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滑翔冲上夜空,林嘉因看着脚下繁华的城市,越来越远,最后变成模糊不清的光影。
今天是平安夜,夜幕中时不时亮起几簇烟火,原来之前在地面看到的满目绚丽和浪漫,在夜空是这么孤寂,转瞬便被黑夜吞噬了。
世人都喜欢看烟火,曾经林嘉因也以为它照亮了自己的整片天空,然而在天上,她发现那点光亮是那么渺小,渺小到只能璀璨几个人的幸福。
刚才那通电话,没有预兆,没有目的,林嘉因不知道他打这通电话的意图是什么,短短几句话,好像只是两个朋友随意的聊天。
凌晨两点多,飞机在燕城缓缓降落,林嘉因拉着行李箱从机场出来准备叫车,下一秒却接到了司念的电话,她说她到了。
冬天的寒风中,林嘉因笑着将耳朵藏在围巾里,昨天司念打电话时随意问了一句几点到,她说凌晨两点多,太晚了不用来接她。
她不喜欢麻烦人,但有人来接的感觉还是不错的,几分钟后,两人汇合,林嘉因上了司念的车。
“跟你说了不用来。”林嘉因系上安全带。
“睡不着。”司念倒不是矫情,她的确是失眠了。
“感动早了。”林嘉因笑着看向窗外。
“这不是想着来接你才失眠的吗?”司念笑了。
林嘉因嘴角挂着浅笑,依旧看向窗外,也不接司念的话,她向来能颠倒黑白。
“今天有什么打算?”司念握着方向盘,往旁边扫了一眼。
“安姨要回爱丁堡,一起吃个饭送她去机场,然后再整理整理车展这两天的内容。”车窗上映着林嘉因淡淡的影子,她揉了揉眉心,“你呢?”
“去趟冈仁波齐。”司念黑色的齐肩短发斜斜地分着,柔顺中透着不羁。
和林嘉因的冷欲妩媚不一样,司念其实是偏温柔的长相,但这两年来,那双眼睛也多了些清冷,整张脸就显得有了棱角。
“和谁?”林嘉因扭头看着她。
“一个男人。”司念嘴角轻扬,其实她是想自己去的,但考虑到体力和安全问题,还是搭了个伴儿。
“他来找你了?”林嘉因挑眉,看着她缓缓开口。
司念心里有个男人,两个人阴差阳错,爱而不得,林嘉因知道。
“不是他。”司念笑了笑。
林嘉因没再继续问下去,这些年习惯了她来去随风的性子,听到她不是一个人,也就放心了。
一个小时后,司念开车直接到了林嘉因家里。
“住下吧。”林嘉因家里留着司念的房间,也有她的衣服。
“行,不折腾了。”司念跟着林嘉因上楼了。
“你自己收拾吧,我洗个澡。”林嘉因实在是累了,也没把她当外人。
“就这待遇?”司念语调上扬。
“用不用再伺候您沐浴更衣?”来到卧室门前,林嘉因扭头看着她。
“不用,您快去沐浴吧。”司念笑了笑,转身去了她的房间。
林嘉因洗完澡,浑身的疲惫好像都漫了上来,躺到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
几个小时前。
时傅看清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后,缓步来到落地窗前,他俯视着城市的夜景凝神伫立,久久不曾动过。
如果知道是周四还好,但从周五再变回周四,整个房间就显得有些落寞了,就连灯光都显得有些清冷。
时傅穿好衣服让人把他送到向赫那里。
推开门进来的时候,彩带礼花筒接连着响,彩带落在他的衣服上,还有地面上,落得哪都是。
“surprise!”
“恭喜时总!”
“三十五周年快乐!”
