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累啊！”
佟芮走进家门,立刻踢掉高跟鞋，解救被鞋子磨得生疼的脚。
“当恶毒女人真辛苦。”
佟芮反手拉开拉链，将自己从过于紧绷的礼服裙里释放出来。
柏熠跟在后面，默默帮她收拾散落的衣服。
抬眼一看,瞧见佟芮只穿内衣的身体,肌肤白皙如玉，光滑又细腻。
她未免太自在,又太不避嫌了。
柏熠转念想,在自己面前,似乎没有必要避嫌。
佟芮姑且要点脸,脱完衣服才觉得凉飕飕的，胡乱拽起沙发上的毯子，裹住身子，哒哒哒跑到厨房里，拿出一瓶好喝的气泡果酒，和她之前准备的小零食。
“柏熠,来陪我喝一点吧。”
“你确定？”
“确定呀。”佟芮理直气壮地说，“反正你上次喝醉,也是我照顾的。”
柏熠很想纠正她,自己上次没有喝醉。
也不知道是谁，喝了那么多，非要凑过来亲他,强行把他灌醉了。
“好。”沾杯酒醉的柏熠,做出勇敢的决定。
佟芮美滋滋拿出两个冰纹酒杯，第一杯倒满, 第二杯只倒了一个底,然后拧开苏打气泡水兑进去。
她现在情绪不太稳定,却记得要照顾沾杯酒醉的老公。
柏熠被感动了。
“干杯！”佟芮端起满满一杯酒，跟柏熠碰了下，仰头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喝完，打了个嗝。
佟芮酒量非常好，几乎可以算千杯不醉。
上次在V国，她替柏熠挡酒，差点害得赴宴的客人集体宿醉。
而现在，只喝了一杯度数很低的果酒。
柏熠体内的酒精还没有反应过来呢，佟芮的眼神居然开始迷离，笑得一脸傻乎乎。
“柏熠，柏熠。”她叫老公的名字，身子挨挨蹭蹭凑过去，微凉的手指抚摸柏熠的脸，“你喜欢我，对吧？”
“对，我喜欢你。”
“这可是你说的哦，你还说过，不会跟我离婚。”佟芮仿佛没有骨头似的，黏黏糊糊贴在他怀中，叽叽咕咕碎碎念，“我已经没有家人了。做出那种事，他们肯定讨厌我。就算我没有做那些事，他们还是很讨厌我。反正、反正我从出生开始，就是大错特错。”
“才不是。”
“他们讨厌我，我也讨厌他们，我再也不要回去那个恐怖的地方。”佟芮抚摸他脸的手顺势往后，揽住柏熠的脖颈，“以后，你就是我唯一的家人，你必须喜欢我。”
“好。”柏熠认真地对她保证，“我永远喜欢你，只喜欢你。”
“也不能只喜欢我啦，那样女儿们会很可怜。”佟芮迷迷糊糊，竟然还记得两只猫，“琉璃可是被托付给你的，还有乌崽，你不能偏心。”
“嗯。”柏熠答应道，“除了对你之外，不会偏心。”
“以后有了宝宝也是。”佟芮说到这里，眉头打了个结，好像遇到什么困扰的事。
“怎么？”
“为什么不跟我生宝宝？”佟芮大声质问道，“你不跟我生宝宝，你是不是不行！”
柏熠：……？
他第一次想把佟芮的嘴巴捂住，让老婆少说点话。
不能因为徐广耀不行，就随便造谣吧。
“佟芮，你还记不记得，你接下来要读研。”柏熠无奈的提醒，“读书期间怀孕，会影响学业。”
佟芮歪了下小脑袋，眼睛木木的回忆，终于想到一些碎片。
“是哦。”
柏熠松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还能沟通。
佟芮瘪瘪嘴，委屈地说，“我喜欢宝宝，你为什么不能生宝宝？”
柏熠懵了下，不确定的道歉，“是我的错。”
“对呀，是你的错！”佟芮愤怒地控诉，“都怪你，如果你可以生宝宝，我们应该，应该……”
早就水到渠成了吧。
佟芮虽然情绪不稳定，却也没好意思把这句话说出来。
柏熠却微妙的理解了。
坦白说，结婚已经半年，柏熠并非一点想法都没有。
只是，就像韩胜意说得那样，他们进展太快了。从互相暧昧，到确认关系，再到走入结婚殿堂的过程，都被省略了。
按照正常恋爱的步骤，互相接触半年的异性，远远没有到互相交付终身的程度。
所以，柏熠才小心翼翼把持自己，担心佟芮哪天会后悔。
结果却被她误会了。
“对不起。”柏熠坦诚地道歉。
“唔。”佟芮有点小愧疚。
其实，区区一杯果酒，根本不足以让佟芮喝醉。她只是借着若有似无的醉意，宣泄情绪罢了。
柏熠却把他的情绪照单全收，甚至还为此道歉。
“好啦，我原谅你。”佟芮偷偷缩回手，低低说，“其实，你可以不用配合我的无理取闹。”
“可爱。”柏熠突然蹦出一个词。
“啊？”
柏熠认真的补充，“无理取闹也很可爱。”
“骗谁呢？”佟芮瞪了他一眼，看到柏熠乖巧坐在那儿，表情呆呆的。
这样的状态，佟芮曾经见过一次。
“又醉啦？”
“嗯。”柏熠一副给个糖就能骗走的笨样。
“真笨啊，你的酒量应该练一练吧，结婚的时候怎么办？”
“我错了。”柏熠无辜地说，“我会努力的。”
佟芮立刻心软了。
老公这么听说，她怎么舍得数落。
“你没错！”佟芮立刻撤回前言，“饮酒有害健康，到时候找几个能喝的伴郎就行。可惜韩助理结婚了，没办法做伴郎。”
韩胜意：我居然逃过一劫。
幸亏结婚早。
“好。”柏熠点头。
“我们回房间睡觉吧，你能站起来吗？”
“能。”柏熠站起来，手还拉着佟芮的手，眼睛亮亮的，无声催促。
“等等，我把这里收拾……”
“你要丢下我吗？”柏熠的眼睛瞬间黯淡。
佟芮收到暴击。
老公邀请睡觉，她竟然还有心情做别的事，渣女。
管它呢，谁爱收拾谁收拾！
佟芮瞬间将理智抛到脑后，抓住柏熠的手，愉快的回去睡觉觉。
客厅内安静下来，乌崽从猫窝里探出头，鎏金猫瞳充满疑惑。
两个铲屎官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刚才还说要喜欢女儿，爱消失的这么快吗？
还是说柏熠有一百分爱，给佟芮99分，两只猫猫共享一分。
“喵呜！”乌崽钻回猫窝，落寞地舔舔里面的琉璃。
人类真不靠谱。
乌崽对琉璃喵。
还是姐姐最爱我。
**
“好热啊。”
“今天应该有四十多度了吧？”
“救命，真不想工作。”
八月盛夏天，太阳将路边的石墩子烤得发烫。
办公室很大，容纳了好几十号人。
即使中央空调勤勤恳恳保持二十五度，从窗外照进来的阳光，依旧让人烦躁。
“小佟，真羡慕你啊。”同事拍拍佟芮的肩膀，“下午可以去外面，吹单独的空调。”
佟芮连忙说，“我只是跟大家一起，负责应届生面试而已，请不要说得我好像过去带薪摸鱼。”
“你又不是主面试官，随便糊弄两下就过去了。”同事依旧很羡慕，“而且，面试多爽。”
“对呀。听说这次来参加面试的学生，都是跟小佟一届的。他们冒着大太阳勤勤恳恳找工作，小佟已经坐上面试官的位置。”
“不愧是咱们部门一枝花，真有出息！”
佟芮：“各位前辈，别取笑我了。我连正式员工的编制都没有，就是一个打杂的。”
“小佟想要编制？那还不简单。我们集体去威胁经理，让他给你转正。”
“对！经理不同意，我们就罢工。”
“大家一起带薪摸鱼！”
话音刚落，经理探出脑袋，手里还拿着大大的蒲扇，“谁要带薪摸鱼？”
办公室瞬间安静。
“小佟，你过来。”经理把佟芮叫进来，递给她一份刚打印好，尚带余温的资料，“这是你下午要面试的人员名单，我翻了翻，有好几个你们学校的。”
“就算是我们学校的，我认识的同学比较少，应该……”不会碰上熟人吧？
佟芮话还没说完，就被打脸了。
翻到第三页，她看到一个已经陌生的名字。
方盈。
翻到第四页，又看到方盈的好朋友，马姗。
前段时间逛校园论坛，听说自己和林晚晚搬走之后，剩余两位舍友因为日常分工问题，谁也不愿意吃亏，因此天天撕逼。
还以为她俩扯头花那么久，友谊已经走到尽头，没想到还能相亲相爱共同参加大公司面试。
世界真奇妙。
“果然有你认识的。”经理摇摇蒲扇，语重心长说道，“原则上来讲呢，工作场合应该避嫌。有熟人应聘的情况下呢，你应该回避。但是我相信你的能力，你肯定会公平公正，选拔适合咱们企业的优秀人才。”
“谢谢经理提醒。”佟芮收起资料，冷着脸说，“我会尽可能提高标准。”
“啊？”经理震惊。
敢情我说话这么有分量，效果拔群啊。
下午两点，向柏氏集团分公司提交简历的应届生，接受第一次面试。
面试间外，密密麻麻少说上百人，几乎每个人脸上都表现出焦灼不安的神情。
“好紧张，这是我第一次面试。”
“第一次面试应该去小型公司试试水，你直接来大公司，太勇了吧。”
“这间公司是我的第一志愿，上苍保佑我吧。”
马姗和方盈混在人群中，貌合神离的互相鼓励。
“加油，你肯定能通过。”
“你也是。”
他们表面祝福彼此，其实巴不得对方发挥失误，少一个竞争对手。
终于，面试开始。
面试官提前打乱资料顺序，按照五人一组的规则，随机请面试者入内接受审判。
在外面等待的面试者们忐忑又害怕，担心自己顺序太靠前，成为第一批出头鸟。
直到负责发通知的小姐姐，念出倒霉的五个名字后，等候区里除了那五个大冤种，其他人纷纷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太好了，没有我。”方盈既庆幸又惋惜，‘死亡名单’里居然没有马姗。
“就是，太好了。”马姗跟她抱有同样的想法。
首轮面试的题目比较简单，只是要求面试者自我介绍，然后随机出1-2道情景模拟题，考验他们进入职场后的应变能力。
只要面试者举止大方，不犯明显的错误，面试官会给出友好的分数。
佟芮坐在面试席的角落，观看同龄人参加面试，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割裂感。
如果自己读书时散漫懈怠，如果自己没有胜任现在工作的能力，或许，等待接受审判的就是她。
过去二十一年，佟芮时常觉得，命运自己太不公平。即使她拼命努力，拿到漂亮的成绩单，也抵不过徐梦妍向大人稍微撒一下娇。
而现在，她清晰的意识到：努力有用，努力绝对有用。
即使短时间的努力，没有得到正向反馈。只要长期坚持，命运绝对不会辜负每个拼命努力的人。
“小佟。”身旁的前辈凑过来，小声问他，“这批人你觉得怎么样？”
佟芮委婉地回答，“还可以吧。”
“他们太容易紧张了，自己介绍名字都说错。”前辈看看佟芮，又看看面前的求职者，思考人与人的差距为何这么大。
“谢谢各位参加我公司面试，具体结果，还需要我跟各位面试官合议，请各位回去耐心等待。”主面试官说完，示意工作人员叫下一批。
求职者们虽然没有经验，从几位面试官的反应来看，就知道自己没戏，垂头丧气的往外走。
“加油。”佟芮小声鼓励道，“再努力一下，会得到你们想要的结果。”
“好！”
有几位面试者备受鼓舞。
“我们会努力的。”
走出面试间，其他等待面试的人，纷纷围过来打听情况。
“我们发挥得不好，太紧张了。”
“应该会被刷下来，但是有个面试官特别温柔，长得还特别漂亮。”
“可惜我一直低着头，不敢跟她对视。”
“你们进去后一定要关注她，就是坐在右手边的，叫什么来着……”
“连美女的名字都没记住，亏了。”
有了前车之鉴，后面的求职者多多少少有了点底，至少自我介绍时不会说错自己和公司的名字。
面试官们考虑到他们第一次求职，给分也比较宽松，尽可能多给毕业生一点鼓励。
每次面试结束，大家合议时，会发现佟芮给分是最合理的，理由也十分充分。
主面试官第一次跟她合作，赞同的连连点头，“不愧是韩助理推荐的人，你很适合这份工作。”
“才进公司半年，能力已经很出色了，再过几年肯定能当主面试官。”
“咦？你们不知道吗？”同部门的前辈说，“小佟是兼职员工，只做到今年年底。她跟来面试的孩子同级，明年还要回学校准备毕业呢。”
“……”面试间沉默了一瞬。
所有人都在想，应届生的能力不能一概而论，并且默默决定，要提高对求职者的标准。
发通知的小姐姐推开门，专业地说，“第六批，请进。”
负责面试的众人迅速结束闲谈，调整状态。
佟芮扫了眼，看见左数第二位求职者，长得格外眼熟。
由于搬离宿舍太久，她翻了下资料，才确认对方叫马姗，是自己的前舍友。
马姗也看见佟芮，震惊地瞪大眼睛。
刚才在外面，她听说面试席有一位很漂亮的年轻面试官。
对此，马姗嗤之以鼻，心想只有男人才在意面试官的颜值。
万万没想到，负责面试的考官之一，竟然是佟芮。
佟芮搬离宿舍以后，就再也不关注马姗的动态。或者说，即使她住宿舍时，也跟马姗甚少交集。
但是，马姗一直非常关注佟芮，由衷希望她过得不顺心。
遥想刚进入大学时，马姗知道自己姿色平平，要想得到关注，必须搭上校内的风云人物。
她将目标锁定同寝的佟芮，有意无意想要拉进关系。奈何佟芮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似的，从来不予回应。
马姗很是气愤，与方盈一起吐槽佟芮假清高。恰好这个时候，徐梦妍伸出橄榄枝，她俩想都没想，立刻投入徐梦妍的麾下，本以为搭上千金小姐，以后就能踩在佟芮的头上。
前两年确实很顺利，即使他们阴阳怪气，佟芮也不为所动，把她俩当成被污染的空气。
今年开始，一切都变了。
