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须瓷晃晃悠悠地往回走,鼻尖红彤彤的,脑子有点不清醒。
反正抓住萧云翊了。
麟山应该没事了……
但是正朝山下走的时候,白须瓷突然又感觉手中传来硬硬的感觉,低头一看。
直接又往后甩飞了。
“丑死了。”
白须瓷往前继续走着,头也不回,但是抽了下气,不哭了。
不过也就过了一会,手里又重新出现了鳞片。
白须瓷气得肩膀微微一抖,再度用力地扔掉,跑开了。
这次草丛里的鳞片倒是没有立即消失,只是被仍在一个叶片上面,潮湿的水汽沾湿了点。
莫名有点失落。
……
白须瓷终于走到了分叉小道,抬眼看了下自己不远处的洞窟,不由得抬起了脚。
想要往那边走。
但是微微垂下了眼皮,想起了什么,转而向另外一个小道跑走。
方向是大殿。
白须瓷缩进床上,然后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裹,很是没有安全感的样子。
一个月……他都可以再找个道侣了。
“砰!”
桌上的一个花瓶直直地摔了下来,白须瓷不由得抖了一下,红红的眼睛往那边看了一眼。
然后意识到可能是风后,才慢慢地放下了心神。
重新像个鸵鸟一样,呆呆地看着前面……熟悉的鳞片。
又跑过来了。
白须瓷觉得这鳞片可能是成了精,这次没有立即回到他的手里,而是等了一会才自动回来。
拿捏的刚刚好,他也不算在气头上了。
视线扫过大殿,白须瓷这才发现这里是真的空荡,没什么东西,即使很漂亮。
“时间好久……”有点失落地呢喃道。
白须瓷面色很平静,脸颊还有些冰凉,是方才在山上吹的了。
不知道做些什么好,白须瓷移眼看了下床铺上的鳞片,然后伸出略微瘦弱的手,抓住了。
再度扔到地上。
裹着被子缩成一个球,睡过去了。
额头上渗出些汗,嘴角略微向下撇着,觉得头有些晕。
白须瓷有几分浑噩不清地想着,梵越要是敢丢下他一个人,这麟山也不用换了。
他到时候直接炸了。
难受地翻了个身。
符霖找到人的时候,眼角略微抽了抽。
直接动手把被子抖开了,床上躺着只毛球。
兔腿没什么力气地往后趴着,耳朵蔫巴巴的,眼睛也睁不开。
符霖觉得,大抵是熟了。
烧熟了。
经过一番喂水、塞药乱七八糟的操作之后,白须瓷才勉强有了个“人样”。
字面意义上的那种。
白须瓷脸被烧得很红,眼皮垂着,整个人只能靠着床柱子勉强坐着,兔耳朵没消失。
还这么挂在脑袋后面。
“你是要自杀?”符霖环着手臂,在白须瓷面前走来走去,打量道。
白须瓷眼皮都懒得掀:“我就是想睡会。”
说完这话,他还条件反射地往自己身侧看了下,果不其然发现了黑色的鳞片。
端端正正地戴在他的腰间。
倒是固执的小东西。
“我没死,好了,你走吧。”白须瓷觉得有些无聊,打算再次平躺到床上,不过没有成功。
感觉被一股灵力托住了。
白须瓷:“……”
没好气地又重新支起身子,抬眼望了过来,很是无奈地说:“符霖,我就是想睡会……”
但是对方只是用一个奇怪的眼神看自己。
“啊,我知道你想睡啊,我又没拦着你。”符霖语气平平地解释道,毕竟他来这还有另外一个事。
白须瓷闻言觉得有点奇怪,对方没拦?
搞什么?那方才的灵力是什么东西,错觉吗?
他刚想抬头继续问,就发现符霖直接弯腰看了过来,只好后仰了下身子,蹙眉问:
“怎么了?”
“你做了什么?”符霖的语气有点疑惑,还夹杂着几分探究。
白须瓷觉得这话莫名其妙,直接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往里侧的屏风处走了。
身后传来慢悠悠的脚步声。
“占星妖换了说辞,麟山不会换。”
“这有些不对,青云派的那些人呢?”符霖在身后喋喋不休道。
白须瓷吸了吸鼻子,眉毛一直皱着,觉得吵死了。
“这与尊上说的走向并不同,你做了什么?”符霖语气很是坦然。
白须瓷动作一顿,直接转身看了过来,表情有几分疑惑。
“那……原来的走向是什么?”
