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悄悄的大殿,桌上趴着一个正在酣睡的小脑袋。
发出清清浅浅的呼吸声。
两个毛绒绒的耳朵不时还翻折了一下,似乎是在做什么梦。
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木桌旁。
“噫……”有点嫌弃的声音。
符霖环着胳膊,就这么垂眸看着现下睡得毫无形象的小兔。
对方甚至还吧唧了下嘴。
眉头皱得更紧了。
就、就这种小妖?
如何配得上他们尊上。
符霖深吸一口气,扶了扶额,决定还是接受现实。
毕竟他还有任务呢……
“起来了。”漫不经心地去喊,有些敷衍。
趴在桌上的那只动了动手指,不自觉地发出点气音,看样子是要醒了。
符霖顿时收回了眼睛,看向了一侧,腰板挺得很直。
还轻微地咳嗽了一下。
保持住了气势。
但是——
白须瓷只是觉得胳膊麻了,并没有意识到有人来了。
闭着眼睛把脑袋一抬。
撇向另一边了。
继续睡。
符霖:“……”
这这这,成何体统?!
麟山怎么会有这么不识礼数的小妖?
符霖抿了抿唇,被“气”得无以复加,重新绕到了白须瓷那边。
准备抬手戳醒这只。
但就在这时,符霖突然皱了皱眉,疑心自己是不是看花了。
缓慢地扭头看向大殿柱子的后面。
一大筐包子,被拆开了油纸的核桃酥,仅剩一两个的酥油饼。
此刻全部漂浮在半空中。
被一圈白色的光膜包裹着。
符霖眼角抽了抽,大抵是理解了这番作为的意思。
保、保鲜么?
不过震惊完灵力还有这种功用之外,他还发现另外一个奇怪的地方。
这半空中的东西,左看右看。
不都是人类的食物吗?
符霖蹙了蹙眉,有些想不通。
“兔子还能吃这种玩意儿?”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
符霖甚至还抬手扶了扶自己的下巴。
认真地思考了一下。
大殿安安静静地,突然——
“为什么不行。”一个嗓音闷闷的声音响起,犹如一个石头丢尽了平静的水面。
符霖被吓了一跳,惊悚地扭过了头。
“你醒了?”
面前的小妖睡的迷迷糊糊的,眼皮都是半睁不睁的,像个小魂灵……
尤其是配上那一头白发红瞳。
符霖闭了闭眼,往旁边挪了一步。
视线也跟着挪了过来。
直勾勾的。
有点瘆人。
白须瓷从小就是这样,刚睡醒会有一个短暂的空白期,他也不清楚要干什么。
只是需要发呆一会,像是电脑的开机程序在运作。
“你是符霖?”眼神顿时变了,像是注入了灵魂。
白须瓷眨巴了下眼睛,然后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脸,才终于没了那股困乏劲了。
“倒是还没忘了我,算你这小妖有些良心。”语气莫名听着有些傲娇。
符霖迈步走了过来,幻化出两个小匣子,然后才坐到白须瓷的对面。
故作不经意地问:
“最近……还好么?”
白须瓷先是看了看桌上的两个小匣子,然后又抬眼看了看那个欠揍的脸。
他上次撞的他兔头都要开花了。
“尊上让你来的?”语气有些疑惑。
白须瓷索性直接伸手捞过来一个匣子,有些好奇地拿起来看了看。
“这给我的?”
符霖:“……”
所以他精心准备的客套话被忽略了?
“你不应该先回答我第一个问题吗?”符霖咬牙切齿地问。
白须瓷抬眼看了过去,露出奇怪的神色,然后开口说:“可是那问题好怪,一般只有我妈——”
硬生生地顿住了。
“只有我母亲才会这么说。”
符霖顿时语塞了,抿了抿唇,还是妥协了。
“嗯,确实是给你的。”语气懒懒散散的,似乎是想开了。
符霖绿色的眼睛里很是平和,只是掀起眼皮看了一眼白须瓷。
叹了口气。
然后又抬眼看了一下。
再度地叹了口气。
白须瓷:“……”
所以这妖来着到底是干嘛的?
白须瓷深吸一口气,然后十分礼貌地询问:
“我是又怎么了吗?”
