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基地最高长官当然管不到视频弹幕。

    这句话与其说是控诉不如说是娇气包找茬儿。

    而被找茬的对象刚刚冲完澡,扎着一条浴巾走进阮语卧室。

    ——自从那天睡过来之后顾修寒就没再回过自己房间。

    一系列行为也在逐渐试探并扩张小人鱼对亲密接触的底线。

    起初的几天,顾修寒还是会规规矩矩穿好长袖睡衣睡裤的,行为也仅限于捞起鱼尾巴捋一捋,再逮住那两条细溜溜的粉银色尾鳍尖磋磨一番。

    几天之后,顾修寒的睡衣就不知所踪了。更过分的是顾修寒否决了阮语要帮他添一条被子的提议。

    就好像患有皮肤饥渴症,必须和阮语无阻隔地贴着搂着。

    能源星正处于公转周期中气温较高的一段时期,阮语平时只用薄被盖肚子,尺寸比起保暖的冬被就是短短窄窄的一条。

    阮语的审美趣味是海洋与各种水生物,因此被面是澄透的浅蓝,图样是贝壳与海螺。

    而这样一条清新可爱的小被子承担了太多不属于它这个尺寸与画风的工作。

    被展开,抻到最大限度,勉勉强强地覆盖住其下两个人形轮廓。

    相对封闭的空间,能量易聚不易散,没一会儿就被烘得热腾腾。

    连不易分泌汗液的阮语都被焐得浑身泛起潮气。

    暖甜的人鱼信息素,伴随着鼻尖与额角沁出的细小汗滴蒸发……

    再融入已被二人反复吸进与呼出的那一点点、拢在被窝里的炙闷空气中。

    顾修寒身上那股冷冽的霜雪气息也变明显了。

    两者混融的气息渗进织物纤维,将被子浸得透透的。

    太暧昧了。

    [想把我们的味道混在一起。]

    还在心里像这种怪念头。

    “顾修寒,你能不能穿件衣服……”

    阮语简直受不了那身烙铁一样挨挤着自己的肌肉与那些心音,脸蛋红红,快羞出眼泪了。

    虽然……抛开羞耻不谈的话,这样和配偶腻歪着确实很舒服。

    “热。”

    提议被拒绝。

    “你也知道热啊……”

    入侵。

    弄脏。

    占有。

    ……

    顾修寒什么都想要。

    哪怕只是一条阮语常盖的被子。

    “顾修寒……你对我好像是真的不太正常,我,我去星网查过一点的,其实别的人类不会对配偶这样的对不对?不要用心音哄我。”

    阮语嗓音闷闷的,打着细颤。

    他都想起来了,他幼崽时期有一段时间因为内疚顾修寒失去右臂与他有关,想照顾哥哥的生活,结果一直在帮倒忙,最后连自己都看不过眼了,可顾修寒还在心里夸他帮得很好,让他继续帮。

    这个人的定力强悍到能用心音糊弄鱼,简直不可不防。

    而顾修寒和其他人类相比不正常的点,阮语说起来其实挺不好意思的。

    归根结底就是顾修寒过度喜欢他了,喜欢得不正常。

    痴迷到像是恨不得把白嫩漂亮的小人鱼当成一勺甜奶油舀起来,一口一口,珍惜地舔食入腹。

    人都这样了,行为举止就很难正常到哪里去。

    虽然只是被抱着而已,可阮语快昏迷了,不知道是顾修寒害的还是缺氧害的,他扭扭尾巴,想用尾巴尖悄悄撩起被沿,想交换一点外界的新鲜空气。

    结果尾巴才探出去一点,就被顾修寒一把捞回来,绕在自己腿上。

    “缠好。”

    这些天就一直像这样黏糊着睡。

    至于其他称得上进展的亲密接触就没什么了。

    因为小人鱼娇气得不肯给人亲,生怕顾修寒会像他臆想中那样摁着自己一亲就好几分钟,搞得嘴巴红艳艳的像破了,看着就疼。

    可是今天大概是逃不掉了。

    因为洗完澡出来的顾修寒也看到那条视频了。

    “研究院寄来的?”

    顾修寒英挺眉眼低垂,望着光屏上的全息球与众人放飞自我的弹幕,语气沉静。

    这些天逐渐看清顾修寒本质的阮语一听见他这个波澜不惊的调调就打怵,鱼尾巴卷了卷,小声嗯了下,又道:“我们过几天不是就要回家了么,下次和她们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就送给她们当纪念品……”

    “嗯。”一个通情达理的语气词。

    可紧接着就是一句。

    “我的呢?”

    气质冷肃古板的军部大佬,一脸理所当然地和几个小姑娘争一个奶鱼尾巴全息球。

    老实人阮语捕捉到一抹借题发挥的气息,但还是实话实说:“对不起啊,没留你的。”

    “嗯。”顾修寒微一颔首,没什么表情,只是低低重复了一遍,“没留我的。”

    驯顺忠诚的大狼狗惨遭无良人鱼克扣口粮的既视感。

    “可是……”

    人都是你的还要全息球干什么?

