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含青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倒不是因为他突如其来的触碰。他的触碰她已经习惯了。
而是因为他的话。
不过她没有拒绝。
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车里又安静了下来。
顾含青放松下来,倚在薄谈的怀里,望着车窗外。
她看到快到学校的时候,车转向了另一个方向,上了高架。
薄谈住的地方离学校不是很远,走高架车程大概十几分钟。
司机把他们送到就走了。
顾含青跟着薄谈进电梯,上楼。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并排站着。
“怎么不说话?”薄谈忽然开口。
顾含青一言不发地下车、进电梯,不说话当然是知道他心情不好、兴致不高,不想自讨没趣。
她看了看电梯里不断上升的数字,说了句废话:“你住的楼层还挺高。”
薄谈轻笑了一声。
“叮”,电梯到了。
顾含青跟着薄谈走出电梯。
终于到了。
薄谈打开门,让顾含青进去。
里面黑漆漆的,只有走廊里的灯光透进玄关。
薄谈进来后,大门关上,隔绝了灯光。
顾含青什么都没来得及看清,就被按在了墙上。黑暗中,呼吸骤然靠近,薄谈吻了下来。
不同于之前顾含青还能与他你来我往,这次,他像是要发泄某种情绪,分外强势,牢牢地控制着她,亲吻里带着几分凌虐的意味。
顾含青毫无招架之力。
她像一根任他摆弄的烟。
前几次,他还是慢条斯理地抽,这次则是夹着烟猛地吸了一口。
魂都要被抽出来了。
混合着他清冽的气息,她似薄荷味的爆珠烟。
顾含青的感官全被他侵占,直到熟悉的铃声响起,唤醒了她。
这是她设置的7点50的闹钟。她怕自己忘了。
薄谈对铃声充耳不闻。顾含青试图推他,但身体被控制着。
闹铃还在继续响,一遍又一遍,催得人焦虑。
趁着喘息的机会,顾含青偏了偏头,说:“快8点了,我先要开小组会。”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软得不像话。
如果是她一个人的作业,晚点就晚点了,大不了熬夜。但这次是一个团队,她不好拖别人的后腿。
被躲开的吻顺势就落到了她的颈侧。
高挺的鼻梁贴着她柔软的发丝,唇在颈侧重重吻了两下。顾含青的呼吸一抖,耳畔的闹铃声像是变远了,理智再度濒临消散。
这时,一切停下,薄谈抬手开了灯。
骤然亮起来,顾含青不适应地闭了闭眼。
等她适应了光线,看到了薄谈黑沉沉的眼睛。
薄谈伸手替她把垂在眼前的一缕头发勾到耳后,随后手沿着她的侧脸往下,抹了抹她的嘴角。
这个动作让还没从激烈的亲吻里缓过来的顾含青四肢有点软。
薄谈松开她:“跟我来。”
顾含青换了鞋跟上。
刚才的一切像是黑暗限定,开了灯就没有了。
这地方一看就是男生住的,就连软装也是那几种颜色。
到书房,颜色就多了起来,因为书架上摆了很多书。
薄谈把笔记本电脑拿给了顾含青。
顾含青:“我用一下你的书桌。”
“你随意。”
闹钟响后磨蹭了那么久,还要准备一些文档,时间门紧迫,顾含青也顾不上薄谈了,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
薄谈离开了书房。
电脑的桌面很整齐,图标也不多,给人的感觉和它的主人很像。
距离8点还有不到4分钟,顾含青登上微信,又去云盘里下载准备好的文档。
她打开宿舍群看了一眼,华盈说线路还没有修好。
8点,作业小组的四人准时加入语音群聊。
谭朝月问顾含青:“我看到华盈的朋友圈,我们宿舍楼停电了?”
顾含青:“是的,现在还在修。”
程辉:“停电?早知道我们就换个时间门了,顾含青这样很不方便。”
顾含青:“我还好。”
听到脚步声,顾含青抬头,见薄谈换了件很居家的白t,端着杯水走了进来。
“你电够不够用?”程辉关心地问,“我还有个满电的充电宝,可以给你送过去。”
另一个男生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程辉,你好热心啊。”
没有带耳机,顾含青是用手机加入的语音,手机开着外放,充斥着书房。
这时候薄谈已经走到了书桌前,把水杯放在了她的手边。
顾含青无端想起在玄关的吻,晃了下神。
“不用,我出来了,不在宿舍。”
程辉:“你不会去网吧了吧?女生晚上自己去网吧还是挺不安全的。”
顾含青抬头看了薄谈一眼,略微停顿,才回答:“我在朋友家。”
程辉:“那就好。”
最近一起做作业,谭朝月已经看出来程辉喜欢顾含青了。
可是顾含青已经有男朋友了。
她轻咳了一声,打断说:“我们开始吧。”
薄谈放下水就出去了,还带上了书房的门。
顾含青他们也进入了正题。
小组会一共进行了快四十分钟。
结束的时候,顾含青的脖子都快僵了,好在进展不错。
她关了电脑,活动了下脖子,走出书房。
薄谈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他听到声音,抬眼问:“结束了?”
