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二合一^】

    “哇!”

    “真的吗?”陆廷予对准着电话手表, 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巴,“妈妈真的邀请我去当小演员吗?”

    得知那边明确的答复与问询他有无时间的时候,他连忙道。

    “啊啊啊我当然有空啦, 幼儿园那里我会提前和老师们请假的,请你们大人都放心。”

    说来也巧, 本是一个多月没见过虞舒月的陆廷予本就四处寻觅着重新见到妈妈的机会,而在此之前, 他也已经与陆宴磨了很久。

    也不知道大人的感情世界里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总而言之, 陆宴总会找到合适的借口搪塞他。

    然而,今天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陆廷予此刻正躺在酒店总统套间最柔软的床上,被这意外而砸来的惊喜而感染, 百叶窗也自动拉起, 傍晚柔和的霞光洋洋洒洒落在他的身上。

    可当他的父亲下班回来时, 陆廷予顿时收敛起了所有笑意。

    他克制地拿出那一沓尘封已久的卷子。

    这一次, 他不再为别人书写, 正如他的妈妈虞舒月所说, 他是为了锻炼自己的智力,以后才会有机会施展自己的才华吧。

    陆宴也不知道陆廷予什么时候变得乖巧得有些不像他儿子了。

    “不去儿童游乐区玩会?”

    “不去了, ”陆廷予照顾大局道,“爸爸的酒店是为了赚别的小朋友一家的钱的, 而不是我私人的游乐场。为了爸爸的盈利,我最好还是不要去影响别的小朋友了。”

    陆宴难以捉摸儿子此时的克制,但又不似一种伪装,就好像真受了什么刺激似的疯狂地开始发奋图强。

    “倒也不必, 你爱玩就去玩吧, 这些酒店的陈设或旅人应该不会因为你一个小朋友而受到影响。”

    “不了呢, ”陆廷予的笑脸扬起一抹标准的笑, “我这会儿想静下心学习。”

    陆宴百思不得其解,但对陆廷予的反常行为自然多留了一个心眼,最后等陆廷予刷完几张数学卷子,他又低眸随便扫了几眼。

    正确率比他想象中的还高了那么一点。

    陆廷予去洗澡之际,陆宴一手握着着儿子的卷子在总统套间的书房里,一手撑在窗边的书桌上。一条腿也已经几乎痊愈,淤结的伤口却发着紫。

    窗外,是整座城市的五光十色。

    “说吧,你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陆宴回过头,他看着洗完澡正在给自己擦身体的陆廷予,一手将厚实的毛巾扔在了小朋友的背脊之上,极其大方道,“首先告诉你,你的选项里必须排除陆氏的产业。”

    “啊这?”

    “可能我并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啊。”

    陆廷予不以为意,耸了耸肩。说完便又开始一手往后伸,将自己的背部擦拭干净了。

    在妈妈不在的日子里,他得学着自理,如果连他自己都放逐自己,不好好照顾自己身体……那他岂不是和陆宴这个老男人没有什么区别?

    外人可都是要说“有其父必有其子”的。

    陆廷予不想要听见这一句不大美妙的谚语,但陆宴还正在自己慷慨的兴头上,他又不得不跟着老爹解释道,“我做那些真的只是为了练习下逻辑思维能力,等明年开春我不是要去小学面试了吗?”

    陆宴:“说,别支支吾吾的。”

    他总觉得儿子另有所图,陆廷予是自己亲生儿子,这有什么不了解的,难不成他还真会一夜之间长大成人?

    那他岂不是还不用在陆氏待几年,就可以光荣退休了吗?

    但陆廷予一旦下定了决心要完成的事情,又怎会通知这一位根本得不到前妻关怀的老男人呢。

    “爸,天黑了,不早了,”陆廷予话不多说,“你也早点歇歇吧。”

    “需要我给你讲题吗?”

    “不用,我已经过通过小程序在网络上问过老师了。”

    陆廷予拒绝得很干脆,万一陆宴看出什么猫腻,他总觉得自己这一趟请假和拍摄大抵是不会成了。

    而就算陆宴同意了,想粘着自己的光,借此和妈妈会面,影响到妈妈的私生活,那他就是更得不偿失。

    毕竟,只有父亲为儿子做这些的,天下哪有儿子倒贴父亲,替老父亲安排张罗那些的啊?

    突然,自己的小脑袋瓜子被熟悉的感觉又弹了一下。

    果不其然,最近这个男人一直对自己做这种“伤天害理”又影响他男子汉自尊心的事,陆廷予咬咬牙,又隐忍了下来。

    他这次想得十分清楚且透彻——

    无论如何,他都没打算告知陆宴。

    而等他上床之际,陆宴去洗澡时,他恨不得立马给虞舒月发无数个表情包过去。

    次日。

    陆宴还和往常一样负责送陆廷予去上学,但陆廷予那种成人必然看得出的欣喜——那种压抑不住的情感,陆宴几乎一看就透。

    然而,他顾全小孩子的颜面也没戳破。

    他等着陆廷予放学的时候憋不住了。

    这样他就能顺理成章地得知儿子身上的猫腻。

    结果,傍晚亲自过来接亲儿子的陆宴却扑了个空。傍晚排队等待着父母认领的小孩子里却没有陆廷予的身影。

    金司机从异地打来电话说,“小少爷今天已经离开黎城了。”

    这是疯了吗?神不知鬼不觉的到底要干什么事?他知不知道自己是个没有连民事行为能力都没有的小屁孩呢?

    陆宴:“替我查。”

    查似乎又不必查了。

    就在陆宴薄怒的同时,他收到了陆廷发来的一条“挑衅”的消息:

    “你找不到就别找了,我会和妈妈一起好好生活的。”

    陆宴回拨了过去,那边回应他的唯有漫长“嘟嘟”声。

    这是要去找他亲妈?人家虞舒月愿不愿意接受还是另外一回事呢,他就怕这是陆廷予的一厢情愿。

    结果电话再播过去,电话另一头却是剧场其乐融融的笑声,还有不大清晰却出自于虞舒月的问候:“你有什么事吗?”

    “陆廷予呢?这小子在哪?他去找你为什么都不和我报备一下呢?”

    “这我就不清楚了。”

    “等他回去再和你做检讨吧,现在他来我们剧组客串下角色,”虞舒月淡淡道,“陆总,你没什么意见吧?”

    陆宴:人都走了,他有什么意见?

    请问有意见还来得及吗?

    就像离婚了,他发觉他在婚姻里的缺位和不称职,她不也没有丝毫要原谅接纳他的意思吗?

    可陆宴越想越不对,凭什么陆廷予这种几段词都背不清楚的人可以去客串吗?

    “你们找陆廷予演戏干什么?”

    “他平时又皮,在剧场影响打扰你们怎么办?”

    虞舒月在这句话之前果断地打开了免提,好让陆宴的亲儿子听个一清二楚,免得日后父子交恶,某人还不清楚缘由。

    陆廷予故意奶声奶气道,“我很乖的。”

    陆宴在那头许是没听清楚,不依不饶道,“你们找陆廷予,他能演出个什么样呢?”

    陆宴嘀咕道,“其实还不如找我呢。”

    毕竟他接触过那个年代的人,至少了解一些过往生活的习惯,作为成人也有更强大的学习能力,更快的入乡随俗。

    然而,他从没想过他的人生中会说出这么耻辱的话——

    电话另一头的虞舒月说,“你也想演我儿子吗?”

    陆宴无言以对。

    早知如此,他根本就不该因为陆廷予一时离开而心智混乱,才会口不择言说出这种话来。

    他轻咳了声,立马道,“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有没有和你们同年龄的角色,我或许能够帮上一二。”

    可这话说得还是太晚了。

    莫莲拍摄现场。

    因为一个小朋友的到来,片场的氛围更是欢快了不少。

    当地的演员和现场的工作人员开始比较陆廷予的这张小脸和虞舒月到底有几分相似,而陆廷予也十分配合地托起小脸给每个人观赏。

    他其实心里是这么想的,要是妈妈身边的每一个朋友都喜欢他的话,那是不是能让妈妈多垂怜他几分呢。

    而他也不是空手而来,他从吝啬的某人那里攒来的两个月的零花钱都用在剧组的大朋友身上。他分发零食,又托人买来了能量饮料。

    虞舒月却制止了他,“你是来演戏的,不需要讨好每一个人。”

    陆廷予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的不高兴。

    他知道虞舒月一定是为了他好。

    陆廷予没有发声,只是安静本分地穿好了八十年代的喇叭裤,虽然不大合身,但上前走上几步,练了几次下蹲,也并没有太大问题。

    倒是虞舒月又一眼看出他的不舒服,给他问剧组要来另一批的衣服。

    “谢谢。”

    “陆廷予,这里也不是什么军事基地,你用不着这么拘束的,”虞舒月挑出另一套宽松的服装,“就和你上一次来玩时一样,你放松些就行。”

    “可是妈妈,我要是表现得不好,他们会不会赶我走啊?”

    虞舒月:“应该不会吧,以何应拂导演的经费,赶了你,他可请不起别人了,你没看见很多角色都是当地朋友临时客串的吗?”

    陆廷予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可以放心大胆地留在剧组了,他可以摆脱酒店里那个什么也帮不上忙只会怼他的老爸了。

    “我带你去认识一下何导还有其他几位主演。”

    陆廷予又一次觉得有虞舒月亲自出面,这种妈妈站在自己身前撑腰的感觉真好。

    当他对其他小朋友的痴迷褪去,内心真正开始清醒的时候,他才开始意识到自己真正错过了什么。

    可他们是母子哎,这种关系是陆宴一个外人永远无法明白的,他还想来剧组客串,还不如好好把公司守住了呢。

    陆廷予兴奋不已地跟在了虞舒月身后,他这才发觉剧组也不全是喜欢他的人。

    比如,这位看上去年纪并不大的少年对他天生就怀揣着一股敌意,就好像他是来抢夺他妈妈的。

    而那位导演对待自己的态度也是那种对待普通小演员的态度,没有丝毫多余的热情,和他讲解时的语调也算不上多上心。

    陆廷予明白大人的各种小心,那既然来了这里,他总归不能和妈妈身边的男性朋友全部交恶,那岂不是日后只有陆宴这个毫无希望的家伙给自己垫底了嘛?

    于是他选择和这个面生却还有些帅气的大哥哥互动了下。

    他的战略是拉拢一个,而另外一个自然而然就不攻自破了。罗司宥虽然看上去很不好说话,但是贵在年轻啊,他常观察着陆宴是怎么对那些年轻员工洗脑,他在这件事上还是有些经验可言的。

    虞舒月本以为陆廷予会玩不开,或者在那些不怎么欢喜他的人面前立即跳脚,扭头就走。

    而今天的陆廷予却毫无心事地缠上了罗司宥。

    她只听见耳边一声又一声的“哥哥”。

    怪令人惊讶的。

    而罗司宥也没有想过剧场突然多了一个黏人的家伙。

    他原本作为这个男二,在戏中离开以后镜头就很少了,但没想过这样的空闲里身边突然多了个小孩。

    而在此之前,罗司宥并不多大喜欢陆廷予,他从他姐姐罗白白口中听过无数次对这对父子的谩骂,其中有关陆廷予的评价大多离不开“目中无人”“嘴翘得比鼻子高”“傲慢无礼”之类的词语,而他对陆廷予印象就不可能会好。

    他也实在想不通这孩子是醒悟了还是故意装上一两天。

    为此,他觉得他有必要替虞舒月好好“照看”一下陆廷予,顺便磨一磨他的脾气,免得日后这小家伙还会做出伤害舒月姐的事情来。

    于是,整个剧组也都惊呆了。

    新来的小演员非但没有受到什么优待,而是在在深秋之中被罗司宥带往了田野更深处。

    拍戏之余,陆廷予和罗白白在一起的模样像极了军训,而罗司宥当然是那个教官,而陆廷予则是他唯一的学生。

    陆廷予本来也争强好胜,打架的时候绝不认输。

    而眼下,他怎么可能又因为几个左右转和来回小跑而打退堂鼓呢。

    然而这种想法仅限于刚开始的五分钟以内。

    当他在田野里跑了第一个来回以后,那种浑身上下酸胀的感受真不是盖的,他说实话,不后悔是假的。

    他这是替自己找罪受啊。

    他现在觉得分明是那个不修边幅的导演看上去要更加面善一点。

    至少导演要在几个组开机,是不会有闲工夫来训练自己的。

    再抬眸悄悄看了不近人情的罗司宥一眼,他的动作确实看上去还挺规范的,有一点男子气概,当然这肯定不是和他陆廷予相比,而是和陆宴相比。

    “那这样训练下去,我会和你一样有腹肌吗?”

    小朋友唯一眼馋的就是这个了,有腹肌听上去就是很厉害的样子。

    罗司宥耐心解释道,“你这个年纪并不适合练腹肌,这会影响你的生长发育,过早练腹肌可能会长不高的。”

    不过,罗司宥一个不注意,小朋友的动作又变得不标准起来。

    他立刻为他重新调整了。

    在度过了不见天日的三十分钟以后,陆廷予觉得他已经丧失了任何要拉拢罗司宥哥哥的想法,哪怕日后罗司宥真不喜欢他,在他妈妈面前不替他美言几句……

    也就算了。

    男人之间彼此多少有一些敌意,这很正常,他不想化解了。

    而这时,罗司宥却低头靠近他,为他做起了腿部的肌肉放松,这是他意想不到的。与此同时,陆廷予也注意到另一瓶矿泉水俨然也已经放在他的脚边了。而似乎是怕他手劲小,开过后又重新盖好了。

    难道他陆廷予的人格魅力这么大,只需要短短三十分钟,就能拉拢妈妈身边的一员猛将?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在陆宴身边浪费片刻时光的。

    拉拢了罗司宥哥哥,缠着他问了很多有关升学的问题,陆廷予如今对未来生活也充满了底气。

    他认为,就算没有陆宴的照顾,他也一样能够茁壮成长,能够和其他哥哥一样有腹肌的,和陆宴完全不同的人。

    终于迎来了人生当中的第一场戏。

    他也是第一次真正见到入戏时工作的妈妈,她是那样的专注而投入,相比其之前在厨房的忙碌,又是那样的不同。尽管蒙上黄土灰,他仍能看见妈妈那双清透而又明亮的眸子。

    但他不能耽误妈妈,他必须记得住所有台词。

    第四十五场。

    “Action!”

    “妈妈,是我不小心弄坏你的照片的……”陆廷予的眼泪说下来就下来,“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怪爸爸,好不好?”

    “你们父子不都是一样吗?”

    虞舒月捡起那张已经人脸模糊的照片,而这时费清邑走进破败的房间,“你怎么还不死心,以为别人知青还会回来找你吗?”

    “你不想想你儿子都多大了。”

    而站在原地的陆廷予适时局促不安地握起了手。

    虞舒月仰天而笑,笑容是苦涩的,她已经认命了,可为什么……他们连最后的念想都不肯留给她呢。

    虞舒月捡起破碎不堪的相片,走出了这个房间。

    这个画面到此结束。

    而年纪小,出戏比较快的陆廷予赶紧手握纸巾朝着妈妈走去,他怕妈妈入戏太深。

    他其实也不大能理解这台词和剧本,怎么会有这种儿子分明是他爸爸做错了还想着包庇他爸爸呢。

    要是陆宴做错了什么事,他愿意第一时间站出来批.斗他。

    陆廷予发觉虞舒月缓了一阵子,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亲人之间的感同身后,他有些心疼妈妈了。

    但他可能是因为继承了陆宴的一部分基因,开口时笨得也说不出什么好话了,只是着急表达着,“放心妈妈,你要是在生活里追求自己想要的爱情,我一定全力以赴支持你。”

    虞舒月恍惚回神,却被身旁的小朋友给逗乐了。

    “哪来的爱情啊?”

    虞舒月摇了摇头,“你妈妈还是分得清戏里和戏外的,你别多想了。”

    紧接着下一场戏又没了陆廷予的戏份,她亲手将陆廷予交由罗司宥一手,却发觉这两人已经混得很熟了。

    连打的手势都如出一辙。

    而她也发觉了一个细节,陆廷予平常最反感旁人的乱摸乱碰,却放任着罗司宥揉脑袋,而且他俩一前一后讲话时的感情也格外亲热。

    这才半天啊。

    要是等一天,陆宴绝对会发现他一整个家都被偷了。

    作为男人,不辞辛苦地来到前妻拍摄场地不说是想要获得什么温暖,但至少也不该被这么冷淡的对待。

    剧组熬夜抓紧拍摄,他能理解虞舒月因为工作而无法见到自己,他知道或许她的心底同样承受着不想相见的痛苦。再不然,就算虞舒月心底没有他的影子,但方才与自己分别的陆廷予总该心心念念想着为他撑腰的父亲。

    但很快,他发觉他可能是想多了。

    他从老远处就听见陆廷予“咯咯哒”的笑声了。

    他没规矩地被别的男人举高高而又放下。

    这都几岁的人了,怎么还会沉迷于这种幼稚的游戏呢。

    陆宴没脸看了,但他作为一个父亲,有必要在这里提醒一下自己不告而别的儿子。

    他这一等就等了半个小时,陆廷予总算玩够了回来,他手牵着另一个年轻男人,对人家的说出的笑话十分捧场。

    陆宴永远无法知道这一刻他有多眼红。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再晚两天过来是不是自己儿子该喊别人”爸爸“了?

