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狗卷棘的声音之后,宫古绘里低头看向自己受伤的那只手,虽然还是扭曲得可怕,但那种从骨肉中传来的隐隐约约的钝痛已然消失。
她抬头看向狗卷棘,目光中带着一些惊奇。
“原来还能这样。”
在说完那句话之后,狗卷棘很快又将衣领拉起来挡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没有再说话,只是对着宫古绘里点点头。
“这只应该是最后一只了吧?”胖达转过头看了看整个私立医院,没有再察觉到什么咒灵的气息。
它转头看了看出口,被监督设下的“帐”已经开始消退。
看来他们的任务就到这里为止了。
他这么想着,却没发现刚才还低头看着自己受伤的手的宫古绘里突然又抬起了头,凝视这头顶的某个角落。
“……蟲子……”
她轻声呢喃着,透过钢筋水泥的铁壁仿佛看到了什么。
“有蟲子,”她轻声说着,主动向楼上走去。
“绘里酱?绘里酱,工作已经结束了哦。”
注意到宫古绘里的行动,胖达有些疑惑,但想到宫古绘里的特殊性,他还是和狗卷棘对视了一眼,跟着宫古绘里走了上去。
宫古绘里来到私立医院的三楼,走到最深处,用左手推开了那扇写着“办公室”的门。
被祛除咒灵的办公室看起来非常干净,除了没有人气之外,并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特别之处。
然而宫古绘里却仍旧半仰着头,看着办公室墙背上的一张油画。
那是一副绘着美丽少女的油画,挂在医院的院长办公室里看起来总有种诡异的不伦不类,但考虑到这是一家私立的小医院,那么在这办公室里挂着什么东西也只是因为负责人的个人兴趣而已。
胖达顺着宫古绘里的眼神看向那油画,摸着下巴啧啧称奇。
“话说回来,绘里酱,这画上的少女,看起来和你有点像哦……”
“不是这个。”宫古绘里摇摇头,“是‘蟲子’要来了。”
她那双鲜红的眸子紧盯着那副油画,表情满是凝重。
“蟲子?”
听到宫古绘里的话,胖达仍旧表示迷惑,他转过头想问狗卷棘有没有听懂宫古绘里的意思,却看到自己的小伙伴同样脸色凝重地盯着那副油画。
“怎么了?不要欺负熊猫啊。”
他怎么什么都看不见,为社么你们两个表情这么奇怪??!!
“嘘,要来了。”
狗卷棘没有说话,只是将食指竖起抵在自己嘴巴前面。
而发出声音的是宫古绘里。
她那只还算完好的手上拖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掰断的水泥管子,正紧张地盯着那副油画。
胖达额上滴下一地冷汗,噤了声,同样紧张地盯着那副少女油画。
然后他看到,那副油画上的少女似乎改变了动作。
她原本是带着平静的表情注视着面前的观赏者,然而这会儿她嘴角的弧度忽然变了,此时,这位少女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似笑非笑,嘴角半勾起,手上的动作也从握着鲜花变成了将花朵扯得一地凌乱。
那只纤细的手捏着只剩下根茎的,光秃秃的植根,注视着观赏者的眼睛变成了一片纯黑。
令人不由自主产生了心悸的感觉。
毛骨悚然。
然后这少女的瞳孔变得越发大起来,仿佛是一个黑洞,从黑洞中似乎要涌现出什么令人无法言明的危险。
“这是……什么东西啊……”
饶是胖达并非人类,他也逐渐感受到了这种无法形容的恐怖。
他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两步,遵从生灵的条件反射。
“蟲子。”
宫古绘里很轻地回了一句,握紧了手上的水泥管。
哪怕此刻的她很清楚这水泥管对那些“蟲子”起不了太大作用。
无法言喻的黑洞中逐渐涌现出了一对触角,再之后,是无法认知的奇妙生物从中缓缓爬出。
这种生灵没有实体的概念,胖达看着那东西,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可以指代的名字,此时此刻,他的脑子里只反复刷屏着宫古绘里提到的那个名词。
“蟲子。”
“原来如此……这就是……‘蟲子’啊……”
他呢喃着,说着自己都为察觉到的感慨……
“快、快——”
比熊猫更快意识到问题的狗卷棘只来得及扯下衣领,张开嘴想要让两人快点逃跑时却只来得及说出第一个字就没忍不住吐血到地,喉咙发出呼哧呼哧的破碎声音。
“别怕。”
仿佛知道狗卷棘在担心什么,宫古绘里安慰了他一句。
她并没有转头看向身后的两个同期,只是轻声告诉他们。
“我在这里。”
她在这里,她被这些“蟲子”夺走了自己的世界,却也多次从这些“蟲子”的手中拯救过其他的世界。
她和祂们是死敌。
“真可惜……我还以为这一次能够好好享受度假呢……”
意识消失前,狗卷棘仿佛听到对方轻声嘟囔了一句什么,在这之后,就是永久的黑暗。
“棘?棘!醒醒,你怎么突然发呆了?”
