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月亮入海里 > 3、月亮入海里
    神他妈玩过一阵子!


    尹眠气得把被子扯过头顶,整个人缩进黑暗,那种感觉就是,老娘付出了真情实感,还为当年的分开伤心难过八年多,到头来才知道,全是热脸贴冷屁股。


    再仔细想想,又觉得说不通。


    他以前那么宠她,怎么也不像装的。


    姜羡多少察觉她和那位盛老板关系不同寻常,但不敢问,从被窝里伸出手臂,还没摸到壁灯开关,尹眠突然掀开被子,吓得她又缩回手:“我以为你睡了。”


    “姜羡,”尹眠眯着眼,在思考:“在一段感情里,如果你是被动结束的那一方,你会恨他吗。”


    “不爱就不会恨,”姜羡轻声问:“盛老板是你前男友?”


    尹眠迟疑道:“不知道。”


    姜羡以为她在赌气:“那就是了吧。”


    尹眠没吱声,她是真不知道,那年发生太多事了。


    爸爸出事、盛晏高考、她被人哄骗到美国…


    一桩桩、一件件,突然到她根本没理清思路,就已成定局,等反应过来,连句道别的话都没来及说,就和他走散了。


    尹眠又把被子蒙在头上,声音闷在里面:“睡吧。”


    她整宿失眠,凌晨刚睡着,楼下传来女人尖锐的吵嚷声:“贝贝找不回来,谁也别好过!”


    大脑像过电,尹眠猛得睁眼,心跳剧烈,缓了几秒才一屁股坐起来,捞起手机看,差一刻六点。


    该死,还让不让人睡觉。


    她烦躁的走下阁楼。


    姜羡也刚被吵醒,揉着蓬乱的头发,还没醒盹,突然传来关门声,意识到她出去了。


    吵架的是昨天和尹眠同时入住的那对中年夫妻,早上出去遛狗,没牵绳,丢了。


    阿哲安抚得口干舌燥:“我会帮你们找的。”


    “要找不到呢?”女人咄咄逼人:“旁边就是海,万一贝贝被浪卷到海里,你付得起责任?”


    “别跟他废话,”男人把女人拉到身后:“叫你们老板出来!”


    “老板去送机了。”阿哲解释了一遍又一遍。


    两夫妻不信,借题发挥,从没有电梯,到客房阳台视野不够开阔,最后埋怨老板推卸责任,唱双簧似的数落近十分钟,见阿哲一声不吭,更火冒三丈:“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你看看你敷衍的样子,这是服务行业该有的态度?”


    “话都让你们说了,他有说话的机会吗。”一二楼之间,尹眠靠着扶手,懒洋洋的插了一嘴。她本就浑身起床气,耐着性子才听明白,狗丢了是真,他们嫌房费贵也不假,两件事赶在一起,就恨不得借机狠狠敲上一笔。


    见两夫妻相视一愣,尹眠又轻飘飘的甩了句:“没钱还敢出来玩,找谁借的胆子。”


    女人急了:“你管得着我们出来玩…”


    从门口传来低沉的声音:“听说有人找我?”


    尹眠循声望去,见盛晏把玩着车钥匙进门,从容淡定的走到两夫妻跟前:“坐下说。”


    来的路上,他从阿哲的信息了解完事情经过:“狗我们一定帮你找,不管找不找的到…”没管两夫妻坐不坐,他先拉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钱都不赔。”


    尹眠没来由的笑了。


    还是那个骄傲、轻狂的盛晏。


    女人火了:“在你店里丢了,就得赔!”


    盛晏点燃根烟,手指夹着打火机敲前台立着的入住须知牌——“禁止携带宠物”。


    女人强词夺理:“你昨天也没告诉我呀,你要早说,我们就订别人家了!”


    阿哲小声抱怨:“你们把狗藏进包里,谁看得见。”


    男人哼声:“店小规矩大,老子再不住这破店!”


    盛晏弹了下烟灰:“阿哲,陪客人验房,损坏的东西照单赔偿。”


    阿哲挺起胸膛:“好嘞!”


    “你还想反咬一口?”男人气得发抖:“今天要么赔钱,要么赔狗,否则我明天就带人砸店!”