符霖顿觉奇怪,开口回道:“没有啊,你现在挺好的,不可能再出事了啊……”
甚至想要来把把脉。
白须瓷:“可是你的眼神告诉我,我已经成了个死兔子了。”
语调平平,面无表情。
符霖伸出的手一顿,略带尴尬地收了回来,把眼神移到一旁。
含糊不清地说:“胡说,哪里有?我那只是……”
也没说清楚。
白须瓷也懒得理他了,反正对方就这个德行。
只是略带好奇地看着手里的匣子。
然后抬眼看了过去。
“我可以打开吗?”
符霖略带无语:“不是说了是给你的吗,打开呗。”
白须瓷本来就闲得无聊,倒也没空去和符霖贫嘴。
只是好奇地打开了匣子。
万一是什么宝贝呢!
拨动了小匣子的锁扣。
“啪嗒。”
一枚灰扑扑的药丸子。
白须瓷:“……”
面无表情地看向了对面,然后开口说:
“我不要。”
说着,就伸手把匣子推了过来。
相当坚持。
符霖对此不甚理解,这不就是个小丹药,至于看它一眼就避之不及?
蹙了蹙眉,,开口解释道:
“甜的啊。”
白须瓷摇了摇脑袋,一点都不信。
这样的小药丸梵越给他吃过,太疼了。
死都不吃!
见白须瓷这个样子,符霖有些无奈。
“真是甜的。”
“我不信。”
符霖闻言表情凝滞了一下,然后绿色的眼睛变了变,开始饶有兴趣地说:
“你尝尝,绝对不苦。”
“我不尝。”白须瓷很快地回答。
符霖咳嗽了几声,十分正经地说:“是尊上吩咐我来的,你迟早要吃的。”
“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很是受伤的语气。
白须瓷恶寒了一下,打算起身离开。
但就在这时——
“这绝对是甜的,骗你的话是狗。”声音相当严肃。
白须瓷一下子绷不住了,眉毛挑了挑,然后重新坐回了原位。
拿起了小匣子。
“真的?”
符霖一副胸有成足的样子,漫不经心地说:“你可以尝一口啊,苦的话不吃不就行了?”
白须瓷瞥了对方一眼。
然后用手捻起了那个小药丸,闻了闻,竟然是一股山楂味。
真的没骗他?
咬住了那个小药丸,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味蕾传开。
白须瓷直接嘎嘣吞了。
有几分不可置信地看着符霖。
“看吧,我怎么会骗你?剩下那个更甜。”语气不似作假。
白须瓷看向了这边,捞过来了另一个匣子。
“嗯,我记得这个好像放了桂花的。”
“欸,你要是不想吃就算了,反正尊上回来又不会怪到我头上。”似乎在煽风点火。
并且朝这边伸手了,似乎是要拿回匣子。
白须瓷表情顿时变了,直接移远了些。
然后打开匣子,把相似的药丸扔进了嘴里。
确实有一股淡淡的桂花香……
但是——
“呕……”白须瓷条件反射地就想吐出来。
得逞的笑声传来。
这药丸简直苦到了一个境地!
但是符霖也只是笑了一会,随机就用灵力给堵住了白须瓷的嘴,然后担心地说:
“祖宗,我炼了多久才炼出来这一个固灵丹。”
“你可别给我吐了。”
白须瓷顿时无语凝噎,只能咬着牙吞了下去。
整个嘴巴都苦涩的要死。
一刻钟后——
白须瓷已经喝了一壶茶水下去了,才堪堪压住了那股苦涩之气。
“那第一个药丸是什么?”他方才就想问了。
符霖不假思索:“助消化的,我没起名字,尊上让我给你带的。”
“……”
莫名有些尴尬。
符霖在这等了一会,见白须瓷没有什么异常反应,才放下了心。
“行了,我走了啊。”
起身拍了拍手,顺带收走了这两个废弃盒子。
“明日我还会来,嗯……”似乎在思考怎么说,“你还得吃这苦药丸。”
语重心长。
白须瓷有些烦恼,把脑袋靠着茶壶,没有力气地说:
“明天我就跟尊上说不吃了。”
“忒苦了。”
符霖闻言有些奇怪,停下了离开的脚步。
“尊上近日不会回来,你先好好待着吧,这里还安全些。”
脸上早就没了开玩笑的神色,相反很是正经。
白须瓷仰头看了过去,皱了皱眉头,反驳道:
“为什么又说安全不安全的事?尊上跟我说他两日内回来啊。”
“今天是一天,那不明天就回来了?”