再恢复意识时,狗卷棘是被胖达摇着肩膀摇醒的。
他眨了眨眼睛,猛地抬头,看到自己和胖达站在医院的一楼,原本被设下的“帐”已然消失,而宫古绘里正跟在他们的身后,依旧是那副呆呆的模样看着自己的肿胀的手腕。
狗卷棘摇摇头,对胖达表示自己没事。
然后又指了指身后的宫古绘里。
“啊,绘里酱这次可是吃了大苦头,谁让她的身体还没有得到充分的锻炼呢?”
胖达说着又指了指大门,“快点回去让硝子小姐给绘里酱处理一下吧,虽然你用了咒言止住了她的痛苦,但伤口依旧是伤口,可没那么容易愈合。”
胖达唠唠叨叨地走在最前面,狗卷棘跟在他身后,缓缓走到了和宫古绘里并排的位置。
他不由自主地瞟着身边的宫古绘里,表情充满了疑惑与探究。
他那个奇妙的梦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奇怪的油画……还有突然变了的宫古绘里……以及……
狗卷棘皱起眉,再也没能回忆起那个被称为“xx”的奇妙生物模样。
仿佛那东西只要存在就是一种污染。
他皱起眉看着宫古绘里,尤其是盯着那只肿胀的右手,并没有看出什么问题。
只是他不经意间转换视线的时候突然注意到了她的左手。
那只本该没有任何伤口的手背上,新添了一道浅浅的,又细长的划痕。
按照狗卷棘对伤口的浅显认知,那应该是来自于细长的,尖利的物体留下的痕迹。
譬如说……
虫子的节肢。
宫古绘里和胖达他们这一次的任务说是成功,他们当然成功祛除了医院里的咒灵,但说是不成功,当然也的确如此,毕竟那些想要看到宫古绘里真正能力的老橘子们并没有看到他们想要看到的东西。
宫古绘里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她的那双眼睛到底能够看透到什么地步?
五条悟维护她的真正原因只是因为那双眼睛吗?
这些问题如同蚂蚁一般啃咬着咒术界高层的心,让他们麻麻痒痒的,恨不得抓心挠肺破开胸腔看到真正的答案。
硝子小姐态度强硬地把这些人拒之门外,然后又看着毫无所觉的宫古绘里叹了口气。
她无奈地抓了抓头发,对着一脸无辜的宫古绘里唉声叹气起来。
“五条悟那个混蛋……就这么把人扔到我这里,他真的以为我有能力应付那些家伙吗?”
她碎碎念着,又给宫古绘里的右手包裹上厚厚一层绷带。
“这段时间这个就不要拆了。”
她这么说着,又忍不住摸了摸乖乖点头的宫古绘里的小脑袋。
“毕竟上面这段时间估计还会再来找你麻烦,有这个伤口好歹能够应付过去很多。”
“我知道,谢谢你了,硝子小姐。”
宫古绘里看着包扎严实仿佛一只小猪蹄子的右手,抬起头郑重地对家入硝子道谢。
“不过话说回来,我很好奇,五条老师是真的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吗?”
她那双鲜红的眸子看着家入硝子,那双眼里的洞察能够让一切假象无所遁形。
看着那双眼睛,家入硝子终于理解了五条悟曾经含糊过的谜语答案。
“嘛……我是不知道啦,如果你有什么疑问可以自己去问他。”
烦躁地抓了抓脖子,她感觉自己的烟·瘾有点犯,只是因为戒了好久所以从口袋里掏了半天只摸出一只棒棒糖,于是她拆开了棒棒糖塞进嘴里,用牙齿咬着顶部的糖果。
“不过那家伙应该也是时候回来了。”
家入硝子看着宫古绘里低声道。
“毕竟,上面找了麻烦,他也不是会那么配合隐忍的人。”
宫古绘里绑着厚厚的绷带回到教室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生气的禅院真希和三个头上顶着肿包的三个可怜男同学。
她有些疑惑地看着又被教训的三个少年,
“……发生了什么吗?”
“为什么你们都……”被真希打了?
“这两个傻子出门和你一起出门做任务居然还能搞出这么狼狈的局面,太让我失望了。”
“至于这个,纯粹是自己经验不足。”
禅院真希冷哼了一声,完全没有给在场的三位同期留什么情面。
“身手不行就得加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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