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有关修路便民一事深入探讨一番,期间,陆尚书旁征博引,引据论点,列出二十余条将西北地区路修通的益处,可谓舌战群儒一番,当之无愧成为了今日朝堂上最亮的那个官员。
下朝之后,丞相尚书等几人被女皇留下,到御书房去单独商谈。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此事才告一段落。
“自陛下登基后,我玄国国运昌盛,百姓安居乐业,再不受战乱之苦。陛下为国为民,受朝堂敬重,受百姓拥戴,臣当尽心竭力,助陛下协理这难得盛世,死而后已。”
事情谈完,沈丞相还大大的拍了一番女皇的马屁。
旁侧龚丞相听见,大大翻了一个白眼。
姬玄静挥手让其退下。
几位朝堂重臣纷纷告辞离开。
在这几人里,陆尚书官职最小年纪最轻,走在这群大臣最后面。
“陆尚书,稍等片刻。”姬玄静忽然开口点名,陆青荷闻言,又退了回来。
“不知陛下所为何事?”她问道。
前朝饱受战乱之苦,前女皇留给姬玄静的,就是一个烂摊子,现在百废待兴。朝堂上,一个两个都是老油饼,真正可用的没几个,姬玄静登基以后,大刀阔斧捋下去不少,现在余下的,除了真正实用的,便是一时半会儿捋不掉的。
陆尚书为人虽然严肃,也有自己的心思,但思维敏捷,还算得用。姬玄静就兴修水利一事,又与陆青荷深入探讨了一番。
这一探讨,不知觉就到了午时。
“陆尚书可留下与孤一同用餐?”姬玄静问了一句。
陆青荷拒绝道:“臣谢陛下厚爱,臣不用了,家中有为臣准备午食,臣回家去吃。”
姬玄静略一点头,听见这个,顺带一提:
“古言有云,平家治国齐天下。还未曾恭贺陆尚书一家团聚,听闻陆大公子近日归家,这是喜事。”
陆青荷闻言浑身一僵。
没曾想,此事竟已经传到了女皇的耳里。
女皇这哪儿是在祝贺她,分明是在敲打她啊!
赶忙忐忑谢恩。
-
尚书夫郎打着让陆之琰称病的主意,免得让他真去参加女皇选夫,尚书府跟着他一起丢脸。
夜晚,尚书夫郎柔情蜜意,侍候好了陆大人。正在情浓时,给陆尚书吹起了枕边风。
“说起来过几日就是女皇选夫,我府上大郎二郎二人都要去宫去,二郎你知道的,这些年得我们悉心栽培,知书达理懂进退,最是贴心不过的一个孩子,他我倒是不担心。可这大郎,回来这些日了,却一日都未曾离开他的院子,下人来禀,他每日睡到日上三竿,起床也什么都不做,懒散到极点,他这样的,怎么能进宫去,如若让他入宫,还不知会闹出什么笑话,到时丢的还是我们尚书府的脸!”
沈钰在陆青荷耳边说了一堆。对于这些,陆青荷听了也就听了,这些年了,她相当清楚沈钰是怎样一个人。
沈钰说这么多,陆青荷只说一句:“宫中特地过问过大郎,这皇宫,他是一定要进的,此事你休要再提。”
沈钰一脸异色:“你是说……宫中那位提及过他?她是如何知晓的?!陛下说他什么了,该不会……”是看上了吧!
在选夫这期间,任何风吹草动都足以引得人浮想联翩!
陆青荷闻言,撩起眼皮子看了沈钰一眼,那双眼中无波无澜,将沈钰看得心中一突。
“难道不是?”
想想也是,陆之琰才回来京城二十余日,女皇都未曾见过,谈何喜欢?
