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全文完。 ◇

    ◎ 一体双魂的炮灰大小姐17◎

    天气逐渐变得炎热起来, 小鸟立在窗外桃树的指头上叽叽喳喳地,吵的人心烦。

    “好热啊!”

    再次从沉睡中醒来,余梦一睁眼便被身上的燥热弄得烦躁起来。

    屋子里静悄悄地, 她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 房间里的窗户全都关闭着,屋内有些闷热, 余梦皱眉看着身上好几层的衣衫,只觉后背都开始出汗了。

    “来人!”余梦喊了一声, 却不见有伺候的人进来, 烦躁地一脚踢开了床边的凳子,上面的茶盏落在地上摔碎了,她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一股凉风吹了进来。

    “呼!好舒服!”她拉扯着衣襟,感觉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

    “哎呀, 小姐,大夫交代过不可以吹风的!您身体还没好呢!”冬儿端着药进来,一进门便见到主子站在窗户前吹冷风, 顿时焦急地走了过去。

    “小姐, 不可以这样!”她伸手要关窗户, 余梦拦住她的手,“这天快热死人了, 还关着窗想热死我啊?”

    她柳眉倒竖,一点也没有生病地模样。

    “小姐?”冬儿被训斥地愣了一下,看着她脸上不耐烦的表情,随即低下头柔顺道:“小姐, 该喝药了。”

    余梦有些烦躁, 距离上一次出来看样子已经过去很久了, 随口问了句现在是什么时节,冬儿道:“才过了端午。”

    余梦呆了一下,这么说已经过去两个月了?

    她猛地站起身,“子安哥哥在哪里?我要见他。”她必须和路子安商量一下才行了。

    冬儿道:“路公子刚从外面回来,这会子应该在房间休息。”

    余梦站起身就往外跑,冬儿连忙拦住她,“小姐,您现在不可以去找路公子,您身体还没好呢。”

    余梦管不了那么多,“我的病已经好了,快让开!”

    “哎呦,小姐!”冬儿被她推的摔到地上,一抬手主子已经跑出去了。

    “小姐!”冬儿焦急地喊着,小姐衣衫不整的,怎么能出去啊!

    刚跑到门口迎面撞上一个人,“遥遥?怎么了?这么着急要去哪?”黄雨扶住差点摔跤的余梦,见她连外衫都没穿,皱眉道:“冬儿怎么伺候的?”

    余梦哪认识黄雨,她挣脱黄雨的手,“让开,别挡着我。”一把推开黄雨,余梦道:“我要去找子安哥哥。”

    “哎,等一下!”黄雨喊着,可余梦跑得飞快,一转眼就跑远了。

    “子安哥哥!”

    正在屋内看账本的路子安忽然听见有人在喊,抬头看向窗户,只见桑遥跑了进来。

    他连忙起身出去,见她如此匆忙,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连忙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子安哥哥。”终于见到心上人,余梦扑进路子安的怀里,“子安哥哥,是我。”

    “小梦?”路子安面上满是惊讶之色,“你怎么出来了?”

    余梦察觉到他没有往日的亲热,脸上笑意退去,抬头看着路子安,“子安哥哥,你什么意思?你不想看到我?”

    路子安愣了一下连忙笑道:“怎么会呢?”他拉着余梦往屋内走,“你这么久没出现,我有些惊讶而已。”

    前几日桑遥生了病,请大夫看了说是被惊吓了,嘱咐要静养,路子安看着她还有些苍白的脸色,问道:“小梦,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怎么都在问她身体状况?余梦疑惑地看着路子安,见他脸上的担忧之色不是作假,便意识到是原身体生了病,可却因路子安担心的表情冷了脸。

    “子安哥哥,你很担心桑遥的病?”她语气不明地问。

    路子安一时没反应过来,“你都病了好几天了,我当然担心”话刚说完,却见对面的女子脸上露出极为愤怒的神情,路子安暗道一声不好,面色顿时僵住了。

    余梦“嚯”地站起身,怒声道:“子安哥哥,你是不是喜欢上了桑遥?”

    路子安连忙示意她小声一点,“别喊!”

    余梦可不管这些,原以为路子安深爱自己,会想办法帮助自己抢夺这具身体,可是她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两个月都不曾出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前两个月月圆之时她都可以出来的。

    现在看路子安如此担心桑遥,她不由更加生气,“路子安,你到底什么意思?你背叛我?”

