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的后面,谢凛还说了一句。
他看着周琬盈,神色看上去有些淡,眼神却是认真的。
他说的是:“周琬盈,和你在一起,是我深思熟虑过的结果。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心血来潮,所以分开这种话,不要随便挂在嘴边。”
他不会随便开始一段感情,也不会随便结束一段感情。
小姑娘一颗真心交给他,他不会那样不负责任。
他看着周琬盈,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承认我家里那边确实有困难。但这不是你要考虑的事,那是我的事,我会想办法。”
就是谢凛的这一句话,忽然给了周琬盈莫大的勇气。
她忽然间感觉到,并不是她在单方面地爱着谢凛。
原本谢凛也考虑过他们的未来。
她感觉到被爱护和被重视,小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
她拉住谢凛的手,很认真地说:“谢凛,我也会努力的。”
她会努力工作努力学习,争取和谢凛之间的差距不要那么大。
谢凛却是笑了,逗她说:“你要努力什么?”
周琬盈说:“努力工作呀。”
她要努力变得:“你不用太努力,放轻松点。”
“你看宋南枝,谁有她会摆烂?”
周琬盈抿唇笑了笑,说:“我看过宋南枝小姐的电影,她演技很好的。”
谢凛笑,说;“改天你们俩见个面,交流一下?”
周琬盈愣了一瞬,反应过来之后,忽然就有点脸红了。
所以谢凛是要带她见家人吗?
谢凛揉揉她的耳朵,说:“等你拍完戏回来吧,到时一起吃个饭。”
周琬盈有点腼腆地点了下头,心中却隐隐泛上一丝甜蜜。
周琬盈的新电影二月二十二号正式开机。
预计为期两个月的拍摄,前期在横店,后期要到其他地方取景。
拍摄期间,周琬盈不准谢凛去探她的班。
一来是她暂时不太想让别人知道她和谢凛的关系。
因为一旦有人知道,谢凛的母亲也一定会知道。
她怕谢凛的母亲会让她离开谢凛。
二来她怕谢凛待在那儿,她会完全没有心思工作。
以至于她在外拍戏的两个月,谢凛在家待得也有点心不在焉。
明明以前也是工作、应酬、消遣这一类日常生活,周琬盈不在这些日子,却总觉得少点什么,做什么都不太提得起兴趣。
三月初的时候,他见了一次陈越。
那天是个周末,他闲着没事儿在杨程的古董店里打发时间。
杨程拿了几个好东西出来,让谢凛帮着估个价。
谢凛看了一眼,别的东西都不太感兴趣,倒是看中一枚镶钻的胸针。
他拿起来看了看,民国时期的小玩意儿,不怎么值钱,但胜在好看。
小巧精致的一枚玫瑰胸针,正好给周琬盈戴着玩。
他把东西拿走,摸出卡来,“十万给我。”
杨程震惊道:“这东西值这么多钱啊?我爸说卖个六七万差不多了。”
谢凛“嗯”一声,说:“省得你回头卖给别人。”
千金难买心头好,这枚玫瑰胸针虽然价值不高,但胜在独一无二,在别的地儿买不到。
杨程去拿pos机来给谢凛刷卡,笑眯眯地问:“哄哪个女人开心啊?”
谢凛笑一声,把胸针装进裤兜里,说:“你嫂子。”
从杨程店里出来,谢凛原本准备开车回星澜湾。
刚把车子驶上路,就接到陈越打来的电话。
陈越在电话那头说:“谢总,我和我朋友考虑好了,就租您那个院子。不过您之前说的那个价,我们实在不太好意思。我和朋友商量了下,还是按照市场价来,就是您看前期能不能一月一付?”