    “这位小朋友,请你清楚明白一件事,现在已经快十点了,难道你不应该上床休息了吗?”

    陆廷予揉了揉眼睛。

    他还以为是这里的路灯时暗时明,或者是太晚了出现了幻觉,直到他真正走进陆宴,才发觉他已经杵在那头面色不好很久了。

    “爸爸?”

    “是我。”

    陆廷予给自己打圆场道,“难得嘛,而且我拍戏辛苦,剧组的好心哥哥就带我去放松一下喽。”

    好心?这能有多好心?

    好心到代替老子,未来给你当爹?

    陆宴对来者年轻的面孔并不陌生,因为这张脸再曾经的酒吧也见过,是害他摔倒的几大元凶之一。

    而这时,自己和别人相处了不过大半天的儿子却偏偏站在了别的男人身前,似是维护道,“爸爸,你快别这么看着我们了,既然知道我安然无恙,那你也就可以放心离开了。你的腿伤刚好,路上注意交通安全哦。”

    我们!?

    什么时候陆廷予开始称呼他与别人是一个整体,而如今他这个爸爸才是外人吗?

    陆宴实在无法想象他的儿子这么没有立场,不对,是根本就没有立场这个东西过。

    陆宴听出了儿子急不可耐赶客的声音,他冷哼了一声。

    “车抛锚了,我走不了了。”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二合一*】

    “你不走?”

    陆廷予觉得丢人现眼, 他急于摆脱这种感受,纵使陆宴再不如人,他也不愿意承认他亲爸是个死气白赖的人。

    他局促不安地扒着小手指, “可这小剧组也没有适合你的角色,爸爸若是一意孤行留在这荒郊野外, 不一定能够适应这里的生活条件呢。”

    陆宴踢着路旁的碎石,一口否认道, “我对物质条件本来也没有这么高的追求。”

    陆廷予觉得自己还算是一个充满人性温度和关怀的小孩, 他并没有亲口将没有人欢迎他爸爸的话说出来,而他也以为陆宴多少能够感知到这一切。

    至少自己站立的位置以及脸上的表情,以及朝他故意眨的这些眼, 已经非常明晰地传达了这意思。

    可他爸爸就是熟视无睹, 他脸上的表情又是那样满不在乎。

    “好久不见。”

    陆宴象征性地伸出了手。

    他没预想过罗司宥这个大学生真不慌不忙的迎面走来, 既没有因为他与自己儿子过分的亲密而有所退缩, 反而是大大方方地伸出了手。

    “是啊, 我与陆总有段时间没见了。”

    陆宴暗中发觉少年握手时的力量是充沛的。

    讲话的语气里少年意气风发, 浑身上下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怯弱与学生不谙世事的无力感。

    罗司宥的语气友好,面对他的到来不卑不亢——

    好像对他的宣誓主权与眼神示意, 罗司宥完全不为所动。难不成眼前的大学生真想趁自己不在的时候转而代之?而现在眼下的种种表现该不会也表明了罗司宥稳定住了虞舒月的心吧?

    不然,这小子这么也不可能这么猖狂。

    陆宴一把夺过站在罗司宥身边的陆廷予, 小孩顿时变得暴躁起来,恨不得当场推开他。

    “爸爸,你弄疼我了。”

    从肩胛骨后这么有力的一抓,陆廷予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小鸡崽崽落入了无情的猎人手中。

    他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凭借自身的魅力加持在这个剧组扎稳了脚跟, 他可不能让无关紧要的人打破了这一切。

    “爸爸, 你能不能讲一点道理啊?你这种贸然影响我妈妈工作, 是很不道德的, 你要是车坏了就去找汽车维修的人过来,”陆廷予抢先一步站在大哥哥的身前,“别打扰我和妈妈的清净。”

    原先陆宴总算是还能维持些父子间的情分。毕竟,没有人会拒绝体面地解决事端。

    可眼下,陆廷予这就过分了。

    他没有为来的事情而道歉也就算了,竟然还敢在别的男人面前排斥自己这个做父亲的?

    他不知道他今天以来受到了什么刺激,又是谁给了他说这些话的底气?

    而不远处的罗司宥笑而不语。

    陆宴也认为这就是取得胜利后默默看笑话的姿态,为此他十分愤怒,“你去找你妈妈,这场戏过了以后,我要和好好谈一谈。”

    “我……”

    陆廷予畏惧权威,可在父亲的权威之下他越是想要挣脱反抗,他一整个不理不睬,干脆直接叛逆地捂住了耳朵。

    而他又将求助的目光投以罗司宥。

    在他看来,今天额外训练和照顾自己的大哥哥总是有办法解决这一切的。

    正是这特别信任而有所期待的眼光,彻底摧垮了陆宴额度自信。

    谁又会知道,罗司宥竟然会半蹲下,揉一揉陆廷予的发梢,发言道,“去找你妈妈过来吧,不然,我们可就要在这荒郊野外陪你爸爸折腾一整晚了。”

    而陆廷予面对权势不为所动,可面对一个陌生男子却言听计从。

    甚至不需要任何多余压迫的话,陆廷予立即转身配合地离开。

    而原地就只剩下陆宴和罗司宥。

    “看不出来,罗先生还有这照顾和哄骗小孩的能力,”陆宴松了松领带口,奚笑道,“看了刚才的这一幕,要不是了解过罗先生是黎大的学生,我还要以为是某个无名幼儿园的男老师了。”

    罗司宥却没有理睬他的挑衅,神色淡定道,“其实和小孩子相处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把他们当作真正意义上的人来看待。”

    他似是“劝诫”道,“所以,学会尊重是一种能让交流沟通更方便,传达效率更高的方式。”

    “陆总见笑了,您作为领导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些。”

    陆宴薄怒,“你的意思是你二十二岁的男大学生比我在教育孩子还有经验吗?”

    “陆总,不敢当。”

    罗司宥风轻云淡地走过陆宴身侧,“我不过是告诉你一句,并没有别的用意。”

    “那为什么眼高于顶的罗家少爷要来在鬼地方去演一个配角?”

    “我乐意,”罗白白回过头,他不介意在这件事上打直球,“也或者,经由舒月姐提出的建议,我无法拒绝,毕竟谁也不想错过和大美女相处的机会,你说是吗,陆总?”

    说来极其讽刺。

    陆宴怎么又会听不懂呢,他何尝不是因为想要见到虞舒月而到来,这个要见面的念头强撑着他,而其余人,其余事也就变得不重要要了。

    罗司宥话虽犀利,但一针见血。

    他确实也为了和虞舒月相处而来,不过陆宴到了这个年纪,自然有足够的底气和能力说,“是又怎样?”

    罗司宥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只觉得陆总过分自信了。”

    在罗司宥看来,陆宴曾经有过无数次可以表现自我的机会,但绝对不应该是在眼下,既然是过去之人,便应该带着过去之事彻底离开。

    那或许他对陆宴心中还多留存一份敬意。

    可他也知道陆宴是个实用主义者,要是他今天把话撂在这里了,估计陆宴也会说要他的敬意有何用。

    沿边的路灯在十点彻底灭了。

    罗司宥再回头,陆宴已经踩过烟头,继而往拍摄场地走去了。

    虞舒月这一场戏中段了两次,第一次是因为导演说画面误入了别人,第二次则是由于虞舒月觉得自己的情绪把控依旧不是很到位。

    她必须再来一条。

    而在此忙碌之际,她当然不会注意到自家小孩的到访,更无从关心他带来的口哨。

    她唯有在最佳状态下重新录制这个镜头下的每一句台词。

    这一幕,已经是女主收拾好包裹准备悄悄离开了。她下定决心要彻底离开这个家,她要去城里打工,哪怕遇不见她曾经的心上人,也总比困厄在这一方土地要来得好。

    可不幸再度降临在她身上。

    生产大队的人过来通知她,她的丈夫喝了农药准备自行了断,已经被送往村医务室抢救。

    而村医务室的条件根本就没有办法洗胃。

    她还得拖着她那丈夫到镇上去。

    许是这个女主的经历太过残忍,这是一般女性所无法承受的。虞舒月对于这种苦难是无法有清晰的认识的。

    况且,这是一个她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时代。

    但虞舒月又不允许这样不专业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告诉自己要学会区分角色,她可以不断地酝酿,以达到完成的最佳呈现效果。

    何应拂觉着差不多了,她只怕虞舒月入戏太深而容易伤情,至少这一幕在画面上已经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了。

    虞舒月不愿意就此收工,她认为,女主人公遭受命运的不公时眼神里应该包含着的愤恨与无奈还是不够强烈。也许是费哥的个人形象实在是太儒雅了,她无法设想他会做那么缺德的事。

    何应拂又道,“你要不干脆休息一会?”

    虞舒月应声了,“好。”

    又四处转身给其他大晚上配合她的出演的当地演员们鞠上一躬。这是她一人的感情不到位,却连累着剩下几位演员一起熬夜了。

    突然,虞舒月在四处鞠躬的同时看见了门栏外的陆廷予。

    “你还不去睡吗?”虞舒月问询道,“难道罗司宥没有带你去洗澡?”

    陆廷予摇摇头,沉默了半晌,这才说出口,“我爸来了。”

    看着小孩这惺忪的睡眼,虞舒月笑道,“他来就来,也没有什么好怕的,听我的话,你先去跟着大哥哥洗漱啊。”

    而不远处,虞舒月看见了迎面走来的罗司宥和陆宴。

    两人在早已熄灭了灯火的田野小道中穿梭。

    各自手持一盏冷色的手电筒,低领的毛衣露出男性的喉结来,再配上这个季节的风衣,颇有一股几年前韩剧的味道。

    然而,虞舒月在这一片黑灯瞎火里当然没有心思去欣赏男色。

    但是陆宴的到来又给她提供了一点新思路。

    她将陆廷予放心大胆地托付给了罗司宥,而自己则选择和陆宴先好好交流。

    虞舒月主动给了瓶水,笑道,“为陆廷予担心了?”

    虞舒月细声细语道,“是我拍摄繁忙,差点忘了和你提前商讨这件事,陆宴,你不会对我带着陆廷予出镜有什么意见吧?”

    “你觉得呢。”

    “我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了,我既然认定了廷予是这个角色契合度最高的人,那我选择麻烦自己的儿子一下应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而且,我想全世界的人会说虞舒月利用自己的儿子博眼球,”虞舒月站在穿堂风中轻声道,“而我的前夫也不会,你不是吗?”

    这就弄得陆宴觉着自己怎么回答都不对,他想要维持住前夫伟岸正直的个人形象,那势必就只能在这件事上吃瘪了。

    而他若是说他会,那倒又显得像一个网络上故意招黑的小人了。

    但或许是看在虞舒月今天格外的有耐心份上,陆宴决心不再和她计较,而是选择接纳与包容了这一切。

    然而,他根本就不知道虞舒月这份格外的耐心又是为了什么。

    虞舒月需要心底彻彻底底的恼怒,这才能配合着她演完这一场戏。

    她想到了做这一切时最惹人心烦的角色。

    “你来也不能白来一趟,对不对?”

    她引导着陆宴自愿客串道。

    “这是自然。”陆宴还在琢磨怎么拿陆廷予当挡箭牌使,结果下一秒猝不及防地迎上了虞舒月的安排。

    虞舒月说出口的话变得又是那么不可思议起来,“我看费哥喝农药来气人始终没有代入感,要不你来喝吧?”

    陆宴:“?”

    他从来没有想过虞舒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

    虞舒月则觉得一切都可以解释得通,“反正这是道具,你喝一口也不会死……况且,你为了要挟我喝下这些的话,我确实可能能够让愤怒的情绪来得更猛烈下。”

    “你也不需要直接将脸出现在镜头下,只要露出一个背影,外加一个扔农药瓶的动作,”虞舒月的眼眸放光,“你觉得这怎么样?”

    陆宴冷声打断,“我觉得不怎么样。”

    他陆宴怎么也没想到大晚上来找老婆孩子找到最后的结局是……当工具人?

    他是疯了吗?

    放着千万大单的生意不做,跑来这里受这种屈辱。

    何应拂在一旁原本听着还有几分困惑,以为虞舒月或许对陆宴残存着几分情意……但听到最后就晓得岔气了。

    他确实觉得最近一阵子虞舒月放开了不少,但也没想过她这么会玩弄人啊。

    让高高在上的陆总客串自卑男?

    这种想法也就只有虞舒月敢想了,关键在于人家还立马实施了。这就让何应拂心底不由对虞舒月又徒增了一分好感。

    陆宴沉默了良久,这才吭声,“你作为一名专业演员,何必需要一个外人来调动情绪呢?”

    虞舒月一笑,她不介意直接告诉陆宴这个真相,“难道你没有发现我在这个世上没怎么讨厌过一个人……除你以外。”

    虞舒月的直白让陆宴备受煎熬。

    为什么……分明他已经意识到婚姻中的缺席,也尽力在照顾陆廷予,并且为此弥补了,她怎么就感知不到,还会将厌恶宣之于口?

    “来吧,你就当一个影替,很快的。”

    虞舒月这口气也不像是在商讨,而是不假思索的命令。

    陆宴打心底起就不想要服从。

    笑话?他堂堂陆氏集团的老总,来前妻拍摄场地竟然只能沦为一个影子替身?

    但事实上等虞舒月发话以后,过了没多久,陆宴发觉他自己已经非常自觉地站在了取景的这个点了。而他的背正对着摄像机组,而与此同时,他也将敌.敌.畏的瓶牢牢捏在了掌心。

    陆宴想要再说反悔的话可就来不及了。

    而虞舒月确实也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反正,在她看来,陆宴来都来了,被利用一下又不会怎样。这世上又哪来这么多的“心甘情愿”呢。

    只需要陆宴站在田野那头三十秒,她立即怀有一种特别的难以言说的感受,她眼中浮现出陆宴喝了农药,做尽了那懦弱无能的事,选择用自杀去惩诫自己的场景——

    她立马代入了角色之中。

    “Action!”

    这时候虞舒月悲哀地听完了庄上人来的报信,软而无力地一下子被绊倒,而无可救药地笑道,“凭什么?”

    然后她再踉踉跄跄地爬起来,冲出院子,哭闹着直奔村医务室。

    “卡,今晚收工。”

    虞舒月的急促呼吸久久不能停下,而望着陆宴这十足气人的背影,她心中还残留了几分多余的怨念。

    好在,何应拂虽然行动迟缓,但在这个时候也能注意到她的状态,及时掺扶起了她。

    又将镜头记录的画面重新给虞舒月播放,“满意了吗?”

    虞舒月这才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作为演员,这种精益求精的精神,总是必不可少的。

    这一段戏,她也不得不承认,多亏了陆宴扮演这气人的角色。

    她是取得自己想要的演戏效果,可陆宴的不快乐却快要溢出来了,他扔完那农药瓶以后就没有再和片场任何人说过一句话。

    直到虞舒月走近时说出了感激的话,“谢谢陆总为呈现我想要的艺术效果努力喽,刚才你那个片段演得特别好,我们导演都在考虑真的将你这个片段到时候切进去了。”

    陆宴反问,“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们呢?”

    何应拂适时出场,“陆总,您别客气。”

    陆宴这才发觉围绕在虞舒月身边打转的男人从来就不止一位。而现如今,他离了婚,没了那本红色证书的傍身,所以是个男人就能对他冷嘲热讽一番了?

    陆宴自然不会对这些不怀好意的人好脸色。

    “何导,你导戏的水平看来也就那样了,虞舒月演个戏还需要我来帮忙,你不觉得自己作为导演很失职吗?”

    虞舒月直接迎上陆宴对别人的讽刺,维护道,“是我提议这么做的,你用不着怪别人。”

    而落入陆宴眼中,偏偏因为自己刚才那番话,引得虞舒月又不得不对别的男人春风一笑,甚至不惜来中伤自己。

    陆宴愤愤不平,提前退场,他回头要找自家儿子去。

    民宿,顶楼。

    陆宴正在床上无聊地刷着手机,而他儿子早已在他房间内的另一张上睡得宛如死猪。

    作为一位有素养又疼惜小孩的父亲,陆宴自以为得等明早才能给亲儿子送上一份免费教育当作早餐。

    这时,他惊而在网络上刷到了一个话题。

    原来是有磨练当地路人路透,路人经过陆宴拍摄之时,抓拍下了他演戏的一张照片,网友纷纷议论起他与虞舒月的关系来。

    人们纷纷表示这种前夫前妻的关系很是和谐,所以才有这一场特别的探班,也从侧面说明虞舒月是个很好的人。

    但评论区的一条消息还是让事态变得不可控起来。

    一名id叫露易丝是大美女的网友激情发言道,“该不会是陆宴不能接受自己前妻和别的男人演亲热戏……比如说和别的男人亲吻什么的,所以吵吵嚷嚷着自己要去当替身吧。”

    下面的评论立马跟风起来。

    【前夫的占有欲???这也不是说不通,但我觉得有点变态了。】

    【陆宴怎么舍得放弃吞并别的公司的大业务,选择去剧组做一个简单探班呢,看他穿着的那一套剧组衣服和男主角之前流出的特别相像,不会真的去当吻替了吧?】

    【我能讲实话吗?说实话我觉得今天的陆宴有点不配我们姐姐!他怎么可以和我们姐姐亲亲呢?】

    【对啊,这都离婚了,陆总还好意思还上演那一出,这就有点过头了……不会是陆宴在生活中当霸总当上瘾了吧?】

    这些分明是谩骂鄙夷他的评论,但陆宴看来却没有一丁点的心里不好受。

    当人们将他默认为虞舒月电影中男主角的“吻替”时,他甚至有一种无法掩饰的高兴。

    这大概也能从侧面证明,他作为官配的地位不可动摇吧。

    陆宴匆匆睡去,第二天天刚亮就等来跳到自己床上来的陆廷予。

    显然,陆廷予也从那些谣言之中得知到了什么。

    “凭什么妈妈也让你去演戏?你一看就不是个演员的好苗子!”