首先是佟芮搬出宿舍，火速嫁入豪门。其次，徐梦妍人设崩塌，在学校里名声越来越差，连带她俩也沦落到人人喊打的境地。
马姗努力安慰自己，没关系，至少徐梦妍有钱，跟着她能吃香的喝辣的。
结果现在，不知道什么原因，徐大千金越来越落魄，最近毫无音讯。
倒是佟芮，事业爱情双丰收，现在还坐在主考官的位置，对她指手画脚。
“四号面试者？四号！”主面试官敲敲桌子，提醒，“轮到你了。”
“啊？”马姗回过神，“什么轮到我了？”
听到她的话，面试席所有人皱起眉。
佟芮翻开面试者资料，头也没抬的提醒，“请介绍自己，并简单阐述选择来我公司面试的理由。”
佟芮说完，马姗还没有反应，左右两边的人小声议论。
“天呢，她果然好温柔。”
“我必须进入这家公司，跟她当同事。”
“我叫马姗，毕业于A大。”马姗瞟了眼佟芮，鬼使神差冒出一句，“我是右边那位面试官的舍友。”
“停，不必说了。”主面试官打断她，“下一位。”
“我还没说完！”
“面试时，不应该跟面试官攀关系，这是基本常识。”另一位面试员耐着性子教他，“你这样，搞得我们很难评分。”
“我不知道，刚才的话当我没说，我再来一次。”
主面试官冷淡回绝，“不必了。”
“不止是我！”马姗慌了，抱着死也要拖个人垫背的心态，口不择言说，“外面还有个叫方盈的，也是佟芮的舍友，他们关系很不好。”
“抱歉，你干扰到我们正常工作了，请你先离开吧。”
“我……”马姗还想说什么。
旁边求职者低声请求，“你快出去吧，这次面试对我们很重要。”
“做个人，放过我们吧。”
马姗愤愤咬牙，带着情绪离开面试间。
方盈见她一个人走出来，疑惑地问，“你这么快就结束了？面试官问了什么问题？”
“没什么。”马姗装出娇弱的样子，“我身体不太舒服，就提前出来了，你能陪我去医院吗？”
“我不行！”方盈想也没想，直接拒绝，“等我面试结束吧。”
“我就知道。”马姗狠狠瞪她一眼，没有把面试官是佟芮的消息透露给她。
可想而知，方盈看到佟芮，情绪也受到影响，初次面试同样没有通过。
假如仅仅只是一次面试，倒也罢了。
偏偏与他们同场面试的毕业生，有好几个A大的。面试结束，他们立刻登录校园论坛，发布面试repo给其他同学参考。
其中着重强调方盈和马姗的表现，作为教科书级别的反面教材。
45L：学到了，我去面试的时候，一定假装不认识佟芮~
64L：u1s1，虽然你们都说佟芮冷淡不近人情，但是她给分很松。要是没有佟芮，我肯定过不了初面。
97L：马姗真是够了，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就蹭佟芮，发帖说她是佟芮舍友，现在参加面试也cue佟芮。你们没有看到当时的场景，佟芮压根不愿意理她。
111L：一个是面试官，一个连初面都过不去，佟芮疯了才会搭理。
138L：方盈更绝好吗？上次在佟芮打工的餐厅闹事，硬生生逼人家辞职，这次又来佟芮工作的公司闹事，真作死。
172L：两个蠢货，难道不知道业内大公司会互通消息吗？凭她们今天的表现，这辈子都跟大公司无缘啦。
暑假还没结束，论坛里大部分都是忙于找工作的应届生，互相交流经验，顺便彼此打打气。
面试repo的贴子，很快收到几百条回复。
校友们吐槽之余，更担心自己的面试表现，害怕面试失利。
直到回复突破三百层之后，大家刷新页面，看到一个陌生的ID。
佟芮：分享一点面试官角度的求职技巧。
1，别紧张，口齿清晰仪态大方，会加很多分。
2，面试是双向考察的过程，不要把自己放在低位，与面试官平等交流。
3，题目是有限的，提前多做功课，努力一定有用。
祝大家都找到理想的工作。
众校友：？？？
等等，谁回复了？！
深夜，A大学生的回帖热情盛况空前，纷纷在佟芮的留言下激情表白。还有人把佟芮的留言抄下来，决定刻在自己的墓碑上。
‘佟芮明明是个甜妹，以后谁再说她高冷不好相处，老子冲上去骂死他！’
第52章
深夜十一点,佟芮和柏熠的书房里都亮着灯。
“喵呜~”乌崽用脑袋把门顶开一条缝隙，强行挤进来，悄无声息溜达到佟芮脚边，蹭了蹭妈妈的裤腿。
佟芮刚写完给校友们的小提示,低头瞧瞧。
桌下光线昏暗,乌崽的毛色与黑夜融为一体，只有两只鎏金猫瞳闪闪发光。
别的猫长了两只眼睛。
它倒好,仔细看看,才会发现两只大眼睛居然长了猫。
“乌崽,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佟芮俯身,把它捞到怀里。
“喵呜~”乌崽叫唤一声，用爪爪扒拉人类的手。
“好好好，我给你准备夜宵。”佟芮退出校园论坛，并且关闭电脑。
论坛里的同学们，还在因为佟芮现身而发疯，使劲浑身解数向三年才空降一次的校花表白。
然而,校花早就被猫猫勾引跑了。
佟芮关掉灯，走出书房,随口问,“琉璃在哪里？让它一起来吃夜宵。”
乌崽好似听懂了，朝着柏熠书房的方向举起爪爪，“喵！”
“琉璃在爸爸那里？”
“喵~”
“那我们准备好夜宵再去叫它,顺便也给爸爸准备一杯睡前果汁吧。”
——柏熠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家庭的地位，已经变成‘顺便’。
乌崽开心的又叫了一声。
佟芮给猫咪开了个幼猫的主食罐头,秉持着晚上吃太多会失眠的缘故,将罐头分为两份。
“喵！”乌崽大声抗议。
妈咪小气！
“知道我是全天下最好的妈妈,乌崽不用太感谢我啦！”佟芮强行曲解乌崽的意思，把猫猫抱起来，温温柔柔说，“我们叫姐姐出来一起吃，顺便看看爸爸做什么呢。”
小黑猫懒懒晃了下尾巴，闹脾气。
佟芮来到柏熠的书房门前，也像猫咪似的，把门偷偷推开一小缝，先将脑袋探出去观察情况。
可惜她没有猫咪的肉垫，柏熠又太过于警觉。
才偷看两眼，就被抓了个正着。
“怎么还没睡？”柏熠对上老婆亮晶晶的眼睛，几乎立刻放下手中工作。
“刚刚有点事情。”佟芮意识到：自己打扰老公加班了。
管它呢。
反正已经打扰了。
佟芮索性大咧咧推开门，把怀中的乌崽放下去，让它找姐姐琉璃玩。
两只猫咪亲热的喵喵喵一番，相互勾着尾巴，跑到外面吃夜宵。
书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佟芮轻快的绕到柏熠身后，弯腰看他的电脑屏幕。
“这么多工作，你还要忙多久啊？”
柏熠回答，“半个小时左右。”
“要喝果汁吗？”
“好。”
佟芮轻盈的跑出去，端着饮料进来，悄无声息放在柏熠手边。
她没有立刻离开，安静的参观柏熠书房，同时等他忙完工作，然后乖乖替自己暖床。
两个人睡习惯之后，独自一人躺在大床上，总觉得有些寂寞。
柏熠的书房内，有许多柜子和书架，全部没有上锁，连保险柜也一拉就能打开，对佟芮毫不设防。
佟芮没有窥探商业机密的打算，远远绕开保险柜和重要资料，随手拿起柏熠平常会看的书，粗略翻翻。
翻着翻着，竟然看到柏熠曾经做过的笔记。
书上的字迹横平竖直，远比现在稚嫩。佟芮将书背过去，看看出版年份，大致估计是他高中阶段的读物。
佟芮原以为，以柏熠的性格和作风，大概只看古今名人传记，或者兵法谋略。
手中这本却是一本女作家的散文诗集，文风细腻，用大量的笔墨歌颂爱情。
由于受到成长环境的影响，佟芮自幼对浪漫过敏，才不会主动阅读歌颂爱情的诗词。
而现在，她看到柏熠在空白处摘抄的内容，竟然觉得格外动人。
佟芮天生没有太多文艺细胞，平常自己读书时，总会挑一些具体详实的白话书，很少触碰诗集这样晦涩难懂的东西。
然而，看着柏熠以前留下的字迹，她好似受到莫名指引，不知不觉看入迷了。
再回过神时，柏熠已经结束工作，静静站在她身后，陪佟芮一起欣赏那些暗藏爱语的文字。
“对不起，”佟芮猛得回头，看见他的脸，连忙心虚道歉，“未经允许，碰了你的书。”
“没关系。”柏熠轻描淡写地回答，“我本来就想拿给你看。”
“咦？”佟芮好奇，“这是什么时候的书？”
“高二。”柏熠接过书，平平告诉她，“我第一次看这种诗词，原本不感兴趣。后来遇到你，好像懂了一点。”
“我？”佟芮皱起眉，苦恼地小声嘀咕，“可是，我什么都不记得啊。”
“没关系。”
“什么没关系呀，难道你不觉得伤心吗？”佟芮眉头越皱越深，近乎自我反省般检讨，“你认为最宝贵、珍藏至今的记忆，我好像一点印象都没有。”
柏熠下意识替老婆开脱，“你当时还小。”
“都已经读小学了，也不算很小吧。”佟芮越说越觉得愧疚，突然燃起莫名的斗志，“决定了，我必须找回那段记忆！”
柏熠被她的决心吓到了。
“你打算怎么找？”柏熠问。
“怎么找呀。”佟芮发愁的摸摸脸，思索好一会儿，眼睛再次亮起来，“有了！你知道吗，其实我有一个小毛病。”
“嗯？”
“我的脑子会开启保护机制，忘记那些让我痛苦的事情，只留下快乐的记忆。”佟芮想了想，举例说明道，“就比如，我高中时期非常辛苦。因为我就读的学校，算是综合型的私立学校，超过一半的同学毕业之后选择出国留学。因此，他们的教育方式，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应试教育。”
“我知道。”
柏熠去过类似的学校。
那些学校对于家里有钱，想要综合发展的富二代来说非常合适。
但对于佟芮这样，成长于富贵人家，却必须通过高考改变命运的学生而言，简直是灾难。
老师会让他们把本来应该用于学习的时间，用来练习骑马、射箭、游泳等耗费时间，却对大型考试没有帮助的项目。
“你也知道，徐家那个样子，不可能为我聘请课外的家庭教师。所以我必须压缩自己的睡觉和吃饭时间，拼命拼命学习。”佟芮扁扁嘴，“那时候感觉自己每天都好累，脑袋昏昏沉沉的。不过，高考结束之后，那些痛苦的记忆好像被一下子清空了。”
柏熠有点理解她的感受。
时至今日，再让柏熠回想家里破产之后，最孤立无援的那段时间。曾经让柏熠惶恐害怕的人，模样已经模糊，只有佟芮是清晰的。
“我想着呀，因为我那段时间处境非常糟糕，大过年的只有一个人在家，还生病，好惨呀。所以、所以……”佟芮挪开视线，小小声嘀咕，“我的大脑让我忘记那些不好的回忆，顺便把你也忘记了。”
得。
柏熠又是顺便的。
“但是！”佟芮突然很大声说，“只要给我多一点线索，我肯定会想起来的！”
柏熠配合的问，“你需要怎样的线索？”
“我想想啊。”佟芮苦思良久，突然双手合十，兴致勃勃地问，“你有没有小时候的照片啊？”
“……”柏熠沉默了。
柏熠抿了下唇。
“现在很晚了，我们去睡觉吧。”他试图转移话题。
不对劲。
佟芮立刻有所察觉。
平时对她千依百顺的柏熠，竟然不愿意给自己看以前的照片。
太不对劲了！
“柏熠。”佟芮板起脸，一本正经的说，“难道你不愿意让我想起来？”
柏熠立刻否认，“不是。”
“那你让我看嘛。”佟芮见他神色犹豫，索性伸手过去，拽住柏熠的衣袖摇了摇，“我想看你以前的照片。”
“……好吧。”柏熠做出一个无比艰难的决定。
比放弃现有的地位和财产更加艰难。
“照片在姑奶奶那里，过几天才能看到。”他若有似无叹了口气，提前提醒佟芮，“以前的我，和现在有点不一样。”
“哇！”佟芮满眼期待。
她本来只是为了看看旧照片，试试能否勾起以前的记忆。
听柏熠这么一说，佟芮突然好奇起来。
能有多不一样呢。
柏熠倍感压力，语气甚至透露出几分挣扎，“等你看见就知道了。”
“好~！”佟芮挽起他的胳膊，笑盈盈安慰道，“放心吧，无论你以前多么杀马特，我都喜欢你。”
柏熠：“……”
杀马特是什么鬼？
老婆又脑补奇怪的东西了。
**
因为佟芮对老公以前的相册充满好奇，所以周末休息时，他们约定一起去姑奶奶家拜访。
前往柏明嘉住处的途中，佟芮表现得非常兴奋，还拿出手机给柏明嘉发消息，顺便点了中午要吃的菜，和柏沁约定好要玩的游戏。
车子停稳，准备进屋之前，佟芮突然开始紧张了。
她突然想起来，这是自己第一次，来柏熠成长的地方拜访。
按照习俗来说，应该算见家长。
虽然结婚已经半年，家长早就见过了，佟芮依旧很怂。
柏熠看出老婆的纠结，却一如既往拿她毫无办法，唯有陪着佟芮在太阳下面兜圈子。
“怎么办怎么办，我准备的礼物有点寒酸，她会嫌弃吗？”
“柏熠，你们家上门有什么习俗吗？”
“算了，问你也是白问，还是上网搜吧。”
“糟糕，居然有这么多规矩，我没有看黄历怎么办？”
“没关系。”柏熠企图安抚她。
佟芮瞪他，“又不是你第一次登门，你当然觉得没关系！”
柏熠：……
难道我去徐家的时候，应该觉得紧张吗？
“啊呀，好发愁。”佟芮原地绕了第六个圈圈，差点连成七星连珠。
“佟芮姐姐！”柏沁透过窗，看见她的身影，欢天喜地跑出来，“佟芮姐姐，我等你好久啦！”
“没规矩。”柏明嘉紧随其后，曲起手指敲了下柏沁的脑袋，“要叫嫂子。”
“哦……”柏沁捂住脑袋，可怜兮兮改口，“嫂子。”
佟芮连忙抚摸柏沁小妹妹的脑袋，安慰道，“乖啦，你想怎么叫都可以。”