谢凛一边开车,一边淡声道:“我说过便宜给你们就会便宜给你们。你也别以为我是卖你人情,不过是看在琬琬的面子上。”
“我知道。“陈越当然是知道的。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更加不敢承这个人情。
总感觉是琬琬拿自己的青春和身体换来的。
谢凛道:“签合同的事儿你们跟我助理联系就行。”
陈越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出声,“谢总,我能见您一下吗?我有点事想跟你说,关于琬琬的。”
谢凛和陈越就约在四合院里见面。
谢凛这院子是前些年投资的时候随便买的。
他当时看中位置好,闹中取静,尤其是天井中间矗立着一棵古老的枫树。
到了深秋,枫叶变红,阳光照下来的时候,就更加成为一道独特风景。
就因为这一道独特风景,谢凛一直没舍得卖,也没那个时候用来经营,年复一年地闲置下来,每个月有专人过来打扫,倒也不至于落灰。
三月初的北城还是冷的,走进院子里,天井里有点冬日的阳光。
陈越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看到谢凛走进来,立刻站起来。
谢凛刚从车上下来,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裤。
他双手抄在裤兜,逆着光走进来的那瞬间,陈越忽然能明白周琬盈为什么会喜欢这个人。
这样一个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豪门贵公子,哪怕明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又怎么可能抵抗得了。
谢凛走到陈越面前。
他个子比陈越还要高一头,问道:“找我什么事儿?”
陈越不敢乱讲周琬盈的身世,只是问谢凛,“谢总,您对琬琬是认真的吗?”
谢凛微妙地挑了下眉,反问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是没有关系。”陈越道:“我今天找您过来,也只是想跟您说一下,琬琬跟娱乐圈别的女人不一样,她真的挺单纯的,也……也挺可怜的。”
“我看得出来,她说起你的时候,眼睛里都是星星,她很喜欢你。希望你……希望你以后,别太伤害她。”
谢凛听完觉得有些可笑。
他谢凛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教他怎么做。
他有点嘲讽地看着陈越,说:“琬琬是我的女朋友,你怎么就觉得我会伤害她?”
陈越沉默了会儿,还是忍不住说:“你们这些豪门公子哥,女人对你们来说,不就是闲着无聊消遣用的吗?”
谢凛真给听笑了,说:“像你这种见识,趁早别做生意了,早晚亏到关门大吉。也别带着琬琬,她一个小姑娘,赚点钱不容易,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吃过的苦你没见过。”
陈越看着谢凛,忽然间对他放下了一点防备。
他言语间能这样护着琬琬,多少对她有几分真心吧?
他忽然有点惭愧,觉得自己似乎管得太宽。人家两个人谈恋爱的事,他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置喙。
谢凛从裤兜里摸出烟盒,捻出一只咬在唇间,又递给陈越一支。
陈越伸手接住,说:“谢谢。”
谢凛从裤兜里摸出打火机,点燃了烟。
抽了小半支,才终于看向陈越,问道:“琬琬说,
她和你之前在一个地方工作?”
陈越点下头,说:“在禹州,一间客栈里。”
谢凛问:“做什么?”
“什么都做。”陈越道:“琬琬那时候刚满十六岁,工作不好找,在客栈里打扫客房,洗床单被子什么的。她那时候不太爱说话,经常被老板骂。因为长得漂亮,还经常被客人骚扰,我帮她了几次,她才开始跟我熟一点的。”
谢凛听得喉咙微微发涩,他看向陈越,问道:“她家人呢?她怎么在禹州做事?我记得她说,她是襄州人。”
陈越不太敢说周琬盈的家事,毕竟这已经算是了,他也不确定周琬盈会不会想让谢凛知道。
应该是不愿意的,否则谢凛也不会来问他。
他摇摇头,说:“我不太清楚,没太听她说过。”
周琬盈拍完戏,回到北城已经是四月中旬。
那时北城已经迎来春天,天空湛蓝,百花复苏。
下了飞机,她走通道,径自去停车场。
一出旋转门,就看到谢凛的车停在外面等她。
两个月不见,她最近真是做梦都梦到谢凛,和助理说了一声,就径直走上谢凛的车。
仗着外面看不进来,一上车就扑进谢凛怀里。
她紧紧抱住他,脸埋在他胸前,贪婪地呼吸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谢凛也搂住她,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问:“想我没有?”
周琬盈点点头,她抬起头看谢凛,望着谢凛的眼睛充满了思念,说:“想了,昨晚还做梦梦到你了。”
谢凛笑,低头在她唇上印下个吻,低笑着逗她,“撒谎吧?想我也没见你给我打个电话?”