    “她分明只找了我,你为什么要上前来凑热闹。”

    陆廷予越是生气,陆宴就越是满意,可以得知的是,昨天晚上拍摄那一场唯一的戏的时候太晚,而大多数的剧组工作人员早已回去休息。

    所以这个谣言才会传穿越真实。

    谁听了不迷糊?

    陆宴心想,自己千里迢迢过来倒也没有白搭,虽说陆廷予差点喊别人当爹,但这一波官配的地位应该也深入人心了。

    这虽不能立即制止了外面那些野男人的心思,但多少也算是个下马威。

    他自然没有和任何人解释,得来全不费功夫的事,他陆宴不要白不要。等到电影出来没有他的镜头,真相被戳破那会儿,到时再说已经被删改也不迟。

    但陆宴万万没想到千年不发动态的虞舒月立即用微博澄清了谣言。

    “非常感谢大家的关注。陆宴先生确实来探班了,但他并没有充当大家所误以为的“吻替”。我与我的前夫之所以选择离婚,也是因为婚姻关系走到尽头了,而不可能借任何拍戏等理由而去做一些逾越关系的事。@陆宴。”

    陆宴还没来得及因为这些绯闻开怀片刻,这边的舆论也立刻反转了过来。

    而他还不得不上号配合道,“无中生有,@虞舒月。”

    这一波下来,就连陆廷予这种六岁小孩也分辨清楚了,原来他爸并没有抢走妈妈的一部分关注,也没有去演戏,更没有去不要脸地亲妈妈。

    陆廷予洗了把小脸,整个人变得神清气爽的。

    而陆宴发觉陆廷予自觉的撤回了他的枕头,他的不高兴愈发明显。

    他逼问自己儿子道,“万一我要是真和你妈妈亲了一下呢?”

    陆廷予:“爸,你都打呼打了一个晚上了,你还没醒吗?”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二合一+】

    这一场乌龙里他受益了, 但受益时间为短短半天,甚至天还没亮,女人就已经开始马不停蹄的否认了。

    陆宴感觉到什么叫做“幻灭”了。

    那种感官的强烈程度不亚于又被抛弃了一回。

    不过, 他并没有因为此等小小波折而有所收敛,至少眼下他并没有打算离开, 虽然网友的流言粉碎,但这并不耽误他, 反而为他指明了两人关系真正的方向, 在经历了那些煽动的流言之后,陆宴果断要回自己的“官配地位”。

    他出现在虞舒月出场的每一出戏外。

    可这落入虞舒月眼底,就是多余的负担了。陆宴对于她而言, 昨天是可以当背景板, 是完全可以利用的男人, 可在今天看来这个角色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虞舒月没有抬起眼皮多看陆宴一眼, 只是在休息之余不经意地问一声, “你几时走?”

    陆宴散漫道, “我要是说我不急着走呢。”

    虞舒月不可置信,“你的公司最近这么空?”

    陆宴别扭地转身说道, 说谎时特意错开虞舒月的视线道,“不然呢, 你以为我会为了一个离了婚的前妻而特意不舍地留在这鸟不拉屎的地?”

    陆宴说完话的同时,他身上发生了两件怪事。

    一是Simon的电话如约而至,告诉他今天公司不能没有他,二是一只鸟正盘旋在陆宴的头顶, 随时准备拉屎。

    陆宴低咒了一声。

    虞舒月也被眼前的景象所逗乐, 不过, 她没有丝毫要陆宴逗留的意思。

    “公务繁忙, 何不能早日回去呢,”虞舒月苦口婆心地劝道,“陆廷予不过是偶尔在我这呆几天,也不是不回去,过几天我就送他回黎城。”

    陆宴不愿妥协,奈何Simon那边又来个电话。

    若是放在以往,陆宴觉得自己必然陷入一场内心的利益权衡,比较得失以后毫不犹豫地离开。

    可现在偏偏有些无形本该早就幻灭的东西横亘在自己心上。

    那种东西曾经是他年少时很害怕拥有却又无法完全割舍掉的,名为“情感”。

    陆宴生活在一个单亲家庭里,从他的视角看来他所做的一切事情都可以得到解释,他害怕面对虞舒月的时刻也不都是回避。

    “我只是在想,我呆在这里,能够替你分摊一部分压力?”

    “?”

    可当他发觉自己所珍视的一切就此消失的时候,他下定决心去追随自己的本心,然后对方却是无情拒绝。

    虞舒月没有摆脸色,她不希望和形同陌路的前夫撕破了脸面,她为了维持着表面和平道,“陆宴,我想这里并不需要你,我们随时都有多余的人手来照顾陆廷予,而且你也不得不承认,陆廷予呆在这的短短两天,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成长得快。”

    “我很碍眼吗?”

    高傲自大的男人也不愿相信这是从他之口说出来的话。

    “不是碍眼,而是每一颗螺丝钉都有它所在的位置,”虞舒月全无情感,机械地陈述着事实道,“我想陆宴你为了企业的今天破釜沉舟,保持努力了这么久,也不希望自己的事业因为和前妻之间的纠葛而毁于一旦吧。”

    陆宴立即回嘴:“你对我是多么没有自信?我不觉得我今天在公司运营上会出什么问题。”

    虞舒月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去反驳,但有些时候,话真不能说太满了。

    多少人如日中天的事业毁于一夕之间,她可不愿意面对一个无家可归又可怜无助的陆宴。

    “更何况,我在这里远程又不是不能工作?”陆宴固执道,“这边也不是单独你们拍摄的场地,正常人过来旅行也在情理之中,所以你没有理由直接驱赶我。”

    虞舒月表现出一脸“随便你”的样子,她对陆宴的离开与否已经不看得这么重要了,要说笑话,那剧组也一定在昨晚见识过最离谱的乌龙了。

    什么“吻替”?

    分明是区区一个“影替”,好吗?

    这里是她的主场,她绝对不会因为陆宴的到来而受半分影响。

    虞舒月和往常一样早早在片场准备,而一旁的的费哥特意带着他老婆来“看戏”,不对,是吃瓜。

    虞舒月也没想到费嫂会热心肠到过问昨晚的事,她默读了几遍剧本,大抵上通畅了以后,这时虞舒月才不疾不徐地给费嫂解释一下陆宴的替身戏份。

    “不是吧,他一个大老板真就这么心甘情愿?”

    费嫂笑得前仰后合。

    “还去扮演最见不得人的一幕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快笑死我了,要是这件事爆出来,恐怕陆总自尊心都没了。”

    虞舒月摆摆手,别的还不了解,但陆宴的为人她是最清楚的。

    这天底下就没有能摧毁陆宴自尊心的事情。

    但说实话也是,能做到这个位置的男人,大多早已百毒不侵,没有正常人类的感情了吧。

    在与费嫂说话间隙,虞舒月发觉手机上一直有一个陌生号码在吵闹,而号码显示的地址她却莫名熟悉,是她远在东部渔港城市的家乡。

    费嫂知道虞舒月另有要事,立马不做打扰地跑回费哥身边。

    她接了,电话那头突兀地来了声。

    “喂。”

    虞舒月起初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可自从她辨析起了这位中年妇女的声音,大致也就清楚了对方的来意。

    除了钱,那个女人从来就没有和她提过别的事情。

    早前虞舒月一度也很盼望着这个人能打电话过来,她妈妈在她最需要家人陪伴成长的时候选择抛弃了她,毫不犹豫地和别的男人去组建家庭,而当虞舒月成名以后,那时候年轻气盛,想法很简单。她便一直渴望能够借现有的钱财好好打击一下抛弃过她的人。

    当然,她不会给那个女人一毛钱。毕竟,自古以来也没有从来被忽视的小孩反而要用金钱回报的道理。

    不过,早在外婆走后,虞舒月连那个念头也不再残存了。

    她的成功真的能让别人刮目相看甚至后悔终身吗?

    这都不重要了,既然做出了既定的选择,那么每个人就应该承受上天赐予的一切。

    但那段时间又有着一个新的爆发点——

    她非但没来得及炫耀,毕业后就基本等于失业了。她在接不到戏的时候操办了外婆的事,也正是那一场悲痛的现场,她看见了她穿得一点也不朴素的母亲还有她另外一个新的女儿。

    记忆中模糊的女人突然关切道,“是不是最近没什么戏拍?”

    虞舒月单纯得相信过这个女人或许真有一点挽留这段母女关心的心思,于是她接过了母亲递来的一张名片。

    也正是那会,她把这家不知名公司的事转而告知罗白白。

    罗白白当天就从私下查出,这家影视公司的高层三观都很不正,经常让旗下女艺人出去陪酒什么的,一度还上过新闻热搜。

    虞舒月那一刻差点就疯了。

    她能够坦然接受自己不被爱的事实。

    但这要如何让二十二岁的她接受母亲会这样不择手段收受别人的好处费,将自己的女儿推入深渊呢?

    她如何都想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要经历这种的二次伤害?

    所以,后来虞舒月很快就嫁给陆宴了,一来是事业上的失败和转折,二来她真的想要创造一个她所想要构建的理想家庭。

    不过,后者如今也破灭了。

    虞舒月接着这一通冰冷无情的电话。

    那头却兴致正盛,“舒月啊,你妹妹说在法治频道看见你了,可把我担心坏了。”

    许弥生笑开了花,“妈妈连忙打开电视机看回播,这才发现你和陆公子离婚了……”

    虞舒月言简意赅,当然知道这女人不可能仅仅是关心自己而已,她必然另有所图。

    果不其然,关心问候的话永远不会超过三句的。

    女人的马脚立马露了出来。

    “月月,妈妈是这么想的,你分到了这么大一笔钱,听外面说三四十个亿呢,”她十分为虞舒月“考虑”道,“妈妈想着你一个年轻女孩子也不怎么会理财,就想问问你要不要存到妈妈的朋友这里来?”

    “哦,哪个朋友?”

    虞母顿时看见了希望的曙光,“其实就是你李叔叔啦,他和以前的老同事正在创业,你要是愿意来投资的话,未来就是我们的大股东了。”

    “不好意思,我已经是陆氏集团的大股东了,”虞舒月说这些的时候神情有些漠然,但她已经不会无助地开始望向天空了,她只是淡淡告诉电话另一头的女人,“用不着自降身价,和那些乱七八糟的小企业沾上边吧。”

    虞舒月所剩无几的耐心也是源于外婆给她的教导,她在这种时候说的语气还算不上多尖锐。

    “你这是哪里的话呢,总不能你嫁给了有钱人就看不起自己家乡的妈妈吧?”这立即引起了许弥生的不满,她愤愤道,“亏得你妹妹这些日子还总念叨你呢。”

    好似她和那个男人又生的女儿是多么了不得的人物似的。

    “多谢你们的牵挂,不过,我不需要。”

    虞舒月曾经也以为这种道德绑架只会出现在电视剧里,可安排在她这个无情无义的女配身上似乎也并不违和。

    “舒月,做人不能忘本。”

    “那我问你这种投资有没有风险?和银行存款一样嘛?”虞舒月真没心思和那个女人兜兜转转了,她直接戳破她满口谎话道,“你是单纯的没有脑子,还是觉得我人傻钱多,特别好骗啊。”

    虞舒月就算是与陆宴进入到一段婚姻之中,她从来也对自己的家庭只字不提,对外婆以外的人更是没有半点描述。毕竟,她从不认为那群人是她的家人,尤其是在她对母女情分抱有一定幻想的时候,她们不惜以最彻骨的凉水泼在她身上,试图推她进入另一个火坑。

    “这能有什么风险?你李叔叔和你妈妈处了大半辈子了,你有什么不能相信的……”那边自顾自说起来。

    许弥生这样为虞舒月分析起利弊,“再说也不过是一千万的小生意,你就算亏了本,对于你来说也是九牛一毛而已,何必这样咄咄逼人呢?”

    “难道在你心里就没有亲情吗?”

    “难怪你妹妹说你连陆廷予都没有要,想来真是断情绝爱的人……”

    面对她一次又一次的施压,虞舒月自认为她没有退缩的道理。

    “但和你抛夫弃女的人比起来,我觉得这就不算什么了。”

    虞舒月说完,直接挂完电话。

    那里虞舒月生母的许弥生一脸懵。

    一千万而已。

    虞舒月至于为了这么点小钱和自己翻脸吗?这不是网上都说,离了婚的女人更渴望家庭的温暖啊。可这虞舒月不按照套路出牌,似乎根本不在乎她这个当妈的。

    她苦口婆心说了这么多,怎么一点成效都没有。

    许弥生丧气地撞上了桌角,另一侧她的小女儿却没有心疼她半分,而是开口指导道,“妈,你下次能不能换种方式说话啊,人家虞舒月现在可是身价几十亿的富婆,你说话时的口气就不能稍微变一变吗?”

    女孩掐灭了烟头,又熟练地重新点燃了另外一根,“不然,我们怎么骗到她的钱啊?”

    “而且,很多人不看好我爸爸那项目,找个虞舒月作垫底的话,我们就不怕输了,”李紫微翘起了二郎腿,脸上化着故作成熟的烟熏妆,妥妥一个小太妹的发言,“反正输也输她的钱。”

    “赚钱的话又不用通知她,还能有比她更好的投资人的人选吗?”

    “可她不肯,我有什么办法呢?”

    其实许弥生真正的不开心很早就开始了,她有点后悔自己没有想到那死丫头演戏不成了还能嫁豪门,当年她好心给她介绍点那种资源。

    谁知道这丫头死活不肯。

    真是个一点也不灵活的,和她爸一样,活该被社会淘汰。

    可转眼间,她就得知了虞舒月嫁入豪门的消息,当天晚上她心脏病都发作了,可这死丫头没来看一眼也就算了,到结婚的时候干脆就没有邀请过自己。

    可就算是如此,虞舒月那头如此想要断绝关系,而许弥生也认为她当初就该厚着脸皮去照顾虞舒月坐月子的。

    而前一阵子看着虞舒月带着四处出镜的赵澜兮,心里更不是滋味。

    要是知道虞舒月还有这翻红的本事,她早该混在虞舒月身边,或许她早就带着自己上什么母女综艺了,到时候顺便将自己营销一把。

    那她个人的各方面条件和颜值,比起虞舒月那眼高于顶的婆婆,也不差的。

    好巧不巧,没过多久,许弥生接到了一个黎城的电话。

    不是别人,而正是她此刻嫉妒的赵澜兮。

    她恭恭敬敬地接起了电话。

    还特意对准着自己最亲的女儿李紫微竖起食指放在嘴前,示意她要安静。

    可“亲家啊~”这一声呼唤还没停歇,那头的赵澜兮已经发话。

    “你想要钱?”

    许弥生略带些苦涩道,“是啊,我这丈夫和人家合伙开了个小矿,前期的投入实在是太大了,如今公司经营确实现金,我这不才想起我有个好女儿……”

    许弥生立即补充道,“当然我的好女儿离不开婆婆您前些日子的教导啊。”

    她讨好的嘴脸就快冲在赵澜兮眼皮子底下了。

    “哪家公司?”

    许弥生兴致冲冲地报上名号,“渔富采矿。”

    她心想虞舒月这孩子真是福气不浅,就连离了婚,婆婆还这么尽心尽力地照顾她和她的家人。这不,自己也能顺带占点好处。

    “我会让你消除困扰的。”

    “有亲家的保证,我可就放心了,”许弥生早看穿了她那心丈夫同样的能力有限,但她还是做梦道,“以后等有了分红……”

    赵澜兮轻笑道,“许女士,你是不是误解了什么事?”

    许弥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而赵澜兮娓娓道来,“我怎么可能会帮助我前儿媳的妈妈呢,我当然是直接和你的当地企业协会举报啊,矿场有几个是真正合规的,你心里应该门儿清。”

    “你不是因为缺少投资而困扰吗?”赵澜兮言笑晏晏道,“那我直接让你丢了那家企业,岂不是就不会有困扰了?”