“好的嫂子，我记住了嫂子！”柏沁改口非常溜，拽着佟芮的衣服往里面扯，“我早就说过啦，你肯定会成为我嫂子！”
“你说过吗？”
“说过！”柏沁信誓旦旦的说，“柏熠哥哥喜欢你，我早就看出来了。”
她骄傲的扬起脑袋，仿佛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佟芮回想当初，确实听过类似的话。
她当时怎么回应的？
哦，年轻的佟芮，曾经坚定否决了这个可能性。
还真是打脸专业户呢。
“路上那么远，你们应该饿了吧，先吃饭。”柏明嘉把他们带到餐厅，圆圆的小餐桌摆满各种家常菜。
卖相都不太好。
尤其中间那道蒸鱼，有点死不瞑目的悲怆感。
“这……”
“这些都是奶奶亲手做的！”柏沁抢着说，“奶奶说，哥哥第一次带老婆回家，要用心招待。”
“咳。”柏明嘉尴尬的咳嗽。
她做了几十年精致的贵妇，哪懂做菜啊？
能弄熟就谢天谢地了。
佟芮盯着餐桌看了会，突然笑起来，“谢谢明嘉。”
她想起刚才紧张纠结的自己。
原来仪式感是互相的啊。
“乱叫什么呢？”柏明嘉瞪她一眼，从昂贵的包包里拿出一叠厚厚的红色信封，强行塞进佟芮的手里，“改口费，以后你跟柏熠小子一样，叫我姑奶奶。”
佟芮捏了下信封的厚度，果断点点头，“谢谢姑奶奶。”
“吃饭吧。”柏明嘉优雅的坐下，眼尾上挑，“我难得下厨，不好吃也要吃，听见了吗？”
柏熠已经夹了一筷子，尝尝味道，给出高分评价，“好吃。”
柏明嘉听到夸奖，却敲了下他的筷子，“论辈分我最大，论主次这顿饭是招呼佟芮的，轮得到你先动筷子吗？”
“抱歉。”柏熠听话的放下筷子。
以柏熠先生今天的地位，也只有柏明嘉才敢管教他。
柏明嘉训完他，转而面对佟芮，又是笑盈盈的样子，“佟芮丫头，快尝尝。”
“嗯嗯！”佟芮依言拿起筷子，谨慎的夹了一块椒盐蘑菇。
蘑菇火候不太够，再加上放凉了的缘故，吃起来没有饭店里那么脆。但味道比卖相好，属于能吃的范围。
“比我想象中好吃。”佟芮诚恳地说。
柏明嘉似乎松了一口气，骄傲的招呼两个孩子，“别愣着，快吃饭。”
午饭气氛非常好。
吃饱喝足之后，佟芮又陪柏沁玩了一会棋牌游戏。
直到她手机响起提示音，才不情不愿站起来。
“奶奶，嫂子，你们别动我的牌，等我补课回来继续玩。”
“你要补课啊。”佟芮有些同情。
她接触柏沁的次数比较少，每次都在陪她玩游戏，明摆着是个爱玩的主。
以柏明嘉随行的性格，应该不会逼她学习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学什么？”佟芮好奇。
柏沁背起包包，掷地有声的回答，“打游戏，我以后要成为职业电竞选手！”
“呃。”佟芮决定收回之前的想法。
柏明嘉果然是柏明嘉，竟然支持小孩打游戏。
“快去吧，好好打游戏。”柏明嘉催促，“别以为电竞选手是什么轻松的职业，你要是输了，我会嘲笑你的。”
“哼，我才不会给你机会呢！”柏沁朝她做了个鬼脸，蹦蹦跳跳离开家。
吵闹的孩子离开后，房间骤然变得安静起来。
柏明嘉施施然起身，提到正事，“你们两个不是要看照片吗？跟我来吧。”
“好。”佟芮跟随她，一路来到地下室。
她有些疑惑，为什么柏明嘉会把相册放在地下室。
地下室格局宽阔，看起来也不是收藏东西的地方。
柏明嘉脚下没停，一直走到里面的自动门前。
自动门打开，里面是设备豪华的家庭影院，屏幕比电影院还要大。
“你们知道吗？纸张是有寿命的。而且，万一遭遇什么意外，照片很容易损坏。”柏明嘉打开家庭影院的各个设备，同时向佟芮解释，“柏熠小子的照片有些年头，我担心珍贵的影像失传，就做成了电子相册，还做了好多备份。”
柏熠跟在她们身后，眼睛里写满麻木。
佟芮更加想看，究竟是什么照片，居然能让柏熠无语成这样。
“开始了。”柏明嘉调试好设备，兴冲冲对佟芮说，“先从最早的相册开始看吧。”
话音刚落，巨大屏幕里出现一个奶呼呼的小婴儿。睁大眼睛，对世界充满好奇。
佟芮曾经无法想象柏熠小时候的样子，看到他婴幼儿阶段的照片，心软得不像话。
“好可爱！”佟芮捧着脸，兴奋地说，“我以后的宝宝，也要长得这么可爱。”
柏明嘉：“你不害怕生宝宝吗？”
“害怕。”佟芮诚恳地说，“但还是期待的成分更多一点。”
“你倒是比我勇敢。”柏明嘉说着，翻到下一张。
下一张是柏熠的满月照，穿得很厚，衣服裹了厚厚几层，像一只大毛熊。可怜他还不会说话，粉嘟嘟的嘴巴吐口水泡泡，以此表示无声的抗议。
佟芮捧着脸，再次被老公可爱到了。
幼崽阶段的柏熠，条件没有现在突出。
由于被父母忽略的缘故，他体形偏瘦，发育也比较慢。儿童时期的女孩比男孩长得快，柏熠丢到同龄人中很容易埋没。
佟芮看到几张合照，每张照片里，柏熠都是小小一只，必须在夹缝里才能找到。
难怪他不愿意给自己看。
佟芮想到这里，柏明嘉又把照片往后翻。
照片里的柏熠已经开始读小学了，因为长得秀气，身高又稍矮，被分到女生队伍里。
一眼看过去，他是班里最秀气的孩子。
后来小学的文艺汇演，班里安排表演花仙子。按理来说，男生演绿叶，女生演仙子。但班里男多女少，仙子缺了一个，老师们干脆安排柏熠顶上。
柏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提前闭起眼睛。
下一秒，佟芮猝不及防看到带蝴蝶结发箍，穿仙气飘飘小裙子的柏熠。
“噗嗤！”
他小时候长得秀气，穿裙子丝毫没有违和感。老师还给他化了淡妆，让柏熠精致的脸变得更加漂亮。
结果导致，他原本只是上台凑数的，却因为样貌过于出色，变成正中央的C位花仙子。
“哈哈哈哈哈好可爱，你这个时候多大？”
柏熠木木的回答，“二年级。”
“所以你才不愿意给我看你的相册啊？”佟芮看看照片里的小仙子，又看看身边的柏熠。
现在的柏熠已经张开了，英俊的脸棱角分明，肩宽腿长，完全看不出曾经孱弱的样子。
“我觉得挺可爱的。”佟芮笑着摸摸他的头发，“真的，一点也不羞耻。”
柏熠无奈地扫了她一眼。
假如佟芮没有笑得那么放肆，他姑且相信老婆说的鬼话。
二年级过后，柏熠身高明显长得快了一点，但体形依旧偏瘦。
佟芮看得有点揪心，恨不得冲进去，教育里面的小孩多多吃饭，好好长身体。
此时，佟芮没想到，这还不是柏熠最惹人心疼的时候。
柏明嘉换了个相册，来到柏熠的高中阶段。前面十几张照片普普通通，柏熠只是有点孤僻的平凡小孩。
大概从二十张开始，正好到了柏家出事的档口。
这个阶段留下的照片不多，却每张都有触目惊心的效果。
照片里，柏熠头发略长，已经挡住眼睛。单薄的身体只剩下薄薄一片，摇摇晃晃，风大点就能吹倒。
柏明嘉翻到下一张，佟芮正好对上照片里柏熠的眼睛。
他在医院，身上穿着过于宽大的病号服，僵僵坐在那儿。旁边放着移动注射架，点滴的针头被□□，丢在一边，枯瘦的手背往外冒血。
他似乎完全感受不到痛和冷，直勾勾看向镜头，目光空洞至极。
“当时，我去医院找他，问他要不要接受我的救济。”柏明嘉摊开手说，“那个不识好歹的小子，竟然拒绝我。我以为他需要时间考虑，决定过两天再来。结果当晚就接到医院的电话，说柏熠又跑了。”
“啊！”佟芮脑子里浮现一些碎片。
深冬，清晨，沾满鲜血的积雪。
她清晨起来，原本打算去外面买盒小花炮，为自己制造过年的氛围。
结果开门看到这一幕，差点吓得半死。
佟芮其实没有忘记。
后来，她做噩梦时，依稀梦到过当年的情景。
之所以柏熠提起当初，佟芮完全想不起来，主要因为——
看看屏幕里那个颓废又厌世，脸上写着‘世界毁灭吧，就现在’的丧鬼。
再看看旁边这位有权有势，堪称人间理想的英俊男人。
谁能把他俩画上等号？就离谱！
第53章
“柏熠,你听我狡辩。”
佟芮说出渣男经典语录，企图挣扎一下。
“嗯？”柏熠静静等她解释。
“其实，我没有忘记你。”佟芮抱住自己的胳膊，用力搓了搓,怕怕的说,“后来我梦见你好几次呢，虽然都是恐怖主题的噩梦。”
柏熠：……
我究竟瞎期待什么呢。
佟芮意识到自己嘴太快,说错话,连忙补救道,“但是我记得你,真的，你相信我！”
“好。”
“你那时候，”佟芮重新看向屏幕，痴痴伸出手，似乎想隔空抚摸他，“确实与现在不一样。”
柏熠没有接话,伸手过去，紧紧握住佟芮的手。
佟芮转过头看他,笑意更深,“应该说，现在与那个时候不一样，完全换了个人。”
柏熠眼睫低垂,凝视两人交握的手,感受到一如记忆中的温暖。
“你没变。”柏熠说。
“哪有，我也变啦！”佟芮不服气,振振有词地强调,“我变化更大！”
当初相遇的时候,佟芮还只是个读小学的女孩。
俗话说女大十八变，如今许多年过去，佟芮再看自己小学时期的合照，本人都觉得有些陌生。
柏熠竟然说她没有改变。
滤镜该有多厚啊。
“我们都变了。”佟芮纠正道。
“嗯。”柏熠配合地改口。
“我还在呢，你们俩就不能忍忍？”旁边的柏明嘉看不下去，翻了个大白眼，总结道，“行啦行啦，你们两个都变了，都在好好的长大。”
佟芮听到姑奶奶的奚落，仿佛被烫到似的，企图缩回手。
奈何柏熠握得很紧，抽了两下没有缩回去，只好红着脸，任由他为所欲为。
那以后，柏熠终于燃起一丝丝‘想活下去’的欲望，开始接受柏明嘉的帮助。
柏明嘉表面随性，本质是个细心而且喜欢记录生活的人。
柏熠成年之前，她作为柏熠的代理监护人，从零开始矫正厌世少年对于‘家’的认知，并且留下许多日常照片。
柏熠离开姑奶奶家的最后一本相册里，柏沁出现了。当时的她刚失去父母，正处于最需要安慰的时刻。偏偏柏明嘉卷入麻烦事，暂时抽不开身。
结果，感情淡漠的柏熠，竟然充当起兄长的角色，悉心照料同病相怜的小女孩。
佟芮从开始看到现在，明明只是静态的照片，却好像看遍了柏熠的前半生，身临其境参与他空白的曾经。
“谢谢。”佟芮感动的吸了吸鼻子，“谢谢姑奶奶，让我看到这些。”
“客气。”柏明嘉斜了她一眼，“毕竟是你老公，等会儿我发一份备份给你。”
“好！”佟芮愉快的同意。
柏熠欲言又止。
她俩达成共识，完全不考虑当事人吗？
其中有柏熠小学时期的女装照，难道他不要面子吗？
柏熠凝视佟芮的笑眼，默默把要说的话憋回去。
算了。
老婆开心就好。
“说起来。”柏明嘉关闭放映设备，打开音响，播放舒缓的背景音乐，嘴里有一搭没一搭跟佟芮聊天，“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
“问我？”佟芮愣住。
“你的婚礼，不问你问谁？”
“我没有想过啊。”佟芮抬头，向柏熠投去求救般的眼神。
柏熠清晰又准备的报出日期，正是他们两个领证的那天。
“嗯嗯！”佟芮乐得躺平，咸鱼般点点头附和，“就是那天。”
“你们安排好就行。”柏明嘉完全没有干涉的意思，兴致勃勃等待参加婚礼。
她又问了些别的事，便起身准备离开，将空间留给小两口。
走出放映间之前，柏明嘉回头，看到柏熠微微侧身，耳朵凑过去听佟芮说话，内心不禁有些动容。
其实，她早就知道佟芮存在，且由衷的感谢这个女孩。
当年柏家遭遇变故，柏明嘉看到少年时期的柏熠，非常没有信心。
婚前，业内所有人对柏熠的评价都是‘没有人味’。可惜说这话的人，没有见过柏熠真正没有人味的样子。
柏明嘉眼界开阔，见过各种各样深陷绝境的人。他们有的乐观积极，笑对生活。有的疯疯癫癫，用各种方式麻痹自己，逃避现实。
无论表现出怎么样的情感，从本质来讲，都暴露了自己的人生态度。
柏熠不一样。
他没有态度。
好似一片飘零的落叶，风从东边来，他往西边去。又好像海面一渺泡沫，随波逐流，等待爆炸的那一刻，即使没有在阳光下也无所谓。
柏明嘉用上自己所有的技巧，也无法敲开他的心门哪怕一点点。
那是柏明嘉最没有自信的时刻。
还好，佟芮出现了。
像从天而降，播撒爱意的天使一般。
其实，柏明嘉后来想想，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她关心柏熠，无非是出于亲缘的关系，出于同情和欣赏，认为这个孩子不会辜负自己的心血。
柏熠感受到的所有善意，都有附加条件，早已经标准好了价格，需要他支付相应的酬谢。
唯独佟芮，她那么干净，那么纯真。
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付出自己可以付出的所有，想让柏熠对这个世界多一分留恋。
那个过于冰冷的冬季，她甚至拿出自己攒了好久也没有装满的存钱罐，塞进柏熠手里。还哆哆嗦嗦，给他画了一张简笔画。
画中，两个歪歪扭扭的火柴人，拉着手，圆圆的脸上带着笑容。
“你、你别难过啊。”佟芮脸冻得通红，急得快要哭出来，“爸爸不帮你，我帮你。等我长大以后，你拿着这幅画找我。”
佟芮非常害怕他失去活下去的意志，用冰冷的小手，强行拉起柏熠青紫的手，勾住小拇指。
“拉钩！我们拉钩！”佟芮脆生生的说，“你有什么愿望，我都满足你。所以，你必须等到那个时候。”
