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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此,谈意选择转头就走,脸上的表情风淡云轻,像是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就算他们今天打个昏天暗地,也与他无关,他甚至没有多看他们一眼。
“你们继续。”谈意冷淡地抛下这句话就走。
他对alpha们的打架没有半分兴趣,毕竟谈意从来都不是柔顺的omega,不会因为哪个alpha胜出而依附于对方,做一只温顺的柔情蜜意的绵羊。
谈意走进酒店房间,也没有再管。
二十分钟后,门外响起了几声敲门声。
谈意披着浴袍,略长的黑发沾了水贴在脸颊边,下颚线条流畅而又凌厉,有种近乎鲛人出浴的通透如玉之感。
谈意没有擦头发,水珠随着他侧脸的动作由下巴滑落至锁骨,他面色淡淡。
听见门外的人声,谈意意味不明地低低笑了一声。
苏凌站在门外,安静地等待着房门的打开,就像是在等待潘多拉魔盒的开启。
房门足足隔了几分钟才打开,可见房间里的人多么不想见他。但苏凌毫不在意,反而委屈地冲着对方眨眨眼睛说:“你前男友好凶,把我打成这样了。”
站在门口的谈意并不吃苏凌这一套,一侧脸,似笑非笑地乜了他一眼。
他长身玉立,脖颈像是白玉一般发着莹白的光,脖颈后方的那一小块皮肤像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吸引着人咬上一口。
苏凌还没来得及控制住自己的冲动,就被beta冷冷瞟了一眼,警告道:“别对我的腺体打主意。”
静悄悄地收回眼神,苏凌无奈摊手,“小意你放心,我连那个洋鬼子都打不过,怎么可能会对你的腺体动手。不过……我现在受伤太重了,能不能请你替我包个伤口?”
“我好疼。阿意,你知道的。我有凝血障碍。”
毫无疑问,谈意是个绝情的浪子。但在某些方面,他又仍有那么一点善心,一日夫妻百日恩,况且眼前的苏凌曾经是一个自傲的alpha。
曾经是。
现在站在门口的,是一位痴心等着谈意回头的alpha,不再那么自傲,甚至低下头颅。
beta的目光如燕尾点水一般掠过了苏凌身上可怖的伤口,他想,他总还是对眼前人有那么一点善心的。
不过并非是因为旧情,而是他见不得美人受伤,苏凌再怎么说,也有一张俊美精致的脸蛋,虽不及谈意自己,但也很优越了。
看见谈意停顿了这么一会,虽然没有说什么话,但苏凌也知道他的态度软和了些许。从前他们在一起时,苏凌恨不得天天受伤来换取阿意一个温柔的似笑非笑的眼神。
有时候,他觉得阿意看出了他的小心思,那双漂亮到让人不敢直视的眼睛看了他一眼,隐隐的,却不戳破苏凌的小心思。
他不是温柔如水的那种温柔,而是隐隐的看穿一切的调笑般的温和,藏在温和表象下,是他难以触及的心。
苏凌那时隐隐有放下画作洗手作羹汤的意思,刚进厨房时菜刀会不小心切到手,他就会撒娇一般地跑去找谈意。
而谈意似是笑着看他一眼,并不做什么,只是取出一个创可贴,食指微微抬起他的下巴惋惜地对他说:“我不需要你为我下厨,我舍不得你的手受伤。苏凌,你天生就是油画的料,你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苏凌没有去细想谈意的“舍不得”是否只是一句普通的情话,可这句情话搭配上谈意那张勾魂摄魄的脸,能激的人陷入了镜花水月,如梦似幻。
他因为谈意的话更加喜悦了,几乎是一心一意地爱上了这个beta,苏凌动情到难以自拔,他心想不管以前还是将来,他这一辈子最爱的就只有谈意了。
而谈意早已不记得自己说过的这些话,而在当时,他略微看重的也不过是画家那双漂亮白皙的手,指节分明。
他喜欢的是画家那双沾染颜料、白皙精致的手,而不是带有小伤口、小划痕的那双手。不过谈意虽然薄情,却能说不少漂亮的话,让画家立刻就歇下了下厨的心思。
苏凌暗自用手挤压着伤口边缘,让血液流出的更多。虽然很痛,但他唇角却压着隐密的笑,加重剂量道:“阿意,我好疼。”
谈意回过神,视线轻轻扫过苏凌的伤口,表情极轻极淡,若仔细看,大概能看出他眼中没有什么情意,眼底的兴趣已经略减,只有类似于看不得艺术品被破坏的惋惜。
他对苏凌感兴趣的,也就那一双手罢了。
白皙如玉的那双手红肿了、留下划伤了,也就没那么漂亮了。
若他们还是恋人,谈意还会多少说一两句话怜惜一二。可如今他们已经没了关系,苏凌早已经成为了他的前前前前前任,谈意也没了动口的心思。