语气认认真真,一点也不像骗人。
但是说完这话后,符霖顿时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什么?”
“你此言不虚?”
白须瓷眨巴下眼,不太清楚这是个什么走向,只是懵懵地开口:
“是、是真的啊。”
符霖闻言顿时无语了,略有深意地看了一下白须瓷。
然后施法变出了一二三四……一堆匣子。
全堆在木桌子上。
白须瓷脑袋上还有一个。
卡在耳朵中间。
白须瓷皱了皱眉,从头顶上拿下了小匣子,有些迷惑。
“这是干什么?”
符霖觉得时间有些来不及,只是急匆匆地往外面走去,顺带撂下一句:
“觉得不舒服了就吞一颗啊!”
余下的只是听不太真切的喃喃自语:“尊上临时改变注意了?”
步履很快。
白须瓷觉得有猫腻,还是快步跟上了。
“出事了?”很担心的语气。
符霖没有回应。
“尊上出事了?”
还是没有回应。
到了大殿门口了。
白须瓷一把拽住了符霖,然后认认真真地开口问:
“为什么不跟我说?”
符霖表情有些无奈,想要全盘托出,但是回头正好瞥到了那个右臂上隐隐约约泛着微光的道侣契。
顿时胆寒了几个度。
他要是乱说,不会立马毙命吧?
“我知道药丸可能是在治我的空灵体,但你为什么急匆匆地要走呢?”白须瓷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但就是觉得有什么地方没有在意到。
符霖一看是这个问题,顿时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问别的。
“快血月了,主要就是——”
话突然断了。
符霖表情皲裂,感受到了压制,难道他老人家已经回来了??
“放心,尊上绝对不会伤害你。”撂下这句话,符霖就迅速地走了。
白须瓷还是一阵迷茫,不太懂。
梵越,伤害他?
歪了歪脑袋。
但是这个时候,白须瓷突然发现结界没了。
动手往门外摸了摸。
金色的隔膜完全消失了。
[尊上?你在不在?]白须瓷自己迈步走到小道上,随便朝了一个方向走去。
一是呼吸下新鲜空气,二是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麟山空荡荡的。
往日里见到的侍者竟一个也没有了。
白须瓷皱了皱眉,环顾了一下四周,莫名觉得天空有些暗沉。
“要下雨了吗?”自言自语道。
心声那边还是没有回复。
白须瓷觉得对方估计在忙,索性也没再问了。
“要不去一趟洞窟吧。”白须瓷决定好了。
他地窖里除了萝卜干之外,还有一些从林婶那里拿来的种子之类的。
去看看还能不能用……
转身打算换个方向。
“哎呦!”一声熟悉地痛呼。
白须瓷连忙退了几步,低头看了过去,发现还是那位花栗鼠。
对方被他踩了一脚,看样子还挺疼。
“对不起,对不起。”白须瓷直接蹲下身子了,满脸的抱歉。
试探地用自己的灵力去治愈。
莹白色的灵力覆盖了上去……
“是你?”花栗鼠扛着三个包袱,方才被挡住了视线,现在白须瓷蹲下身子来,他自然也看清楚了。
脚背顿时恢复如初,甚至还多长了些棕毛。
花栗鼠啧啧称奇,不自觉地开口:“你的灵力纯净度好高啊。”
白须瓷倒是没把这话放心上,只是一抬头就微微蹙了下眉毛。
很是不解地问:
“您……这是要搬家?”
对方一个身形不大的花栗鼠,胳膊上挎着两个包袱,脑袋上还顶着个包袱。
简直像叠罗汉。
关键鼠的胳膊太细了,这样看着莫名喜感。
花栗鼠黑黝黝的眼睛看了过来,面上同样不解。
往上拱了拱脑袋,示意白须瓷帮他拿下来。
白须瓷用两个手指拎下来了那个包袱,出乎意外的,还挺沉。
似乎是坚果什么的。
“你难道没有接到通知吗?”语气很是狐疑。
白须瓷顿时陷入了另外一轮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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