符霖觉得这很好解释,于是直接开口说道:“青云派会来讨伐,到时候他们会烧山,我们一众妖自然是待不下的。”
“尊上说的话不会有差错,那为何——”
“不为何。”白须瓷直接打断了,然后没什么表情地看着符霖。
“我喜欢麟山,所以我不想青云派妨碍我。”
符霖觉得愈发想不通,于是进一步问:“所以呢?”
“我把萧云翊抓起来了,这样比较安全。”白须瓷随便解释了下,然后就又觉得烦躁了,符霖一直问。
好累,不想回答。
于是继续往前走,身后的人还在持续输出。
“噢,这样啊,也挺不错,不过你现在体内的传承吸收的怎么样啊?我再给你个丹药吧……”
“你现在发着烧,又要去哪里啊?”
“欸,我在跟你说话啊……”
……
白须瓷充耳不闻,然后循着记忆迈上了台阶,为了确保位置正确还看了看右边的柱子。
没错,就是这。
身后的人还在捞药匣子,白须瓷直接一挥手,人消失在了原地。
符霖:“……”
人呢?
白须瓷进去了之前的那个“小仓库”,然后走到了其中一堆金银财宝面前,然后直接疲惫地靠了过去。
开始睡觉了。
金光闪闪的,在略微苍白的脸颊上映出点光来,倒是显得贵气得很。
发丝散开了,也不束起来,像是上好的绸缎。
与此同时,大殿外的符霖。
微微挑了下眉,倒是有些意外,这小妖嫌他烦了。
只好往后摆了下手,略带无奈,然后闲庭信步地走了出去。
算了,已经完成任务了。
没有成为烧兔,尊上应该放心些。
不过……
符霖想起了什么,还是快步地离开了。
人间——
萧云鹤身上破破烂烂,脸上还带着擦伤,一瘸一拐地在大街上走着。
面色还是忧心忡忡的。
师兄为何莫名其妙地要去麟山讨伐,又为什么不带他去?
自从上次在沧烺山之后,事情好像就变得有些奇怪了,他不太能看懂师兄了。
可是,人呢?
青云派的人回来的很少,只有零星几个,还是那种半路折返的,根本不是上到麟山之后的。
萧云鹤有些坐不住,只好冲破了封印,搞得自己半身不遂。
跑来了。
云德镇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人声鼎沸,似乎并没有因为什么别的原因而改变生活。
大家都还是很有精气神。
萧云鹤已经被个路人问要不要帮忙的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怜悯之心,搞得他有些不好意思。
只好匆匆避开了,往前赶紧走了过去。
灵力被压了五成,也不知道师兄为什么执拗地不让他去。
面色有些忧愁。
直到——
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白须瓷丧丧地从一个小贩手中拿过来一串糖葫芦,然后递过去一个金子。
“啊,小、小公子你……”
“我心情不好,你不用找了。”白须瓷头也不回地说道,然后随便找了一个方向往前走,脸上还是有些苍白。
因为额头还是昏昏沉沉的,依旧在持续发烧。
梵越不回来的话,那就花光他的金库,全败光……
白须瓷有些恶狠狠地说。
但是走到一半的时候,白须瓷眼睛又突然泪汪汪的,重新折返了过去。
找到了原先的大叔。
“小公子你……”
白须瓷声音有些哑,觉得自己根本阔不起来,可怜兮兮地说:“大叔,我反悔了,我给你铜钱吧。”
“那金子是我偷家里人的。”
大叔这才明了,虽然可惜这一笔意外之财,但还是接过了对方手里的铜钱,准备低头还给对方金子。
白须瓷一边抽抽嗒嗒的,一边十分熟练地把手伸过去对方的口袋里,两下挑出了自己的金子。
“大叔,是这个。”认认真真地解释道,声音闷闷的。
大叔:“……”
也、也行吧。
白须瓷鞠了一个躬,才转身走了。
心里还是很难受,他受不了自己败家,那是梵越好不容易攒来的。
不知道花了多长时间,他才不干坏事……
又装不下去了,白须瓷觉得自己很失败,也不清楚到底该怎么过接下来的一个月。
天道也不见了,他从山顶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又在理思路了。
梵越和天道达成的所谓协定,其实大概也就是把它完成最后的剧情而已,好让天道可以交差。
可是白须瓷又想不明白,他感受不到心声,几乎彻底感知不到梵越的存在了。
但是死契还在,自己没事的,那梵越也应该……
白须瓷垂着脑袋,越想越难受,捏糖葫芦棍的力度越来越大,攥得紧紧的。
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视线一直垂在脚尖,根本就没看路,但是走到一半时却被迫停住。
因为对面多了个脚,似乎是正正好挡在白须瓷前面。
白须瓷抬手擦了擦眼角,很是自觉地往右侧走,准备绕过去。
但是那双脚也十分默契地移了下。
“……”
白须瓷只好往左侧挪动了下,再度准备绕过去。
但是对方梅开二度地挡住了。
“你有事?”