他没说话,视线也偏离了那双手。
苏凌的话还没说完,谈意也没有答应,就不知道从哪冒出了一个白大褂。
白大褂手提着医药箱对谈意说:“您好,我是贺总的私人医生,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不需要麻烦谈先生,我能直接帮助您。”
“……贺总?”苏凌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声音低沉,哑在嗓子眼里,并且看了一眼谈意。
谈意连表情都没变,还带着湿气的黑色长发散发着氤氲的水汽,他看了一眼走廊拐角处,点头说:“好啊,那麻烦你了。”
他一笑,并不刨根问底。
“都进来吧。”
苏凌没办法,只能和私人医生一起进了房间。进了总统套房内,私人医生不敢多看什么直接打开医药箱,不敢看谈意:“客气了,这是我的工作。”
医生显然不是beta,在处理完画家身上的伤口后,他犹豫着还是抬头对谈意说:“谈先生,你身上有很重的信息素气味。”
正在翻阅杂志的谈意一挑眉,水墨色眼睛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
“也许是您身边的alpha,领域性太强,才在您身上留下了这么厚重的信息素气味,不过这对您的身体并不好,长此以往,可能会对腺体造成伤害。”
显然,这位医生今天之所以到来就是为了说这一番话。耐心听完了后,谈意将杂志一合,放在桌面上,说了一声谢谢。
私人医生没敢多停留,治完了就要走。走之前,他还半推半就地将苏凌也一起带了出去,美名其曰受伤需要好好休息。
苏凌自然不肯,但面对不欢迎他的谈意,他也只能默默出去,临走之前还想约对方去看画展。
谈意捏了捏眉心,眉眼状似很无奈,缓缓地说:“我对画展从来没有过兴趣。”
他这句话像是一盆冰水,浇灭了苏凌的热情。
苏凌喃喃着,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口:“可之前……”
眼前的beta就像是一个谜团,原来他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眼前的人。
他在笑着,却只是不达眼底的笑,是一种致命的破空的美,像是在告诉苏凌:你从未了解过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太会伪装,他从来没有对人用过真心,即便在交往时他纵容过苏凌一同去看过几场画展,却从来没有显露出不喜欢的心思。
谈意低下脸,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看着苏凌微微发白的脸,语气怜惜似的柔和了下来:“你走吧。”
苏凌走了。他其实是一个心高气傲的alpha,这是alpha的通病,也是艺术家的通病,而他两者兼有。
谈意当然不是什么好人,他微笑着关上了房门,终于得到了专属于自己的休息空间。
冰镇后的冰酒酒质清凉,谈意漫不经心地伸手将把酒倒入酒杯中,视线落在到冰酒散发出的醉人琥珀色光芒之上。
空气间有淡淡甜葡萄酒的香气在弥漫,谈意似乎联想到了什么,冷玉一般的手抓住酒杯轻轻晃动。
就是不知道苏凌明天还会不会来,不过谈意想,应该不会了。
谈意太懂得把握人心,知道做什么能让人迷恋上他,却更擅长让人那颗怦怦乱跳的心脏一瞬间滞缓下去。
谈意坐在窗边,两条修长的大腿交叠着,微微眯起眼,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亮着灯光的停车场。
也是这种甜葡萄酒的香气,这是他并不抵触的香气。他以为贺西楼会很恨他,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也还好?
谈意低头倏地一笑,拿起酒杯尝了一口。
冰冷醇香的液体划入喉咙,他愉悦似的微微弯了弯眼睛,桌面上的手机嗡嗡一响,电话铃声随之响起,端着酒杯的青年略微低下一点视线,目光在手机屏幕上停顿了一瞬。
片刻,他移开了眼神,只当作没有听见。
在电话铃声锲而不舍地响了第四次时,谈意才漫不经心地接通了电话,随意地将手机往桌面上一扔,低头抿了一口酒,怠懒地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
那人问:“你回国了?”