周琬盈前几天在山里拍戏,山里找不到信号,拨不出去电话,也收不到信息。
她委屈地说:“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前几天在山里拍戏,找了好久都找不到信号,再说,我不是一下山就立刻给你打电话了吗?”
谢凛笑,揉揉她脸蛋,说:“逗你的。”
又问:“先回家,还是先去吃饭?”
“回家吧,我想先洗个澡睡一觉,好累呀。”
这部电影拍得辛苦,周琬盈浑身都是拍戏时候受的伤,没敢跟谢凛说。
洗澡的时候,脱掉衣服,两条腿上都是淤青,膝盖上还有一大片擦伤,是杀青那场戏,被马拖在地上的时候不小心擦伤的。
她不太敢碰水,一个澡洗了一个多小时,洗得谢凛都担心她在里面睡着了。
他在外面敲门,问:“洗好了吗?你别在里面睡着了。”
周琬盈那会儿已经关了水,在穿衣服了,说:“没睡着,马上就出来了。”
她换上长袖长裤,白色的公主睡衣,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谢凛站在外面。
她小脸红扑扑的,朝谢凛露出个笑容,说:“我这不是好了吗。”
谢凛看她一眼,说:“我还以为你掉水里了。”
他牵住周琬盈的手,说:“先过来吃饭。”
“喔。”周琬盈膝盖疼,不太跟得上谢凛的脚步。
谢凛回头看她,就发现她走路的姿势有点怪异,下意识朝她膝盖看了一眼。
周琬盈立刻站得很直,眼睛圆溜溜地看着谢凛,说:“怎么了?”
谢凛朝她看一眼,说:“没什么。”
谢凛叫了德胜楼的外卖,因为周琬盈洗澡洗太久,已经有点凉了。
谢公子生平第一次下厨,把菜倒进碟子里,放进微波炉里加热。
周琬盈坐在沙发上,看着谢凛站在微波炉前给她加热饭菜。
他穿白衬衫黑色长裤,衬衫袖
子挽在小臂上。
明明就是一派贵公子的模样,此刻却不适宜地站在微波炉前给女朋友加热饭菜。
周琬盈望着他英俊侧脸,小脸上洋溢着甜蜜笑容。
等谢凛把菜端过来,她抱住谢凛的胳膊,凑上前去,在他脸颊温柔地吻了一下,说:“谢谢。”
谢凛把菜放到茶几上。
他坐在周琬盈斜对面的沙发上,顺势就把她的脚拉起来。
周琬盈吓得叫了一声,立刻就想把脚缩回去。
谢凛握紧她脚踝,哪肯让她退。
他撩起她裤腿,就看到膝盖上一大片擦伤,腿上还有些星星点点碰撞留下的淤青。
他看得皱紧眉头,抬头看向周琬盈。
周琬盈见被谢凛发现,小声说:“拍戏的时候受伤好平常的,没什么。”
她想把脚缩回去,但谢凛握住她脚踝没松手。
他沉着目光看她,脸色看上去已经是生气了,说:“程涛就是这样让你拍戏的?你是去拍戏还是去历劫?”
周琬盈小声道:“因为打戏多嘛,有时候磕着碰着很正常的。可能是体质的原因,稍微磕着碰着一下就很容易淤青。”
谢凛问:“那这片擦伤又是怎么回事?”
周琬盈抿了抿唇。
她盯着谢凛看,没吭声。
谢凛道:“你不说,我就没办法知道?”
周琬盈知道,谢凛想了解她的动向简直易如反掌,索性老实交代,“就是拍最后一场戏的时候,那个马有点失控,不小心被它拖了几步,但是工作人员都在旁边呢,立刻就把我救下来了。”
谢凛沉着脸色盯着她,“你命大被它拖了几步,它要是一脚踩下来呢?”