时傅的动作停滞在推门进来的那一步,他看着眼前的场景笑了,向赫坐在沙发上喝酒,程浩正吹着气球,看到他进来耸了耸肩,周围还有几个女孩儿在给气球打气,墙上挂着彩带、氛围灯、气球,还有“三十五周年快乐”的字样,该有的一样不少。
时傅朝沙发走过去,短短几步路,彩带礼花筒响个不停,算得上是夹道欢迎了。
“怎么样?四十分钟的仪式感还算可以吧。”向赫接到他的电话后,叫了一批人过来布置。
“非常不错。”时傅从肩膀拿下一条彩带,放在手里把玩。
“时总高兴就好~”一个女孩儿坐在时傅身边为他倒酒。
时傅看着桌子上的酒杯,渐渐被斟满,在氛围灯下呈现出迷人的色泽,他看着身边的女孩儿,又扫过一屋子的男男女女,他笑着开口:“今天谁再敢给我下药,我送他进局子。”
他轻声慢语,不大不小的声音,每个人都听清了,房间里的人,不论是站着的还是坐着的,这一刻都有些局促。
“我们阿傅哥这是被欺负怕了,都有心理阴影了。”程浩玩笑道,他端起时傅那杯酒一饮而尽,示意他放开了喝。
“时总放心,今天这酒绝对没问题,您尽管喝。”时傅身边的女孩儿笑着说道。
“好了,都去玩吧。”时傅笑着说。
“谢谢时总。”女孩儿甜甜地起身,她感觉今天晚上可能并不像表面这么热闹平静,所以离时傅和向赫远了些,去旁边的台球桌玩了。
房间的音乐响起,气氛再次热闹了起来。
“这算是一朝被蛇咬,连酒都不敢喝了?”向赫笑着打趣他。
“事先提个醒总是好的。”她人现在在飞机上,时傅可没有办法把她弄下来。
“你今天不是跟那帮老家伙有饭局吗?”向赫知道他们公司今天有活动,以为他不会来了。
“散得早。”时傅没提那个电话。
“阿傅哥,圣诞节想怎么过?叫童安和几个朋友一起过来?”程浩给他重新倒了杯酒,过了零点,现在已经是圣诞节了。
“多大的人了,还过圣诞节?”时傅笑着端起酒杯。
“我发现你现在怎么跟向哥一样,像个老头子。”程浩比时傅和向赫小两三岁,但也算是一起长大的,他看着面前的两位哥哥,发现好兄弟无形中变了,以前哪次圣诞元旦不是在一起闹腾,“用不用把酒给您二位换成茶?”
“不用,就剩这点乐趣了。”时傅目光扫过不远处的女孩儿,看着她们娇憨地玩闹,也跟着笑了。
他是喜欢这种氛围的,虽然是表面的热闹浮华,但比一个人在酒店要好一些。
“周末干什么?”向赫发现他如今越来越难约了,但也不见身边有女人缠着。
周末,时傅没有这样的概念,但是公司这几天都在准备纪念日庆功宴,这周末他倒是闲下来了。
“去看看儿子吧,好久没去了。”时傅思忖了几秒说。
“你那宝贝儿子给你照顾的无微不至,或许你应该额外给我打钱。”向赫说着拿出了手机,他上周刚去见过,还拍了几张照片。
向赫翻开相册递到时傅面前,时傅像个老父亲一样,放大看着局部,确实长大了不少。
“跟谁过去?”向赫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时傅的脑海里浮现出林嘉因的脸,她慵懒的卷发和红唇,和她待在一起很舒服,无论是心理上还是身体上。
“那位手很好看的女士吗?”向赫胡乱猜测。
时傅没说话,端起酒杯笑了笑。
还真是她,向赫笑了笑,时傅不是什么事都爱挂在嘴边的人,向赫也不是爱问的人,以至于到现在都没见过,向赫还以为两人分开了。
这是向赫已知的,在他身边待得最久的女人了,当然,除了童安。
“你见过的。”时傅想起了那次在酒吧里,向赫也在。
“是不是长得很丑?不好意思见人。”程浩对这位嫂子也好奇极了。
时傅笑了笑,不知道让jessie听到别人说她丑,会是什么表情?可能会很凶。
“你明天追人还是?”时傅问向赫。
向赫微愣,嘴角的笑消失了:“还不到一年。”
时傅大概知道他的想法,没问也没劝,只说了一句:“别玩过火。”
“嗯,知道。”向赫拿出手机,几个月来,他发的消息她再也没回过。
房间里还是女孩子多一些,吵吵闹闹的,很可爱,但不乏极个别心里打着算盘的,看着时傅和向赫身边没有人,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时总,您怎么不喝了?”一个面容穿着看起来比较成熟的女人坐在时傅身边,但她的年龄跟其他女孩儿应该是一样的。
“要给我倒酒吗?”面对女孩儿,时傅向来都很温和,总不能冷着脸吓到人家。
“好呀。”女孩儿没想到时傅这么好说话。
她端着酒杯递给他,时傅浅浅地喝了一口:“毕业了吗?”