后来，柏熠每每想起此事，总觉得荒谬。
佟芮太荒谬，轻易许下那样的承诺。
自己更荒谬，居然真的相信她。
事实证明，长大的佟芮，早已忘记当初的童言无忌。
不过没关系。
柏熠勾住她的小拇指，默默想：当初的承诺，已经兑现了。
**
公司午休时间，佟芮躲在自己工位里，偷偷给柏熠打电话。
“飞机落地了吗？”
“嗯。”
“那你快点去酒店吧，好好休息。”佟芮顿了几秒，又快速补充一句，“记得想我。”
“好。”柏熠认真地重复，“记得想你。”
佟芮小脸一红，羞答答的说，“我挂了啊，国际电话很贵的。”
柏熠听见挂断的盲音，十分无奈。
行吧，现在他连电话费都不如。
佟芮挂断电话，身体向后仰，目光涣散的靠着椅背。
一条咸鱼突然失去了梦想。
柏熠又要去国外出差，接下来几天，应该做点什么好呢？
最严重的在于，佟芮已经习惯两个人睡。突然恢复独居生活，有些难以适应。
更正，并非完全独居。
家里还有两只猫。
想到两只猫猫，佟芮更加头疼。
平常在家里，主要由柏熠负责照顾猫猫，她顶多开个罐头。
家里两只猫咪还小，万一照顾不好，出问题怎么办？
佟芮苦恼的瘪瘪嘴。
果然被宠废了。
柏熠离开的第一天，佟芮突然意识到自己什么都做不好。
突然，手里轻微震动两下，远在国外的柏熠仿佛有隔空读心术，发来消息。
柏熠：我出差期间，可以邀请你的朋友来家里陪你。
佟芮：真的吗？
佟芮：那我请晚晚和我一起住可以吗？
柏熠：可以。
佟芮：好耶~！
身在千里之外的柏熠，看到他发来的波浪线和感叹号，有种自己的家庭地位，要被林晚晚取代的感觉。
算了。
老婆高兴最重要。
佟芮懒得动脑子，果断采纳柏熠的建议，向林晚晚发出邀请。
林晚晚收到消息，受宠若惊，立刻表示同意。
林晚晚：我下班之后先回去一趟，把洗漱用品拿过来。
佟芮：你工作那么忙，别折腾了，用我的吧~
林晚晚属于同级学生中，比较早找工作的那一批。
她清楚自己的性格和能力，打算先到小公司适应两年，再挑战大公司的生存环境。
由于得到佟芮的亲传，林晚晚笔试和面试都很顺利，目前正处于实习期，表现认真又刻苦，深受老板器重。
佟芮知道，刚进公司的小员工，还没有彻底适应职场环境，肯定有许多琐事要做。
她准时打卡下班之后，看看时间还早，就拜托柏熠的司机送自己去林晚晚的公司，顺路接她回家。
——主要因为，佟芮没有信心独自面对家里两只猫主子的喵喵喵。
她很难用猫咪能听懂的方式，告诉它们今天爸爸不在，只有笨手笨脚的妈妈给它们洗澡剪指甲。
“司机师傅，麻烦你了。”佟芮报上地址，歉疚地说，“都已经下班了，还让你送我过去。”
“哪里的话。”司机爽朗的回应，“柏总出差，我正愁没工作呢。白拿老板的工资，总觉得良心难安。”
“你平常工作那么辛苦，这些都是应该的。”
司机又笑笑，说，“柏总出差之前，拜托我们好好照顾你。”
“咳。”佟芮差点被口水呛住。
柏熠乱说什么呢？
难怪平常只有固定时间，才会来家里做清洁的家政公司，主动联系她问是否需要帮助。
敢情柏熠给所有人都打了招呼。
那岂不是，全世界都知道佟芮是个需要照顾的小废物。
“其实我会自己打车，不需要您特意费心。”佟芮努力挽回颜面。
“那怎么行？打车又慢又不安全，柏总会担心的。你要去哪里，随时给我发消息。”司机师傅停在红灯前，回过头对佟芮说，“你当好养尊处优的豪门太太，其它事情都交给我们。”
“哦。”佟芮应了一声，紧张地想：怎么做豪门太太？
这可比考研难多了。
佟芮来到林晚晚的公司楼下，给她发消息时，林晚晚还在积极主动的加班。
她没有想到佟芮会亲自过来接自己，吓得立刻站起来，边收拾东西边跟老板道歉，火急火燎要打卡。
老板见她这样，吓到了，“咋？是不是家里出啥事了？要不要我送送你？”
“没有，我朋友来了，就在楼下。”
“哪个朋友啊？”老板推开窗，探头往下一看，发现楼下停了一辆价值能抵得过公司本月kpi的顶级豪车。
老板吓了一跳，看林晚晚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莫非她真实身份是富二代，来到小公司体验生活，吸取失败的经验？
老板越想越有道理，也跟着林晚晚下面，看到她风风火火冲到公司外面，跟豪车里走下来的漂亮女生拥抱在一起。
两个人抱了整整二十秒，才放开，有说有笑商量等会儿去逛哪个超市，晚上过夜还要买点什么东西。
老板顿时放下心。
还好，林晚晚不是富二代。
只是被富二代包养的好姬友。
“放心，我从小就照顾村里的小动物，还去流浪宠物机构做过志愿者。”林晚晚拍拍胸脯，信心满满的说，“我不止会给猫洗澡，还会教狗数数。”
“真的！你好棒！”佟芮竖起大拇指。
柏熠的危机感又加重几分。
毕竟，他不会教狗数数。
两个人为了让司机师傅早点下班，很快买好东西，回到家中。
“你家猫猫怕生吗？”进门前，林晚晚紧张的问。
“以前不害怕，现在我也不太确定。”佟芮按下指纹，小声说，“你先等会呀，我打听一下情况。”
佟芮推开门，刚把脑袋探进去，立刻听到带着怨念的‘喵’。
“喵！”乌崽跳到鞋柜上，鎏金猫瞳幽怨的质问：你还知道回来？
琉璃一直比较亲柏熠，看到进来的是佟芮，犹豫一会儿才走过来，停在她面前半米左右的位置，收起尾巴坐好，眼睛滴溜溜看向她身后。
“抱歉，让你失望了，爸爸今天不能回家。”佟芮略带歉意，对琉璃说，“不过，妈妈带回来一个新朋友。”
“嗨。”林晚晚紧张又激动的向两只猫猫打招呼。
琉璃听见陌生的声音，立刻跑开，身手敏捷的爬上猫爬架。
乌崽只是懒洋洋抬起眼皮，又喵了一声，蹬蹬后腿跳到佟芮的肩上。
“喵！”随便谁，快点喂我吃饭，饿死猫了！
“好好好，知道你饿了，我马上给你开罐头。”佟芮顺势抱住猫猫，请林晚晚帮忙准备给猫猫洗澡的工具。
琉璃看见陌生人进到里面，才怂哒哒从猫爬架上跳下来，来到自己的猫碗前暴风吸入。
还没吃完呢，里面传来水流声，它又吓得宛若惊弓之鸟。
佟芮觉得好笑，揉揉它脑瓜，“胆子这么小啊，耳朵都变成飞机耳了。”
“喵呜……”琉璃叫声又软又黏，一点也不像平常那么清亮。
佟芮摸着摸着，不禁有些怜爱。
与从小被好吃好喝喂养，生活安逸的品种猫乌崽不同，琉璃的妈妈是流浪猫，怀孕期间带着它艰难求生。
琉璃出生时，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兄弟姐妹，因为营养不良一个个死亡，只剩下它自己孤零零的。即使没有亲自经历，恐怕琉璃作为流浪猫的天性还在，也明白活着不容易，所以警惕性才那么高。
像自己一样。
即使拥有家，也无法一下子适应。
主要是这样的感觉太奢侈了，总觉得哪天睁眼，发现一切都是虚幻的泡影。
“乖啦，那个姐姐是好人，是妈妈的朋友，不会伤害你的。”佟芮轻声安抚猫咪，“妈妈在这里，妈妈会保护你的，好吗？”
“喵。”琉璃的毛慢慢变得服帖，趴在佟芮怀里，娇弱的蹭了蹭。
“佟芮，你的女儿洗澡乖不乖。”
“我不知道。”佟芮发愁地说，“虽然两只猫很爱干净，但之前都是柏熠洗的。”
“啊这。”林晚晚想了想，“还是先把它们的指甲剪掉吧。”
就算洗澡的时候不乖，至少先把伤害值降下来。
养过猫的人都知道，剪指甲是一件难度不亚于洗猫的大事。遇到反应比较大的猫咪，当你把指甲钳拿出的那一刻，它已经溜了。
比如琉璃。
琉璃就算对林晚晚放松一些警惕，却没有对指甲钳放下警惕。它立刻从佟芮怀里挣脱，跳上猫爬架，居高临下与她们僵持。
“你家猫爬架怎么这么高。”林晚晚扬起头，脖子都酸了，也没办法把琉璃弄下来。她撸起袖子，认真地问，“猫爬架结实吗？”
“难道你想爬上去？冷静点！”佟芮连忙阻止她，“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那怎么办？”
“先给乌崽洗吧，让它看一会，说不定等会儿就下来了。”
“好吧。”林晚晚重新拿起指甲钳，乌崽看了眼，立刻从趴着改成坐着。
林晚晚还以为，乌崽也像琉璃一样，准备逃跑。
没想到，它宛如公主般优雅，伸出自己短短的前爪，张开嘴巴喵了一声。
仿佛在说：给本公主做个法式钻石美甲。
十分高贵。
“你家两只猫猫，性格诧异真大。”
“咳。”佟芮尴尬地说，“乌崽比较像我，反抗不了就躺平接受。至于琉璃……”
“像你老公？”
“确实。”
“我还以为柏熠先生是很正经的人。”
“你不了解他啦。”佟芮开始疯狂阶段，“他也挺叛逆，真的。”
“喵！”乌崽不满的叫了一声。
给公主美甲是你们的荣幸，能不能认真点。
“好好好，我快一点。”林晚晚果然业务熟练，很快替乌崽剪好磨平指甲尖，然后把它放进水温正好的儿童浴盆里。
天气热，猫咪的代谢旺盛，也容易产生味道。乌崽爱干净，非常喜欢洗澡，甚至会配合的用爪爪划水。
只是，佟芮把猫猫打湿之后，发现很严重的问题。
“乌崽，你怎么是实心的？！”佟芮惊讶的发现，乌崽毛贴在身上，依旧是圆滚滚的小胖猫，“以后不能吃宵夜了。”
“喵！”乌崽甩了下尾巴，将水溅到佟芮身上，控诉般叫唤。
小猫咪胖胖的不可爱吗？
为什么要克扣它的夜宵。
“叫也没用，健康最重要。”佟芮给它洗干净耳朵和尾巴，用大浴巾裹住，先简单擦干水分，然后关进柏熠买来的全自动吹猫机。
吹猫机里面有微微的暖风流动，非常舒服。
乌崽进入之后立刻躺下，活脱脱像佟芮的亲女儿。
弱小，可怜，但能吃。
“我去把水换掉，接下来…”林晚晚抬头，仰望上面不肯下来的琉璃，“它怎么办？”
“我想想啊。”
趁着林晚晚换水的时间，佟芮用逗猫棒和猫条。企图勾引琉璃，结果均以失败告终。
正当她走投无路之时，柏熠打来电话。
“柏熠！”佟芮接起电话，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声控诉，“管管你的女儿！”
柏熠被吼得一懵，“它怎么了？”
佟芮狼狈的撩了把头发，说清楚前因后果。
柏熠听完，强行忍着笑，说，“你打开免提。”
佟芮打开免提，举起手机对着猫咪。
柏熠叫，“琉璃。”
琉璃对他的声音有反应，立刻从上面跳下来，朝手机喵喵喵好几声。
“抱歉，我这几天回不去，麻烦你替我照顾妈妈。”柏熠声音隔着听筒，依旧清润动听，“好吗？”
“喵~”琉璃拖长调子叫了声，算是答应。
林晚晚再次把水端出来，发现活泼又叛逆的狸花，好像突然换了只猫，乖乖趴在佟芮怀里，让妈妈剪指甲。
“你对它做了什么？”
佟芮没有抬头，小声回答，“我老公给它打了电话。”
“这……”林晚晚阅猫无数，却没有遇见这种情况，一时半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琉璃剪完指甲，又主动跳进浴盆里，展现狸花猫作为野外王者的游泳天赋。
“好棒好棒！原来猫咪会游泳啊。”
“喵~”琉璃骄傲的叫了声。
它才不是屈服了。
因为它答应爸爸，要好好照顾妈妈。
“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一个人怎么对付两只猫。”佟芮洗完猫，揉揉酸痛的肩膀。
“不用说谢谢。”林晚晚腼腆的笑了下，“我们不是朋友吗？”
佟芮看着她，也跟着笑起来，“对呀，好朋友。”
明明没有什么好笑的地方，她们却笑得停不下来。
“哎，好朋友。”佟芮戳戳她，得寸进尺的提要求，“再答应我一件事。”
“啊？你家还有第三只猫？”
“跟猫没有关系。”佟芮认真地说，“给我当伴娘吧。”
“可以啊，只有你不嫌弃我。”
“好耶！”佟芮立刻扑过去，死死抱住她，“太开心了，还以为我结婚的时候，肯定找不到伴娘呢！”
更正。
佟芮原本以为，结婚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第54章
周末。
在外出差的柏熠被工作拖出来,过两天才能赶回家。
佟芮搬回自己的卧室，再次跟林晚晚开始愉快的闺蜜合租生活。
今天两个人都不需要去公司上班，打算睡个美美的懒觉。
结果刚过六点，佟芮的手机就开始嗡嗡嗡响个没完。
“谁啊？”佟芮从被窝里伸出脑袋,头发乱糟糟的,像只没有梳理羽毛的雏鸟。
她半睁开眼，伸出手臂四下摸索,终于在某个犄角旮旯握住自己的手机。
“大清早的,扰人清梦。”佟芮懒洋洋翻了个身,眼睛艰难地睁开一条缝隙,迷迷糊糊打开锁屏。
系统提示，在她睡觉期间，有几十个未接来电，来自许许多多没有保存的陌生号码。
由于佟芮睡觉时，会把手机调成勿扰模式，有人打来电话默认静音。打到第三遍之后,为了不耽误重要事情，才会发出震动提醒。
当然,柏熠除外。
他是佟芮的白名单和特别关注,无论何时何地，无论电话短信还是网聊，系统都会第一时间通知佟芮。
柏熠先生早就知道这件事,从来不会在老婆休息的时候,贸然打扰。
即便身在时差很大的国外，他宁愿半夜定闹钟起来,也不可能选择佟芮睡觉时间打电话。
