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信随意地点点头：“知道了。”
等沈明璟消失在卡座走廊拐角，周信百无聊赖地环视舞池中形形色色的男女，今晚他作陪，只能稍微过过眼瘾。
看着看着，沈明璟的手机在卡座一角默默发亮，周信余光瞥见：“咦，上厕所没带手机？”
巴掌大的手机挨着桌沿，大半部分腾空在外，将掉未掉。
周信长手一伸，把手机往桌面推了推。
原本暗下去的手机屏幕蓦然亮起，周信无意识地看见内容。
简洁的界面上有四五则突兀的未通过的好友申请，全来自一个昵称“一只鱼”的人，这人的好友申请后面还附着几条解释，周信了然，对面的人显然想复合，应该是沈明璟的前男友本人了。
他眉头微皱，摸着手机的手顿住，鬼使神差地点了“同意”。
点完长吁一口气，不知是对是错。
周信转念一想，再怎么说沈明璟这样子明显还想着这只鱼，大学那会儿还没腻歪，回忆的感情总被蒙上一层滤镜失去本真。等他再见到乞求复合的前男友，或许会突然醒悟，觉得眼前这人也不过如此。
再不济，沈明璟和这只鱼复合，玩玩也不错啊，人不能总是和工作为伍嘛。这只鱼还能治得住沈明璟不成，看他巴巴求复合的样子挺可怜。
周信摇摇脑袋，深觉做了件好事，沈明璟这下不用纠结了，这只鱼也该好好谢谢他！
桌面手机屏幕又亮了，“一只鱼”发来三条信息，红色数字提醒周信这只鱼的迫不及待。
周信往远处推了推，没看，这还是留给沈明璟回来看吧。
他托住下巴，摩挲着隐隐长出的胡渣，隐约觉得“一只鱼”好像在哪里听过。他能听过的人无非就是开厂、创业、搞金融的，还有娱乐圈里的小美人、大美人们，这只鱼怕是娱乐圈的，赶明儿他问问圈内人。
能迷住沈明璟，那肯定长得不赖。
须臾，沈明璟回来卡座，身后跟着一个皮肤白皙、面容清秀的小男生，他亦步亦趋，似是想搭讪。
周信一见，忍不住吹了个口哨，神色轻佻：“可以啊你，这么一会儿带了个人回来。”
沈明璟冷脸，不悦写在表面，淡淡瞥过去：“我都说了没有，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小男生被他呵斥得一缩脖子，俏生生的脸红了一片，嗫嚅道：“我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联系方式？”
“真没有。”沈明璟连接口都懒得找。
小男生红着的脸褪色，紧张地绞着衣角，不敢抬头看沈明璟，眼神飘到周信那儿去。
看客周信哂笑，摊手：“小弟弟，别看我，我也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小男生无法，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周信推了推沈明璟的肩膀，调侃道：“这会儿功夫，你就出去招蜂引蝶了？”
“烦。”沈明璟不耐烦地抿一口酒，冷感的俊脸在迷离灯光下多了几分颓唐靡丽，在这种招摇的环境里格外引人注目。
“你这性格得改改，不然这辈子还能不能讨到老婆？”周信笑话他，“你就算不想给人家联系方式，好歹编个借口。”
“没必要。”沈明璟手边的酒瓶见底，没甩出两滴。
服务生见状忙说：“先生，您还要吗？”
周信摆手拒绝：“不喝了不喝了。”
沈明璟不再追加，转而解锁手机，看清页面显示的内容时一愣，他不知什么时候加上了易知余的微信。
不去细思，大概刚刚一直盯着这好友申请出神，误触了“同意”。
沈明璟扫过那一行字，眼底悄然漫过不知名的波动，手心不自觉捏紧玻璃酒杯，头往下垂了垂，额发松散遮住了眉眼。
“谁给你发消息了？”周信故意试探，眼睛盯着沈明璟的面部表情。
“不重要的人。”
沈明璟侧头，五指翻动，手机“啪”覆在桌面，光秃秃的后盖纯黑简陋。
“那你不回一下吗？”周信问。
“工作上的事以后再说。”沈明璟状似随意，眼神没有着落点。