    路子安被质问着面色很不愉快,“小梦,你现在是桑家大小姐,不要做出一副泼妇模样。”

    余梦瞪大眼睛,“你说我是泼妇!”她气的胸口剧烈起伏,心里升起一股恐慌来,本欲脱口而出的话硬生生被咽了回去,收起了脸上狰狞地表情,狠狠拧了一把大腿,痛的眼圈通红,“子安哥哥,你从来没这样说过我!”

    满含哭腔的声音,委屈至极地表情,路子安愣了一下,薄唇抿了抿,起身拉着她坐下,缓和了声音说道:“小梦,你冷静一点。”

    余梦抽噎着,“子安哥哥,我有点害怕,我不想再等了,你去找一些毒药给我。”

    路子安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要做什么?”他不允许有人伤害桑遥。

    余梦没有察觉到他压抑的怒火,无比自然地道:“当然是毒死桑遥,我不想再等了,再这样下去下一次还能不能出现都不知道。”

    她看着路子安铁青的脸色,“我能出现在这里是老天爷给我的机会,子安哥哥,你说过想和我在一起的。”

    路子安刚要说话,忽然见到贺伯进了院子,他一把拉起余梦让她躲在里间的帘子后面,整理了一下表情笑着走了出去。

    “贺伯,您怎么来了?”路子安客气地问着,亲自给他倒茶水。

    贺伯笑着道:“是老爷让我过来的,他让我通知你,过几日去江州的事情让你全权负责。”

    “真的吗?”路子安眼睛一亮,桑家在嵩州主要经营茶叶生意,而珠宝布匹等生意都在江州,原先一直是由黄雨负责的。

    珠宝和茶叶是桑家最赚钱的两项生意,皆是由心腹负责,路子安乍一听顿时有些激动。

    贺伯道:“你的努力老爷都看在眼里,老爷看中你,你可不要辜负了老爷对你的期望。”

    这句话已经很隐晦地表达了桑文华对他的看法,这半年来他和桑遥的感情也逐渐得到了桑文华的肯定,只是路子安还年轻,桑文华还要再看看他的表现。

    路子安当然听出来了连连点头,“小子定然会竭尽全力将事情办好。”

    “嗯,好。”贺伯点点头,又叮嘱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路子安将人送出了院子,心情久久没有平复,若是接手了江州的生意,便是等于掌握了半个桑家。

    而在里间听得清楚的余梦也想通了一切,她黑着脸走了出来,迎上路子安带笑的脸,讥讽道:“怎么?等不及要做人家的东床快婿了?”

    路子安敛了笑意,露出有些哀伤的表情说道:“小梦,你怎么会这么认为?桑文华是我的杀父仇人,你不是知道吗?”

    余梦一怔,咬了咬唇,面带歉意地上前挽住路子安的胳膊,“子安哥哥,我不是故意的,人家只是害怕。”

    二人走到里间,路子安道:“你放心好了,我明日就去找大师想办法。”

    余梦点点头,路子安叮嘱道:“你可千万别乱吃什么毒药,万一出了事我不想再失去你。”

    “子安哥哥,你真好!”余梦感动极了,“等找到办法,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嗯。”

    ****

    将余梦送回汀兰苑,路子安给了冬儿一个眼神,很快冬儿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路子安接过药碗,“这是安神补身的药,你喝了后好好休息。”他一勺一勺舀起来吹了吹,温柔无比地送到余梦唇边。

    一刻钟后。

    路子安走到了房门口,对冬儿道:“好好照顾你们小姐,张天师的药一定要按时给她服用。”

    冬儿点点头,“知道了,路公子。”

    路子安回到院子里,谢呈后脚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公子,我见到张天师了。”

    路子安急忙问道:“怎么样?”

    谢呈喘着气平复呼吸,说道:“张天师说既然能压住那鬼魂,就有办法消灭它。”

    路子安激动道:“太好了!”

    谢呈犹豫着问道:“公子,真的要杀了余姑娘吗?”他和余姑娘不是两情相悦,公子不是很希望余姑娘能成为桑遥吗?为何自从回了山庄后就变了,还在暗地里寻找天师以求除鬼驱邪的办法?