    做玉石生意的赵澜兮当然在各个矿场都有认识的人,要解决掉一个和许弥生丈夫一样的小微企业,就如同大象碾死一只小小的蚂蚁那么容易。

    当然在这件事上,赵澜兮早已思虑周全,那些因为小企业破产而受影响的工人,她自然会替她们安排好其他的出路。

    不过,她不会给这家企业任何喘气的机会。

    虽然这是赵澜兮生平第一次做这种“缺德”的事,但她觉得整个过程很顺畅。

    她甚至觉得这些报复远远不够。

    再晚一点。

    虞舒月在片场亲眼见到了赵澜兮。

    赵澜兮的身材与姿态就算是站在一群演员之间仍然是这么挺拔与出众。而她不是为了别人,自然是为了这个分割掉她儿子一半家产的前儿媳而来。

    她鼻子突然一酸。

    “妈,你都不知道要不是你出面,我得受多大委屈。”

    好像只有回到赵澜兮身边的虞舒月才可以放下戒备。

    她承认,她也有需要有一个强力的支柱的时候,所以接完那个电话以后,她直接把电话录音发给了赵澜兮。

    在赵澜兮那头,她和那家人之间的隐秘无需遮掩。

    她是有私心的。

    她希望婆婆能提供一点情绪价值,能够在自己最最不安和无助的时候站在自己身侧。

    但她也无法想象自己前婆婆能为自己做到这种程度——

    这是连许弥生她家的老底都掀了吗?

    在知晓了赵澜兮做事如此决断以后,虞舒月心头上那个曾经偶尔光顾的心理障碍彻底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轻松与愉悦。

    压迫着她的大石头消失不见了。

    “舒月,你听我说,你在这里安心拍戏就行,”赵澜兮亲自到场,包办道,“其余人其余事,通通交给我就行了。”

    她又仔细询问道,“陆廷予的戏份是不是也差不多了?”

    虞舒月点头,似是从赵澜兮到来的那一刻起,她心也渐渐沉了下来,如同在茫茫大海漂泊之中见到了灯塔。

    赵澜兮又拍打着虞舒月的手背道,“我就知道那两个家伙是最不让人省心的,你别多想了,我等会把他们一起带走就成。”

    而这两人正站在不远处的坡地上。父子俩不约而同地竖起耳朵来听,但始终没听出个大概。

    陆廷予今天本来还想跟在罗司宥屁股后去训练。

    训练苦,训练累,但训练至少不要与陆宴面对面。

    可惜罗司宥哥哥今天要补几个镜头,活动不了,百无聊赖的陆廷予只能选择和陆宴同行。

    对此,他当然十分不甘心。

    而就连陆廷予也感受到了他父亲的到来对于他和妈妈的关系其实并无太大的影响,而在赵澜兮的到来以后,他心底的落差其实就蛮大的了。

    奶奶和妈妈又没有血缘关系,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人可以做到这么亲密无间。

    妈妈为什么可以挽着前婆婆的手无话不说,而对着自己除了简单的教育,就没有多余的关心与问候了。

    也不知道他爸爸结婚到底结了个啥。

    比起他自己讨老婆,更像是给奶奶找了个好闺女。

    当然在场的不止是小孩,就连大人陆宴也从中感到了巨大的落差。

    而这样的落差感不是源于别人,而是来自自己亲妈,陆宴切切实实感受到爱没有消失,但爱会转移。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陆宴和陆廷予两人在神不知鬼不觉的已经坐在了赵澜兮车子的后排。

    陆宴抗议, “妈,你要插什么手?”

    相反,陆廷予经历了一段没有虞舒月的时光渐渐开始学会懂事, 说话时的口吻不再直冲直撞。

    “奶奶,方便透露一下你为什么过来吗?”陆廷予托起小脸, 凑到前排去问,“难道就只是为了带我们走?”

    其实这个时候的陆廷予并不怎么会分辨人情的感情, 但他还是感受到妈妈不可能使唤奶奶过来就为了带走他们父子俩而已。

    赵澜兮只字不提:“并没什么要紧事。”

    陆宴:“那或许用不着您出场, 我心中自有分寸。”

    “陆宴,这就是你对待亲妈的态度,难道你就不怕等你老了, 陆廷予也这么对待你吗?”

    “我可没指望过他。”

    陆廷予发觉他现在不是问题小孩, 但是他爹陆宴。

    陆廷予只是久久叹了口气, 感慨道, “也不知道妈妈接下来拍戏顺利不顺利。”

    赵澜兮目光慈爱而又柔软, “你要相信你妈妈。她在这个娱乐圈默默无闻过, 而今又重头再来了。你要相信她挑选剧本的眼光。”

    陆廷予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又将后排的一个玩具熊阻挡在他和陆宴之间, 表明了他丝毫不想靠近他爸的念头。

    他甚至一度仍偷偷地以为,若不是陆宴的突然到访, 那他或许根本就用不着这么早回去上课。

    陆宴只见小孩气鼓鼓的,但也从赵澜兮方才说话时得瑟神情中恍惚看出,也许事有蹊跷,虞舒月面对他们父子俩不像是无法应对到要亲自赶走。

    所以, 他送陆廷予回去以后见了他妈一面。

    他已经许久没有回过原来的家了。

    花园的花朵繁盛, 而花圃的工具存放整齐, 这里没有一丝多余的灰尘。

    一看就是他妈平时搭理的结果。

    如果虞舒月在场的话, 估计又要想着自己家比起赵澜兮这少了几盆花草,倒腾着挖一些回家了吧。

    想到如此,陆廷予忍不住会心一笑。

    他差点忘了。

    他已经不在家里生活了,他们已经分居很久了。

    陆廷予问□□情的来龙去脉的时候,赵澜兮正气定神闲地躺在摇椅上休息。

    “多谢了,妈。”

    “你以为我做这些是为了你?”

    “不然呢,难道你还有其他儿子?”

    “我是出于对舒月的关心,和你是无关的,”赵澜兮身后的摇椅不在树枝下晃动,她一手撑着扶起,“我没有任何希望你们复合的意思。”

    陆宴强硬道,“我知道了。”

    “至于剩下她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妈,你不如好好休息。”

    陆宴听完那一段话,说不愤怒是假的,他在此之前并没有真正了解过虞舒月,他承认这是他的疏忽与遗漏。

    可如果从眼下开始的话,那又未尝不可。

    而对于那些人,他从来不会心慈手软。

    可显然,很快陆宴的担心的事就不止一件了。

    虞舒月的电影杀青在即,几大媒体也全都营销了起来。其中不乏对他们婚姻极度关注的几家。

    甚至有人顺藤摸瓜,沿着上次的热搜,扒出了他正常探班的情节。

    陆宴作为一个男人,自然不想充当影替的事情曝光,他提前紧张起来。若说是吻替,那估摸着还能为他挽回些颜面。而至于去当影替,激发孩子他妈的愤怒,这就完全没有必要了。

    虞舒月拍摄杀青在即。

    最后一场戏,是女主真正告别家乡的亲朋好友,去开启一个人的新生活。

    丈夫已经去世三年了。

    儿子也去学校寄宿,让她不要再有后顾之忧,她看似毫无留恋地转场离开,却又留恋地回头看了看她这几年的岁月。虚长的年岁,破灭的家庭。

    但这个女人却仍旧没有放弃。

    虞舒月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局不算太平坦,但好在去城市以后女主人公凭借自身努力能有自己的一家工厂,而儿子也顺利考上大学。

    这也算是个慰藉。

    剧组工作人员剪了很多现场的花絮,而也将近冬天,大家裹上了那个年代的军大衣,从剧里出来,他们纷纷也都有了感情后不舍得脱下。

    何应拂带领着众演员四处鞠躬,而费哥费嫂嚷嚷着要请大家伙吃饭。

    虞舒月站在小山头上,俯视莫莲的欣欣向荣。

    那头从山下千里迢迢赶来的罗白白已经声称好几个月没见到她和亲弟了,说是“格外想念”,而罗司宥也很明显并不欢迎自己的姐姐,对这个热情拥抱招架不住。

    当然罗白白到场的原因肯定不只是关心下朋友和弟弟。

    她主要是想八卦一下自己弟弟的进展。

    这不刚凑近虞舒月鼻息,立马唐突道,“虞舒月,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虞舒月无语道:“你少来。”

    而罗司宥霎那间又来阻挡在虞舒月身前,试图驱赶走他的姐姐,这事又变得有些不好解释起来。

    这既然加大了罗白白的误解,她当然不介意用不清白的目光环视自己姐妹和弟弟身上。

    来回之间,她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罗司宥无奈,这才解释道,“舒月姐,是我姐姐她太心急……”

    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他想“徐徐图之”似的。

    不过,虞舒月也没计较,她走出镜头,身心放松起来,这时候她打算好好玩一阵子。

    虞舒月打开手机,订了一家江浙地区的民俗,打算在自然的山海之间,纵享一个人的假期。

    而身后突然不知何时就凑上了罗司宥,还有刚收工在和剪辑师攀谈的何应拂。

    “姐姐,我很会搬行李的。也特别爱做早饭。”

    罗白白露出了一副匪夷所思的面孔,而这时终于反应过来的何应拂执着道,“我这个时候也是最需要假期的,不如你带上和我一起,我还能将这部戏的一些镜头再和你好好商量呢。”

    虞舒月:“我一个人很好,真不用。”

    在热闹的地方呆久了,其实人很难面对真正的孤独。

    虞舒月收拾行李,踏上真正的形成仅仅半天,她告别了剧场的每一位朋友,在电影上映以前,她也不再打算出来营业。

    而在此之前,她在那个陆家人占绝大多数的家里并没有得到过内心真正的安宁,而在片场自然也少不了欢声笑语。

    虞舒月也在思考。

    包括沈禹州在内的人知晓这一切的事实以后,他们能做什么。

    说曹操,曹操到。

    这家度假村就在沈禹州名下,所以沈禹州及时到场,出场方式算不得惊艳,但也足以让这家度假村上上下下所有人齐聚一堂,起身相迎。

    而在他开业以来,就没有摆过如此大的阵仗。

    “这么晚过来,就为了兴师动众,影响别人的休息?”

    “你拍完了,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沈禹州话留了分寸,指责之间眼角含着看宽容的笑。

    自从他们俩那次交心过后,虞舒月心中卸下大防。

    而虞舒月一直也认为,既然心结已解开,那沈禹州应该也不会折腾出什么大事了。

    而今天见面,沈禹州的状态确实还算不错,徒留下一些赶路时的疲倦。

    他一路沿着白色鹅软石铺设的白色石子路而解释这家度假村创立之初的一些设计,“这里的庭院为了容纳更多的人,在视觉上同时造成宽敞的效果,沿用了苏式园林的……”

    虞舒月:“可以听得出来你很专业了。”

    “这里只有你吗?”

    “不然呢?”

    “我的意思是除了我,那群整日围绕在你身边的人呢?”

    “他们都不在,”沈禹州很自然地笑道,“我可以认为你把所有的机会都让给我了吗?”

    “舒月,小苏那孩子因为穿上你买的衣服,去上学的时候特别高兴,”沈禹州开始与她讲起两人分开那天后的事,他缓缓说来,黑色的衬衣不再幽暗无比,而是徐徐融入这深夜的月光之中,“我好像在他身上看见了以前的自己。”

    “我希望我的改变没有来得太晚。”

    “或许你可以考虑给我一个机会。”

    虞舒月漫步在中式庭院之中,她不知道这样说会不会很残忍,“但我并没有立即找人替补的意思。”

    “如果我就只是希望继续陪伴在你的身边呢?”

    沈禹州不愿错失良机,他转回身,与虞舒月面对面道,“至少我在的话,陆宴一般情况下就不会再出现了。我也许给不了舒月你真正想要的生活,但我能替你赶走所有困扰你的人或事。”

    “又忘了?”虞舒月故作恼怒地提醒道,“你这年纪也不大,怎么就这么没记性呢,我还以为你会记得,我不想要任何人干涉我的决定。”

    不过态度转圜的余地已经很大了。

    “可我会担心。”

    沈禹州念叨,“人心是肉长的,而你和陆总相处了整整七年,我不想你重蹈覆辙。”

    “我自以为我了解陆宴那家伙,他或许会因为一时的得不到而不甘心,因此而对你格外殷情,但你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他那种前所未有的投入是一时的,”沈禹州干脆直白地为虞舒月分享起利弊,“当你们的生活状态又回到当初,那么你们之间的问题并不会变少。”

    “你是什么时候变成婚姻解决大师了?”

    再说,虞舒月心底根本就没有半点重蹈覆辙的意思。

    只是很有趣的在于,沈禹州无论怎么变,他仍然视陆宴为第一大对手。

    而虞舒月不知道的是,沈禹州时刻防范的竞争对手就在不远处,而陆宴也注视到了这一幕。

    作者有话说:

    过渡下~

    第55章 【二合一^ ^】

    虞舒月婉拒了。

    “我对任何有约束性的关系感到恐惧。”

    不过转身后, 她从花草丛生中窥见了那一抹不正常的晃动。

    “沈禹州。”

    她挽起身旁的男人,“我们去看个电影吧。”

    沈禹州根本不需要她使任何眼神,自然而然地配合道, “好,我不在乎何种身份, 只要能陪在你身边即可。”

    站在原地的陆宴快要被沈禹州茶言茶语的这一句给惊呆了,他嘴上念叨这经典的的话术, “我只是想陪在你身边而已。”

    心想着沈禹州恨不得明早上位就好了吧。

    而沈禹州刚到虞舒月的房间外, 几乎立刻被下达了离开的命令。

    “怎么,不打算将戏份演到位?”

    “差不多得了。”

    沈禹州谈不上何种感情,是年少时的贪慕, 是清醒后的执着。

    但他不想要轻易放手, 从骨子深处看来, 他与虞舒月分明就是同一种人, 只不过他在早前用过一些不得当的手段。

    “可我还有事要和你说。”

    其实今天的事, 说来他还有几分感激陆宴。

    沈禹州一手拦在门缝之间, 从容淡定道,“舒月, 我想和你谈谈我的改变。”

    虞舒月的想法亦是很简单,说到底她也就一介女配, 并没有救赎谁,拯救谁的伟大念头。要不是那天事到临头,她害怕沈禹州的不受控制,她或许根本就不会出面解决。

    过往的情分只留存在过往。

    而如今, 按照她本人的身价, 她根本来不及思考这么多无关于己的事。

    “舒月 , 我唯一想要分享的人, 是你。”

    虞舒月面对着深情款款,道了声:“谢谢。”

    虞舒月不留情面,毫不客气地闭上了门,谁知道等到她点的夜宵到达的时候,沈禹州仍不依不饶地停留在门外。

    “徘徊了多久?”

    “没多久。”

    这次,沈禹州几乎料准了虞舒月会心软。

    他拿着外面来的烧烤和小火锅,难得这么接地气地问道,“女明星平时就这么保养的吗?”

    “也没有特意注意过,毕竟有些体质是天生的。”

    沈禹州:“我想起很多年前的虞舒月,她也是这样的自信。”

    虞舒月,“又想回忆过去?”

    “我还以为你彻底挣脱了固有的人生后,会讨厌最初始的剧本。”

    沈禹州:“可能是因为我的记忆深处有你,所以并不觉得有多大难受了。”

    “这情话绵绵,很不像你。”

    沈禹州:“我自以为这叫做争取。”

    沈禹州特意只身走到了床边,窗帘经过轻轻的拉扯,瞬间就合上了。

    “他要紧张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虞舒月手机上显示的是陆宴的电话。

    “你又有什么事?”

    “我不理解,你哪怕找个年轻的大学生,也不应该找这种人……”

    虞舒月知道自己这一晚可能是摆脱不了两个大麻烦了。

    很显然,沈禹州乐在其中,享受着占据高位时对陆宴各种玩弄,而陆宴心有不甘,认定自己就算和沈禹州同属一个类型,而自身远远超过沈禹州。

    虞舒月抓住了两人的心理。

    既然他们谁也不想孤独地过完这一个夜晚了,那就不如让他们两人一起作伴了。

    虞舒月:“在吃夜宵呢,你要不也上来一起?”

    沈禹州无法置信虞舒月会做出这种选择,虞舒月冷静道,“你们两人在生意场上说不定也有合作项目,相互交谈片刻,未尝不可。”

    沈禹州一头雾水,“可你在此之前不是很躲着他吗?”

    “啊呀,反正现在我也考虑清楚了,陆总是我离婚分割财产的贵人。”虞舒月眨了眨灵动的双眸。

    其实她不知道沈禹州是真不明白还是在装傻,她最近真正烦的可不止陆宴一人,而沈禹州也恰在其中。

    沈禹州故意收了收黑色衬衣的袖口,做出烫火锅那专业的动作来,一副贴心服务的模样很是惹人注目,而在得到应允立即破门而入的陆宴禁欲难耐的脸终于有了一丝缓和的迹象。

    因为他看见了久违的虞舒月的招牌微笑。

    那种欢迎热烈的目光,这段时间只有在梦境中反复出现过。

    而陆宴不过匆匆扫一眼,就已经发现地毯与床面的一丝不苟,他松了松领口,他以为这至少这能证明虞舒月和沈禹州之间并没有存在过什么。

    可那天那一幕还是历历在目。

    陆宴刚坐到地板上,没来得及说上半句客套的话,无暇顾及煮沸的丸子,直接道,“沈总,那天的小孩是……?”