顾含青点点头。
此时的薄谈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样子,身上半点看不出之前那种情绪。
顾含青沉默了两秒,开口:“我去……洗澡?”
薄谈刚才只是懒洋洋的抬眼,现在彻底抬起了头。
他动了动身体,换了个坐姿倚在沙发上,看着顾含青笑了。
顾含青很莫名。
“你不是来开会的?”薄谈低冷的声音也染了笑意,“原来,你是想来做点什么的。”
顾含青:“……”
难道不是他想做点什么才叫她来?
薄谈:“还是说,你去朋友家都要洗澡?”
“朋友家”三个字被他咬得有点重。
这显然是对应她之前在语音里回答程辉“在朋友家”。
面对调侃,顾含青反问:“来朋友家不能洗澡?”
薄谈伸手拉她,顾含青跌坐在他的怀里。
他凑近,鼻梁贴着她的颈侧:“你和朋友这样?”
他的呼吸带起的痒意让顾含青的身体酥了一下。
她嘴上说:“当然不。”
薄谈拨开盘绕在顾含青颈间门的头发。顾含青的整个颈侧露了出来。
薄谈的视线在上面停留,问:“跟我回来的时候紧张的是谁?”
顾含青:“谁?”
反正不是她。
门铃响了起来,薄谈松开顾含青。
起身去开门时,他对顾含青说:“你全身上下也就嘴最硬了。”
“……”
顾含青以为是有客人来,没想到是外卖。
薄谈:“过来吃饭。”
顾含青还在他那句“你全身上下也就嘴最硬”里。
也是,薄谈从来都是荤素不忌的人,只是性子冷所以表面上看起来正经罢了。
他们两个到现在都没有吃饭。
小组会开到一半的时候,顾含青一度很饿,后来就饿过头了,没什么感觉。
薄谈递给了顾含青一份粥,看起来很清淡。他自己吃的却不是。
似是察觉到顾含青的目光,他说:“你肠胃不好,这么晚了,吃点清淡的。”
顾含青点点头,坐下来打开粥。
上次输液,她提过一嘴自己肠胃不好,没想到他还记得。
这件事原本只有纪书桐一个人知道。
吃完外卖,顾含青在群里问了一下,宿舍已经来电了。
薄谈送顾含青回去。
顾含青本来问他是不是真的就这么送她回去了,但想到他又要说她嘴硬,就没问。
这个点路上的车不多,高架上更是一路畅通。
在快下高架的时候,薄谈接了一个电话。
他的手机连着车里的蓝牙,顾含青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薄谈,老太太晕倒了。”
薄谈:“现在怎么样了?”
“医生刚到,还在看。”
“知道了,我现在过去。”
“你别急,路上注意安全。”
“老太太”应该是薄谈的外婆。
电话挂断,通往a大的高架出口就在前面了。本该变道下高架的薄谈没有下,径直开了过去。
“下了高架你自己打车回去吧。”
“好。”顾含青也是这么打算的。
车在高架上飞驰,两边一辆辆车被他们超过。
顾含青望了眼仪表盘,又看了看薄谈的侧脸,说:“老太太会没事的。”
又开了十几分钟,他们终于下高架了。
这一片顾含青没怎么来过。
路上看不见行人,非机动车也没有,只有偶尔几辆大卡车呼啸而过,人烟稀少。
这地方估计没那么好打车,不知道要等多久。
路边没有商铺,都是大片大片的草地,远处更是黑漆漆的。为了安全,顾含青决定下车后就给纪书桐打语音。
她给纪书桐发消息。
-纪书桐:大晚上的把你一个女孩子丢在人少的地方,也太不应该了吧!