    路子安平静下来,走到窗户边,看着暗沉下来的天色,“阿呈,余梦早就在三年前死去了,现在附在桑遥身上的是应该除去的邪祟。”

    谢呈沉默了一下,“公子说的是。”

    深夜。

    喝下药汤后余梦迷迷糊糊地不知何时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皎洁的月光透过薄薄的窗户纸照进房间,室内光线昏暗,只一盏昏黄的油灯在燃烧着。

    余梦感觉脑袋有些昏沉沉的,她坐起身,一时间分不清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

    “余梦”

    “余梦——”

    忽然,耳边响起一个悠远的声音,似乎是在喊自己的名字。

    “谁?”余梦浑身一个激灵,人也清醒了几分,将房间里看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她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余梦——”

    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谁再叫我?”余梦站起身惊恐地看着四周,当她的目光落在梳妆台上的铜镜时似看到了什么东西一般,一步步走了过去。

    火苗摇曳不定,铜镜里映照出她的脸,“啊!”余梦尖叫一声惊恐地瞪着镜子里的人。

    “你在害怕什么?”镜子里的人突然说话了,那张她用了两辈子的脸露出一个笑容,却吓得她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

    “鬼、有、有鬼!”她哆哆嗦嗦地不敢看镜子。

    “我不是鬼,我就是你啊。”镜子里的人声音和缓地说着。

    好一会,余梦见周围无事发生,缓缓转头看向镜中,“你是我?”镜子里的她一副丫鬟的装扮,是她在谢府时的模样。

    “我是在做梦吗?”她喃喃自语。

    镜子里的人突然笑了出来,余梦看过去的时候,里面的女人突然发生了变化,那张她熟悉的脸变成了一张陌生的脸。

    那张脸极美,小巧如巴掌大小的脸庞线条精致地恰到好处,肌肤洁白如瓷一双凤眼眼波流转似有勾魂摄魄的魅力,唇瓣殷红如血,未施粉黛却有倾国之姿。

    余梦美成这样的女人,似书中描写的惑人心神的女妖一般,上扬的嘴角挑起一个魅惑至极地笑容。

    “你是谁?”余梦呆呆地问。

    桑遥抬起自己的手细细打量了一番,“嗯,还不错,总算是化形了。”声音如山涧清泉般动听,她极为满意自己的模样,兀自欣赏了一番后看向余梦。

    “我是来勾你魂的。”桑遥咯咯笑着,抬起手穿过镜面,冰凉的指尖轻点了一下余梦的额头。

    浑身僵硬冰凉,余梦吓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桑遥道:“你本是已死之人,虽有幸附身,却还是难逃一死。”

    一听这话,余梦顿时惊慌起来,“我、我要死?”

    桑遥点点头,“你那心爱的郎君找了得道天师,要把你打的魂飞魄散呢。”她饶有兴致地看着余梦脸上难看至极的表情,有难过有怨恨。

    “我不相信。”余梦警惕地看着镜中的女子,桑遥也没多做废话,抬手一点,镜面如同风吹水面起了一层波纹,很快,里面浮现出一幕幕画面。

    正是路子安暗中寻找张天师寻求驱鬼辟邪之法,而她之所以被困这么长时间无法出现,也都是因为路子安给原身喝了符水的原因。

    “路子安!”余梦咬着牙,目中露出怨毒的神色。

    原来路子安想要除掉她,好做天下第一庄的女婿。

    “哎,真是可怜。”镜中人幽幽叹息,余梦还想再问些什么,只见镜中那张脸渐渐隐去一朵墨色莲花漂浮在其中,片刻后消失不见。

    ****

    山庄门口。

    “子安啊,江州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桑文华拍了拍路子安的肩膀,“好好干!”

    路子安严肃地保证道:“您放心,我一定做出一番成绩。”

    “好!”桑文华大笑几声,“此去江州一路小心。”

    路子安点头,有些担忧地看了眼山庄里面,桑文华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叹了口气,说道:“明日你说的张天师会过来,到时候就有办法治好遥遥了。”

    “嗯。”路子安应了一声,看向身旁的谢呈,“咱们走吧。”

    谢呈点点头,二人一勒缰绳准备离开。

    “路子安!你站住!”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路子安心中一紧看了过去,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从山庄里面跑了出来。

    “路子安,你想到哪去?”余梦面色苍白气喘吁吁地扶着大门,双眼怒视着马背上的路子安。

    “遥遥,你怎么出来了?”桑文华一见病重的宝贝女儿立马担心地走了过去,“冬儿,怎么伺候小姐的!”