    “一个陌生的需要帮助的小孩而已。”

    “我就说,这个时代总不会有男性生殖的案例,”地毯上的氛围微微剑拔弩张了起来,“看不出来,商场上冷血无情的沈禹州竟然有这么温情善良的一面。”

    虞舒月这快要被笑死了。

    所以,要是今天没有特意和沈禹州询问这一回,陆宴真怀疑自己在外面有私生子,而且……还是由沈禹州一个大男人所生?

    太可怕了。

    虞舒月实在是佩服陆宴那些清奇的脑洞。

    不过,她当然也没有纠结的必要,几人相顾着下火锅的菜,根本来不及想太多。

    虞舒月瞅准了吧台上的几瓶红酒。

    她抓紧时间给这两位大佬劝酒道,“一位是我最好的前夫,一位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来敬你们一杯。”

    虽然这“最好的前夫”令人觉得怪怪的,但虞舒月发觉陆宴对这样的称呼十分满意,而沈禹州也被顺了毛似的温顺了起来。

    一杯接着一杯。

    终于熬到差不多了。

    虞舒月起身:“我出去取一个东西。”

    神志尚且还算清醒的沈禹州一手撑起地面,试图跟上道,“天黑了,我陪你一起。”

    谁知道他的手被陆宴给牵住了。

    如果不是急着离开这里,虞舒月或许会好好考虑观赏沈禹州脸上颇有玩味的表情,而她现在只想离开。

    既然这两人都能保持着这种韧劲,何不如干脆在一起直接锁死呢。

    而大半夜的,虞舒月回到黎城,她敲开了赵澜兮的门。

    电影完成拍摄以后,因为现场收音的一些问题,虞舒月最近还不得不回到摄影棚给剧组配音。

    而这几天没见的何应拂一夜之间沧桑了不少,不知道是整日剪辑搞成那样的,还是之前在美国吃高热量垃圾食品才变成的。

    但总而言之,何应拂的个人状态不算太好。

    为此,他也没有和以前一样热情地招呼着虞舒月,只是口中反复宣称着有些小男孩太过分了。

    听着好几轮,虞舒月总算是辨析出大导演和谁的矛盾,除了罗司宥可还又有谁。

    何应拂显得心事重重,“可能也许是我真的老了吧。”

    可听这话,又有几分卖惨的意味在。

    “那我帮你喊他过来?”

    何应拂立马摇头。

    虞舒月心想着,反正昨晚已经成了一对,今儿不如趁着天气好晴朗……再撮合一对?

    那边的财力算得上势均力敌,而这边谁也不比差一些。

    可肉眼可见的是,何应拂并不情愿,他认定了他选择的男二是个狠角色,两人拍戏结束以后都不再打算来往。

    不知情的虞舒月还在粉饰太平,“反正男人之间嘛,有些小插曲总是很正常的啊。”

    何应拂总觉得这些话他在哪里听过,似乎是之前在莫莲那会村口大爷说那些跳脚的女人的,而今在虞舒月口中立马换掉了性别。

    听上去倒也觉得顺畅。

    虞舒月一手拍了拍何应拂的肩膀,以示安慰,但并没有多余的关心。

    毕竟,在年轻貌美和才华洋溢之间,男人一般选择了前者,而她作为一个俗人,这也并不例外。

    虞舒月打算绕道去一趟黎大校园,和在此之前她并没有和罗司宥通知一声。

    可也不知道为什么,置身于黎城最有名的校园,虞舒月也发觉了当代年轻人的长相真的是比起以前,颜值要高上几分,而她漫步于罗司宥的宿舍楼楼下,还没来得及发出消息。

    就已然看见了罗司宥清瘦的身影。

    “我不接受。”

    “我能问下原因吗?如果是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够好的,我愿意为了你去改。”

    罗司宥的声线略显淡漠。

    “我很抱歉,我想你已经很好了,不过,我有喜欢的人了。”

    虞舒月觉得现在的小孩子真的很有自己的想法——

    话说这种青春洋溢而又八卦的一幕,不记录下来发送给罗司宥的姐姐是真的很可惜。

    而罗司宥不知道何时注意到自己的存在,这立刻特意一路百米冲刺了过来,“等很久了吗?”

    “月月姐,你吃过了吗?”

    虞舒月坦诚道,“没吃呢,这才想起你的食堂。”

    虞舒月一边拉扯着帽檐边缘,一边不小心撞见男孩子欣喜的眉眼。

    “可以和月月姐一起共进晚餐,我感觉世界上应该没有比这更幸运的事情了。”男孩踩着板鞋,一手将球抛开,兴致冲冲地讲,“待会儿我路过彩票店的时候一定要买上一张彩票。”

    听这话也不像是有假。

    而虞舒月眼睁睁地看着罗司宥买过一串刮刮乐,当着她的面一张一张地划开,可惜一张也没有中。

    男孩摊手,倒也不显得丧气,“舒月姐,你的到来已经让我足够幸运了。”

    可罗司宥万万没想到,幸运的体彩没遇到,而最讨厌的篮球校队的装逼同学却到场了。

    虞舒月不明所以,只觉得应付着何应拂的罗司宥从没有这么紧张过。

    而这明显是两个人气场很不合。

    “这不就是上次我在食堂没看见的大美女么,”“罗司宥,你就算宝贝你女朋友,何必整日遮遮掩掩呢?”

    虞舒月不解,这误会还能误会到这种程度。

    可是,既然自己陪在罗司宥的身侧,站在他这一边又是在情理之中。

    可她作为一名艺人,还是很不愿意在外抛头露面的,可罗司宥一脸受挫,看他的样子就像是看见了一只受伤的小猫咪。

    虞舒月嘴硬心软,决定难得伪装一回,替罗司宥回怼回去。

    “这位同学,作为一个男性,你每天都这么爱八卦吗?”虞舒月往上推了推墨镜,继而道。“你大大方方愿意将自己的女朋友展露出来是你的权利,别人愿不愿意又是别人的事了。

    “你你你……”

    “怎么,我没听罗司宥说过,黎大的同学中还有说话说不连贯的呢?”

    虞舒月朝罗司宥小脸一瞧,对方满脸是不战而胜的骄傲,罗司宥喃喃道,“不过一个怪人而已,月月不要放在心上。”

    人家阮遂安哪里吃得了这种亏啊?

    他以前打球的时候就觉得罗司宥太会动歪脑筋,脚法灵活多变,让人不知如何接招,而他如今躲在别的女人身后故作机智,一看就是他蓄意给别的女孩子施压的结果。

    “这位大美女啊,你可千万不要被他骗了啊。”

    “你没听说过罗司宥是这儿黎大有名的渣男吗?”

    罗司宥何其无辜,他恨不得当场抓住对方衣领,碍于虞舒月在场,他才沉声道,“别把你的名号给我用。”

    虞舒月也不知道自己是何种体质,到哪都能参与一场与她无关的纷争。

    这群人,年轻气盛,说不定到篮球场上打一场就好了,而在非要在自己面前一较高下,这只会加剧虞舒月迫切想跑的念头。

    而年轻男孩子似乎也料准了自己的离开。

    阮遂安只身挡在了自己身前。

    “美女,日后可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

    罗司宥紧随其后,“你今天的玩笑有些过分了。”

    “要不你们去打一场球,一决高下,谁赢了我就信谁的话?”

    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而虞舒月本人一时实在抽不开身,虞舒月只能出此下策。

    这一下总该能引他们两人去别处,那围观的人总该少一点吧。

    可谁知道,那罗司宥合阮遂安还没有组队成功,而篮球场上的人比起道路中央,有多不少。

    现场甚至掀起了一股浪潮。

    一面是站在阮遂安这派加油助威,而另一面人山人海的自然就是罗司宥的应援。

    就连方才被罗司宥给拒绝的女孩也没缺席,而是目光灼灼地盯紧着赛场中央的罗司宥。

    虞舒月已经很多年没有直观过校园的这种阵仗了。

    她其实有一点不适应,但相比起成人之间而言,她又能清晰感知到这里的不同之处。这边的热烈与青春与金钱并不挂勾。

    可以因为任何小事不爽了,就真正地来比较一场。

    虽然虞舒月会感觉到些许中二,但她还是被这种氛围所带动,不急于跑路了,毕竟,欣赏一下几位弟弟的盛世美颜,对于她这个年龄段的女人来说,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好事。

    可比赛就比赛了。

    罗司宥这直接把脸伸到自己眼皮子底下又是另一回事了。

    “姐姐,就一下。”

    虞舒月本身对这种仪式并不感冒,虽说亲下脸颊对于美国人而言,只是正常的社交礼仪,可这偏偏发生在这个体育场的时候,虞舒月有些接受无能了。

    她确实好心要为罗司宥撑腰,可这配合的压力就有些大了。

    尤其是万众瞩目下。

    虞舒月顿了顿,“等你赢了再亲吧。”

    那头开始连连手感的阮遂安立即问询赶来,他学着罗司宥的口吻,听不出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反正就很自然的跟着罗司宥说道,“那换我赢了,姐姐能不能亲一下我啊?”

    反正就是少年一身火红的运动衫,气质清爽,颇有些意气风发的感觉。

    而罗司宥见状,自然不会应允。

    “她在今天之前和你并不认识,好吗?”

    “我问的是姐姐,而不是你,”阮遂安承认最初上头那会是有些争强好胜的因素在的,但显然如今却觉得这个姐姐真的很有意思,非但身材出众,就连隐约露出的侧脸也如同中世纪的油画静美而柔和,“我们今天算正式认识了。”

    要不是罗司宥此刻故意抛出的球正对着阮遂安只身砸去,估计那会儿阮遂安已经伸出手要和虞舒月交换微信号了。

    这叫罗司宥又如何容忍。

    少年与少年的精彩对决才刚刚开始。

    虞舒月并没有直接站在罗司宥的立场上坚定不移地高声加油呐喊,而是在前排默默注视着少年的进攻。

    很快,这引发了有人的不满,虞舒月万万没想过,之前被罗司宥拒绝的那姑娘认定了自己与罗司宥的关系,上前来不顾青红皂白冒昧指责道,“你这时候不应该最起劲吗?看着他为你打球,内心是不是很爽,那你也该出点力啊。”

    人家差点就直接塞几个彩球到虞舒月手中了。

    虞舒月实在不是很理解,但可能人家妹子也是出于好心,她起初没有抗拒,挥动了几下手腕。

    而这女孩仍旧不满,她以为自己就只是在打发她。

    而且因为虞舒月并没有清晰表明给谁加油而当场怪罪,“你别这幅样子,首先要明确分清站哪一边,行吗?”

    这一句句的教导下来,只会引得场上很多人注意到这一脚,虞舒月这就有些吃不消了。

    毕竟,电影还没来得及上映,就流传出她在别人校园里引出这种假扮别人女朋友的消息,恐怕是不大好吧。

    而且还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解。

    虞舒月不得不换了个位置,她一路走到了人群中的最后。

    比赛如火如荼的展开,两方比分拉得一直比较紧,虞舒月也看不出谁的优势来,只是相比较之下,或者说加上朋友弟弟的这个滤镜,她觉得罗司宥一队相对而言,配合更加默契些。

    下半场下来,罗司宥果然赢了。

    赢过,罗司宥这孩子开始四处张望寻找自己的身影了。

    虞舒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作为一个有责任感的成年人,本着不该给剧组添乱的本心,决议坚决不会和那些男星一样闹出些桃色绯闻。

    于是,她给罗司宥发了条消息,表明实在是因为人太多了,看不见他们了,这才没有好好告别。

    至于饭,她一个人会好好吃的。

    然后,当她缩回自己的小车上,自以为可以深呼吸一口,鼓动着耳膜的嘈杂也彻底消失时。

    车前忽然晃出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姐姐。”

    “姐姐好。”

    一个喊得比一个动听,一个身材比一个完美。

    虞舒月于是又一次妥协了,对着车前两人不忍心直接按喇叭道,“上车。”

    可她最不想经历的事又经历了一回。

    果不其然,这车还开在半路呢,“虞舒月去接大学生放学”的消息就已经冲上了热搜,而那头的陆宴方才酒醒,并不清楚昨晚具体发生了什么,只见身边的沈禹州对他露出了一抹奚落的笑。

    而虞舒月点进热搜,这才发觉大家都以为她带了一名男大学生“放学”,而她猛然一回头,确认后面是有两位。

    那她眼下还应该笑吗,笑媒体抓拍不够到位,还是说给她留足了情面?

    这时,保时捷922上的阮遂安缓缓打开今天的词条,简直被整一个大震惊。

    “姐姐,你竟然是名人吗?”

    虞舒月终于收回了墨镜,“是我,后悔上车了吗?”

    “啊啊啊啊啊我竟然和我女神在一辆车上,我就说我今天跟着罗司宥跟对了!”

    相比罗司宥的臭脸,阮遂安简直兴奋到了一个极点。

    虞舒月不免问,“难道你就不怕因为和我在一起之后被同学们议论吃软饭什么的吗?”

    “难道能吃到软饭,这不是我能力的一项吗?”

    阮遂安马不停蹄地恭维道,“而且也正是因为姐姐有这能力,才让我和司宥吃得上软饭啊。”

    这孩子虽说刚开始说话挺冲的,但虞舒月渐渐发觉阮遂安身上确实蛮有活力的,这种人相处下来也不容易有啥负担。

    虞舒月立即调转车头,“反正我们也已经被偷拍到了,不如大大方方地去找家餐馆吃饭。”

    阮遂安兴奋不已地捧着场。

    若不是阮遂安在场,罗司宥恐怕也要为了这种难得的和姐姐共度晚餐的事乐得不知所以。

    可偏偏自己寻着姐姐的车子找去,那家伙也厚着脸皮跟上了。

    而且,伪装了那么久,而以阮遂安的狡猾程度,他大抵也知道自己和姐姐并不是情侣吧。

    而那头罗白白的电话立即打来,“弟弟,你得开心坏了吧?听说虞舒月接你下课了,你们准备去哪里吃饭啊?就不打算找一下你的姐姐,这样好让八卦媒体消停一点了吗?”

    “用不着。”

    罗司宥全无半点场上胜利带来的欢喜,和姐姐说话时多了几分怨念,“反正又不止我一个大学生在月月姐车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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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章

    罗白白听后自然不厚道的笑了。

    这才是虞舒月, 好吗?虽然可能这件事会波及她那可怜无助的弟弟,但作为闺蜜,她不得不承认这才是她心中认可的虞舒月。

    唯有潇洒恣意, 无数拥簇者前赴后继,这才算得上是她罗白白的姐妹。

    她对着罗司宥无情道, “那你怎样,要和姐姐哭诉吗?”

    罗司宥自然不会遗忘, 并坐在另一头的同学是如何的不要脸的, 他若是真在这个时候卖惨,岂不是显得幼稚至极,给某些家伙有机可趁吗?

    罗司宥当即换了一种语气, 对着罗白白道, “你不必来了。”

    那头的罗白白一脸懵。

    就这么被隔绝在一线八卦以外了嘛?

    罗白白简直是今天最不爽的人, 不能直观各大平台争先恐后播放的虞舒月八卦大戏, 她感觉到自己作为女明星的闺蜜什么好处都没得到, 甚至还额外贡献了自己的亲弟弟。

    她想象一下虞舒月这个道德模范今天内心可能面对的冲突。

    这大概就是虞舒月有史以来最大的绯闻了。

    她几乎可以设想那张传统静美的脸露出困惑与无助来。

    而此时, 一手打着方向盘的虞舒月心情轻松了几分,车内响起她泰勒斯威夫特的歌, 她反而有些不在意这些评价了。

    用通俗的话来讲,她是演员, 又不是爱豆,她还结过婚,是个情感经历被人人以为丰富的人。

    而圈内的男演员婚内出轨还被原谅的不在少数。

    她一个正儿八经离过婚的女人,想怎么自由就怎么自由。

    不就后座两个大学生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比起圈内某些男明星, 她简直可以堪称为行为道德标兵了。

    “你们喜欢吃什么, 姐姐请客。”

    罗司宥刚从和罗白白的谈话之中挣脱出来, 尚且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而另一边的阮遂安抢先回答道,“我不挑食,姐姐喜欢什么,我就吃什么。”

    罗司宥发觉自己在乖巧这一项上绝对比不过某些人了。

    阮遂安怎会看不穿。

    这是虞舒月好吗?不论年龄大小,就凭她站在那里,她的气质与身价,就足以让所有人动心啦。

    他嘴角方才流露出第二一抹笑意,立即被罗司宥毫无情面地打断,“老阮今天没有和学妹的约会吗?”