    阮语还想挣扎两句,顾修寒的黑眼珠一转,视线扫过光屏上的弹幕。

    光屏上正巧飘过一句妈咪粉的癫狂发言。

    [呜呜呜本赛博妈咪好想咬小肉手亲小胖脸戳小肚子揪小尾巴!发疯.jpg]

    结果激起一片妈咪粉共鸣,把这句话复制得密密麻麻。

    其实都是没比阮语大几岁的女孩子在开玩笑,现实中见了面一个个都不知有多文静拘谨。

    玩笑的对象也只是一条以阮语幼崽期为原型的小鱼球。

    可阮语一对上顾修寒黑得骇人的瞳仁就迷之心虚,匆匆关上了光屏。

    顾修寒坐在床沿上沉默地擦头发,阮语扭着尾巴,一拱一拱地把鱼屁股挪到顾修寒身上坐好,透着一点稚气的圆眼睛睁得很大,认真观察顾修寒的脸色,却看不出个所以然。

    阮语知道顾修寒不会恶劣地欺骗他。

    他这段时间慢慢琢磨透了,顾修寒确实会出于某些目的,展示出一些他原本会掩埋克制住的情绪……

    行为虽然有故意的成分,但情绪本身都是真的。

    就像现在。

    顾修寒占有欲之强,当得起一句醋精转世。

    他是故意让阮语看出来的,但也是真的有一点不高兴了。

    “大家都是说着玩的,而且我也不会同意。”阮语犹豫了下,轻声细气地哄人,“那些事情都只能让你做,因为我只喜欢你。”

    尾巴也没少给揪了,阮语想了想,低头解开一颗中间的睡衣扣,露出点肚子给顾修寒看。

    亚雄性人鱼的腹腔中有孕囊,为了保护这个重要器官,他们的肚子上会倾向于保存一点脂肪作为防护。阮语整条鱼都长得小只,脂肪也是薄薄一层,视觉效果完全平坦,可一勒一戳就知道那里软乎乎地覆着一点肉。

    “这里我只会给你碰。”

    阮语拉起顾修寒的手,掰开一根指头,牵着它戳了戳小肚子。

    “只有你能咬我的手,亲我的脸,脱掉衣服搂着我,还有,以后也只有你可以和我接吻,和我做……”

    语声越说越轻飘,最后几个字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了。

    阮语想表达的是顾修寒有多么独一无二,身为曾经的哥哥与现在的恋人,顾修寒在自己心目中占据着绝对特殊的位置与全宇宙仅此一份的特权。

    想通过这样直白笨拙的方式消除醋意。

    嫉妒是一种很不舒服的情绪,酸苦烧蚀。

    但阮语也不想为了防止配偶吃醋而处处谨小慎微,毕竟按照自然规律,拥有最强疗愈精神力的人鱼王族原本就应该受到其他人鱼的喜爱,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阮语想到这里,有一点儿臭屁地翘翘尾巴。

    但他同样舍不得让顾修寒浸泡在妒意中。

    那么唯一的解决方案就是尽量多地提醒顾修寒对自己拥有多少特权,自己又有多喜欢他,给予顾修寒足够的安全感。

    想法是可行,但那条小笨舌头直往禁区的方向溜。

    察觉到顾修寒的精神体又快升温到白炽,阮语刹住嘴巴,将某个虎狼意味十足的词汇紧急咽回肚子。

    顾修寒的眼神从阮语耷拉着脑袋乖乖解衣扣开始就不对了,听到最后三个字时更是烫得快要爆炸了一样。

    “只有我可以和你接吻,还有……做什么?”

    嗓音已变得又沉又哑。

    阮语不吭声了。

    顾修寒攥起阮语的手,含住春笋似的指尖浅浅咬了一口。

    阮语敏感地打了个颤,但没躲,垂着渐渐染上淡粉的薄眼皮,半懂不懂但又很乖地放任顾修寒摆布自己的手。

    “嗯?”

    低沉而磁性的鼻音。

    顾修寒一贯冷得连答话都惜字如金,难得追问别人什么,可现在他不肯罢休,偏要问出个所以然。

    智商不够多说多错,阮语摇了摇头,打定主意不说话。

    顾修寒低下头,沿着柔软的掌心轻轻啄吻上去。

    亲到腕部内侧薄嫩的皮肤时,阮语尾巴一抖,红着脸要收回手,却被顾修寒施巧力反向一拽,勾进怀里。

    接着,顾修寒忍无可忍般偏过头,顺势迎上去,薄得冷情的嘴唇碾上阮语红红鼓鼓的唇珠。

    其实是蜻蜓点水般的力道。

    奈何阮语唇瓣太软,浅浅一碰,就被压得变形。

    攻势来得猝不及防,阮语嗯嗯唔唔着向后仰。

    这样却方便了顾修寒顺势将他放倒,摁进软枕中,双手宝贝地拢着小小一张红透的脸,黏人地亲了又亲。

    阮语翻了个鱼尾巴朝天,还懵懵地没回过神,唇缝就被舔了开。

    “宝宝。”

    洗漱后残存的薄荷凉气与热滚滚的吐息混融着,和问话时喉结丝绒般的细腻震感一起,侵入口腔中。

    阮语有气无力地晃晃尾巴。

    感觉尾巴都快软成泥了。

    而顾修寒还在锲而不舍地追问。

    “和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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