢冲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这事你们不打听怎么会知道,我虽不能确定,但是怎么也有六七分准,不然人家为甚编这种瞎话?”
常松竹这下是真的有些惊讶了:“一个合道期的修士,娶了凡女?那他夫人当时……”
倒也不必问现在了,都快两了,以凡人的寿数,那位夫人肯定已经化作枯骨了。
“不知道,”沈滢道:“我们当初还好奇过,但是再没人知道这女子去了哪里,就这样消失了……我当时年幼不懂事,还觉得是不是景前辈把妻子一起带上了神界,现在想来,也是太天真了……现在他在神界声名鹊起,竟然没有人知道他
曾经成过亲……”
这样,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凡女……”苍海的手指轻轻扣着扶手。
元莲没想到,只是想看看赛前常松竹的状态,竟然还能引到这个话题上。
但是苍海没有多问什么,他只是笑了笑,便道:“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元莲倒也不是有什么不能跟师兄说的,但是若他不问,她自然也不多事去主动说些这样那样的细节,那不就是生怕他不生气吗?
两人化成了上次一般无二的打扮,去了大比的现场。
元莲觉得之前遇到的那个简修普挺有意思,便仍去了原处,果然看他守在那里。
“呦,两位来了呀。”简修普仍然笑眯眯的,在苍海和元莲面前姿态十分自然,这倒是让苍海高看了一眼,单论心性,这就不是个池中物。
元莲点点头,挨着苍海坐下,道:“我们也来看看这一注押不押得准。”
大比的时间有限,若是五十人每两人都要互相比试,又一共有六个等级,所费的时间实在不少,而且每人要赛上足足四十九场才算结束,对于灵力的消耗也是十分巨大,所以这次是将的比试是将每阶的五十人随机分为十组,组内两两比试。
虽然因为人数众多,即便这样也要足足六,但相较之前,还是大大的节约了时间。
只是有一个弊端,那就是若是其中一组不幸战力高强的修士格外多,那这一组的争斗不免会更加激烈。
所以,“随机”这事,多少带点运气。
常松竹自觉这辈子的运气可能都用在遇上晓莲这一件事上了,所以对于被分到个个都是劲敌的死亡之组很有心理准备,看到分组的时候真的坦然极了。
万仪宗的同门纷纷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对她这份倒霉同情极了。
她这一组集合了剑山少年一代最出众的天才、定天陵现任宗主的亲传弟子以及少阳宗太上长老的血裔,对了,禁魔窟那个澹台翼的徒弟也在其中。
区区五个人,各个有名有姓,常松竹打眼一看,那个叫荣沐的禁魔窟弟子在其中真是最不起眼的一个了。
她不免轻轻叹了口气——果然,晓莲的故事也不是那么容易听到的……
抽签过后,各宗门观赛的长老依次就坐,大比马上就要开始。
万仪宗的凌瑶虽然也在此次大比中,但是灵光期地位仍旧尊崇,这一阶的比试被放在了最后,待其他人具都结束之后才开始。
她坐在主看台上,与宗主言航相距不远,便用了秘法传音道:“宗主,那二位……”
言航看了看日头,回答道:“这才第一天,莲尊恐怕不见得乐意来看。”
但是转念一想,又改口道:“不过这也是说不准的事,那丫头今天必定要上场,以莲尊的性子,说不定就会到场观赛,只是……不一定在我们面前现身罢了。”
说话间,大比正式开始的时辰已经到了,言航便清了清嗓子,三言两语说了些敷衍的鼓励的话,就宣布各擂台开始比试。
现场同时设有十个擂台,一字铺开,占地极广。而常松竹果然倒霉,第一轮其中之一的擂台刚好就抽中了她。
还好她的第一个对手就是曾经的手脚败将,禁魔窟荣沐。
荣沐的表情远比常松竹难看,他看看眼前的女人,再想想其他三个有可能更加难缠的对手,只觉得脑袋嗡嗡响。
被同一个人用差不多的方式击败两次,是他们这些天之骄子们很难接受的事。
常松竹对禁魔窟本来就非常的不满,现在一想到颜若菡那个女人还是觉得满心膈应,加上左溪煌和澹台翼,只让她觉得禁魔窟上到兰御仙尊,下到他手底下的人,统统
没一个好东西。
心中含着怒意,下手果然丁点脸面都没给荣沐留,三下五除二就把他送下了场。
台上的澹台翼立即沉下了脸,他不免怀疑自己的爱徒被分到这一组是言航在搞暗箱操作,有意针对自己。
其实这次他还真冤枉了言航,虽然言航确实能做出那种故意把敌对门派的弟子统统送进死亡之组的事,但是这次比试苍海神王和元莲仙尊都会出席,若真使些不入流的招数,反倒会使神王和仙尊看清了万仪宗。
不说别的,单看常松竹也在这个组里,就足以证明言航的清白了。
侧台上,元莲轻轻点了点头:“还是有些长进的。”
苍海看她一副十分矜持,不愿意深夸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却又将笑意忍了下来,符合道:“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调·教出来,能不出错么?”