    “没有,我洁身自好。”

    虞舒月也快听不下去了,“好了,等吃完这顿料理,我再送你去约会吧。”

    本来么,对多余的小朋友也没多大兴趣。

    总不至于因为一个误会,还非要坐实了这些传闻吧。

    罗司宥觉得自己的话可能终于起了作用,眼下看来姐姐对其余男大学生也没有多大兴趣,不过是为了应付而已。

    但在这家料理店,他很快又紧张了起来。

    这家日料店的有位年轻男服务员也是他的同学,与浓眉大眼的阮遂安不同,这家店兼职的朋友面容清俊,下巴瘦削,眼睛有肿易碎的破灭感。

    与他们这种成长在健康家庭的阳光大男孩不一样,他几乎第一眼就能看见许景年眼底淡淡的忧郁气质。

    他最不希望姐姐认识的人是他。

    是学霸也就算了,偏偏长相出众,各项体育也都没有短板。

    可他身边的阮遂安却丝毫意识不到真正男大学生的危险,刚进包间就对着门外的人大声呼喊道,“许景年!”

    还要在公众场合招手。

    只见罗司宥见许景年冷落无声地拉上纸门。

    虞舒月觉得在场的气氛也有些怪怪的,看上去这像是罗司宥的同学,但别人是来打工的,他们是来这里消费的。

    多半也要考虑一下别人家小孩的自尊。

    虞舒月及时制止了阮遂安的呼唤。

    等人家再次进门的时候,虞舒月也忍不住打量了一下这男孩,眉目清秀,姿态也是不卑不亢的,体态很好。

    虞舒月点完菜品,又将菜单递回了过去。

    “你们小朋友还有什么想添加的吗?”

    罗司宥摇着头,他内心最不情愿发生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虞舒月触及许景年的目光确实与对别人有所不同。

    而阮遂安还以为是自己构成了罗司宥的威胁,内心兴奋不已,他很久没看罗司宥吃瘪时的样子了。

    可阮遂安的高兴并没有持续太久,他出去洗手间的那一刻听见了许景年对自己小组作业的催促。

    “你不是装作不认识我吗?”

    阮遂安兴致空前高涨,不管对方与他对话的内容是什么,但毕竟许大神今天搭理他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有没有看新闻啊,今天带我们过来的可是虞舒月啊。”阮遂安勾搭着许景年的肩膀,继续没心没肺的自言自语道,“兄弟,你应该不大关注娱乐圈这块,你不认识她也很正常。”

    “我认识。”

    阮遂安耳边传来清晰无误的三个字眼,一度让他怀疑这是不是人为发出的声音。

    但很快,罗司宥也抽身出来了,他显得并不算愉悦,“等会换个服务员进来吧,也免得大家尴尬。”

    许景年既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总之表现得极其模凌两可。

    只是在罗司宥说话的同时,一手紧握的餐盘渐渐下滑,他表现得一点也不像那个完美无缺的学霸,而是像一个极其普通的大学生。

    但罗司宥发觉他的话并没有奏效。

    因为之后送菜的人不是别人,仍是许景年本人。

    “人手不够。”

    许景年这么解释道,不过从头至尾就没有考虑过罗司宥的脸色过。

    而虞舒月微微感知到罗司宥的紧张,示意他放松一点,可罗司宥的不安并没有得到缓解。

    白色T恤下的少年一手撑地而起。

    “许景年,我们聊一聊。”

    “没什么可聊的,”许景年一口回绝,“放心,我还不至于要去外面卖你们的新闻。”

    虞舒月:“你们这群小朋友,还挺好玩的。”

    虞舒月对清贫貌美的少年自带一层滤镜,自然有意化解那种尴尬,她提起,“你们几点下班啊?”

    “要不我待会儿一起送你们回去?”

    这时候非但罗司宥感到焦躁不安了,而阮遂安也醋了起来,“还以为姐姐时喜欢我才带我来吃饭,原来姐姐只是对弟弟的关心哦。”

    虞舒月白了他一眼,“不然你以为呢?”

    阮遂安接着就安分守己不说话了。

    罗司宥以为这种时候许景年总会因为各种原因而推辞。

    可少年却没有因为自尊心而有丝毫的退让,“那就麻烦了。”

    许景年当时思考的点很简单,平常这个时候的末班公交人太多,今天有人愿意一起送他回去,那他自然会接受。

    而罗司宥当然会提醒,“这个敏感的时点恐怕会传出一些不好听的绯闻吧。”

    许景年不动声色,“清者自清。”

    虞舒月干脆也为自己挑明,“本来也就是八卦媒体爱胡说八道啊,你们不想着替我去解释就算了,还想纵容着这种风气蔓延。”

    “那就下班见了。”

    虞舒月微微一笑,与少年告别。

    罗司宥又回到饭桌上,除去情绪挑唆,体贴入微地替虞舒月挑选餐盘中最完美的那部分菜品。

    而阮遂安热烈地开始谈及校园趣事。

    虞舒月感觉到热情洋溢的青春正活灵活现展露在她眼前。

    她又不由试想,是不是每一次陆宴曾经出差在外,所谓承受的苦楚其实就是享受这种快乐呢。

    陆宴醒了。

    在地毯上躺了将近一天一夜的男人一手刷着微博页面,一面心有怨念地离开屏幕。

    他迷迷糊糊地爬起来,用清水洗了一把脸 ,然后又打了个喷嚏。

    沈禹州在水池外嘲笑着他的体弱,“陆宴,实在体力不支,我的度假村也不是不能借你休息。”

    “不需要。”

    “那到底是谁昨天牵制了我整整一晚?害我动弹不得?”

    自知自己酒瓶不怎么样的陆宴暗自不爽,“造成今天虞舒月和那大学生的事,你也有责任。”

    沈禹州一字一句道,“可原本你不出现,这些事根本就不会发生。”

    那头的赵澜兮也没闲着,而是问候自家儿子道,“没什么事的话,你别去找她。你们已经离婚了,她本就有自己的生活。”

    “她的生活就是和那小子在一起么?”

    陆宴已经不知道母亲心偏到哪里去了,但有一点很明确,除了他本人,这世上几乎没有人站在自己一侧。

    而此刻的沈禹州更不例外。

    他本就是整天盼星星盼月亮对他们的形同陌路求而不得。

    陆宴:“你不觉得这种觊觎很可耻吗?”

    他们离婚还没多久呢,一个个争先恐后,可还有人想过他的身份地位?

    沈禹州不怒反笑,“以前,你还能凭着三言两语那她求回去。”

    他意指酒庄那次,陆宴回想起来那简直就是他的一场噩梦。

    可他现在确实已经没了让她回去的理由──

    不,就连他自己本人,也已经被隔绝在那个家以外了。

    沈禹州继而道,“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一个男大学生而已,不足为惧,就算有两个,我想我也应付得来。我宁愿月月不走心地和那小朋友玩玩,也不愿意见她对你放下戒备。”

    他笑道,奚落的眼神不屑于掩饰,“陆宴,你也有今天。”

    陆宴镇定几分,心中想着正如沈禹州所言,不过是一个男大学生,就算再来一个同类型的,他又何尝不能站在高位运筹帷幄了?

    怎么,就连沈禹州这种不大正常的人都有的心态,他陆宴怎么可以没有?

    两人分道扬镳,其实回去的路线却大致相似。

    谁也没有搭理谁。

    沈禹州清楚知道,只要陆宴一天没放弃,那他一刻也无法松懈下来。

    如果说陆宴代表原始的权威,那就由他来作代表,亲手带月月走出这个怪圈。

    很快,他在黎大校园旁得知了另一个事实,或许月月根本就不需要他的带领了。

    虞舒月的车前大灯发出一阵强烈的光。

    紧接着,罗司宥下车了,沈禹州没有想过年轻人会有这般十足的勇气,就连别在车道另一侧的陆宴也不由连连称奇这位罗同学的不屈不挠。

    然后,他俩的目光所及的那辆保时捷上又下来了一位看似年轻帅气的大男孩。

    这时,他们还能勉强安慰自己,两个而已,又不是一群,何必庸人自扰。

    而沈禹州在此之前已经做好有两个男大学生的预判了。

    他只是没想到舒月真的会这么做。

    然而,更加令这两位大佬意想不到的还在后头,虞舒月的副驾上又下来了一位清俊的少年,他正俯在车窗前。

    两人似是依依不舍地告着别。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虞舒月其实并没有依依惜别, 只是问清许景年哪一条路不经市区,而又能避开摄像头。

    而不远处,她一览眼底的自然少不了那两位老男人。

    她不会给他们任何追上来的机会。

    这时虞舒月第一次这么极速调转车头。

    沈禹州和陆宴几乎能够肉眼可见虞舒月保时捷后的排气管喷出蓝色的火焰, 似是随时点燃。在陆宴固有的认知里,虞舒月的车速不该是那么快的, 可虞舒月的飙车又好似是有所知道具体情况,这才不得不……

    他一脸丧气地软坐在自己的驾驶位上。

    而沈禹州的车却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虞舒月用了三个歪道, 终于甩掉了身后这辆突兀的车。

    虞舒月并没有任何愧对于沈禹州的意思, 她甚至有一点轻松。她路过711的时候,自己顺手买了几罐啤酒,回到老宅她就开始一个人在花园里喝酒, 而女佣菲比也适时拿出几道热菜。

    虞舒月再三邀请, 菲比终于同意与虞舒月共进晚餐。

    “星空真美啊。”

    菲比的手指很不自然地抓了抓大腿上的丝绒袜。

    她觉得今天星空下的太太格外美丽, 但太太一般不邀请人吃饭, 极有可能是发觉了她如今的身份。

    为什么陆先生早年自己不努力, 反而想着暗中贿赂自己呢, 菲比坚决不想要透露太太的半点行踪给陆宴。

    她开口立即撇清关系道,“确实是很美啊, 虞小姐。”

    不过,越是想要隐藏的事实就越有可能会暴露, 比如说现在菲比发声的时候竟然有些极其的不自然,嗓音都变化了语调。

    “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虞舒月谈不上是多么爱护手下的老板,但这些剩下来的人几乎都是她的老朋友了。

    菲比不打自招, “我千不该, 万不该拿陆先生的钱。”

    菲比起身, 离开露台上的铁丝椅, 脸上很是难过,彷佛是她应该“罪该万死”那般。

    而虞舒月在此之前,并不知情,对于菲比的提前认错,她当然也大大方方地表示了既往不咎,“菲比,没关系,就一点小事,我知道你未必真会出卖我。”

    “一次也没有的,”菲比颤颤巍巍伸出一根手指,“不对,其实之前有过一次,我给先生通风报信,就是他腿摔断了那一次,我告诉他您要去探望他。”

    “一点小事啦。”

    虞舒月也完全没有流露出丝毫的介意,不过等到黑色渐深,菲比起身又要离开的时候,虞舒月“无心”地扣留了一次菲比的手机。

    “借我发个消息,你不介意吧?”

    菲比自然不介意,她恨不得立马当场有办法赎罪。

    只见虞舒月和平时一样不疾不徐地打开她和陆先生谈话交流的页面,然后发送了一条“善意”的消息——

    “我见太太回来后,总念叨着陆廷予的学习,也不知道他最近怎么样,幼儿园入学考试的试题还有在刷吗,按照这个时间点,陆廷予应该已经刷过一轮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搞清所有的知识点。”

    菲比觉得惊奇,而拿回手机踱步回房间以后才渐渐想通。

    虞小姐这一招简直是绝了。

    半个小时后,陆宴匆忙回到酒店的总统套房。

    他开启总统套房里所有的灯火。

    而这父子日常相处的地儿也一瞬间从人间黑暗场到了光火如昼。

    陆宴一把抓起刚躺下的儿子,质问道,“入学考试的准备习题做得都怎么样了?”

    “爸,现在可不是内卷的好时候,”陆廷予避开了正面的回答,而是无力地揉了揉睡眼,“而且,我也从Simon那里得知某人今天自己也没有上班的事实哦。”

    这才几岁?就敢在外面打听自己的事?那长大还能得了?

    那不得拔了自己的氧气瓶。

    陆宴才不管陆廷予口口声声的哭诉呢,他一把葱陆廷予的后背抓起他儿子,徒留下这么一句,“起来,做题。”

    陆廷予觉得自己的爸爸简直就是恶魔。

    他当然不会知道陆宴这一番行动全都是因为他亲妈的一句话。

    他甚至还恨不得当场就找虞舒月去告状,这简直就是对儿童完全没有人性的虐待。

    可他孩子啊打哈欠呢,今天的陆宴就神经不对劲地将椅子拉好,一副在旁监督指导的样子。

    陆廷予这才知道这根本就不是玩笑。

    “给我学。”

    陆廷予:“要不今天做两页,明天再做两页?”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陆宴已经搬好了凳子,菲比传来的话还在耳边徘徊,在其他事上或许他来不及弥补了,但在小孩教育的这一件事上,陆宴认为他没有必要缺席。

    然后,陆廷予头疼脑胀地摊开了试卷,而陆宴则在一旁一道接着一道审视。

    “爸,你就不能离我远一点吗?你盯得这么近,小小年纪的我会感觉到压力的。”陆廷予的发言很危险,但他不得不为自己的权益抗争着。

    说实话,他是想偷懒一会儿。

    可今天的他爸实在就和电视剧里中了邪的爸爸没有两样。

    换着法子来折磨他。

    陆宴守到了十一点多,恍惚觉得今天有些饿了,自己又点了一份外卖。

    而一旁本应该一刻也不能松懈的陆廷予总算是瞧见了可以喘气的机会,自然没有打算放过,不过他更眼馋亲爹的这一份夜宵。

    “爸爸,是为了慰劳我的吗?”

    “你做你的题。”

    而在陆宴看来,大晚上的小孩才不应该吃这种垃圾食品。

    “你要想吃什么的话,我可以找人给你带粥上来。”

    “我不要,我对油炸食品比较感兴趣。”陆廷予这会是真生气了,他不知道陆宴到底是不是故意的,有的家长就是这么喜欢故意气人,而他爸在这群家长中可以说是居于前列。

    而香喷喷的烧烤近在眼前,陆宴却声称这没有营养。

    “爸爸,我的身高在同龄人当中已经比较突出,”陆廷予岔开话题,骄傲自满地说道,“当然这是我妈的功劳……”

    “总之,我偶尔吃一下这些东西的也没有什么大影响。”

    陆宴一本正经:“你做完这一本就可以吃。”

    陆廷予:很好,他可以现在就可以选择放弃吃这些了。

    “新型婆媳关系”的录制并没有随着陆宴夫妻关心的断绝而彻底结束。

    因为荧屏前那对婆媳之间真挚的友谊还是引起了网友的热议和思考,毕竟虞舒月和赵澜兮在存在一度上打破了人们对婆媳认识的刻板印象。

    两人低调现身最后两期的节目。

    人们对于舆论中心的虞舒月并没有太高的指望,但是直播时生图的画面实在是惊人,虞舒月的皮肤状态比任何时候都好。

    这就引人浮想联翩。

    难不成真去大学城找小奶狗了吗?

    而与此同时,这一次出场的嘉宾里少了不止几位嘉宾,于蔓一家除了女儿,她本人和婆婆相继没有到来;陆总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兴趣继续成为人们茶余饭后商讨的对象,也彻底告别了节目,而陆廷予小朋友却没有缺席。

    他昨天学习了一晚上,今天带着他的熊猫眼,他来了。

    这一期的节目安排原本是去主持人谢菁家里做客。谢菁做人圆滑,电视台高管的老公也是尽力配合,儿子这一次也和以前一样,并没有太大的存在感。

    看上去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男孩。

    而家中放眼望去,也就是寻常富贵人家差不多的样子。

    饭后,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群女人小孩围在一起的时候,他们相约去喝一杯咖啡。

    这咖啡店的场所当然也早在这对婆媳的安排之中。

    不出意料,这正好迎来虞舒月喝赵澜兮名下试营业的let's have some coffee。

    门店坐落在离市区并不远的高新科技产业园,陆宴通过直播看着这一幕,他万万没想过,这对婆媳这么早就开始谋划了。

    而虞舒月却没有半点刻意避开这波营销,她对准直播镜头竖起了自家的菜单,并且分享制作这些的心得。而在场的嘉宾也都纷纷配合。

    网友们羡慕不已。

    【这婚离得好!我批准了!】

    【有谁还停留在姐姐离婚片段吗?我已经准备好和姐姐在一起了。】

    【姐姐真的好有钱,姐姐就不能考虑一下养我吗?】

    而这个世界不只是有善意。

    弹幕的另一部人围绕的自然不是虞舒月的这点八卦传闻,这些名下的小小产业,他们看见了今天形单影只的邹露露。

    邹露露已经很多天没有见到于蔓了。

    她本来参加这档节目也就是为了万一可以见到自己妈妈一眼呢。

    如果妈妈要履行原有的合约,那估计也会到场吧。

    邹露露怀揣着这种期望到来,到最后免不了会失望,她对妈妈的感情很复杂,最初无法完成妈妈安排的难受,最后无法接受被利用的无辜。

    而今天,她却又渴求着成长路上有人陪伴。

    说实话,她已经很久没有得到家人的关注了,妈妈人不见踪影,听说父亲生意上的事一滩烂泥,父亲忙得焦头烂额,而奶奶则是有恃无恐地用天底下最粗鄙的话骂着她妈妈,把家中人丁不兴旺,没有孙子的事也都一一归罪于妈妈。

    邹露露有想过要为她的妈妈辩解。

    可她的辩解是无力的。

    她就像活在□□了,而当她环视整个咖啡厅的时候,她没有想过竟然会有一份抹茶雪域正放在她的小桌子上。

    而虞舒月在这人群之中也是那么显眼与明亮。

    她有多感激虞舒月为她的考虑,就有多痛恨自己曾经当了妈妈的传话筒。

    “对不起,陆廷予,我不是故意凑近你的,”最近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与陆廷予接触了,“但我想为以前抹黑你妈妈的事道歉。”

    那时候邹露露尝试着和自己妈妈感同身受,她把虞舒月定义为世界上最坏的女人。

    而陆廷予耸了耸肩,好像也完全没有挂在心上的样子。

    邹露露仔细想了一圈,内疚道,“是我不好,不然可能也不会害你和你爸爸要离开家了。”

    陆廷予:“你想多了,这和我没多大关系,完全是我爸的失职。”

    陆廷予虽然不是很懂大人之间的事,但不知情的小朋友在人生中的某一刻被别人当箭使,小朋友是没有多大判断能力的。

    就连他也不例外。

    突然之间,陆廷予觉得自己成长了许多,“不过,我妈妈确实是很好的人,你真要去道歉的话,可以和她当面说——”

    说不定还能为他争取一些转圜的余地?

