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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醉眼朦胧,盯着常松竹和匡余明看了好半天,将二人看得警惕紧张到了极点,这才又灌下一口酒,满不在意道:“是万仪宗的崽子们啊……”
这人言语轻佻,常松竹和匡余明二人都有些不满,但是奈何对方一看比他们修为高,实在惹不起,就只能忍下这口气。
常松竹绷着脸道:“不知前辈您在此歇息,多有打扰,晚辈这就告退。”
说着她拽着匡余明就后撤,却不想刚走了两步就像是被无形的绳索绑住了,半步也动弹不得。
匡余明和常松竹一下子绷紧了心弦,他紧张道:“前辈这是做什么,这里可是万仪宗!”
那人看着二人这般紧张,倒是被逗笑了,他摇摇摆摆的从树上跳下来,手里还不忘攥着他的酒囊:“急什么?我正无聊要、要找人说话呢……”
他看上去醉的很了,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但是将那两人给困住的动作却做的很利落。
常松竹和匡余明没有办法,二人对视一眼,常松竹冷静道:“前辈,您要聊什么,我们奉陪就是,还请解开禁锢。”
那人也不怕人跑了,果真将禁制解了开来,往身后树桩上一坐,朝前勾了勾手指。
男人的一双丹凤眼生得别致,乍一看很是勾魂摄魄,自有一派风流模样,可惜在场的另外两人都没心情欣赏这美目,不甘不愿的走到他面前。
匡余明道:“不知前辈是何人,出自哪门哪派,我们也好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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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美的男人呵呵一下,倒有些像是少年人的模样:“怎么,想要问明底细,以后好找我算账?这可就打错了主意……我出自禁魔窟,复姓澹台,单名一个‘叡’字。”
听到“禁魔窟”这三个字,常松竹两人就已经有些不适了,后面又听这个罕见又耳熟的姓氏,常松竹忍不住问道:“那个澹台翼你是的……”
澹台叡挑眉:“他是我堂兄,你认识他?”
常松竹抽了抽嘴角——不仅认识,还因为他大开了眼界,深刻的认识到了禁魔窟里都是一群什么人。
澹台叡也不深究这其中的细节,只半眯着眼睛,径自想着自己感兴趣的事,他理所当然的命令道:“你们刚才说的是谁?把前因后果跟我说明白。”
原来这个人看似醉的晕晕乎乎,其实把两人刚才说的话都听了个全,还要强留下人给他讲故事,真是十分的以自我为中心,一点没有个修为高深的前辈样子。
不过常松竹也已经习惯了,毕竟他的兄弟是那个样子,这人要是正常了反倒是奇事。
常松竹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对别人的感情私事这么感兴趣,当然也不会说跟元莲有关的事,跟匡余明使了个眼色之后,非常有技巧的单挑出封云清和韵莲的事情讲了一遍。
“就是个很寻常的痴心女子负心汉的故事,”常松竹轻描淡写道:“倒不晓得前辈您居然对这些有兴趣。”
这确实是个俗套的故事,但是不知为什么,澹台叡居然听得有些恍惚,他那拿着酒囊的手不知不觉的放了下来,神情中的轻佻风流之色也淡化了下来,竟有种说不出来的意味不少。
“是啊……这世上一对有情人中总有一个会辜负盟约……”他喃喃道:“若是能后悔就好了……我、他也知道错了啊。”
“呸!”
这时,一直一言不发,听着常松竹讲自己师兄师姐故事的匡余明却突然大口啐了一声,语言中是执拗的怨恨:“谁要他的后悔!他的后悔顶个屁用,倒是把我师姐还回来啊!”
他明明知道,他的师姐是元莲仙尊的分魂,注定要经历情劫之后回归本体的,但是仍然固执地认为,若是封云清再坚定一点,再忠诚一点,韵莲也不
会这么早就离开。
毕竟,仙尊的生命那么漫长,这一缕分魂就算一直在外,也不影响她什么,说不定韵莲师姐就安安稳稳,幸福开心的过完这一生了呢?
澹台叡惊了一下,接着微微蹙起秀丽的眉宇,像是跟匡余明说,又像是对着其他人说:“不是这样的,他当时一定并没有意识到一时的失误会引来这么严重的后果……若是早就知道……”
匡余明冷笑一声,并不接茬,常松竹则看出了一点意思,她转了转眼珠,说道:“前辈如此身份,定有无数女修对您趋之若鹜,您又没有爱侣,又怎么能知道这里头的事呢?”