周信内心“啧啧”两声，腹诽道：让你装蒜，你的心思怕是已经飘到那条小鱼身上了，要不是我提前看到消息，真的就被你骗到了！
这越发奠定周信想要打听“一只鱼”信息的决心。
“再来一瓶这种酒。”沈明璟自发招来服务生，才歇了的点单心思又冒出来。
“沈哥，你不是吧，真要喝？”周信嚷道。
沈明璟没理他，自顾自地喝酒。
周信歪在卡座上，一副没骨头的样儿：“行吧，你现在不说我以后也会知道的。”
不就是个初恋吗？喜欢就去追，追不到就抢，周信老瞧不起沈明璟这态度，难怪前男友跑了。
他琢磨琢磨，抬头给老朋友发了几条消息。
***
苏市一家老牌大饭店。
大堂里人流不断，食客你来我往，人声鼎沸。
易知余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手边牵着睁大眼睛乱瞟的易简，他们走的饭店后门，路过忙碌的后厨，跟着众人走进包厢。
张顺海组局牵头请导演组和嘉宾们一起吃个便饭，这家饭店则是苏市一家招牌打卡地之一，包厢抢手，一般订不到。张顺海这么多年的影帝不是白当的，两个电话就抢到了一间规格最大的包间，节目组的保姆车直接把大家拉过来吃饭。
“小鱼，这里人好多哦。”易简东张西望，通往包厢的走廊里也是人来人往，可见生意火爆。
前边儿的张檀闻言，抿唇笑了笑：“我爸爸说这家店很好吃，所以人才这么多吧。”
张顺海点头：“是的，难得停工几天，我请大家吃顿苏市特色菜，也不枉我作为苏市本地人的待客之道。”
易知余小小的一惊：“原来张哥是苏市人，我也算半个苏市人，我妈妈老家苏市的，我从小也在苏市长大。”
“那我们可算老乡了，”张顺海豪爽一笑，“这家店你要是吃过了，马上多给咱们导演们推荐几个特色菜。”
古恒回头瞧了眼易知余：“没想到你是苏市人，这长得也不像。”
无他，易知余长相浓颜靡丽，深褐色的头发天然微卷，又带着二十来岁青年独有的韶朗清逸，非常上镜，古恒还以为他是少数民族。
“古导，你还会看相呢，还能从我脸上看出我是哪里人不成？”易知余无奈，摇了摇头。
张顺海插嘴：“那我岂不是更不像温婉秀丽的苏市人，我这身皮肤糙黑。”
古恒轻笑：“张哥你以前也是俊俏的白面书生，后来为了演戏，越来越硬汉，你这可不算。”
众人说笑着在包厢落座，五个小孩儿挤在一起，叽叽喳喳地看着菜单讨论得正欢。
易知余中指屈起，敲了敲易简的脑袋：“悠着点儿，心大肚皮小。”
张檀扬起脸：“易叔叔，什么意思？”
小姑娘私心里想叫易知余哥哥，他长得可比她爸爸年轻多了。
“我说易简心太大什么都想吃，实际上肚子就那么大点儿，”易知余温和道，“吃不完多浪费粮食。”
易简重重点头：“嗯嗯，我知道的，大太阳下捡麦穗很辛苦。”
小崽子在凳子上坐了会，屁股往下挪，两只脚踩上地面，小跑到易知余面前，小声说：“我想上厕所。”
易知余睨眼瞧他：“你怎么不让你沈明爵哥哥带你去呢？”
易简歪歪头：“哥哥在那儿点餐呢，这里人这么多，还是和大人一起去卫生间比较好。”
“你知道就好。”易知余手痒痒的，忍不住又敲了两下他的脑袋。
易简倏地捂住头：“小鱼不要再敲了，要变笨啦！”
大饭店六楼，易知余顺着路标，牵着易简去卫生间。卫生间远在走廊尽头，尽头并不是一睹白墙，只安装了一块大大的落地窗。包厢那段路异常吵闹，卫生间周围却是安安静静，没几个人。
易简进了卫生间，易知余等在外面，站在落地窗前眺望苏市夜景，万家灯火曈曈，仿佛有着漫长的故事。
身后传来微弱的脚步声。
“简简，你好了？”易知余没回头，面露感慨，“我好久没回……”
浓重的酒气扑面袭来，来不及躲闪，易知余自背后被抱了个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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