    余梦一把推开桑文华,冷冷道:“谁是你女儿。”

    路子安心知不妙,扭头对谢呈说了几句话赶紧下了马来到余梦面前,“庄主,她不是遥遥,是那个东西。”

    桑文华呆了一下,随即面露寒霜看向桑天东几人,示意将她抓起来。

    “都别动!”余梦手中突然出现一把匕首,抵在脖颈处,厉声道:“谁敢靠近一步,我立刻自尽!”

    “不要!”桑文华喊了一声,脸色难看地示意周围人退下。

    “你想干什么?”路子安来到她面前,沉着脸问,一边不断地给她使眼色。

    余梦愤恨地瞪着双眼,美丽的脸庞变得扭曲起来,“好你个路子安,为了你自己,竟然一直给我喝符水阻止我出现,甚至想要杀了我!”

    “你在胡说什么!”路子安的心顿时有些慌乱起来,她是怎么知道符水的事的,她不是没有桑遥的记忆吗?

    余梦冷笑着看向桑文华,“老眼昏花的老东西,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桑文华沉着脸没有说话,眼神落在路子安身上。

    路子安强自镇定道:“你别再胡言乱语了,待会张天师来了必打得你魂飞魄散!”

    余梦哈哈笑着,“路子安,你个负心汉,你不是说等你得到了天下第一庄就和我永远在一起吗?”

    “你说什么?”桑文华震惊地看向路子安。

    站在门口的人一听也纷纷窃窃私语起来,路子安道:“庄主,这妖孽的话不能信,她想要挑拨我们!”

    桑文华见他表情镇定,觉得此话有理,对余梦说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只要你不伤害我的女儿,我可以饶你一命。”

    余梦目光在眼前扫过,最后停留在曾经深爱的男子身上,她浑身轻颤,眼中燃烧着疯狂之色,“桑庄主,他根本就不是什么路子安,他的真名叫谢风,是二十年前被你灭了满门的谢祖安之子!”

    “住口!”

    “什么!”

    “这怎么可能?”

    路子安咬着牙怒吼一声,不敢相信她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揭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而最为震惊的则是桑文华,他身体僵硬,震惊到无以复加地看着路子安,眼睛落在他的脸上,手指颤抖地指着他道:“你、你是祖安的儿子?”

    身份被戳穿,路子安并没有多惊慌,对上桑文华的目光,镇定道:“是,我亲生父亲就是谢祖安。”

    他说这话的时候手已经按在了刀鞘上,若是桑文华表现出一点要杀他的意思,他便会在顷刻之间让他人头落地。

    可他预想的情况并没有发生,桑文华不仅没有要斩草除根的意思,反而露出一种让人看不懂的表情,他似乎有种高兴的激动。

    路子安有些不理解,同样不理解的还有余梦,仇敌拔剑相向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她不会轻易放过路子安,他不仁别怪自己不义。

    “桑文华,谢风接近你们其实是为了报仇,他骗了你们!他根本不喜欢桑遥!”她大吼着,情绪激动,连匕首划破了肌肤痛都混不在意。

    “你住口!”路子安满脸怒容,双眼似要喷火,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凶恶,他再也忍不住,拔剑猛地朝余梦飞了过去,脑中似乎已经忘记面前之人并不是真实的余梦。

    “住手!”

    桑文华大叫一声,还未出手,旁边的桑天东飞起一脚踢飞了路子安手中的长剑。

    “你干什么!她是遥遥!”桑天东拽着路子安的衣襟吼道。

    “你!”路子安恶狠狠地瞪着余梦,却见她露出一个极其恶劣的笑容,刚要说话,脸上的神情突然变了。

    当啷一声,匕首掉在地上,只见她双手捂着头表情很是痛苦。

    “女儿!”桑文华见状赶紧跑了过去,一把抱住软了身体的桑遥。

    “爹爹。”怀中人神态变换,露出了她原本的模样,“遥遥,你回来了!”几人一见她这样,顿时激动起来。

    “天东,快,快送遥遥回去!”桑文华说着,将桑遥交给了桑天东,示意他赶快进屋。

    房间里。

    桑遥坐在床边惨白着脸看向路子安,“刚刚她说的都是真的?你是故意接近我的?是为了报仇?”

    “我”路子安被她痛苦的眼神看的声音一窒,脑海中一片空白,他从未想过会在这样的场景下暴露真相。

    看着桑遥泪水盈盈地双眼,路子安的心似被人揪住一般痛了起来,“我、我没有,我没有骗你。”

    泪水从脸颊上滑落,桑遥定定地看着他,似在分辨他眼中的真假。忽然,她眼神一变,恶毒地看着他,“谢风,事到如今你还要说谎,你看看这是什么?”