“谁呀。”佟芮皱着困困的脸,嘟嘟囔囔打开提示列表,发现除了未接电话还有许多未读消息。
佟芮点开消息详情，读了两行，就明白对方为什么会换这个多号码。
对方打两个电话，没有打通，擅自以为佟芮故意不接自己电话，还把号码拉黑了。
纯属脑子不太聪明。
佟芮撑起身体，勉勉强强坐起来，阅读信箱里没有营养的垃圾短信。
【佟芮，你睡了吗？】
【我跟妈咪被你害成什么样子了，你居然睡得着！】
【你造了这么大孽，以为自己能够全身而退吗？休想！】
【傻比，快接电话！】
佟芮读完这条消息，陌生号码再次打来电话。
她已经知道对方是谁，丝毫没有接起来的意思。动动手指，如她所愿把号码丢进黑名单。
然后，佟芮挑了一条信息回复。
【九点，来这个地方，逾时不候。】
同时，附上一个位置图，是A大附近的公园。暑假期间，人流量比较少，适合聊天乘凉。
佟芮可不打算跟她约在咖啡厅或者茶馆，一边吃东西一边聊天。
看见徐梦妍那张令人讨厌的脸，哪有胃口啊。
其实，佟芮早就料到，侯悦母子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她们处心积虑这么久，想要坐上徐家继承人的位置。
结果，却因为佟芮从中作梗，导致功亏一篑。恐怕，侯悦已经气得牙根痒痒，后悔当年对佟芮过于仁慈。
见面之前，佟芮抽出几十分钟时间，联系从小照顾她的张姨，打听徐家最近的情况。
老爷子八十寿宴过后，头顶陈年旧草的徐广耀颇受打击，连续好些天闭门不出。
徐老爷子更加受打击。
过八十大寿，原本是高高兴兴的喜事。结果他大张旗鼓操办的寿宴，却变成商界各位人士看笑话的场地。
徐老爷子差点气歪胡子，数落徐广耀蠢笨，竟然白白替人家养了二十多年女儿。
向来服从家里安排、性格窝囊没啥主见的徐广耀，难得硬气一次，梗着脖子质问，“当初是谁威逼利诱，非要我娶侯悦的？”
徐广耀已经颜面扫地，索性破罐子破摔，粗着脖子质问，“又是谁信誓旦旦向我保证，说侯悦怀了我的儿子，能给徐家延续香火！但凡我敢拒绝，你们就跟我断绝关系！”
徐老爷子被儿子怼的哑口无言。
确实。
当年，徐家二老明知道儿子有女朋友，却嫌弃对方出身贫寒，肚子里又是个女孩，对她的态度轻蔑之极。
徐家二老想，凭借他们的地位和财势，儿子婚前玩玩漂亮的姑娘，他们完全能够负担得起。
怎料酿成今天的悲剧。
徐小叔轻佻的吹了个口哨，置身事外般说风凉说，“我早就说过，让你们别做那些缺德事。瞧，报应来了吧。”
徐家丢了那么大的脸，自然不能让侯悦好过。
徐广耀闭门期间，已经委托律师，给侯悦送去离婚协议，要求她净身出户。
她如果不答应，徐家就提起诉讼。
侯悦那么精明的人，当然不肯。
她咬死说，就算自己有错，但事情出在结婚前。婚姻存续期内，她没有任何过错，即使离婚，也应该分到相应的财产。
即使徐广耀提起诉讼，侯悦也完全站得住脚。
律师却说，提起诉讼的主事件不是离婚，而是侯悦母女涉嫌商业诈骗，转移公司的财产，金额已经远远达到立案标准。
万一胜诉，等待她们的，将是十五年以上的牢狱之灾。
侯悦想起还有这茬，终于慌了，向娘家求助，努力补齐漏洞。
奈何，她想要独占徐家资产的念头，不是几天之内才冒出来的，而且从结婚开始，就处心积虑时刻算计。如今徐广耀丝毫不顾念夫妻情分，与她一笔一笔清算。
要填补的漏洞太大，即使侯悦掏空娘家，依旧难以弥补。
徐梦妍虽然不是徐广耀的亲生女儿，却因为长在他身边，性格耳濡目染受到影响，同样的没有主见。
过去，她按照侯悦和周玄的计谋，像个提线木偶般，以为自己会走上人生巅峰。哪只高台坍塌，自己成为压在最底下的替死鬼。
徐梦妍快要疯了。
她才二十一岁，人生刚刚开始，谁愿意在牢狱中度过青春？
偏偏她只是个提线木偶，本人脑袋空空，没有半点本事。
想求助妈妈，妈妈自顾不暇分身乏术。徐梦妍尝试联系爸爸，希望用二十多年的父女之情打动徐广耀，却听到自己一出生就叫‘爸爸’的人，咬牙切齿恶毒咒骂。
徐梦妍像个无头苍蝇，乱找好几天，却一点自救的手段都没有。她极度憎恨又极度疯狂，半夜里不停拨打佟芮的电话。
刚开始，徐梦妍打算和佟芮好好说，请求她放自己一段生路。
目前，佟芮的地位很特殊。
徐广耀已经不能生育，这代表着佟芮是他世间唯一的孩子。
徐老爷有意借着寿宴，考验晚辈，重新分配家产。
哪想那次寿宴之后，家族沦为整个商界的笑话。昔日世交明面上说‘友谊长存’，实际却非常关注徐老爷子的决定。
舆论横行的时代，企业的风评非常重要。徐家作为市场经济的重要一环，也身处广大消费者的视线中。万一处理不好，后期被对家公司雇水军抹黑，会对公司形象造成毁灭性打击。
想要挽回风评，徐老爷子必须慎重做决定。
而眼下最好的决定，就是及时补救，让佟芮继承公司，带领家族重回鼎盛。
徐梦妍想破脑袋，也没有想明白。明明徐老爷子的寿宴，是佟芮一手搞砸的。眼下徐家岌岌可危的处境，也是佟芮直接造成的。
为什么一向看重利益，死要面子的徐广耀和老爷子，非但没有怪罪佟芮，还想方设法要把她请回来。
肯定是因为柏熠！
徐梦妍气得咬牙切齿，愤愤地想：如果当初的计划顺利，由自己跟柏熠联姻，今朝肯定顺风顺水。
——才怪。
佟芮与她约定上午九点，因为有‘逾时不候’四个字，徐梦妍提前整整半个小时来到公园等候。
夏末的阳光依旧温暖炙热，透过云层的光芒，给全世界镀了层金边。
佟芮从光芒中走来，身穿简单的短袖牛仔裙，头发扎成利落的高马尾，却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走向徐梦妍的途中，她遇到来公园闲逛的老太太，询问厕所在哪里，还非常细致的把奶奶带过去，顺手塞了几张卫生纸。
不愧是做过无数兼职的人，细节满分。
生平第一次，徐梦妍看见自己跟她的察觉。
其实，两人之间的差距一直都在。
但是知晓身世之前，徐梦妍每每以‘她是野种，我才是徐家唯一的千金’洗脑自己。
直到今天，她才意识到，摘掉‘徐家千金’这个光环以后，她跟佟芮完全没有可比性。
或许，从佟芮决定从徐家抽离的那一天起，她即使拥有徐家千金的光环，也跟佟芮没有可比性。
从徐梦妍很小很小的时候开始，就非常嫉妒佟芮。
明明佟芮所拥有的物质、关爱、学习条件，样样不如自己。但她所反馈出来的效果，却比自己强好多。
比如，她明明没有得到徐广耀太多爱意，却在徐广耀病重时，愿意伸手帮他一把。
徐梦妍难得设身处地一次，沉默地想：假如自己是佟芮，处在那样的环境下，早就黑化了。
佟芮大概是天赋异禀，竟然没有长歪。
佟芮顺路扶了个老奶奶，迟两分钟才来到徐梦妍身边，发现徐梦妍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自己。
按照扇形统计图的结构来讲，就是三分仇视两分憎恨还有五分嫉妒。
“喂，你要瞪到什么时候？”佟芮停在她面前，居高临下俯视坐在石凳上的徐梦妍。
几天不见，徐大小姐变化真大。
以佟芮的观念来说，她首先是自己，然后才是谁谁谁。
甚至连佟芮这个名字，都只是她人生的附加品，随时可以舍弃。
但徐梦妍不同。
徐梦妍过去二十多年，就好像是徐大小姐头衔下的人形附属品。
她过于在意豪门出身给予自己的荣耀，想要誓死捍卫这份荣耀，因此舍弃了生而为人最重要的事。
自我。
所以她失去豪门千金他头衔之后，整个人都变得萎靡消沉，仿佛连灵魂都变得暗淡了。
过去的徐梦妍，即使脑袋空空，也要笨拙维持大小姐人设，时时刻刻如公主般骄傲。
此时此刻，佟芮眼前这个宛若败犬的女人，眼圈乌黑，缩着肩膀。即使愤怒的瞪他，眼里也没有从前的神采。
简直一塌糊涂。
“徐梦妍，你给我打了那么多电话，应该有很多话要说吧。”佟芮摆出一副想要速战速决的表情，冷声道，“说吧。”
“你满意了吧！”沦落至此，徐梦妍已经顾不得什么形象，声音气愤之余还夹杂着委屈，“毁了我的人生，你现在满意了吗？”
佟芮垂眼凝视她，良久，才发现一声轻蔑的嗤笑。
“你骚扰我那么久，只为了说这个？”
“……”徐梦妍恨恨咬牙。
其实，她有太多话想说。
想让佟芮救救她，想乞求佟芮给她一条生路。
然而真正见到佟芮，她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过去二十年，日日夜夜积攒下来的优越感，让徐梦妍很难在这个人面前低下头。
佟芮又等了半分钟左右，再次开口，“那我走了。”
“等等，别走！”徐梦妍连忙叫住她，怕她真的离开，甚至脑子一热伸出手，抓住佟芮的手腕。
佟芮手腕一疼。
幸好戴着柏熠送的机械表，表带够宽，才没有被徐梦妍的长美甲划破。
她皱眉，叹息着摇摇头。
“你，死到临头，还是这么蠢。”佟芮揉了揉眉心，“永远学不会审时度势，我甚至能猜到你接下来说什么。怪我恶毒，怪我摧毁你天之娇女的人生。”
“难道不是吗？”
“徐梦妍，你有没有想过。”佟芮冷笑，一字一字告诉她，“是你，是你们，毁了我的人生。”
“可是，那些事情，我又不知道！”徐梦妍崩溃般抱住脑袋，声音染上哭腔，“都是我妈妈做的，她没有告诉过我。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徐广耀的女儿，所以他应该疼我爱你。但是、但是…”
直到佟芮在婚姻上放出那些证据，徐梦妍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楚门的世界》的主角，生活在编织的故事里。
故事落幕，唯有她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你认为，自己真的那么无辜吗？”佟芮居高临下俯视她，“请问，你得知真相的时候，第一念头是什么？”
“是害怕自己再也不能当豪门千金，还是对被你直接毁掉人生的我，致以愧疚。”
徐梦妍捂住耳朵，极力逃避，“我为什么要愧疚？又不是我做的！”
“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佟芮失望的摇摇头，“你已经是成年人了，该学会面对自己的人生了。”
徐梦妍根本没有独自面对人生的能力。
她看见佟芮又要走，慌了，一时间也顾不上颜面尊严，扑过去求佟芮别走，求她帮帮自己。
佟芮见她哭得声泪俱下，虽然心里没有任何同情，但是人性的良知突然闪烁了一下。
何况，自己的计划还没有完成。
“停。”佟芮拿出刚才分给老奶奶上厕所，手里剩下的纸巾，胡乱塞到徐梦妍手里。
佟芮：“不准哭，我再跟你聊两分钟。”
徐梦妍从来没有这么说话，竟然真的停止眼泪。
“世上万般事情，逃不过因果循环。我前半生的不幸，是因为徐广耀，那你呢？”
徐梦妍不确定地回答，“徐广耀？”
“呵。徐广耀在我的故事里，是加害者，但是在你的故事里，应该算冤种受害者吧？”佟芮有点想掰开徐梦妍的脑子，看看有没有褶皱。
恐怕她没有脑袋。
僵尸打开她的脑子，都会失望的摇头离开。
“那，我应该怪谁？”徐梦妍虚心地问，“怪我妈吗？”
“当然。但你的出生，也不是她一个人能够完成的。”佟芮旁敲侧击，提醒道，“你父亲是谁？”
“……不知道。”徐梦妍后来问过侯悦，发现她也无法准确说出父亲是谁。
佟芮轻描淡写地说，“总有线索，也总有人要为你的出生负责。”
徐梦妍豁然开朗，有了新思路。
佟芮见她终于悟了，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索然无味地说，“他是你最后的救命稻草，能不能把握，全看你自己。两分钟到了，接下来，祝你好运。”
说罢，佟芮轻飘飘丢下一句‘再见吧，妹妹’，便毫无留恋的离开。
徐梦妍目送她背影远去，有些不确定，佟芮有没有把自己当妹妹。
过去二十年相处，她对自己有哪怕一点姐妹情吗？
应该是有的。
毕竟某种层面，她们也算同病相怜。
可惜徐梦妍优越感太强，硬生生切断跟佟芮之间的所有可能性。沦落到今天的天地，也算咎由自取。
佟芮大步离开公园，从众多联络人中，翻出董阿姨的对话框，发过去两行字。
佟芮：感谢你之前的帮助。
佟芮：希望你满意我的谢礼。
过了一会儿，董阿姨才回复：谢谢，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佟芮收到回复，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虽然事情过去那么久，董阿姨可能早已经放下，拥有美好的人生。
但是苍天好轮回，玩弄别人感情的人，谁也别想独善其身。
**
林晚晚听说柏熠今天出差归来，便带着一脸‘七夕节看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嗑cp表情，收拾东西麻溜离开现场。
搞得佟芮十分难为情，给她发消息抱怨。