周琬盈抿着唇不吭声了。
谢凛也是气昏了头了,这事怎么可能怪到周琬盈头上。
他心疼地摸摸她脑袋,说:“先吃饭,我下去买点药。”
谢凛下了楼,打了通电话给程涛。
程涛正在外面和朋友一起吃饭呢,被谢凛劈头盖脸一顿骂。
他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谢凛这顿火是因为周琬盈受伤的事。
程涛站在包厢外面接电话,冷汗都吓出来了,忙不迭地道歉,“是是是谢总,是我疏忽,没有提前检查那匹马的状态,我下次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还有下次?”谢凛冷声道:“我看你歇两年,别拍了。”
说完就挂了电话。
谢凛买药回来的时候,周琬盈已经吃完饭了。
她坐在沙发上,也不敢乱动,怕谢凛回来又骂她。
不过谢凛倒是没骂她了,他拎着药过来,坐到沙发上,把袋子里的消毒液和药都拿出来。
周琬盈见谢凛拧盖子,把棉签放进消毒液的瓶子里,于是非常乖地主动把脚搭到谢凛的腿上。
谢凛本来还有点在气头上没消,看到周琬盈这么乖地把脚伸过来,再抬起头,看到她眼巴巴地望着他,像个小可怜。
他一瞬间就没忍住笑了,看着周琬盈的眼里染上几分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宠溺笑意。
他低头握住她的脚,把消毒液给她擦到伤口上。
周琬盈疼得蜷缩了一下脚趾,谢凛抬头看她,“疼?”
“有一点点。”周琬盈小声说。
谢凛道:“疼也忍着。”
“受了伤还敢洗澡,都有点泛白了。”
周琬盈小声说:“没有,我很小心的。”
谢凛一边认真给她擦药,一边说:“我说你洗个澡洗那么久。”
周琬盈抿着唇不说话。
她看着谢凛低着头给
她专注擦药的样子,觉得心口小鹿又怦怦地跳了起来。
谢凛给她擦好药,帮她把裤腿卷上去,说:“结痂前都不要碰水,裤子也不要碰到伤口。”
周琬盈听话地点头,说:“知道了。”
谢凛帮周琬盈把裤腿卷好,又把药瓶盖起来,用过的棉签扔进垃圾桶,再起身把周琬盈吃完的饭菜收去厨房。
回来的时候,看到周琬盈还乖乖坐在沙发上,正望着他。
他有些失笑,坐到周琬盈旁边去,伸手揽住她腰,低头在她唇上吻了吻。
随后才从裤兜里摸出个东西来,放到周琬盈手里,说:“送给你。”
周琬盈低头看,发现是一枚好漂亮的玫瑰胸针。
她回头看向谢凛,小脸上藏不住开心,说:“好漂亮啊。”
谢凛有点闲散地靠在沙发里,见周琬盈低着头一直在看那枚胸针,因为开心,唇角抿起一个小小的笑容。
他看着眼里也不由得染上几分笑意,说:“过来,戴上试试。”
“嗯。”周琬盈立刻靠过去。
谢凛帮她把胸针戴到白色的公主睡衣上,小小的一朵香槟色玫瑰花,漂亮得令周琬盈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
她有点害羞,但还是忍不住主动地凑过去,吻向谢凛。
谢凛抬手揽住她纤腰,微一低头便吻住她,轻易夺走主动权。
两人两个月没见,这一个吻势必缠绵又漫长。
因为周琬盈是靠在谢凛怀里的,她隐隐能感觉到谢凛松开她的时候,有热源抵在她腿上。
她虽然没有经历过,但男女之间的常识还是懂的。
她一瞬间脸颊滚烫,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最后是谢凛笑了笑,捏捏她脸颊,说:“我是个正常男人,有点正常反应,不是很正常?”
他逗她,笑问:“怎么?怕了?”
周琬盈红着脸摇头。
像是忽然下定什么决心似的,她忽然抬起头,认真地看向谢凛,说:“我不怕,我可以。”
她爱谢凛,她愿意把什么都给他。
谢凛见她像下定什么决心似的,有点忍俊不禁,捏捏她可爱的小脸蛋,说:“可以什么可以,我还没有禽兽到碰一个伤员。”
他把周琬盈打横抱起来,起身把她抱回卧室。
将人放到床上,又拉过被子给她盖上,晾出那只受伤的腿,说:“好好睡觉,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他说完,俯身在周琬盈额头印下个吻,又揉揉她脑袋,之后才转身离开了卧室。
周琬盈躺在床上,看着谢凛往外走的背影。
她忽然觉得,她低进尘土的生命里,能被谢凛这样的人爱过,她这一生也不算白活。,.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