“你见到我师兄了吗?”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白须瓷吸了吸鼻子,抬眼看了下萧云鹤,倒是实在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他。
不过……
“你为什么像个乞丐?”语气没有丝毫嘲笑的意思,只是陈述事实,白须瓷觉得很是不能理解。
毕竟在他印象中,这“小师弟”始终都是一副俊俏模样,即便是穿着那素的宛若丧服的道袍,也不会逊色“主角”多少。
怎么现在如此落魄?
白须瓷一向公正,萧云鹤确实救过他,是要感谢的。
“我给你换件衣服吧,你随我来。”语调依旧平平,也没什么激动,保持着低落。
白须瓷自顾自地朝城外走去,顺便朝后摆了下手。
身后的人跟上了,一瘸一拐的。
到了洞窟。
白须瓷看了下对方的腿,再度有些不解。
他已经给对方找了件衣服了,看着正常了许多,但是这腿……
只好动手用了下灵力,萧云鹤才没有了坡脚的样子。
“谢谢你!我……”
“不用感谢。”白须瓷抬眼看了过去,表情淡淡的,还夹带着几分无聊。
萧云鹤坐在石窟的桌子旁,抬眼看向了一旁的白须瓷,对方已经恢复了白发红瞳的样子,不过看着好像十分低落的样子。
不太想理人。
“我此次前来是想寻我师兄。”正打算继续说着呢,突然遭到了一记冷眼。
萧云鹤的话顿了一下,但还是很有礼貌地解释道:“其实我师兄他也不是故意要上麟山的,他没有想要讨伐的意思,就是……”
白须瓷觉得可笑,反问道:“不想上,还让那群人烧山?”
也不必这么维护吧?要不是他提前发觉青云派的那批小喽啰想要做什么了之后,麟山早就秃了。
萧云鹤被这话给噎住了,但还是觉得需要说清楚,于是认认真真地解释道:
“我师兄可能是走火入魔了,他不想做这事的,之前我就发现了,师兄总是做些言不由心的事……”
白须瓷本来就累,直接趴在了桌子上,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他只是需要报恩而已,又不是来当圣母玛丽亚的。
随便说,他不信。
萧云鹤说完之后觉得口干舌燥的,看见对方都快要睡过去了,顿时有些尴尬。
“你有水吗?”
白须瓷抬眼看了过来,提取了一下对方输出的这一堆中的有效信息。
“你说萧云翊不能控制自己?”
“走火入魔?”
萧云鹤在听到这话之后,还以为对方终于信任他了,连忙点头肯定道。
“噢。”
白须瓷重新把脑袋放在了桌面上,依旧疲惫。
所以,其实天道在搞皮影戏啊……
没劲。
萧云鹤突然也觉得不知道怎么办了,他只是来找师兄的。
麟山已经到了,碰见熟人……啊不熟妖了。
想着可以更加快地找到,但是倒是忘了他们立场根本就不同,青云派此次讨伐本来就不占理。
对方还给自己疗伤。
“嗯,那既然你也不知道师兄在哪的话,我……就先走了,谢谢你的帮助。”萧云鹤有些坐不住了,直接站起身拱了拱手。
一如既往的有礼节。
白须瓷听到动静后,还是抬眼看了过来,神色很平淡。
犹豫了片刻。
“不必。”
“我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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