十个擂台自然不可能同时结束,一组对战后立即就会接上一组,常松竹无视荣沐愤懑的目光,下台之后发现自己居然是最快结束的,即使凝气期的比斗是最没有看头的,仍然引来了一片关注的目光。
她便在心中暗暗傻乐,觉得自己原来也能算的上一号人物了,就算比上不足,比下也绰绰有余了。
就在她努力按捺下那点小得意时,却突然间人群里有一人正凝神看着她,与她视线相对时,还点头微笑示意。
常松竹一愣——这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出手帮过她的剑山首徒。
管煦涵一个灵光期的前辈,不在首台上坐着观赛,跑到凝气期的擂台下做什么?
管煦涵冲她招了招手。
常松竹当即察觉到了四周的观众都没有注意他们,她犹豫了一下,走到管煦涵面前:“前辈,您是寻我又事么?”
管煦涵点了点头,他已经施法将周围结成结界,之后示意常松竹坐到了自己身边。
常松竹这才发现,原来在前一轮比试中大放异彩的剑仙景撤居然也在,只是他比管煦涵孤僻的多,更加不愿意让旁人注意到自己,引来窃窃私语。
常松竹刚刚听说了关于这位剑仙的传言,虽还不能十成十的确定那传言的真假,但是心里总归有些不自在。
再加上私底下刚才议论过别人,这正主马上就到了眼前,常松竹有些心虚,生怕这是被人家知道了,要来算账的。
景撤默默地盯了常松竹一眼,她立即一个激灵,立即察觉方才那一眼,对方是一点不带遮掩,毫不客气的将自己的底细看了个透。
相比之下,管煦涵则温和的多,他先是礼貌的问了常松竹的姓名,才道:
“常姑娘,你并非剑修,是不是?”
常松竹一听这开场,就知道不是来找自己算账的,先是在心里松了口气,接着才有些莫名其妙的点了点头:“是,前辈,我不是剑修。”
“那我就不饶圈子了。”管煦涵道:“我观姑娘剑法出众,颇有剑修一道的天赋,不知姑娘对剑山可有看法?”
“哈?”常松竹这才反应过来这原来就是传说中的挖墙脚,不由得大吃一惊,连忙推拒:“前辈未免太看得起我了,我不过是依仗宝剑之利罢了,要说天赋出众,那就是贻笑大方了。”
“不是这样的。”管煦涵耐心地解释:“你只是修习基础剑法,却能领悟其中精髓,绝不只是一句宝剑之利可以形容的……剑山以剑修为主,你若是有意……”
常松竹以前也听说过朝会期间会有不少宗门招募弟子,其中其他宗门中有天赋却尚未进入内门的外门弟子都是其中的重头戏,但她绝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能碰上这样的场面,不觉得荣幸,只觉得尴尬极了。
还有,就算是要挖墙脚,她也只是个凝气期,还不至于劳动剑山山主的首徒吧?自己的
面子就这么大?
常松竹想到这里,瞬间警惕了起来——这人莫不是表面想要挖墙脚,实则意在晓莲?
她心中谨慎了起来,嘴上单刀直入:“晚辈不敢担此夸奖,但您二位若是想要通过晚辈来请见莲尊,怕是错了主意。”
管煦涵错愕的睁大眼睛,待他想到眼前这个女孩子手中持有的怕就是莲尊所赐仙器,也明白了对方为何做这样的反应时,登时哭笑不得,解释道:
“姑娘,你误会了……在下并不是这个意思……算了,我就明说吧,我的师弟如今登临仙路已久,却始终无缘一位亲传弟子,你却恰好在剑之一道上与其出奇的相似,我便想着怕是机缘已至,因此才想来问问。”
常松竹这才明白自己错怪了人,一边有些尴尬,一边却又更奇怪——要收徒的是景撤,对方却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始终不发一言,反而是他的师兄对此更加上心。
她却不知管煦涵感受到了身旁师弟的冷淡,也是有些无奈——给景撤收徒一事,其实是他师尊剑山山主王定风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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