    “择日不如撞日,”盛晏抬腿把面前的高脚凳踹到男人跟前:“今天砸。”


    男人脸上的肉都在颤动,怂了。


    尹眠看热闹看得正带劲,忽然,女人话锋一转,指尖对准她身后:“不是禁止携带宠物吗,她为什么能带!”


    她转头,见姜羡抱着鱼缸,局促的立在楼梯上,还搞明白怎么回事,就成为众矢之的。


    “你怎么把晏晏带出来了。”尹眠旁若无人的问。


    盛晏眉心一跳,看着鱼缸阴晴不定。


    “我…”姜羡被各种目光看得紧张:“海草没了,我想带它去海边…”


    “我去捡海草,”尹眠扬下巴:“你先上楼。”


    “规矩就是规矩,”女人刁难起盛晏:“老板,是这俩小姑娘走,还是宠物走?”


    姜羡搂紧怀里的鱼缸:“不一样的,晏晏养在缸里,不会弄脏房间,也不会影响别人。”


    “狗还通人性呢!”女人更放肆:“今天没有个说法,事不算完!”


    尹眠没吭声。


    大厅内也安静下来,都等着盛晏发话。


    半晌,他熄了烟:“阿哲,去把鱼缸拿来。”


    “不能拿。”尹眠寸步不让,挡在姜羡面前。


    “拿来。”


    “我说了不能拿。”


    夹在两人针锋相对的目光里,阿哲不知所措。


    盛晏烦了:“那就退房。”


    “也、不。”


    一字一句,尹眠看着他,笑得乖张。


    僵持数秒,盛晏朝她走来,在她面前站定,眼睛漆黑。


    熟悉的气息让她思绪游移,仿佛又回到那个秋天,他把她搂在怀里,得意的向自己朋友炫耀:“小爷我将来要娶的姑娘,就是要拼命护着,往死里宠她。”


    那回是他为她打架,跟一个叫沈栎安的富二代带来的十来个混混硬拼,人是打跑,他自己脸上也挂彩,被一起玩的几个兄弟笑话,说崇礼一中的大帅逼变妻管严了。


    他非但没生气,还大大方方的带她跟他们认识,那时几个十几岁的少年坐在院子里,喝酒撸串,院里的灯洒在他身上,格外闪耀。


    浑身闪耀的少年,把她捧在手心。


    想到那些,尹眠的气消半分,眼里也变得柔软,就在她以为他有什么话想对自己说时,他手忽然伸向身后。


    她眼底闪过一丝讶异,没拦住,姜羡怀里的鱼缸就到了盛晏手上,他转身交给楼下的阿哲,低声宣布红海胆的命运:“送到餐厅。”


    好,很好。


    往死里宠她的人,现在就剩一个死字。


    尹眠在心里给他鼓掌,脚步却一刻没犹豫的冲下楼,抓起地上的高脚凳,朝盛晏砸过去,他反应快,扬手抓住她的手腕。


    高脚凳悬停在两人之间,晃晃悠悠,周围所有人都吓傻了。


    盛晏没想到她用足力气,白皙手背上绷起青色血管,看来是真想把他捏碎,他忽得垂下眸,手指缷力,给了她机会。


    “哐当”一声——


    尹眠松手,凳子砸在地上,坏了的零件噼里啪啦的滚一地。


    “扯平了。”她瞪着他,转身上楼。


    以后,谁也别说欠谁的。


    盛晏还愣着。


    少顷,楼上传来砰的摔门声,他眼珠才活泛过来,舔了舔唇,看了眼闹事的那对夫妻,什么也没说,直接走到阿哲跟前,拿走鱼缸。


    *


    尹眠以为自己会因为晏晏的离开大哭一场,结果回房间酝酿半天,一滴眼泪都没挤出来,到底是长大了,心理承受能力也变强。


    记得妈妈去世时,她四岁,小手被爸爸牵着,一路看着漫天白色飘凌,以为是下雪,瓮声瓮气的说:“等春天来了,妈妈就回来。”