    余梦被他深情痛苦地模样刺的几欲发狂,她手一挥,房间里空气一阵扭曲,一幅影像出现在众人眼中。

    “失去你的这三年我夜夜思念你,恨不得随你而去。”

    “我恨毒了桑文华,他杀了我全家,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我怎么会喜欢桑遥,她不过是我的一颗棋子,等我得到了一切,立刻杀了她为我妹妹报仇!”

    “只要想办法杀了桑遥,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我已经得到了桑文华的信任,再过不久他们父女的死期就到了。”

    字字句句,皆是出自路子安之口。

    房间里霎时静的落针可闻,桑文华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看着路子安,“你、你、”他嘴唇蠕动着想要说什么,却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

    “路子安,我恨你!”

    豆大的眼泪从那双漂亮的眸中滚滚落下,桑遥不敢相信面前的男子是这样一个佛口蛇心的人。

    “遥遥,你听我说。”路子安双眉拧了起来,表情痛苦,似不能承受桑遥怨恨心碎的目光,他跪倒在桑遥面前,“这些都是假的,是那个妖孽编造出来的!”

    直到此刻,路子安才意识到自己到底有多狠毒,他不敢去看桑遥的双眼,只能抱着她的双腿声音哽咽地哀求。

    “你不是要报仇吗?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要骗我至此?”桑遥再也忍不住痛苦地嘶吼起来,滚烫的眼泪砸在路子安的额头和脸上,“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情之一字,比世上任何一把刀造成的伤口都要痛。

    心痛的似要裂开了,路子安再也承受不住这份苛责,猩红着眼看向桑文华,“是你爹,是你爹逼我的!”

    他像是找到了所有情绪的宣泄口,拿着剑站了起来,指着桑文华,额头青筋暴起,压抑在心底许久的恨如同再也关不住的野兽,咆哮着冲出牢笼,“你们所拥有的的这一切原本应该是属于我家的!是你爹见财起意不顾兄弟情义,做下了畜生不如的事情!”

    “你杀了我父母和妹妹还放火毁尸灭迹,霸占了我家的所有财产,我要报仇,我要让你们尝尝和我一样的痛苦!”

    说着,他执剑猛地冲了过去,势要杀了桑文华为全家报仇。

    “爹!”桑遥吓得尖叫出声,桑文华面色沉静,一直守在门口的桑天东瞬间出手化解了路子安一击,保护了桑文华。

    “贤侄,你听我说,这件事是你误会了。”

    二人在院子里打斗,路子安招招凌厉直击桑天东要害,桑天东因桑文华的话不敢进攻只能见招拆招地化解危险,很快身上便多了四五处伤口。

    “老贼,你不用解释!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路子安一脚踢向桑天东的胸口,桑天东避之不及被他一脚踹飞出去,“大哥!”桑天南飞身而起及时扶住了大哥。

    “路子安你干什么!”桑遥见他伤害自己的家人,就要冲过来。

    “遥遥别过来!”桑文华喝了一声,没等他解释,路子安的剑又到了眼前,无奈,他只能出手接招。

    “贤侄,你听我说。”

    路子安苦练十几年的功夫已臻化境,桑文华上了年纪根本不是对手,很快便力不从心起来。

    “你不用跟我解释,待我杀了你,你下去跟我爹娘解释!”路子安双眼燃烧熊熊烈火一招一式等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砰!”“哇!”

    一声闷响,桑文华躲闪不急结结实实挨了路子安一脚,心口一阵剧痛,张口吐出一大口鲜血,从空中掉落下来。

    “爹!”“庄主!”桑遥瞪大了眼睛看着父亲重伤落地。

    “你去阴曹地府赔罪去吧!”路子安神情暴戾,就在桑文华落地之际如闪电般一剑刺了过来,“不要!爹!”

    “啊!”

    电光石火之间,一个人影飞掠而至扑在桑文华的身上,锋利冰冷地剑狠狠刺进了她的身体。

    “小雨!”

    “雨姐姐!”

    桑遥震惊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尖叫着跑了过去。

    “姐姐!姐姐!”她扑倒在地上,泪如雨下地看着倒在血泊里的黄雨。

    “小雨,你怎么这么傻!”桑文华老泪纵横,伸手封住了她的穴道为其止血。

    胸腔痛到快要无法呼吸,黄雨艰难地抬头顺着滴血的剑尖看向路子安,“我谢家没有你这样的孩子,恩将仇报,认贼作父!”