“今年大四,不过已经找到工作了。”女孩儿坐在时傅身侧,两人间的距离在她有意地移动下不断缩短。
时傅没继续往下问,两人又随意聊了些兴趣爱好,喜欢的城市和风景,时傅是喜欢和人聊天的,简简单单地说些话,不用想太多利益纠葛。
但聊着聊着,女孩儿已经靠在了时傅怀里,甚至还带着有意无意地磨蹭。
时傅看着桌子上的酒杯,嘴角的弧度不曾变过,但眼里的温度却不似刚才温和了,就是身边的向赫,也没察觉到他神情的变化,更别提这个女孩儿了。
时傅看着茶几旁的椅子,他伸出修长的腿,将那张椅子踢倒在地。
地上铺着地毯,房间里响着音乐,这个动静并不突兀。
“看到那个椅子了吗?”时傅伸手,钳着女孩儿的下巴。
“看到了。”这个姿势,女孩儿如愿以偿地躺到了时傅怀里。
“去,躺那儿。”时傅不紧不慢地开口。
“时总……”女孩儿愣住了。
“既然不愿意好好坐着,就躺着吧。”时傅的声音很轻,但手上的力气却不小,女孩儿的下巴已经泛红了。
“时总,我……”女孩儿眼里有了泪光。
“别说话,去吧。”时傅松开她,嘴角微微上扬,神态优雅又残忍。
他像是一头幽暗森林的豹子,迈着优雅的步伐闲庭信步,但你永远不知道,他在哪一刻会开始进行猎杀。
向赫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他看着那个女孩儿说:“出去吧。”
“谢谢向总……”女孩儿看了时傅一眼连忙出去了。
最初给时傅倒酒的女孩儿看到这里的状况,心里微微后怕,还好她刚才比较敏锐。
“阿傅哥,要不是知道你身边有童安和那个手很好看的女人,我都要怀疑你的性取向了。”程浩刚才就坐在他身边,不过就是那个女孩儿动作亲密了些,这难道不是很正常吗?
“想找个人聊聊天,挺难的。”时傅连喝酒的兴致都没了。
“下次再来,她们可不敢在你身边转了。”向赫笑了笑,很认同时傅的话。
确实,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找人上|床比找人聊天容易。
时傅今天的情绪有些怪,或许在他推门进来时,心里就是有火的,又或者说是从酒店出来的那一刻,心里就带着隐隐的火苗。
酒精慢慢发作,时傅看着凌晨两三点的月亮,没再回酒店,直接在向赫这里住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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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嘉因昨天晚上睡的时候已经四点多了,从某种方面来说,她是个恋家的人,这个世界上除了燕城,她在哪儿待得都不舒服,所以不管多晚,她都会赶最早的航班回来。
第二天林嘉因醒来,是上午十点,她缓了一会儿去司念的房间,发现她已经不在了。
-——回家拿行李去机场,回见。
林嘉因将字条放回床头柜子上,来到窗边打开了窗户,冷风吹进来,她整个人瞬间清醒了。
过了片刻她来到衣帽间,准备换衣服去医院,但打开衣柜的瞬间林嘉因愣了愣,那件男士衬衣和西裤安静地挂在那里,和她的衣服混在一起,味道也混在一起……
她突然意识到,今年的圣诞节,恰巧是周五,这周的周五,恰巧是圣诞节。
挺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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