林晚晚：放心，没有取笑你的意思啦。
佟芮：你这样，搞得我好像很渣。老公不在家就找你，他一回来立刻把你赶走。
林晚晚：没关系，合格的闺蜜，必须拥有当备胎的自我修养。
佟芮：我发现你上班之后越来越会说了，再过两个月，我就说不过你了。
林晚晚：嘻嘻，觉得不好意思就请我吃饭吧。
佟芮：好啦，下次我们一起逛街~！
结束聊天之后，她又把聊天记录翻了一遍，由衷庆幸去年冬夜，自己看到了林晚晚给的纸条。
一段良好的友谊，会让两个人的心态，都变得健康而且乐观起来。
当然，爱情也是。
佟芮早早下班，算准柏熠到家的时间，开始挽起袖子洗手作羹汤。
两只猫猫守在厨房门口，喵声此起彼伏，控诉妈妈偏心。
平常投喂它们，只会开罐头。现在爸爸回来，她就差把满汉全席端上桌。
喵！
“别叫别叫，你们别捣乱。”佟芮摆摆手，很不负责的对女儿们说，“反正爸爸回来，会给你们做猫饭的。”
“喵~”琉璃叫唤。
世上只有爸爸好。
佟芮前前后后折腾了两个多小时，终于端出丰盛的饭菜。她反手捶捶酸疼的背，拿出手机正准备问柏熠什么时候回来，却接到系统发送的雷雨天气警报。
她看向窗外，才发现外面不知何时下起大雨，电闪雷鸣。
柏熠那边的工作结束，连夜往回赶。因为没有直达的航班，所以买了转乘飞机。现在已经抵达国内，却因为转乘航班无法降落，至今还处于延误状态，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起飞。
几分钟前，柏熠发来消息道歉，说机场广播通知，今夜没有办法起飞，安排乘客去附近的酒店休息。
‘没关系啦，天气原因嘛。你好好休息，明天就见到了。’
或许分别时间太久，佟芮变得异常懂事，每句回复都乖巧有分寸。
放下手机，她看到满桌柏熠喜欢的饭菜，闷闷的苦着脸，内心失落至极。
又呆呆坐了好一会儿，等到饭菜有些凉了，佟芮才拿起筷子，勉强吃了一点，然后落寞的回到卧室休息。
“好冷。”
夏天还没有结束，佟芮睁着眼睛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睡。
折腾了好长时间，她果断爬起来，抱住枕头，游魂似的飘到柏熠房间。
“虽然你没有回来，但是我单方面通知你，这个房间被我征用了！”佟芮对着空气，霸气发表入侵宣言。然后将枕头往床上一扔，裹着柏熠的棉被，终于萌生出几分睡意。
入睡之前，佟芮嘴里骂骂咧咧嘟囔。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说好的今天回来，人呢？”
“我以后不会再相信……”
半梦半醒间，佟芮终于成功把自己骂困了，沉入深深的梦境里。
梦中，柏熠远远朝她挥手，说自己再也不回来了。
佟芮表面是个要强的人，梦里却格外脆弱，哭唧唧挽留他，说自己再也不敢偷偷骂他了。
哭着哭着，佟芮感觉唇角传来湿润柔软的触感。
难道我真的哭了？
佟芮还没有从梦境中挣扎醒来，迷迷糊糊想眼泪应该是咸的吧，为什么尝起来有点甜。
难道我睡前喝完牛奶没有刷牙？我明明刷了！
万一真的没有刷牙怎么办？
长蛀牙的话，又要去看牙医了。
年轻的佟芮同学，再次回想起被牙医支配的恐惧，硬撑着睁开眼睛。
然后，她对上一双清冽干净的眼眸，沉沉望着自己。
佟芮下意识看了眼表。
23:48
外面雷雨还没有停止，柏熠居然真的在今天之内瞬移到家了。
第55章
佟芮应该有很多话要问。
问外面雷雨那么大,所有航班都停飞了，他怎么到家的。
问他为什么要骗人，害自己失落到半夜。
问他有没有好好想我……
但此时此刻，佟芮脑袋空空,什么也问不出来。
她双手环住柏熠的脖颈,仰起上半身，以一个非常考验腰力的姿势,几乎挂在老公身上,用吃人般的热情回应他的吻。
身体的温度越来越高,几乎要烧起来,将他们两人共同淹没。
柏熠单手托住她盈盈一握的细腰，腾出另一只手，撑在床沿位置，试图借力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不准！”佟芮几个小时前给他发消息，明明那么乖，温柔体贴又懂事。
现在见到本人,过去几个月被惯出来的恃宠而骄，瞬间满血复活,强硬的把他的手拽回来。
“抱着我,快点！”
“等等……”柏熠刚冒雨回来，衣服已经湿透了。
他挣了一下，不想把湿气传染给佟芮。
“等什么？我等了那么久！”佟芮瘪瘪嘴,差点要哭出来,“我们结婚半年了，你还吊着我,你是不是人！”
柏熠受到突如其来的指责,下意识道歉,“对不起，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我不听！”佟芮娇气地说，“你今天骗了我，必须补偿我！”
“佟芮，我……”柏熠十分想要伸冤。
天知道他为了履行跟老婆的约定，在如此糟糕的天气，制定了多少个计划。
因为没有完全的把握，才选择隐瞒。
幸好他飞到临省，踩着线搭上最后一班高铁，才顺利在今天之内回到家。
本以为佟芮会感到惊喜。
结果她惊喜过度，开始没事找事无理取闹。
“你找借口，你居然找借口！”佟芮气呼呼控诉，“柏熠，你变了！”
柏熠立刻闭嘴。
大半年的婚姻生活，教会他一个道理：不要在佟芮发泄情绪时，尝试讲道理。
佟芮的逻辑非常强大，无论柏熠再怎么占理，说着说着就会变成罪无可恕。
不过，承受她的情绪没有坏处。
佟芮无理取闹之后，会变得又乖又甜，像奶呼呼的小猫咪，卖萌撒娇努力认错。
柏熠想到这里，有些出神。
惹得佟芮更生气了。
“你在想什么？我已经无法吸引你了吗？”佟芮有被侮辱道，一个用力，把柏熠按倒在床，自己跨坐在他身上，胡乱撕开男人身上湿漉漉的衣服。
柏熠目前情绪比她稳定，妄图自我拯救一下。
“佟芮，你先……”
话还没说完，就把她强硬的吻住。
因为动作太急，牙齿磕到了下唇，尝到一点血腥味。
“哼，这就是你不乖的后果。”佟芮似乎被奇怪的东西附体，威胁道，“躺好，配合一点。”
柏熠张了张嘴，还要说些什么。
佟芮抢先捂住他的嘴巴，脸蛋红扑扑的，眼底雾气氤氲，又羞又气的骂，“你哪来那么多废话啊！”
她好不容易情绪上头，色令智昏。
柏熠却维持清醒和理智，搞得佟芮越来越犹豫，心底萌生出一丝放弃的念头。
只有皮肤接触的热度，支撑她继续犯浑。
要是柏熠继续不配合，佟芮自己也要失去信心。
柏熠见她一副快哭了的样子，连忙撑起身体，把她抱在怀里亲了亲，声音带着藏不住的笑意，“你气什么？我也没有不配合。”
“你有！”佟芮委屈极了，锤了他胸口一下，口不择言的骂，“柏熠，你到底行不行啊！”
很好。
这已经是柏熠第二次被当面质疑了。
他甚至不愿意想，非当面的质疑，究竟有多少次。
柏熠没有说话，默默伸手拉开旁边的抽屉。
佟芮借着床头灯光，看见不知何时藏在里面的东西，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糟糕，好像冤枉老公了。
他毕竟也是个男人。
“那个、那个…”佟芮萌生出一丝丝退缩的念头。
柏熠温温柔柔抱着她，不急不躁，不躲不避，耐着性子等她说话。
佟芮纠结了好一会儿，纠结到柏熠身上的温度快冷下来。她默默对方微凉的身体，红着脸说，“总之，你先把衣服脱掉，感冒怎么办？”
“不会的。”
“哪不会啊？你身体那么弱，感冒了还要我照顾你。”佟芮想起这人的‘前科’，突然觉得也没有什么好纠结的。
就凭柏熠的身子骨，再不抓紧点，过几年鬼知道怎么样呢。
佟芮强行扒下他身上又湿又冷的衣服，把自己贴过去，笑笑的抱怨，“哎，我的衣服被你弄湿了。”
“那怎么办？”
“你怎么好意思问我？”佟芮黏黏糊糊蹭他，小声抱怨，“冷。”
柏熠低头，亲亲她圆圆的发旋。单手拉开被子，把两个人都裹进去。
窗外雷声轰隆，金灿灿的光劈开长夜，好似要偷窥人间的欢喜。
**
中午，佟芮睁开眼睛，看见自己卧室的天花板。
她恍惚有种错觉，仿佛之前的发疯和等待都是一场梦。
其实昨天才刚刚开始，林晚晚才搬走，而柏熠还没有回来，家里还有两只嗷嗷待哺的饿猫。
佟芮脑袋有些迷糊，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却被浑身上下传来的酸痛感震惊了。
——该不会我昨晚冒雨冲到国外，把柏熠背回家了吧？
当然，这个荒谬的念头只停留了短短两分钟。
佟芮很快意识到，她昨晚的疯狂和欢愉，并不是虚无的梦。
之所以睡在自己房间，主要因为……
现在，柏熠的房间应该已经不能看了。
他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冒雨归来，却被佟芮强行拽上床，硬生生祸害了一床的被褥和床垫。
祸害的差不多之后，佟芮大概是疯了，觉得不过瘾，作死的要求转移阵地，努力糟蹋柏熠房间的每一寸角落。
连他平常办公的书房都没放过。
难怪身体这么酸疼。
佟芮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小女孩了，最近疏于锻炼，肌肉跟她本人一样懒散，哪里经得起这么折腾。
之前，佟芮总偷偷嘲笑柏熠身子骨柔弱，不经风寒还容易醉。
现在她只想撤回所有冒犯的话。
她错了。
不能因为某些个例，随随便便质疑自家老公。
真是报应。
佟芮通过自我牺牲，成功证明了原来柏熠也有失控的时候。
“啊哟……”佟芮扶着腰，软绵绵躺下，重新裹好干净香喷喷的被子，睁着眼继续凝视天花板。
她脑袋里浮现一个大大的问号。
柏熠呢？
以两人现在的关系，他不可能做出睡完不负责的事情，毕竟财产早就分给佟芮了。
可佟芮环顾四周，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哼。”佟芮愤愤抱怨，“渣男！”
现在的情况，跟佟芮想象中完全不同。
说好的感情升温呢？说好的事后温存你侬我侬呢？
柏熠竟然都不陪她睡到自然醒！
——佟芮强行忽略自己睡了十个小时，远远超出柏熠睡眠时间这件事。
她只觉得委屈，开始生闷气。
要是等会儿给柏熠打电话，发现他去公司上班了。
佟芮愤怒地想：我一定会去公司闹，撒泼打滚那种闹！
佟芮直条条躺在那儿，幼稚的谋划出四种撒泼打滚的方法。正要思考第五种，房间门从外面打开了。
柏熠不知道从那里弄来一张小桌子，桌上摆满冒着热气的早餐。
他先把佟芮扶起来，顺手给她腰后垫了个枕头。然后把桌子搬到床上，纵容佟芮做出‘不洗脸不刷牙，睡醒了直接在床上吃早饭’这么邋遢的事。
“你没去上班啊。”佟芮阴阳怪气怼了句，拿起勺子低头喝海鲜粥。
“请假了。”柏熠没有说明：因为出差收尾还没有完成，总公司又等着柏熠主持大局，今天把他掰开都不够用。
柏熠给韩胜意发完消息，果断关掉所有通信设备，放了全世界鸽子。
“哼。”算你识相。
佟芮暂且满意，收起去公司撒泼打滚的想法，低头享受老公亲自准备的早餐。
兴许是过度运动，又饿了太久的缘故，佟芮胃口非常好。
吃到一半，才意识到早餐分量有些奇怪。柏熠坐在旁边静静看她，目光缱倦又动人。
“你不吃吗？”
“吃过了。”
“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吃？”
柏熠为难的解释，“你醒来太晚，那些饭菜不适合再热第二次。”
“啊？”佟芮愣了会，才意识到他在说自己昨晚准备的饭菜。
昨天佟芮憋着气，故意吃掉每道菜最好的部分，然后把剩菜随便收进冰箱。
真亏柏熠能发现，还能吃下去。
“抱歉。”柏熠低声赔罪，“回来太晚了。”
“又不怪你，昨晚的雷太可怕了。倒是你，怎么回来的？”
柏熠避重就轻，挑重点对她说明。
“太危险了！”佟芮立刻皱起眉，指责道，“雨夜飙车那么危险，万一出事怎么办？既然你已经给我发了消息，就干脆在机场安排的酒店过夜啊。”
“你在等我。”
“是呀，我在等你。”佟芮斜了他一眼，又飞快收起眼神，闷闷说，“你知道的，我脾气比较怪。你答应我昨天回来，结果失约了，我肯定会生气。”
“嗯。”
“但是我不会气很久，如果你今天才到，我肯定已经调节好了。”
柏熠自然清楚。
他纵容佟芮闹了那么久，当然清楚老婆的脾气。
佟芮表面坚强，还有点冷硬不吃。其实内心敏感又脆弱，而且常常自省。
柏熠昨晚没有回家，她气过一晚之后，肯定会重新收拾好房间，准备丰盛的饭菜，好好迎接他。
但是，柏熠不想那么样。
因为佟芮足够隐忍，就让她自己消化所有情绪，太过分了。
“你生气的样子也很可爱。”柏熠说。
佟芮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竟然喜欢看别人生气，你是受虐狂吗？”
柏熠懵懵的回答，“我不看别人生气。”
“什么呀。”佟芮吃完早饭，把碗推开，伸腿踹了下柏熠，“我不想动，你抱我去刷牙。”