更何况就陆之琰那样的,空有美貌,女皇陛下英明神武绝不会那样肤浅。
总之不是就好,沈钰松一口气。
陆青荷什么也没说,只淡道:“莫要揣测圣意。”
后又敲打沈钰:“与其去想这些,你不如请些教养夫子去教一教大郎礼节。大郎回来京城二十余日,你这个做当家主父的从来不管,你若不想管,你尽量与我说,我来管。”
沈钰顿时便不说话了。
一夜过去,第二日,陆之琰迎来了他来玄国后的第一个教养夫子。
尚书夫郎昨夜被陆尚书敲打了一番,再不敢怠慢。就连教养夫子也是找的最好的,是从宫里出来公公。教也并不是教陆之琰一个人,而是连着陆之瑾一起。
于是陆之琰大早上还在睡梦中就被尚书夫郎派来的人几番催促,终于从床上爬起来,还是迟到了一刻多钟。第一堂礼仪课便被夫子罚了站。
后面几天便是勤学礼仪的日子。
所有人都以为陆之琰不可能学得好,然而事实却跌破所有人的眼镜。陆之琰实则非常识时务为俊杰,该学时候认真学,貌似还十分有天分,学得又快又好,连夫子都赞不绝口。
但私底下,该咸鱼的时候,也绝不含糊,在自家的院子里,回到自己的地盘上,他能瘫成一团烂泥。
这就让府内有一些人很难受了。
看不惯。
着实是看不惯。
可看不惯他,他又有陆尚书保驾护航,还被女皇点了名,看不惯又干不掉。
只能每天见着,憋得内伤。
教养夫子教导陆之琰陆之瑾到入宫前一天,宫内的礼仪和规矩基本都已教过了。只待第二日入宫去。
第二日早晨天还未亮,尚书府两辆华丽的马车从尚书府大门驶了出去。
马车一前一后顺着平坦的大道驶向皇宫,到皇宫入口时,前面已排满了长队。
马车只能到门口,此后,便要车内的人下车来,自己走入皇宫。
起得太早了,陆之琰还没有睡够,在马车上又睡了一通,他刚睡醒的时候,总是迷迷糊糊,要过好一会儿才能醒神。但是车到皇宫门口,并没有谁会多给他那个醒神的时间,因此陆之琰一路被牵引着走入宫,直到上了另一辆宫内的马车,才缓缓思绪清明。
车行一段时间,在一个宫殿前停下。
前来参选的郎君,都需得在入宫之前做一番检查,由于人数众多,一番检查之后,已是午时。
宫里也给这些公子们准备的饭菜,保不齐这里面的谁,就是他们以后皇夫,就算不是皇夫,那也都是家世颇好,不能怠慢。
饭菜都是精心备下,可各位公子都食之甚少。一是终于到了这一日,心情紧张,二则是,为了保持更完美的身材见到女皇陛下,细柳腰肢必不可少。
于是你不吃我不吃,大家面前都摆着饭菜,干瞪眼,陆之琰平日里吃饭都算少的,这个时候浅浅吃几口,反而成了全部人里吃饭最多的崽。陆之瑾嫌弃他在这种场合还吃得下,瞧瞧人家都不吃,他还夹了好几筷子吃得这样多!饿鬼投胎似的。丢脸之余稍稍远离了他几步。
-
姬玄静今日上朝之时,便被大臣们提醒今日选夫之事。此事近日来被朝臣日日提及,姬玄静想忽略都不容易。
今日的早朝,上得格外潦草。众大臣别的事都不说,讲着讲着就能扯到选夫上,催促着女皇早点儿下朝,快去忙正事。
在这时候,早朝也不算是正事了。
总之,向来勤勉的女皇,就有一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也因此,此次早朝成为了女皇登基以来,结束得最早的一次早朝。
就连回到御书房以后,也不能安生,知道女皇的秉性,大臣们并不能彻底放心,还有几人专程来御书房看盯梢。
以至于姬玄静被烦得不行,终于在午时,结束了所有公务,连午膳都没来得及吃,便被催促着去见了那些候选的公子们。
没错,就是在公子们还在用午膳的时候。
听兰是看完所有公子的画像的,且对各个公子的身家背景如数家珍。隔着帘子,听兰在姬玄静身边小声说给姬玄静听。
“那最左侧的公子,是司马家的李公子。第二排第五个,是丞相家的小孙子。”
“坐在第一排第三位的那位公子,便是太傅家的林公子,林公子与尚书家的陆二公子,长得最好,也最有才学,在京城中声名远扬,是此次候选人中最热门的人选,听说还有人专门为此开了赌注。”
听兰人虽在宫中,但对于坊间这些八卦如数家珍,既说到尚书家的陆二公子,她接着便向姬玄静介绍起他。
“至于尚书家的陆二公子,呐,在第三排第三位,就穿紫色衣服那一位,看起来的确是非常娴雅呢,当得上翩翩公子……”
“他旁侧那一位,是谁?”就在听兰正说着正兴起的时候,一直未曾开口的姬玄静忽然问道。
听兰将闻言将视线移了过去,跟着一怔。
刚才这一位正在埋头吃饭,以至于她没有看见他长成什么模样,现在他将头一抬起来,旁人皆黯然失色。就连刚才让听兰觉得很不错的陆二公子,也沦落成了陪衬。
如此好看,没道理她没有印象啊!
姬玄静视线落于陆之琰身上,便未曾再离开。
听兰察觉到姬玄静此刻的异常,也将视线落于那位身上,用心观察。
如此,过了片刻。
陆之琰吃了一点儿,不吃了。大家都端正坐着,只他,吃过之后,命人将东西撤走,而后,竟趴在桌上,将那头往桌上一埋,睡觉了。
……
有趣。
姬玄静缓缓开口说道:“就他了。”
听兰震惊!
怎么的,这就选好了,这么草率的吗?!
姬玄静也没有解释什么,再看陆之琰一眼,转身走了。
她都走了,听兰自然也不能再留下。
急匆匆跟了上去。
路上,听兰实在按捺不住好奇,问:“陛下,您选皇夫的标准究竟是什么?可否为听兰解惑?”
姬玄静没有回答她。
大家都矜持着不吃,就他吃。大家都不睡,就他睡。
如此特别。
嗯,如果硬是要给出一个理由的话,大约就是见色起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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