澹台叡看了她一眼:“谁说我没有爱侣?”
他仰头一口气将酒囊里的烈酒饮尽,眼神变得有些迷茫:“她叫做姣姣,可爱极了……”
常松竹试探道:“夫人现在何处?”
澹台叡的头慢慢地、一点点地低了下去,轻声道:“她死了。”
他阖上眼,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因为我要将她送给别人……她就死了。”
当匡余明和常松竹顺利的返回忘尘峰时,他还有些不敢相信:“他就那么醉倒了?说睡就低头睡过去,也不管我们?”
常松竹也觉得这人行事奇怪,不过她想到了一个很好的解释:“禁魔窟的人个顶个的古怪,他这样的也不出奇。”
“啧,”匡余明道:“这样的人也能有爱人,也是奇了怪了。”
常松竹道:“他的爱人死得也是冤枉,这些女子……真是不值得。”
匡余明听了这话,情绪便低落了下来,好半晌才在常松竹担忧的目光中缓过来,他强自笑道:“说起来,我感觉我师姐还算是幸运的,她毕竟是……如此一来,也算是有个好结局罢……”
接着,他便与常松竹告别,回了住处。
结果一进门就看见封云清负手站在门边,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匡余明暗叫一声晦气,没好气的开口:“你来干什么?那妖女呢?”
“她在玉佩中温养魂魄,毕竟没有肉身,待在外边不能长久。”封云清道。
匡余明嗤笑一声:“谁管她的死活,我是说,你怎么不赶紧去陪你的小情人,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找骂吗?”
封云清不为所动,他要是真的这么容易被言语所困,那也不能在心神极为不定的当下还能闯进大比的前十了。
他语气平稳道:“我是想问你,韵莲当初与你相处日久,她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匡余明皱眉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封云清道:“就是……有没有说过一些……像是预言的话,比如,预见到乌忆寒的出现,或者……结契那天的事?”
“怎么可能!”匡余明瞪大眼睛:“你疯了不成?师姐怎么会知道这个?她要是早知道,一早就把你捅个透心凉了,还等得到你带着那妖女到她面前去害她的性命?”
“……你说的是……”封云清自言自语道:“她怎么可能知道呢?谁能知道自己的命运,却不去改变呢?”
第二天,大比的重头戏终于到了。
这是各阶前十名的淘汰赛,第一对第十,第二对第九,依次决出胜负。
这天的观众尤其多,不止万仪宗的数万弟子大多都到场,连其他宗门的长老、前辈也都不再自矜身份,不约而同的露了面。
主看台的主座空着,宗主言航只挑了下首的位置去坐,他笑嘻嘻的与众人寒暄,对定天陵的几个长老多说了几句:“玄鉴神王不能莅临,实在是遗憾极了。”
那长老客气的回道:“宗主放心,朝会时神王自会现身,届时自有相见的时候。”
言航点点头,抬头看了看时辰,已经是正午,便整了整衣冠,宣布比试开始。
这次可就是一对一了,能容纳数十万人的看台中央,只有孤零零的一个擂台,若是凡人,就算在最前面,也一定不能看清楚比试的双方长得什么样子,但是现在观众都是修士,就算离得有一定距离,也能将这场比斗的细节看的一清二楚。
由低到高,自然是从最低阶的凝气期开始。
第一战就是定天陵的卫颂对阵无烟宗弟子。
常松竹在凝气期中排名第七,好歹不用上来就跟这可怕的老对手对上,她认得无烟宗的那个女弟子,也知道对方的斤两,比她自己尚有不如,更别说对上顶级的天骄卫颂了,八成没什么悬念就要落败。
正当她在评估各个对手的实力时,第一战的两人已经站在了台上。
在超过万人的目光下完成比试,这要是换了一般人,早就紧张的两股战战,脑海空白了,好在这六十人是整个神界中的佼佼者,除了个别人——比如常松竹,个个都是从小备受瞩目的天才,这一路过关斩将到了现在,对这样的大场面好歹也勉强有了定力。
台上两人不管心中是否紧张,面上都是一派自然,之见他们彬彬有礼地互报姓名,准备出招。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在中央,无人注意天边隐约的声响,只有主看台上的澹台翼敏锐的察觉到了熟悉的波动,当即向远处看去。
“咚——”
突然,一声巨大的钟声瞬间响彻天际。
万仪宗的一众长老在这一刹那,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就认为是神器镇魂钟的声音,但是紧接着,他们马上意识到了这声音与镇魂钟声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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