    “你、你说什么?”路子安手一颤,长剑应声落地。

    桑文华声音嘶哑,黄雨从小在他身边长大,就像是他的亲生女儿一般,他看着路子安说道:“她是你妹妹谢雨!当年你的家人并非我所杀,而是被你父亲同父异母的弟弟谢万邦所杀,等我赶到的时候,只来得及救下你母亲和你的幼妹,为了他们的安全,我放火烧了谢家,让她们母女二人隐姓埋名地生活着!”

    “你说什么?这不可能!父亲怎么会是杀了我爹的人!”路子安不可置信地嘶吼着,双眼猩红,声音嘶哑可怕。

    鲜血汩汩地流淌,一剑穿胸,神仙难救,黄雨艰难地从怀里拿出两个东西,“这、这是母亲给我们做的,我和哥哥一人一个。”

    路子安颤抖着手根本不敢去接,是那个他曾经送给桑遥的平安符,黄雨手中的两个同款不同色,一看便知是出自一人之手。

    “哈哈、哈哈哈!”路子安仰头大笑起来,声音悲怆,一滴眼泪自眼角甩出,惨白的脸上满是疯狂和绝望,几乎崩溃。

    “咳、咳咳!”喉间溢出大团大团鲜血,黄雨呛的咳嗽起来,一口口鲜血吐在地上鲜红地刺目。

    路子安盯着地上的鲜血,呆呆地看着,眼神从疯狂变得死寂,桑遥泣不成声地握着黄雨逐渐变冷的双手,“姐姐!”

    黄雨努力露出一个微笑,目光移到桑文华的脸上,“桑、桑伯伯,对、对不起。”

    “傻孩子!你别说了!”桑文华感受着她变冷的体温,“孩子,撑着,你娘不能失去你啊!”

    听见‘你娘’两个字,路子安似突然被火星子烫到一般浑身一颤,“娘”他小声地喊了一声。

    桑遥恨恨地抬头瞪着他,“你滚!快滚!你不配做黄婶婶的儿子!你滚去做谢天邦的儿子吧!”

    “遥遥”

    路子安嘴唇动了几下,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缓缓捡起地上的剑,离开了。

    走出去很远,身后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是桑遥的声音,她在喊“姐姐、姐姐”

    ****

    宏元二年。

    永安侯府谢家惨遭灭门,一夜之间阖府上下三十二人全部被杀,此案震惊朝野,凶手经查乃是其养子谢风为报父仇,而做下这桩惨案。

    嵩州。

    曾经显赫一时的天下第一庄,如今已是人去楼空。

    青砖墙面已经斑驳不堪生满了苔藓,鲜亮的琉璃瓦年久失修偶尔大风吹过便会从屋顶落下,淬上一地。

    “遥遥小妹”

    一个半白发丝的青年人枯坐在山庄门口,倚靠着破旧掉漆的木门,他目光呆滞,双眼无神,口中喃喃自语地念叨着。

    破烂的衣衫上满是脏污,红的白的黑的,还散发着奇怪的味道,路过的人无不掩鼻。

    “公子,咱们回去吧,明儿再来好吗?”

    一个年纪稍小的青年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温和地搀扶起地上的男子。

    ****

    与此同时,遥远的海边小岛上,一个年近半百的老人正和身怀六甲的女子对弈,“吃!”“哈哈,桑伯伯,你输了!”女子笑了起来,连杀十几盘终于赢了一次。

    桑文华捋了捋胡须,“好好好,你赢你赢,仗着我外孙就会耍赖!”

    不远处的桑遥看着这一幕,收回目光悠哉地晃了几下吊床,看着远处海水起起落落。

    “这余梦的灵魂净化后还蛮不错的。”桑遥看向无人的虚空说着。

    【主人,这可是破例哦,你要怎么补偿我?】小八念叨着,想要趁机勒索。

    “合理范围内,不然休想!”桑遥就知道这家伙要趁火打劫。

    【那等我想到再说】小八透明的身体像一个软软的球,在空中滚了一圈也躺了下来。

    桑遥轻笑两声,声音被风吹散,“再陪你走上三千世界如何”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终于写完啦,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真的很爱你们,很感谢,下面就是发红包的环节啦!


图片    www.jiubiji.com 旧笔记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