顾含青倒是觉得以她和薄谈的关系,薄谈这么做正常。
老太太晕倒是大事,专程送她回学校还浪费时间门。
-纪书桐:男人有屁用!关键时刻还得靠姐妹。
-纪书桐:青宝你随时都能打来,注意安全。上车后把车牌号发我。
两人都准备好了,薄谈却迟迟没有停车。
顾含青忍不住向他看去。
薄谈余光察觉到,说:“这里太荒了,你跟我去吧。”
顾含青顿了顿:“好。”
她在微信上告诉纪书桐不用等她的语音电话了。
-纪书桐:看来这臭男人还行,没有太糟糕。
-纪书桐:有事随时找我。
他们很快到了。
顾含青跟着薄谈下车进门。
晚上比较暗,看不太清,不过顾含青还是可以从轮廓看出来这里和北城庭院式的房子格局很不一样。
一个年纪有些大的女人迎了上来,语气惊讶:“你这就到了?路上得开多快?”
听声音,这就是给薄谈打电话的人。
薄谈:“没多快,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好在高架上。老太太怎么样了?”
“医生还在看,不过应该不是大问题。这位是?”
薄谈:“顾含青。”
他又向顾含青介绍说:“这是郑妈。”
顾含青:“郑妈。”
郑妈和薄谈说着老太太的情况,顾含青跟在他们的后面。
三人穿过回廊,来到一座小楼。
薄谈回身,对顾含青说:“你先自己坐一会儿。”
之后,他和郑妈上楼去了,顾含青坐在了会客厅。她看了眼时间门,已经十点多了。
会客厅的布置是偏中式的典雅,但不会太厚重,整体色调偏浅,很明亮。
其中有一整面墙都是玻璃,借着室内的灯光看外面,有点像江南的园林。
顾含青一坐就是很久,原本电就不多了的手机都快被她玩没电了。
她只好放下手机,去看玻璃外的夜景,看得有点犯困。
又过了很久,终于有人下来了。
“顾小姐。”
“郑妈。”顾含青站了起来,“老太太怎么样了?”
“已经醒了,没有大碍了,薄谈在陪着。”郑妈的心情明显比之前好了不少,“在这儿坐得无聊吧?我先带你去休息。”
顾含青跟着郑妈离开这座小楼,走上另一条回廊。
郑妈:“顾小姐,你是薄谈的女朋友吧?”
顾含青笑了笑。
郑妈:“薄谈还是第一次带人来这里。”
虽然会被带到这里完全是意外,但顾含青还是顺着郑妈的话说了几句。
她跟着郑妈来到一个房间门。
这里离老太太的小楼不远,但是是单独的,只有一层,有独立卫浴。
郑妈拿来了洗漱用品还有一次性内裤。
“睡衣没有新的,我们年纪大的人穿的款式你肯定也不喜欢,就穿薄谈的衣服吧。”
顾含青接过:“谢谢郑妈。”
郑妈:“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顾含青:“您也是。”
郑妈走后,顾含青打量了一下房间门,拉上落地窗的窗帘就去浴室了。
她脱下衣服,一头长发散在她的背上。
正要去淋浴间门的时候,顾含青无意间门瞥到镜子里,停下了脚步。
她走到镜子前,把颈间门的头发撩开,侧了侧头。
只见她颈侧靠近耳后的地方有一块红色的痕迹。
这是吻痕,薄谈留下的。
她居然都不知道。
镜子里,顾含青的脸红了红。
怪不得郑妈看她的眼神那么意味深长。
她又想起开完小组会从书房出来,和薄谈坐在沙发上的时候,薄谈曾撩开过她这边的头发。
他是知道的,却没告诉她。
还好是晚上,也就郑妈一个人看见了。
在一遍遍地在心里骂薄谈缺德中,顾含青洗完了澡。
她换上了郑妈给她准备的睡衣。一件薄谈的t恤,穿在她身上很大,刚好能盖住臀部。
她包好头发,带着一身水汽打开浴室的门。
开门的同时,她听到了一声响动。像是她这边发出来的,又好像不是。
应该是她听错了。
她走出浴室,还没走几步,视线和站在门边、刚刚进来的薄谈对上。
两人都是一愣。
顾含青下意识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薄谈的眉梢轻挑:“这一直都是我的房间门。”
“……”
“……是郑妈带我来的。”顾含青说。
他们是男女朋友,她的耳后还有吻痕,郑妈想当然地让他们住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对的。
是她自己没想到这一层。
“我换个客房?”顾含青问。
宽大的t恤罩在她的身上,露出两条腿,白得晃眼。包好的头发有几缕遗漏,湿漉漉地贴着她的脖子。
耳后的吻痕在被水汽蒸得泛粉的皮肤上尤其醒目,像名家画手为自己画出的最好的仕女图盖上的印章。
无论画作怎么流传、怎样受人瞻仰,他的痕迹永在。
薄谈的视线从上面扫过,说:“郑妈应该休息了,就这么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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