    春天来了,妈妈也没回来。


    再后来,爸爸也去了。


    她人在美国,哭得昏死过去,用力拍那扇关死的房门,可都没人理她,那时她疯狂的想盛晏,想跟他私奔。


    可是盛晏也丢了。


    现在晏晏被盛晏没收,倒也算给这段记忆画上节点。


    尹眠自嘲的扯嘴角,到底是困了,倒在床上,一觉睡到下午四点多,醒来被姜羡拉去餐厅吃饭。


    她饿坏了,菜单很多都是她爱吃的,豆浆也有,她要了冰的。


    须臾,餐厅服务员送上来,乳白的豆浆里,浮着牛奶冰。


    记忆又拉开闸门。


    那天她也没睡好,浑身起床气,期中考试交了白卷,被老师轰出教室,她脚搭在窗台上压腿。


    盛晏过来时,她还不高兴,也不理他,结果他没安慰,上来就训:“本事大了,敢交白卷?”


    “我不会。”尹眠理直气壮。


    她能进崇礼一中,是因为学过舞蹈,特长分加上她爸找发小托了几层关系,勉强上的,但老师讲课进度快,她基础不行,跟不上。


    “不会就学,”盛晏没惯她:“一个字不写,就是态度有问题。”


    尹眠:“我写名字了。”


    盛晏:“……”


    尹眠小声咕哝:“学霸的女朋友是学渣,你肯定是嫌我丢人。”


    盛晏气笑,听出话里委屈,把人拉过来面向自己,这才看见她两只眼黑得像熊猫:“没睡好?”


    小姑娘闷闷不乐的哼声。


    盛晏眉梢一抬,欠揍的笑:“想我想的?”


    尹眠还陷在没睡好的坏情绪里:“好烦,你走开。”


    盛晏牵她手离开:“走,小爷请客,想吃什么?”


    她故意刁难:“羊肉串,咖喱味儿的。”


    “行。”


    “包子,土豆泥陷的。”


    “还有?”


    “冰豆浆,要牛奶冰块。”


    “都让你吃上,”他悠悠的问:“你怎么谢我?”


    尹眠眉眼弯弯:“叫你阿晏哥哥。”


    就为了这声阿晏哥哥,她全吃上了,他研究着做的,不过有的不好吃,比如咖喱味羊肉串,不如孜然,她吃得直皱眉。


    盛晏坐她对面,给自己做了碗泡面,放了好多醋。


    尹眠看得牙都倒了:“你不怕酸?”


    盛晏挑起面:“尝尝?”


    她摇头,喝了几口豆浆压惊。


    她点的这些奇怪玩意,只有牛奶冰的豆浆好喝,还一直喝到现在。


    服务员陆续把饭菜上齐,推销似的问:“新捞的海胆肉,两位需要吗?”


    尹眠:“……”


    姜羡:“……”


    尹眠简直想骂街,还想盛晏干什么,以后她再不想了。


    一顿饭勉强吃几口,回房后,她拿起桌上留言板,正准备评个差发泄,姜羡戳了戳她,指露台。


    露台的夕阳下,鱼缸静静的放在地上,浑身带刺的红海胆正乖乖的吞噬海藻。


    它没被送去食堂,是她误会盛晏了?


    原来是虚晃一招。


    尹眠露出了然的笑容,跑出房间。见到前台坐的是盛晏,她放慢脚步,戳了戳嘴角,笑如春风的走过去:“盛老板?”


    “死了。”盛晏没回头,正往泡面盒里加醋,手里拿的那瓶已经见底。


    “还是这个习惯哦,”尹眠在他面前坐下,托着下巴看他拌好面,大口的吃,他不理她,她就接着找话:“我以为你真会把晏晏送到厨房杀了。”


    “本来是想打发他们走掉以后,就还给你,”他略抬眼皮:“谁知道差点被你砸死。”


    “开个玩笑嘛,”尹眠吐舌头:“盛老板别介意呀。”


    “别一口一个盛老板,”盛晏语调微扬,故意说给她听:“老板不好当,一不留神,就有性命危险。”


    尹眠断定他没真生气,大胆起来:“那我叫你,阿晏哥哥。”


    盛晏缄默一瞬,放下筷子凝视她:“你来丹迪岛干什么。”


    被他提醒,尹眠想起正事:“我是来找摄影师嘉措的,你知道他吗,水下摄影师,很有名的。”


    “很有名?”盛晏目光研判,良久,沉声道:“知道。”


图片    www.jiubiji.com 旧笔记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