    毕竟,陆廷予只要回想起昨天的噩梦,他恨不得今天就去法院希望法官重新审判,他将陆宴的公司全部抢来,又把自己的抚养权交由妈妈。

    陆廷予抬额望了一眼,显然自己妈妈正在将奶奶的设计装潢与大家分享,并没有注意到这个角落正在发生的事。

    邹露露点了点头。

    说实话,她并没有多大的勇气,虽然虞舒月看上去不会和他们这一群小屁孩计较了,但并不代表自己曾经做过的错事不存在过。

    她吃完了整块抹茶蛋糕,自己小心翼翼将餐盘收拾好,耳边却听见——

    “放那就好了。”

    邹露露拘谨不安地道了一声“谢谢”。

    虞舒月对这天才小孩并没有太大的排斥或抵触,虽然一度看不上邹露露的操作,但这不妨碍她是个孩子,孩子在没有正确的引导之下,走错了一些道路,大人总是宽容的。迪士尼的童话里至今没有一个小孩是反派。

    但她也不见得会多喜欢这孩子。

    邹露露总是会提醒着自己差点落入的陷阱。

    但今天的邹露露似乎打算与她说些什么。

    而摄像机也适时调转过来,对准了她们俩。其实虞舒月本人并不提倡这种拿孩子做文章的节目效果。

    可能小孩无意说的很多话也会被无限放大,如果错误是于蔓一人犯下的,这个时代并没有株连的制度,更就没有苛责别人的必要了。

    她给了导演一个眼神,导演也心领神会去看其他婆媳的表现。

    虞舒月:“你想对我说什么?”

    邹露露忐忑不安道,“要可能……以前对你存在很多误解,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虞舒月应了声,“好。”

    邹露露觉得不可思议,难道陆廷予的妈妈真的这么好说话吗?

    还是因为她是一个小女孩,所以她选择了网开一面呢,看着远处缓缓挪动的镜头,她这才知道虞舒月为自己避开了什么。

    如果没有陆廷予妈妈的安排,或许网络上又是针对她的一场网暴吧。

    可为什么不干脆让她承受这一切,就像最当初的时候她去找陆廷予借水喝那会……

    妈妈曾经说过,每个娱乐圈的人都是为自己而活的,他们会为了成功不择手段。可陆廷予妈妈为什么会放过这一次利用自己往上爬的机会。

    假如她在镜头面前原谅自己,岂不是能够为她自己博取观众的好感吗?

    邹露露始终无法明白,但她难以表达自己的感激,只有偷偷趁虞舒月不注意的时候,自己悄无声息地收拾了其他餐桌上的甜品盘。

    这一期于蔓不在的“新型婆媳关系”仍然过分和谐着。

    人们对邹露露的评价包含了太多她的勤劳,这都让邹露露本人有一些不好意思了。

    而正当这时,邹露露看见了一个她期盼了很久却没有得到的消息。

    【你疯了吗?你去讨好虞舒月!?】

    原来,这才是她的妈妈。

    说不心疼妈妈离家出走是假的,可这一刻,邹露露也总算明白,妈妈并不在正确的一端,而至于妈妈的那些不正常的驱使,她表示自己无法理解。

    就这样,邹露露生平第一次拉黑了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手指还是有些疼,估计是键盘的钢板实在是太磨人了~明天多写一点~

    第58章

    于蔓难以置信女儿会忽视自己的消息。

    这难道不是她期盼已久的来自母亲的关切么?

    于蔓目光变得晦涩难辨, 而邹露露怎么可以这样在镜头前直接将手机塞入口袋,再也不多看一眼。这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啊。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选择用这种方式去背叛她?

    这时候,于蔓全无负担地点击了一下发送按钮。邹文森的一些相关报道也陆续浮出水面, 当然这是于蔓早已做好的文案。她要的不多,可这家人既然不愿意给, 那她也不介意送他去另一个地狱。

    于蔓又怎会不清醒的知道,自己离开邹家的情况与离婚的虞舒月全然不同, 那对母子根本不舍得给她匀出一点点的钱财。

    况且, 邹家本就在衰败而不可逆的道路上了。

    她根本没有办法从那家人身上获取任何好处了。

    于蔓不装了。

    与其唯唯诺诺躲在幕后,不如重返属于自己的舞台,而在此之前, 那一群浪费她时间和精力的家伙, 她并没有打算轻饶。

    而加之这一期“新型婆媳关系”中于蔓的缺席一度让人产生了一定的怀疑。

    那些怀疑被一一论证了。

    很快, 邹文森和秘书在车内甚至在办公室的香艳照片陆续上了热搜, 这一期平平无奇的综艺又达到了一个空前热议的高度。

    于蔓当然可以从中受益。

    既然虞舒月可以离婚, 那她又为什么不可呢。而站在道德的高处, 她本就完全有理由可以利用这一波热度为自己在观众面前博取同情。

    什么是娱乐圈?

    风水轮流转的那种才算。

    于蔓冷笑了声,她几乎可以立即脑补出邹文森的不知所措和她那位婆婆不对是前婆婆的骂骂咧咧, 同时,她也将收获无数同情。

    她垂下眼眸, 不动声色地将这一通电话拨了过去。

    “我接受你们开出的条件。”

    而她只要答应对方的这些条件,那么,击败区区一个虞舒月自然不在话下。

    而自己女儿的偏爱,舆论的最终偏向, 人们所追逐热议的中心, 永远全都只有自己。

    虞舒月不遗余力地与赵澜兮一起宣传自家咖啡馆。

    而在场嘉宾无不自觉地迎合起这一波营销, 唯独不知情的陆宴也在此时打开了直播间。

    他看了十分钟。

    很好, 他没来,没有任何人提起他。

    可不知为何,陆宴手中的拳头已经很不自觉地紧握了起来,无人cue对于他这种身价的老板来说本应该是一件好事,可他现在格外别扭,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虞舒月心底还有没有一定的份量。

    他可是为了他们之间的孩子,昨儿个夜以继日地辅导陆廷予来着。

    时间过去一个上午。

    陆宴紧盯着的屏幕终于换了场景。

    这下,他也总算得知了虞舒月身上的又一个秘密。

    她竟然瞒着自己和自己的老母亲在一起创业开了一家咖啡馆。那问题又来了,看着装潢所需要的时间和心血,该不会她在离婚前就在倒腾这些了吧。

    陆宴气得胸口疼,连连拿药片干噎了下去。

    这时候,恰巧来了一段陆廷予亲切友好的“问候”,“爸爸你昨晚辛苦了,你今天状态怎么样啊?”

    放在大镜头前,所有人都只会误以为陆廷予是一个在父母夹缝之间求生存的心酸小孩。

    但只有陆宴知道,这绝对是陆廷予的又一场“报复”。

    他们父子之间从来就没有过亲情,大概率日后也不会有。

    “我很好。”

    陆宴语气没有流露出片刻的疲倦,甚至于没了以往对小孩的不耐,甚至还夹杂了一些不明的个人情绪。

    听上去颇有一种单亲父亲的无奈和宠溺。

    看着镜头前的小孩顿时笑意渐失,陆宴心想这才几岁的小孩,还敢和他斗么?姜自然是老的辣。

    陆廷予自然是懵了。

    他等着陆宴的抱怨,等着看客对他的同情和对陆宴的指责。

    可当他意识到他说出什么的时候可能就已经来不及了。

    “爸爸,你昨天辅导功课辅导得这么晚……”

    网友们本来对邹文森铺天盖地的指责声中顺带想要猜测和扒皮一下陆宴,谁知这次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机会对陆总进行问候。

    他们纷纷表示。

    【虽然离了,但是陆宴也没有坏到那幅鬼样子……】

    【是啊,他不还是亲自辅导陆廷予的功课吗?对比一下我家总在上厕所的老公,我竟然觉得陆宴也不是无可救药。】

    【而且,陆廷予看上去对昨天的辅导也很感动呢。】

    在实时流动的弹幕之下,陆廷予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

    他干嘛要给陆宴洗白白?那不是日后给自己添堵?

    但人们接下来也发觉虞舒月与陆宴之间关系的不可逆转——

    虞舒月至始至终对陆廷予打电话给陆宴这件事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她一丝不苟地擦拭着手中的咖啡杯,似乎一刻也不曾为陆宴这位前夫分心过。

    虞舒月之所以没有情绪波动,是她在生活的磨练之下对陆宴和陆廷予之间的矛盾已经习以为常了,而她本人对陆宴也丧失了表达沟通的欲望。

    偶尔想要玩弄一下的话,她不介意重复做完的事。

    免得有些父子平日里实在太空,有事没事就来到自己身边,对于陆廷予她可能还有抚养的义务,但对于陆宴,虞舒月就连对这个名字也避而不及。

    观众又不是傻子。

    自然会对虞舒月的离婚和于蔓的离婚,进行两相对比。

    这一点让虞舒月本人有那么一丢丢不爽,她并不想再利用家庭炒作什么,更不想让于蔓永远在这个世界里紧随其后。

    她不知道这个世界具体出现了什么偏差。

    但或许完美本就是不存在的,只是表现给世人看的。虞舒月静静在白亮的玻璃内调试着新饮品,而摄像头再度围绕在邹露露小朋友身上。

    她的父母正在离婚。

    小孩的反应是最直观的。

    曾经的副导演这一次也没有忘记蹭上这个热点,他用大人世界那种表面关心的语气去问邹露露。

    “露露,现在有什么特别想和爸爸妈妈说的吗?”

    此事爆料还没有半天,媒体为了博眼球而制造的“采访”永远不会缺席。

    甚至于网站还特意做了一点回放,镜头里出现了第一次邹露露在于蔓身边一起“打招呼”的场景。

    当初是多么温馨美满的家庭,就衬得邹露露当下的形单影只有多可怜。

    虞舒月在想一件事,于蔓在炒作的同时又没有考虑过自己女儿的感受,要是男孩,或许还大大咧咧些,其实那一次在镜头前的误打误撞她一度也以为伤害到了陆廷予呢。

    于蔓走自己走过的路,甚至以一种更决绝的方式——

    但虞舒月实在想不通。

    她想要拉开邹露露,而陆廷予却只身挡在了自己身前,早已拽过邹露露,对着副导演说,“我觉得你没有资格问这种问题。”

    邹露露的眼神里充满着无尽的感激。

    她好像意识到她错过怎样的男孩了。

    陆廷予人小鬼大,对着那位半场中途喝了点酒才来的节目副导演道,“叔叔,你也不希望最后一期节目,无人愿意配合你的拍摄吧。”

    眼神是纯净的,说出来的话确实赤luoluo的威胁。

    陆廷予今天穿着美式的牛仔衫,颇有一股美国西部的牛仔的气息,而他也宣扬着自己所认为的正义,直到导演不得不放弃,他才算松开了邹露露。

    陆廷予立即回头,换了一种语调和自己妈妈虞舒月说道,“妈妈,我不是在追邹露露,我只是觉得如果是我遇到这种场景的话,我也希望有人能替我挡掉镜头。”

    虞舒月揉了揉陆廷予的脑壳,陆廷予就像顺毛的小狗任凭妈妈的抚摸。

    这一幕唯有落在陆宴眼中,才最最刺眼。

    他平时也爱摸儿子的头,父亲摸儿子,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一件事。

    但陆廷予这个逆子平时不是说他扰乱他的发型,就是说会让他变笨?

    怎么,到虞舒月那头就变得这么乖巧伶俐了呢。

    而此时,最初接待陆廷予一家最善良的实习生听见了副导演一边叼着烟头一边接起的电话。

    另外一头的于蔓似乎是在谩骂。

    “你怎么不问下去了?我倒想知道我女儿的心声呢。”

    语气又有些成熟女人的娇俏,仿佛又不是一味的谩骂,而是循循善诱,希望着副导演能够为她所用。

    实习生也惊呆了。

    于蔓怎么会为了红不择手段到这种地步,连自己亲生女儿也可以利用吗?这还是她上一次接触时蒸包子时很有耐心的于蔓吗?

    而于蔓想要的似乎又不止是为了给她女儿补一个镜头那么简单。

    实习生害怕被节目组的副导演发觉,又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

    可她最后还是被发现了。

    “小林?”

    男人还有几分喜不自胜,“你有什么事,非要跟着哥不成?”

    林闻姿早知副导演有了家属,与她至少相隔了十几岁,而他怎么还好意思以“哥”自称来着。

    习惯了职场上这种油腻的家伙,林闻姿不得不“配合”当然也为她想要的真相道,“虎哥,于小姐是有什么特殊安排吗?”

    “哎,你问这些干嘛?”

    “虞舒月那个女人和于蔓撞的资源也不是一点半点了,”副导演猛吸一口烟,“老子想自己也给足虞舒月那一家面子了,她儿子竟然蹬鼻子上脸?难怪别人女孩妈妈也看不下去。”

    林闻姿听副导演绕了一整圈,其实也没有说个大明白。

    最重要的阴谋就这么被他们隐藏好了。

    其实她最初就对虞舒月很有好感,不仅是因为颜控眼里那张更为精致的脸,还有——当时没能阻止拍摄现场副导演故意泄露的内疚。

    可她只是一个实习生,她难以撼动这一整个综艺圈,没办法亲自给副导演任何的教训。

    她假意奉承道,“于小姐恐怕很难再回节目了吧。真是可惜,刚刚我们的采访还没结束……”

    虎哥这才渐渐露出满意的笑容来,“人家亲妈都乐意,也不知道虞舒月他们母子从中作梗干什么,老子也是被她给烦死了。”

    “不过,之后于蔓过来接小孩,我们的话题度又能上去了。”

    “什么?她要来接邹露露?”

    “大概率抚养权也在于蔓那边呢,”虎哥油腻地摸摸了自己背头,“要我说,还是于蔓识事务,她来了的话,就等于给我们节目引流了。”

    可于蔓给其他女嘉宾招黑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呢。

    实习生林闻姿大胆地做了一个决定,她打算提前告知虞舒月,好让她有所应对。

    第59章 【二合一】

    于蔓已经到达场外。

    巨大的咖啡馆玻璃窗外, 于蔓开着一辆看上去落魄的车。

    虽说谢菁之前与于蔓的关系谈不上差,而这一回又是轮到她家做客,按理说她今天是应该摆一摆主人的姿态, 和于蔓热络一阵的。

    可她今天心理竟然有些抵触。

    冥冥之中她也感知到于蔓有备而来,虞舒月不小心在这个节目上离婚, 第一个或许是无意,那么第二个呢, 根本就不可能是无辜的。

    她甚至觉得虞舒月并没有全然发挥好离婚带来的热度, 后期直接进组拍戏了。

    而于蔓看似却不会这么容易放过这个话题。

    而虞舒月在实习生的提醒下自然早有准备。

    所以,于蔓见到虞舒月第一眼的时候,会发觉她本人几乎并没有任何的反应, 好像她来去请自便, 虞舒月完全不care。

    于蔓假装不在意, 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停好了这一辆二手奥拓。

    自然而然, 那些曾经抨击她的声音变小了。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吗?于蔓是实惨, 婆婆没修好, 老公又四处招花惹草?】

    【太心疼于蔓了,今天这辆车也太破了。】

    可是, 人们不由将这件事重新回到最初的视角,他们假设如果这件事发生到虞舒月身上——

    【敢打赌, 如果发生到虞舒月身上,那么,所有人一定会说她是咎由自取。】

    【是啊,可是不会有人说于蔓是活该。】

    【难道就于蔓清高, 她不是因为钱嫁给邹文森的?】

    不论声音理性与否, 于蔓全然不在意了, 至少她重返这里, 得到了自己应该有的热度。

    至于流言蜚语,她都认定了那是虞舒月经历的同款历史,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

    可当她张开双手,准备脸上挂满“欢喜”地迎接自己女儿时,却意外发现邹露露呆在虞舒月身后,捻住了虞舒月的衣角。

    这就是虞舒月对自己的报复?