谈意并不急,咽下一口酒后,他才慢悠悠地回了一声“嗯”。
电话那头的人也听出他的情绪不高,语气略微生硬地说:“明天来西宁别墅一趟,祖父要见你。”
也许老家伙快不行了。
放下酒杯,他淡淡地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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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跑车缓缓地在高雅闲淡的别墅前缓缓停下,谈意今日换了套休闲的衣服,戴着茶色墨镜,在几个alpha来骚扰他之前就先行离开了酒店。
谈意摇下车窗,漫不经心地扫过别墅内的一草一木、流水假山,张扬的跑车与充满古典风格的别墅格格不入。
谈家一贯是老式风格,是古色古香的书香世家,只不过谈家的老管家工作多年,有着良好的处理方式,即便看见他这辆过分张扬的跑车也没有说什么,敛下眉目带着谈意往里走:“小少爷,请往这边走。”
谈意拔了车钥匙,不经意地将钥匙在手中转了几个圈儿,他略微一点头,“…林叔。”
苍老年迈的老管家眼底掠过一丝欣慰,白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对谈意的态度很温和。
这在谈家倒挺难看见的。
一个收养来的beta,在这样一个旁支杂多的大家族中并不会受宠,甚至极难得到平等对待。
不过谈意似乎并不在乎这些,来这里一趟对吧来说不过是一次过场,他和谈家的关系淡薄,也早已独立。
皮囊优越的beta漫不经心地穿过竹林流水,竹叶的光斑在他白瓷般的脸上滑过,墨玉似的长发划过下巴,明明暗暗,多了几分神秘。
alpha走路时总会昂首挺胸,大刀阔斧一般,大步流星的步伐不经意间带有属于alpha的攻击性,omega走路时更文静些,步子更慢更碎,而谈意和他们都不太一样。
谈意比一般alpha的步速更慢些,总有些漫不经心的滋味,却比慢慢踱步的omega更具有气势,漫不经心之余总有种强烈的吸引力,他在目不斜视地走过廊桥时听到了几句闲言碎语:
“这就是那位……收养来的?长的不错啊,是omega吗?”
“是beta,你就别想了。听说还是个花花浪子……”那人压低声音,隐秘地说:“出国了多年,最近才刚刚回国。a市不少有头有脸的alpha之前都和他好过。”
另一人听了挺不屑,谈意的目光极轻地掠过一眼,认出那人是盛家的人,似乎叫盛闻,一个alpha。盛闻也正注视着谈意,视线一点点从脸移到了身体上,最后低着声音道:“一个beta还能翻了天不成?还是领养来的。”
“听说他之前还和贺家那位好过,真的够疯。不过beta能有什么滋味?没有信息素,也没有omega娇小玲珑,我看谈意除了脸以为也没什么特殊的,更重要的是beta在易感期和发情期根本帮不了恋人的忙。”
“所以那些alpha和他也只是玩玩而已吧。和beta在一起也不用负责,一来玩不出什么事情出来,二来,beta上不了台面也不可能进入主家。
毕竟是领养的不怎么受宠,听说老爷子的拟定的遗产划分根本就没有给他的。”
“只是个没爹没妈的野种而已。”
他的话逃不过谈意的耳朵,但他听了也只是低头嗤笑。
谈意瞟了一眼过去,什么都还没有做,那些人就被他这一眼吓倒了似的纷纷噤声,鸟兽群散开来。
对他来说蠢钝无知的alpha,只不过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而已,甚至入不了他的眼。
不远处,盛闻倒没有动弹,视线反而在对方身上停留得更久了。
盛家和谈家关系密切,他曾经也听说过,当初这beta刚进谈家时这张脸就掀起了一小阵风波,上到谈老爷子下到下人,都被他这张脸小小惊艳到了。
没想到,还真挺漂亮的。不是肤浅的皮囊,而是藏在皮囊下的攻击性。
很有趣。盛闻心中一动,唇角微微勾起。
贺西楼的东西,他都要一一抢过来。
这位暴风眼中心的beta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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