“好。”柏熠配合的抱起她，右手搭在腰的位置。
佟芮皱了下眉。
腰有点疼。
“很难受吗？”
“怪谁啊！”佟芮羞愤的辱骂，“你平常那么正经，我还以为你多正经，结果呢！”
“抱歉。”柏熠诚恳的道歉。
“道歉有用吗？你脸上写着下次还敢！”
“抱歉。”
佟芮气得凑过去，狠狠咬了一口他的脖子。
你让我起不来床，我就让你没脸上班。
互相伤害啊！
**
九月份，佟芮正式成为大四学生。
大四的学生基本已经决定好人生方向，要么考研考编考证书，要么认真找工作。学校的课程少之又少，把更多的时间留给同学们。
佟芮工作稳定，而且考研压力没有那么大。她学习自制力强，原本没有必要特意来学校。
饶是如此，佟芮还是抽出休息时间，重新回归母校。
当初接到A大录取通知时，佟芮非常非常不甘心，很难说服自己接受这个结果。
三年过去，她多多少少成熟一些，能够跟过去达成和解。
佟芮依旧认为，这里不是最好的选择。但是，也绝对不是最坏的选择。三年校园时光，让佟芮变成更好的自己。
眼界更加开阔，拥有梦寐以求的自由。
她终于想通，A大不是埋葬梦想的坟墓，而是新生活开始的跳板。
生命短暂，本来就不应该有那么多遗憾。
“学姐你好，我是新生，请问财经专业的报名处在哪里？”
佟芮听见背后有人跑过来问话，笑笑的转过去，“我正好要去那里，我带你过去吧。”
新生没想到随便叫住的学姐，长相这么漂亮，痴痴地说，“好。”
新生统一报名时间已经结束了，这个时间赶到学校的，多半是因为前几天有事耽搁，要自己折腾着去每个相关部门挨个送资料。
佟芮直接把新生带进学生会，找了个闲闲的小学弟，负责带她报名，顺便帮忙拿行李。
那个学弟进入A大两年，第一次听见佟芮叫自己名字，激动得干劲满满。
“佟芮学姐，你来学生会有什么事情吗？”
佟芮回答，“我是代表公司过来的，谈一谈秋季校招的安排。”
学生会成员噎了一下。
在其他同学还没有找到工作的时候，佟芮已经代表甲方爸爸，来公司谈生意了。
学弟学妹们立刻换了一副态度，火速招呼佟芮坐下，又倒水又递资料，提前展示出面对未来老板的谄媚。
“没必要。”佟芮连忙阻止他们，“公司派我过来谈，主要是考虑到我也是学生，跟你们好说话。”
佟芮低头，看看手里待客专用的纸杯和茶水，吐槽，“这样就本末倒置了。”
“也是哦。”学生会长挠挠头，对她说，“正规流程是填个表格，然后我们学生会负责沟通，统一安排时间。”
“好。”佟芮接过表格，认认真真填写，字迹娟秀。
同学们被感动了。
跟其它公司谈校招，必须由学生代表向公司提出邀请，然后任劳任怨代写表格。就这样，还容易被挑刺，搞出一大堆问题。
现在，看着学姐漂亮的脸，众人脑子里齐刷刷冒出四个字：神仙甲方！
佟芮填完表格，等待他们录入期间，看到班长愁眉苦脸跑进学生会。
“这是我们班本年度的申请资料，情况比较特殊的我已经标注了。”班长苦恼地说，“还有，我们班的徐梦妍同学，至今还没有办入学手续，但是她想要先申请助学金。”
“徐梦妍？”负责审核的学妹，脸上露出荒谬的表情，“我记得她家境很好，算是比较富裕的，申请助学金不合适吧？她有贫困证明吗？”
“没有。”班长诚实的回答，“以她的条件，应该申请不下来。”
“这样的话，她就算提交申请也没用，哪个环节都过不去。”学妹说完，小声嘀咕，“她看得上这几千块钱吗？”
班长没忍住，附和道，“我也想问。”
佟芮在旁边听他们对话，毫无兴趣。
班长这才注意到佟芮，忙不迭说，“佟芮，你的奖学金资料还要再等等，等班主任那边通过了再交到教务处。”
“好。”佟芮想了想，认真地说，“我挺在乎的。”
“啊？”
“几千块钱。”佟芮一本正经告诉他们，“这是我努力争取到的，我特别在乎。”
“……哈哈哈哈哈！”大家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佟芮的意思，集体笑出声。
突然感觉，嫁入豪门的贵妇佟芮，没有变成高高在上的样子。
反而变得更加可爱了。
班长问过她为什么来学生会，眼里闪过复杂的神色。
佟芮成功预判，提前声明道，“不要跟我攀关系。”
“好吧，”班长遗憾地说，“失策了，应该早点铺垫的。”
学生会室内又响起一阵阵爽朗的笑声。
办完正事，佟芮和班长一同走出来，随便聊点有的没的。
佟芮问了徐梦妍的事，看班长露出惊奇的目光。
“我听说她家里出了一些事，但具体什么事情，她不肯告诉我。”班长慢吞吞说，“总之，她现在处境特别艰难，好像是欠了巨额债务。不仅迟迟没来学校报名，还找过去的朋友、老师，索要之前送出去的东西。”
“哦。”
“谁都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徐家也算有头有脸的公司，虽然规模不如以前，但是短短几个月之内沦落成这样，感觉挺玄幻的。而且，我们也没听到徐家破产的消息。”班长摇摇头，“谁知道呢，豪门水真深。”
“还好吧。”佟芮简单的概括，“因果报应。”
“也许吧，”班长顺势转移话题，问，“你最近怎么样？”
“工作顺利，家庭美满。”
“那就行。”班长又开始老生常谈，“保研名额的事，我们……”
“停！”佟芮见面叫停，“保研名额最后给谁了？”
班长说出一个名字。佟芮想了一会儿才对上号，是一位低调努力，勤勤恳恳的做题家。
“这样不是很好吗？每个人都得到了适合的结果。”
班长古怪地说，“你真会开玩笑。”
徐梦妍那样的下场，合适吗？
反正佟芮觉得很合适。
路上遇到同学跟佟芮打招呼，她都一一回应，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准备分开时，佟芮还从包包里，拿出一张通红的请帖。
“我准备结婚了，可惜请不到什么客人，你要来吗？”
“我？你竟然愿意请我？！”班长火速接过来，生怕佟芮反悔似的，翻开请帖顺便问了一嘴，“说起来，我一直不知道你老公是谁。”
“你知道的。”佟芮轻飘飘的说，“上面有名字。”
班长翻开请帖，看到明晃晃‘柏熠’两个字。
他石化了。
过了好久好久，班长才用颤抖的声音问，“这个柏熠，是我认识的柏熠吗？”
佟芮反问，“我老公的名字很烂大街吗？”
“……”班长彻底没话讲。
佟芮朝他挥挥手，走之前还留下一句，“记得给我加结婚学分哦~”
她可以预感到，校园论坛那些看不惯自己的校友，得知此事，会变得多么疯狂。
呵呵，谁在乎？
佟芮忙着陪老公，压根没有时间搭理他们。
现在最让她头疼的是——
佟芮拉开包包，发现还有好多红红的请帖。
好端端的，柏熠非要把结婚排场搞得那么大，恨不得让全世界共襄盛举。
佟芮人缘那么差，没几个朋友，该怎么把这些请帖送出去？
管它呢。
摆烂吧。
佟芮站在学校外，拨通柏熠的电话。
电话还没有接通，旁边某辆眼生的豪车，缓缓落下车窗。
佟芮扭头多看两眼，对着手机说，“老公你知道吗？这里有个开豪车的男人，准备搭讪我。”
“……”柏熠无语整整三秒，才配合她表演，“然后呢？”
“我好像心动了。”佟芮眼巴巴盯着他，“他好帅呀！”
柏熠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对着话筒问，“我怎么办？”
“你是正宫，要有肚量。”佟芮理直气壮地说，“我只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
柏熠彻底演不下去，推门下车，伸手牵起佟芮。
“好玩吗？”
“好玩，如果你配合一点，会更好玩。”
“我不够配合吗？”
“差远了，你快去报名戏精养成课程。”
柏熠点点头，“好。”
“我开玩笑的，你不要一本正经的同意啦！”佟芮握紧他的手，贴过去甜甜的叫，“老公~”
“我在。”
“我要吃冰淇淋。”
“今天有点冷。”柏熠纵容又克制的说，“只能吃一点。”
“那你去买儿童套餐里的迷你冰淇淋。”
“儿童套餐怎么办？”
“你吃，不能浪费食物。”
“……行。”
第56章
美美的吃完迷你冰淇淋,佟芮坐在副驾位置，饶有兴致摆弄儿童套餐赠送的可拆卸变形金刚。
柏熠拧开第二瓶水，默默喝掉半瓶。
儿童套餐的调味迎合小孩，整体会偏甜许多,连蛋包饭的蛋都加了糖。
柏熠勉强吃完,感觉整个人快要被糖分埋没了。
他转过脸，瞧瞧专心玩小玩具的幼稚鬼佟芮,感觉甜味的炒饭没有那么难以下咽。
老婆开心就好。
“美少女变身！”佟芮抓起变形金刚的两条胳膊。
柏熠提出质疑,“它是美少女？”
“是啦~”佟芮愉快地说,“我给它腰上绑一个蝴蝶结。”
“……”用一个蝴蝶结,糟蹋两个经典角色，不愧是你。
“接下来想去哪里？”柏熠转移话题。
佟芮想想，说，“回家吧，陪琉璃和乌崽玩。”
“嗯。”柏熠握住方向盘。
然后，又听见佟芮继续说,“然后还要陪我玩。”
“抱歉。”柏熠求生欲满满，认错态度非常良好,“前几天工作太忙了。”
由于柏熠先生擅自放了全世界鸽子,导致国内外同时工作停滞。前两天，他差点忙得连吃饭和睡觉的时间都没有，自然疏忽了老婆。
“哼！”
如果是几个月前,佟芮肯定会体贴地说‘没关系,工作最重要’。
她现在才没有那么懂事，小气吧啦地抱怨,“你知道就好,下次不准冷落我那么久！”
“明白。”
“还有,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佟芮絮絮叨叨数落自家老公，“你明年就三十岁了，万一把身体累垮怎么办？未来那么长，难道指望我照顾你吗？”
“不用。”柏熠意识到危机感，立刻向老婆保证，“我以后会注意的。”
“乖~”佟芮表示满意，用哄小孩的语气哄他，“你身娇体弱的，要好好照顾自己。毕竟……”
佟芮小小声说：
“我们还有一辈子要过呢。”
柏熠听见了，想要说些什么。
佟芮觉得害羞，抢在他开口之前说，“认真开车，不要分心！”
“哦。”
回到家，还没有打开门，佟芮已经听到琉璃的叫声。
猫咪仿佛有灵性，琉璃每次听见爸爸回家的动静，就会变得非常激动。
至于乌崽，除非它饿了，否则肯定横七竖八趴在猫窝或者猫爬架上，懒得屈尊降贵迎接铲屎官。
“琉璃！想妈妈没有~”佟芮率先冲进去，抱起琉璃一顿猛吸。
“喵！喵喵！”琉璃伸出戴白手套的爪爪，像柏熠求救，琥珀色猫瞳仿佛在说；管管你老婆！
柏熠直条条戳在那儿，给它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用目光与猫猫交流：为了让你妈妈开心，只能牺牲你了。
“喵！”琉璃又徒劳的挣扎了一下，在心里深深唾弃父母爱情。
父母确实恩爱了。
谁来关心受伤的宝宝呢？
“喵呜。”乌崽甩了下尾巴，从窝里爬出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佟芮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丢下琉璃，跑过去抱住乌崽，亲昵的摸摸抱抱。
琉璃瞬间被感动了。
在这个家里，还有小猫咪help小猫咪，真是感天动地。
佟芮陪猫猫玩耍好一会儿，终于把自己折腾累了，顺势瘫在沙发里看电视。
柏熠喂完猫，朝她走过来，揉揉佟芮的头发。
佟芮一点点挪过去，顺势枕在他腿上，黏糊糊使唤声控老公。
“换个台，我要看好笑的节目。”
柏熠听话的转台，直到佟芮满意为止。
其实，柏熠平常看电视，基本只看财经节目。与佟芮结婚之后，他已经熟练记住每个搞笑节目的播放平台、受众群众，甚至越来越能get其中的笑点。
偶尔佟芮看高兴，还能交流两句。
佟芮本质是一条咸鱼，容易犯懒。躺了没一会儿就开始困，上眼皮和下眼皮越来越近。
“你困了，要回房间吗？”
佟芮被他发现，索性闭上眼睛，“现在不想动。”
“我抱你回去。”
“唔。”佟芮思考了几秒，朝他张开双臂。
柏熠俯身，熟练的把她抱起来。
要是佟芮再懒一点，他现在抱人的动作，也许会更加熟练。
佟芮窝在他怀里，脸蛋亲昵地蹭蹭柏熠的胸膛。
“你真好。”佟芮软软地说，“其实你应该教训我，不可以这么懒。”
“……”柏熠沉默地想：我有病吗？
老婆这么可爱，怎么舍得骂她。
“我很擅长得寸进尺的。”佟芮嘀嘀咕咕说，“你惯着我，我会越来越得寸进尺。”
“哦。”柏熠无所谓的发出语气词。
“你根本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佟芮眯起眼睛，严肃地说，“我特别特别懒，什么事都让你做，烦死你。”
“那不是很好。”
“哪里好？”
“你多依赖我一点，以后就离不开我了。”
“……你还是别说话了。”佟芮捂住他的嘴。
糟糕。
快要被甜出蛀牙了。
**
秋天来临，气温降得很快。
俗话说春捂秋冻，佟芮却早早换上长袖长裤，把自己穿得暖融融的。
保暖最重要，谁爱冻谁冻。
十月份有个小长假，柏熠特意腾出整整七天时间，陪老婆把清单上其余几件事情，全部打上勾勾。