    于蔓怎么会不明白,自己曾经教唆邹露露的那些话,她当然确认无误地每一个字眼都传入虞舒月儿子的耳中。

    所以,这是虞舒月精心策划的一场报复吧。

    于蔓神经有些紧绷起来,但她没有让任何人发现,而是自己柔弱无力地走向了自己的女儿。

    “露露,不是你前几天都在给妈妈发消息吗?”

    邹露露摇了摇头。

    于蔓缓缓蹲下,目光又是母爱又是内疚。

    这一幕,惹得一小部分网友争先恐后心疼起来。

    【其实我觉得离了婚的家庭对小孩伤害真大……】

    【于蔓也是不容易,听说离了婚,她婆婆连孩子都不让她见。】

    可紧随其后,于蔓发觉自己的计谋不好使了。

    邹露露眼中唯独剩下的恐惧也被网友挖掘出,这根本就不像是久久见不到母亲的难过和对母亲离开的愤怒。

    这更像是一场真正的惊恐。

    眼尖的网友纷纷指出。

    【于蔓一定也做了伤害邹露露的事情吧?不然孩子不可能这么不待见她。】

    【我也觉得邹露露并没有十分想念她的妈妈,估计于蔓做了不好的事,给孩子留下了阴影。】

    不过,那群曾经围绕在于蔓左右“花团锦簇”时的粉丝却没有再发声了,且不说里面的水军占了绝大多数。而剩余的正常人没了刻意引导,自然也不会一上来就认定了于蔓的毫无指摘。

    熟悉于蔓的人甚至一度认为自己曾经受到了误导。

    于蔓不以为意,她站在人群中并没有因为双手没有碰触到亲爱的女儿而过分担忧。

    小孩子嘛,等会哄两句不就好了?

    于蔓唯一有后顾之忧的仍然是虞舒月,如果她继续在观众面前横跳,试图拉拢自己女儿的话,那于蔓会觉得十分烦躁。

    而虞舒月至始至终没有再打量过于蔓一眼。

    如果于蔓不来招惹她的话,她愿意保持一定的距离。就连陆廷予这个小孩也有所感悟,现在邹露露同学的亲妈已经到场,那她自然就不用继续在邹露露身边,维护一二了。

    其实这一场宣传营销的戏份早已结束,那头的赵澜兮也总觉得于蔓不怀好意,于是她使了一个眼色,想要早些结束今日的拍摄。

    虞舒月配合地与分组导演沟通。

    这让于蔓如何受得了呢。

    今天刚重返镜头,结果镜头立即一剪梅,所有人不怀疑她的问题还能怀疑谁。

    她以往最是知道虞舒月的厉害,也从想过她能在这件事上做得如此不留情面,她听着在场的副导演为她安排新的拍摄场景,但她也忍不住怒了。

    “舒月,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吗?”“我以为我和你一样经历着婚姻的痛苦和不幸,我们原本是应该相互帮助的,可没想到你……”

    虞舒月白了一眼。

    然后淡定无比地开口,“没错。”

    这是什么史诗级美女冲突!?

    低迷的综艺节目再度迎来了一个新的热点。

    虽说虞舒月和于蔓之间的矛盾几乎人尽皆知,但以往都是有人站在虞舒月身前,她从来没有正面回应过。

    而今天她怎么连个谎话也不说,就这么直白的宣告每一个人呢?

    见这情势,谢菁和李惜叶等人自然没有打圆场的必要了。

    战火一触即发。

    虞舒月:“你离了婚,每天就想着对我茶言茶语?”

    于蔓气到胸闷,虞舒月是怎么敢在娱乐圈说这种话的,她无奈只好维持着今天的苦情人设,“知道你看不惯我也是很正常的,可我没想过你心中对我的怨气竟然这么深。”

    “我确实有怨气。”

    是因为她或许是陆宴那个时期的白月光吗?

    好像又不是。

    人人都有过去,这又有什么值得去思量的,是她本以为凭借自己的努力可以去拍摄自己想要的剧本,结果却因为有些人的光环——

    她失去了所有选择的权利。

    虞舒月无所顾忌,而赵澜兮在一旁也使得她无比心安。

    “我觉得你更像是我的模仿者,而我因为专心念书的那几年被你抢夺了机遇,”虞舒月完全没有怼人瓶颈,继而道,“而我在看了你的表演过后,我觉得我很后悔,你配不上那些剧本。”

    于蔓:她到底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

    “所以,日后如果我们有什么冲突,都明面来吧,”虞舒月厌倦了这一套暗戳戳的攻击,“不要再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也不要让牛的的孩子为你感到羞耻。”

    “虞舒月!”

    于蔓忍无可忍,今天终于装不下去了。

    但她又同样心存侥幸,至少希望虞舒月不会知道自己曾经为了排挤她而做的所有事。

    虞舒月只觉得于蔓愚蠢,就算是女主人公,上赶着跑到别人的咖啡厅想要得到世界的关注本就很不合理。

    她能够接受娱乐圈各种各样的的人,甚至也不打算影响别人的付出,但来到她的地盘,还想着和以往一样,靠着那三脚猫的演戏功夫来自己这里博人眼球,那她自然不会客气。

    而此刻,闭门送客,说这些话的虞舒月早已充满了底气。

    她对陆宴的唯一感激大概就是那34亿元的现金流了。

    于蔓走了。

    这一次,她发誓她不会原谅任何人。

    她倒要看看,如果没有陆宴,沈禹州等人的撑腰,虞舒月还能怎样猖狂。

    但她没有想过她的女儿会追出来,眼见没了摄像头的加持,于蔓的口气自然对这小丫头不会太好,“你有什么事?”

    “我希望妈妈不要做坏事了。”

    也许是母子连心,邹露露心中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而于蔓确实没有让任何人失望,她甩开邹露露的小手,“你和你爸爸一样叫人恶心。”

    邹露露的的眼泪珠子无法抑制地流下。

    可她还是扒拉了一下母亲的衣袖,“妈妈,你为什么一定要执迷不悟呢,如果你愿意道歉的话,说不定……”

    她是于蔓哎,她怎么可能会认输。

    娱乐圈的事本来就从来没有定数。

    她奋力向前走,其实内心又升腾出另一种无助的悲凉感,她有点嫉妒自己的女儿邹露露,嫉妒她还那么小,嫉妒她还有这么多可能。

    而她是大人,她的角色早已被固定了。

    她必须往前走去。

    三天后,虞舒月迎来了自己的电影试影会。

    同一个电影院内,台上坐着罗司宥和何应拂,而台下坐着罗司宥的老同学许清年和死对头阮遂安;而场外,陆宴和沈禹州恰好也都有空来捧场。

    花海从了电影院外一路蔓延到室内。

    这是虞舒月今天唯一觉得心累的事情。

    而此刻,和提问的观众一一回应的虞舒月发觉了另一件怪事,大家问的似乎跟电影并没有多大关系,而是八卦为主。

    这就很一言难尽。

    “有传闻说你栽了位大学生回学校?请问这位小学生就是这部电影知青的扮演者罗司宥么?”

    罗司宥突然露出了一丝隐约的笑意。

    他心想这么多人里也唯有他值得和虞舒月坐在一起了,他差点就替虞舒月提前回答答应了。

    可观众席当中的阮遂安意识到情况有变,他立即举起了手,“不止一个男大学生!还有我!”

    他还要怪罪着身边清冷安静的许清年为什么不和他一起举手。许清年瞪了他一眼,不复言语。

    而现场的氛围肉眼可见地躁动了起来。

    有人在招手,有人在兴奋,有人在八卦的顶峰起着哄。

    虞舒月在场中央作出了一个“嘘”的动作,全场又随之静默了起来。

    主持人经得虞舒月同意,这才旁敲侧击道,“虞小姐不打算透露一点小秘密?”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那天就只是送朋友弟弟回学校啊,”虞舒月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车上确实不止一个帅气男大学生。”

    全然又是一场躁动。

    而虞舒月身边的罗司宥面色憔悴了几分。

    原来熬了这么久,自己还只是一个朋友的弟弟。

    这一幕让罗白白看了也不由感慨有些人进步很大,把她弟弟玩弄于股掌之中。

    虞舒月知晓观众的好奇心,她也没有可以抑制,而是承认道,“如果哪天我有了坚定要发展的情侣关系,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大家。”

    大屏幕外的陆宴和沈禹州翘首以盼。

    两人还真认为虞舒月已经没有其他选项了,默认了要么吃回头草要么找青春时的旧朋友。

    虞舒月一场电影宣传下来,脚踩在十公分的高跟鞋上,真的是十分的累。

    而在场的许清年这时在全场中注意到了这个细节,而没有等太久,重新返回水泄不通的这里时,电影的这一场宣发基本结束。

    他亲手将一双干净崭新的棉拖递给了虞舒月。

    两只粉色的棉拖上个有一只可爱的兔兔。

    虞舒月一脸惊奇,没想到现如今的男大学生竟然有这种自觉。

    但这件事发生在许清年这种少年身上也不违和。

    虞舒月收到许清年买来的拖鞋以后,第一反应当然是立即转账给这位自己还在打工的学生,但很快虞舒月又考虑到别人的自尊。

    最后,选择了相视一笑。

    虞舒月选择日后有机会再补偿呗。

    而人群渐渐疏散,何导的演讲意犹未尽,这时候的何应拂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包围虞舒月的少年里不再只有黑着脸的罗司宥了。

    这几日来多了一位贴心的清秀男大学生,还有一位智商不大高但非常积极勇猛的体育生。

    阮遂安接过导演的名片,表现得比罗司宥真诚百倍。

    可何应拂打量的目光仍然时不时围绕在容貌出挑的许清年身上,那种浑然天成的清冽气息是许多导演可遇而不可求的。

    他还没有提出要求,那边已经不感冒地冲着自己冷咳一声了。

    话说这个时候,最着急的往往不是别人,还得是陆宴。

    他已经在外维持秩序许久了,他生怕别人认出他来又怕根本没人注意到他。

    他作为前夫,既不想太明目张胆的出现,又不想再出现以后没有换取半分存在感。

    陆宴与沈禹州在走入电影院的那一刻狭路相逢。

    “怎么,今天陆总能够从百忙之中抽身,听老齐说,你这一阵子都在忙合并。”

    陆宴习惯了这个死敌的存在,但并不代表他次次都选择隐忍和包容,“沈先生,麻烦你少关心下别人吧,多注意下考虑自己吧。天冷,你嘴唇都快冻紫了。”

    陆宴不明白这种时候这种场合为什么还会有人选择耍帅。

    如果必须有人去耍,那人也应该是他。

    而下一刻,当沈禹州身着体面正式的薄西服,微微发红的手将艳丽的花束递交给虞舒月接过的时候——

    陆宴的恨意值到达了极点。

    这原本是他应该做的一切。

    而此时,俊男美女站在一起,他们之间眼神互动,说不定内心已经翻起涟漪。

    虞舒月是想不通这两人到底在她宣传的时候在干什么,但她现在悟了。

    反正就没有正常人正常那样。

    “沈禹州,你确定不冷?”

    这话落入陆宴耳中,他忽然感到一阵愉快,这似乎又宣告着虞舒月与他夫妻多年共同的默契。

    而该死的沈禹州在自己面前表现得十分抗冷,到虞舒月眼前时却变得像是随时都要冻僵了似得,他深情地沉声道,“为了能见舒月一面,这很值得。”

    “呸!”

    陆宴当场打断,没有引起虞舒月的注意,反而引起了保安的来访。

    陆宴不得不摘下口罩见人,他艰难地在临走前又将一束特别粉红审美格外直男的花束给立即送上,自以为得到了还算满意的结果时却发觉虞舒月新招的助理将他的花几乎立即和其他捧花放在了一起,这就让他的花显得起貌平平,甚至审美有些问题。

    虞舒月不忍直视,她见陆宴肯走自然没有挽留的意思。

    而这时的沈禹州似乎又多动了两分分寸,再也没有继续徘徊在自己左右,只是他望向罗司宥,许清年,阮遂安几人的目光,仍有些难以言说的阴鸷。

    而目睹了这一切的于蔓自然认为虞舒月有今天,全凭这一群男人的支持。

    没有何应拂的喜欢,虞舒月根本就没有得到电影的机会;而没有陆宴和沈禹州的撑腰,虞舒月不会有直面自己的底气;要是没有这群年轻小生的追捧,虞舒月也不会像今天一样不知道天高地厚。

    这部电影本就是奔着电影节活动去的。

    于蔓又怎么会不知道虞舒月在那些年中错过了多少红毯?

    她才有机会真正霸占那些属于自己的红毯。可于蔓不甘心啊,这么些年,在工作和家庭中不断平衡的是自己,分明付出最多的是自己,而凭什么有些人不过当了几年的富太太,就可以高调地重返娱乐圈?

    那她算什么?这些年的付出又能算得上什么。

    “沈总。”

    她喊的当然不是沈禹州这种年纪段的急于坐稳的总裁,而是她幕后多年的老板沈昌珏。

    沈总为自己的营销付出了许多的成本,他们之前有一段时间关系并不算太好,她急于出镜,而沈昌珏则认为需要等上一等。

    “于蔓,你放松些。”

    “一部本来就不怎么入流的电影而已,”沈昌珏说笑道,“你需要的话,日后要多少就有多少。”

    当然,她为了这些年沈总在自己身上的投资也付出了足够的代价,甚至包括了她的□□。

    “这部电影想要在男女对立上引起问题,简直是轻而易举,”沈昌珏顿了顿,“就是我怕举报的同时,陆宴与沈禹州那里走路了风声,这两年,这俩人争先恐后要吃娱乐圈的这块肥肉。”

    “我估计也都是为了那个女人吧。”

    于蔓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我们就不能尽快处理么?难道要让虞舒月有机会重返大荧幕后还要让她出席各大颁奖?”

    沈昌珏没有拒绝,而是继续安抚道,“这个世界当然是我们蔓蔓说了算,你是主角,你想要得到任何东西或者是毁灭任何器具,我觉得都无所谓。”

    于蔓抓住了唯一的稻草,她纵使内心多么害怕却也知道自己无法回头。

    “我会亲自帮你处理好虞舒月的。”

    沈昌珏信誓旦旦地承诺。

    而沈昌珏好巧不巧,就是那个曾经被虞舒月亲妈介绍公司的老板。

    那时候他营业规模还没有今天这么大,虞舒月看不上自己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可虞舒月转而投入陆宴对方的怀抱着实让人心中厌烦。

    为此,这么些年,他没有少打过虞舒月的主意,要怪只能怪陆宴的戒备心太重,他这才一次也没有得手过。

    而沈昌珏认为自己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早苏醒的人。

    他知道通过走正道他一定不会取得成功,所以,他不择手段地拼尽一切,可他万万没想过,他以为自己会对女主感兴趣。

    唯有征服了这个世界的女主于蔓他才算这个世界的王者。

    可想法变化得太快。

    于蔓太好牵动了,他对那种轻易被嫉妒引动又被利益诱.引的女主渐渐丧失了兴趣。

    而他这才注意到那个在校园里不走寻常路的虞舒月。

    他在校园做客的第一天就注意到了这个女生,她身上有着一种无法被忽视的气场。

    她好像凭借着自己就足以打破这一切。

    而她骨子里又比任何人要正直——

    越是正直的女人,他越想看见她骨子里放荡的一面。

    本着那样的心思,他设局已久,而沈禹州当年的苏醒也不过是因为他的一具提点,他以为沈禹州会成为他忠心耿耿的一条狗。

    却不知他忽然因为那个女人有了那些不必要的主见。

    而早在前些年就与他渐行渐远。

    思及此处,他不得不给家中的晚辈沈禹州一个好好的教育,“禹州啊,还在那里陪着?”

    “你想说什么?”

    沈禹州这白眼狼家伙该不会以为做过那一些事以后他还能摘干净吧?

    沈昌珏挪动着手中的佛珠,目光阴毒无比,“叔叔想和你谈一点事情,十五号的话你有空可以来吧?”

    “或许你可以直接见我的律师。”

    “禹州,这就没意思了。”

    沈昌珏威胁的意思已经挑明了。

    而在电影院内的沈禹州环视着虞舒月身边的年轻男孩,在他看来简直是一个可靠的都没有。

    他得知自己无法在虞舒月颁奖典礼的时候到场,而他无法想象自己名义上的那一位叔叔可能会做的事情。

    他是个疯子。

    而自己早前没有因为他而少受心理折磨,而他也在很早之前从叔叔不正常的语气中得知到了沈昌珏对虞舒月过分的关注。

    而沈禹州环视全场,觉得几乎没有一个可以托付的人。

    他着急难耐,只有回头去找陆宴。

    可陆宴这家伙早就不见踪影了。

    作者有话说:

    明儿最后一个高潮点就正文结束呐~后面想看什么番外记得说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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