佟芮对于老公的表现非常满意。
今年之内完成清单，明年就可以准备新的攻略。正好，她明年要去外省读研，理论上会跟老公开启异地恋。
——开车还不到四个小时，随时可以见面那种异地恋。
对于异地恋的情侣来说，约会质量非常重要，怎么能用今年玩剩下的。
长假结束，佟芮高高兴兴回到公司，收到几封垃圾邮件。
也不算太垃圾。
是徐家委托代理律师，送过来的各种资料，主要是关于徐家现有财产的分配问题。
徐广耀活了一把年纪，才意识到自己只有佟芮这么一个亲生女儿。无论徐老爷子手里的资产怎么分配，他之前到手的资产，肯定要留给唯一的继承人。
目前，徐广耀和侯悦彻底撕破脸皮，离婚成为板上钉钉的事。即使徐广耀对侯悦千万种不满，奈何她那些所作所为，确实属于婚前的遗留问题。婚姻存续期内，没有任何把柄。倘若侯悦宁愿牺牲亲女儿，也要分走家产，徐广耀必须早做准备。
目前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所有财产转移给佟芮。
徐广耀是一个标准的富二代，从小成长在水深火热的豪门之家，看多了因为争夺财产，而造成的反目成仇和鱼死网破。
但他从来没有见过，哪个豪门要把财产留给孩子，却被孩子百般拒绝。
早些年，由于侯悦从中作梗，再加上徐广耀确实心存顾虑，所以佟芮一直以‘编外养女’的身份生活在徐家。
按照相关规定，他的财产应该优先归属于亲生女儿和侯悦。
徐广耀拿着佟芮给的亲子证明，可以解除与徐梦妍的父女关系，却没有办法修正和佟芮的父女关系。
徐广耀通过各种手段，佟芮始终没有配合的意思。他翻遍家里，也没有找到佟芮留下的生物痕迹。
事情陷入僵局，徐广耀只好联系佟芮，请求她配合。邮件发了许多，接受收到一条官方的拦截通知。
佟芮把他拉黑了。
其它方式更别想。
佟芮为了防止骚扰，甚至特意换了手机号码，做法非常绝。
徐广耀又不敢堵在佟芮公司前，上次冒冒失失过去，就被佟芮讨厌了。他现在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要是彻底反目成仇，下半辈子怎么办？
走投无路之际，徐广耀只要委托律师，请他们代为联络佟芮。
佟芮收到邮件，发愁地揉揉眉心，“虽然徐广耀和徐梦妍没有直接的血缘关系，但他俩都像狗皮膏药似的，干脆凑合过吧。”
“小佟。”王姐端着保温杯凑过来，关切地问，“遇到啥事了？感情不顺吗？”
“感情挺顺利的。”
“还好还好，我就说柏总跟其它男人不一样，靠谱。”王姐十分关心她的感情状态，嘱咐，“好好过日子啊。”
“会的。”佟芮连声保证，顺便把律师函随便收起来。
暂且无视吧。
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
——佟芮知道，以徐广耀那种狗皮膏药的办事风格，自己肯定逃避不了太久。
可他万万没想到，徐广耀以前温温吞吞的人，这次做事竟然出奇迅速。
没几天，她登录校园论坛，看到有法律专业的学生爆料，说徐梦妍惹上事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惹上什么事，但她被父亲提起诉讼，法院已经公开开庭时间。
消息传出，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议论纷纷，说难怪徐梦妍一直没有来学校报道，原来是惹上官司了。
更多人对背后真相表示好奇。
平白无故，徐广耀为什么要把徐家唯一的千金，和相濡以沫的老婆告上法庭？
胡编乱猜了无数个版本之后，终于有人发动人脉，打听到比较靠谱的消息，开始在校园论坛给大家讲故事。
故事刚开头，实时催更的校友已经突破四位数，可谓盛况空前。
甚至有人调侃，说徐梦妍在校园论坛的热度，第一次超过佟芮。
没多久，大家发现，这个故事居然与佟芮有关系。
流量密码yyds。
佟芮赶到现场时，故事已经讲完起因，并且完成第一次‘承、转’，说到她与徐梦妍双双考上大学。
过去几年，两个人都算校园里的风云人物，备受瞩目。实时追更的校友觉得不耐烦，催促他跳过‘大学期间表现天差地别’这种废话，继续往下讲。
终于，故事到了最高潮的时刻。当讲故事的人，浓墨重彩的说完那次寿宴，气氛已经被推上顶点。
校友们回复评论的热情盛况空前，一度造成论坛页面卡顿。
1897L：lz你说的佟芮，就是咱们学校的校花佟芮吗？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吗？
1924L：楼楼已经回复过无数次了，佟芮就是咱们认识的佟芮，他拿头担保！
1961L：……是谁告诉我，佟芮家里特别穷，穷到揭不开锅。我居然真情实感相信了你们的洗脑包，还同情过她。
1999L：U1S1，假设楼主说的全部是实话，那么佟芮本人确实很穷啊，难怪她大学前几年到处打工。
2013L：某些杠精是不是阅读能力有问题？佟芮虽然是徐广耀的女儿，但是徐广耀不承认她，后妈容不下她。所以佟芮才拼命工作，攒钱养活自己+脱离徐家。她离开徐家以后，徐广耀才知道徐梦妍不是自己亲生的。
2049L：吐了，徐大小姐仗着家里有钱，享受多少优待，原来是偷别人的人生。
2088L：还有她前几年拿到的奖项，都是逼佟芮帮她做的。
2111L：呜呜呜佟芮好惨啊……
佟芮看到这里，伸手接过柏熠递来的果盘，叉了一块甜甜的哈密瓜塞进嘴巴里。
真·吃瓜看戏。
“你不打算说些什么吗？”柏熠问，“他们的关注点，似乎有些奇怪。”
“随他们去吧。”佟芮含着一颗葡萄，散漫地说，“反正，我被大家误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区别在于，以前，他们误会佟芮家境贫寒，穷得揭不开锅。
现在，他们怀疑佟芮身为徐家唯一正牌真千金，可以继承富可敌国的家产。
且不说佟芮有没有继承家产的想法，单说徐家‘富可敌国’的设定，听起来就槽点满满。
凭借徐广耀的能力，即使他这辈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也没办法为佟芮留下富可敌国的资产。
更何况他性格窝囊又没主见，处处受人摆布。老爷子留下的基业，在他手里蒸发了不少。
假如佟芮愿意接受，交到她手里的，八成是个百废待兴的烂摊子。
佟芮又不傻。
即使柏熠没有出现，她也不会选择继承家业。
以佟芮现在的处境，接手一个充满历史遗留问题、公司上下各怀鬼胎勾心斗角、老爷子又迟迟不肯撒手的老派企业，不如从0开始，创造一个充满生命里的新势力。
佟芮原本是这么打算的。
后来遇到柏熠，她想了想，自己果然更适合当咸鱼。
家里有一个做生意的大忙人就够了，反正又不缺钱，佟芮大可以用余下的生命，实现自己前二十年一直被忽略的精神追求。
搞搞理论和艺术什么的，或许，当个老师也挺好。
每天上课，就给大家讲柏熠的实例。讲到最后，轻飘飘冒出来一句：可惜他已经结婚了，老婆就是我。
想想就觉得爽！
还有比这更好的秀恩爱场合吗？！
“唉。”佟芮咽下嘴里的水果，遗憾的叹了口气，“这个楼主写得好慢，我都看困了。他再不更新，我就要睡觉啦。”
“你催催他？”
“那不行。”佟芮振振有词地说，“我上次回复求职贴，已经暴露了ip，会被他们发现的。”
“所以？”
“人家在学校的形象很高冷的，不可以这么八卦。”佟芮为了维持早已经崩塌的形象，唯有隔着屏幕用念力催促，“快更新快更新！”
柏熠默默看着佟芮的迷惑行为，脑子里冒出一句话：老婆每天都在犯蠢。
世事无常。
柏熠没想到，念力竟然真的有用。
佟芮按下刷新键，发现楼主终于写好新的回复，洋洋洒洒一大段，详述寿宴之后的事情。
始作俑者佟芮是最置身事外的。她现在按时上班按时下班，休息时间跟老公到处玩耍。
徐家那边就算一地鸡毛，也不敢随便打扰佟芮的生活。
至于徐家这边，可以说没有一个好下场。尤其是侯悦和徐梦妍，从高高在上的豪门贵妇和名媛，沦落到即将面对牢狱之灾。
楼主讲完故事，还发表了一段自己感慨。
‘所以说，人在做天在看，因果终有轮回啊。’
校友们读完整个故事，不禁唏嘘起来。
有的人说徐梦妍活该，有的人觉得佟芮犯傻。就算性格再要强，送到手里的资产，说不要就不要，太赌气了。
底下同学觉得有道理，纷纷留言劝美女能屈能伸。
那么大一笔家产，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呢？
众多惋惜当中，有个陌生的用户回复：
【有没有可能是佟芮觉得无所谓呢？据我说知，她年初闪婚的对象是柏熠，就是你们都认识的那位商界传奇柏熠。】
楼主立刻回复：勇士！我都不敢把大佬的名字爆出来，还是你比较敢！
再一刷新，得知此消息的校友都疯了，回帖里充满问号和感叹号。
“回帖的那个人应该是班长吧。”佟芮仰起脸，不负责任的问，“大佬，把你扯进来了，怎么办？”
柏熠满不在乎的摸摸她的头发，“看完帖子了，现在可以回房间了吧？”
佟芮没说话，朝他张开双臂。
像个不会走路的小笨蛋。
柏熠亲亲自己的笨蛋，轻巧的把她抱起来。
佟芮睡眠质量奇好无比，趴在柏熠怀里，没一会儿就睡得像小猪似的。
睡觉期间，校园论坛依旧热热闹闹，吵个没完。
原本，因为徐梦妍莫名其妙被父亲提起诉讼，所以大家比较相信楼主的说法。
直到有人提起柏熠的名字，让某些校友们有种被愚弄的感觉。
他们以‘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语气，通过长篇大论进行分析，努力证明柏熠那样豪门中的豪门，不可能随随便便结婚。
即使佟芮是对外公开的徐家千金，想要嫁给柏熠也只能是痴心妄想，何况今年年初时，徐家根本没有承认佟芮的存在。
至于另外一部分人，她们并不关注柏熠与佟芮之间悬殊的身份差距。她们的重点在于：
柏熠竟然结婚了？我不相信！
佟芮抢了我老公！怎么可能？
校友们的质疑，持续了整整三天。
到了第四天，佟芮作为甲方代表来到A大，参加秋季校内招聘。
同公司的其它前辈已经提前到了，佟芮才坐着豪车姗姗来迟。
车门打开，恰好在校门口附近的吃瓜群众，看见柏熠坐在驾驶的位置。
佟芮从车里下来，同时催促道，“你快回去吧。今天只是普通的校招，如果你跟我一起去，我的同学们还不得紧张死。”
“我找个地方等你。”
“不行，你在会影响其他同学的发挥。”佟芮扫了他一眼，“你很闲吗？”
“……”
“趁着白天好好工作，不要总是晚上加班。”
“好。”
围观同学们沉默了。
大家震惊了。
谁能想到，校园论坛的贴子居然是真的，佟芮老公确实是柏熠。
而且，与大家所想象的‘佟芮千方百计挖空心思才吊上柏熠’不同，佟芮似乎没有使用什么计谋。
倒是柏熠，像个听老婆话的妻管严。
更正。
把像去掉。
众位同学目睹柏熠一路看着佟芮走进校门，被老婆催了好几句才肯离开的妻奴行为，决定换个说法。
柏熠就是妻管严。
于是，那天面试过程中，许多以为‘有老同学在，可以放松点’，因此递交了简历的同学们，表现格外紧张。
笑死！
面试席那位美女，是老同学吗？
明明是老板娘啊！
面试结束，佟芮失望的摇摇头。
“这一届同学真的带不动，我后门开得那么大，为什么不进来啊？”
旁边同学听见，大着胆子回应，“有可能是你吓到他们了？”
“我做了什么？”
“你没做什么，可是你的老公是柏熠啊！”同学的声音因为激动，骤然提高几度，“老板娘亲自过来面试，谁不害怕呀？”
佟芮闻言，皱了下眉，“同学，请你尊重一下我的工作。”
对方听到，吓得心跳漏了一拍。
也是，佟芮性格要强，怎么甘心被大家定义为‘老板娘’。
结果，却听佟芮有模有样的解释。
“我是代表分公司过来面试的，而柏熠是总公司的老板。你们想要叫我老板娘，先去向总公司提交简历吧。”
旁边同学：……
谢谢，立刻就清醒了。
正在整理资料的王姐听到他们对话，笑着插了句，“小佟，我还以为，你会很介意被别人叫老板娘。”
“是啊。”佟芮摸摸自己的脸，“有种被叫老了的感觉。”
“那应该叫什么？总裁夫人？”
“听起来更老了。”佟芮连忙摆摆手拒绝，“还是叫我小佟吧，显小。”
王姐也懒得改口，笑眯眯答应。
回去的路上，同行的几位同事闲聊，表示他们今天才知道佟芮的老公是柏熠，责怪小后辈瞒得太好。
“对不起，主要因为我当时刚进公司，直接说害怕大家难以接受。”
前辈张张嘴，表示理解。
话还没出口，又听到佟芮说，“现在就没关系啦。你们也知道，我长得这么漂亮，又努力，又聪明。柏熠娶我，是他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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