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棠怔了两秒,抬手把顾宜之的绑带往上拉,而后按住她的肩膀,把人往里推。
嘭——
门从里面关上。
“你疯了?”许清棠不可置信,“刚刚要是被人看见,你还做不做人了?”
顾宜之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手去开客厅的顶灯,慢悠悠道:“这里是一梯两户。”
“人少也不能……”
“都是我买的。”
许清棠:……
行,你有钱你任性。
第二次来到顾宜之家中,许清棠除了尴尬还是尴尬,正想着找个理由离开时,顾宜之从冰箱里拿了瓶红酒出来,那双眼睛透亮如珠,漫不经心地注视着许清棠,“你该不会是想跑了吧?”
“怎么会?”许清棠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只是我酒品不好,怕耍酒疯把你家拆了。”
顾宜之倒酒,一杯递了过去,“酒量不好还去酒吧?”
“跟朋友聚聚,”许清棠像是想起了什么,抬头,“你怎么也在那里?”
“跟朋友聚聚。”
许清棠觉得她这句话敷衍成分极高,默不作声地抿了口红酒,正要开口时,手机忽然猛地震颤起来。
屏幕上显示的是林怀嘉的名字。
许清棠皱眉,挂了几次后,想了想,仍旧是点了接通,那头林怀嘉的嗓音很哑:“清棠……”
许清棠面无表情:“有事?”
林怀嘉那头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隐约间,传出来女人低低吸气的声音,片刻,又传来苏梦瑜软绵的嗓音:“怀嘉,我疼……”
许清棠眉头紧皱。
苏梦瑜的嗓音也带着一股哑意,这两人声音听起来像是发生过了些什么,但许清棠皱眉却并非因为这个,她目光稍稍低下去,一双细长白皙的手正停在她唇边,轻轻用纸巾擦拭着。
那双手的主人很快又退回原位。
许清棠目光追过去,顾宜之淡然地将纸巾扔进拉垃圾桶,手背撑着脸,安静地朝许清棠看过去,轻轻抿了下那润泽的红唇。
许清棠说不出当下是一种什么感觉,只知道沐浴在灯光中的顾宜之带给她一种极强的视觉冲击感,尤其是那人在与她视线对上时,又若无其事地理了理裙身,赤.裸裸就像是在……勾引。
耳边林怀嘉说什么已经听不清了。
她挂断电话,目光重回到那妖精似的人身上。
她又猛地灌下一口酒。
“你平时都这样吗?”
顾宜之目光投过来,“哪样?”
许清棠:“就那样。”
顾宜之:“你不喜欢?”
“倒也不是……”许清棠喉咙有灼烧感,脸也微微热了起来,她仔细着顾宜之的面容,片刻,说:“你跟我印象中不太一样。”
“那你印象中我是什么样?”
从前许清棠从林怀嘉几个的口中听过对顾宜之的评价,清冷正经,人品很好。人品嘛许清棠倒也认同,清不清冷暂且不提,正经却是一点都没见着。
但面子工程许清棠还是会做的,她放下酒杯,说:“都挺好的,现在的你比较……热情。”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顾宜之起身把客厅顶灯关掉,室内昏黄一片,她慢步走向许清棠,长发被她拨到颈后,“喜欢正经的还是热情的?”
那细长笔直的人影慢慢落在餐桌上,上面不知道何时点起了香薰,细微的火焰在这昏暗的环境中蔓延出了一种名为暧昧的气息。
许清棠往后靠了靠身子,拉开了跟顾宜之的距离,她抿唇,说:“我喜欢特别的。”
顾宜之双手撑着餐桌,眼眸像是包着一汪温润的泉水,“嗯?”
许清棠又往后退了退,露出一个明艳的笑容:“捆绑,s、m。”
正常人听到这种话都会被劝退吧?
从顾宜之家中出来后,许清棠给唐归打电话,确认她安全到家以后,这才上了出租车,期间百无聊赖刷微信的时候,刷到了一条朋友圈,是苏梦瑜发的一张照片,女人白皙的脖颈上有几个青紫的吻痕。
时间就在几分钟前。
许清棠看了一眼手机里的十几个未接来电,胃里突然有想吐的感觉。
既然已经分手,许清棠也不在乎林怀嘉到底跟谁在上床,只是打电话让前任旁听这种行为真的是恶心透了!
-
临城京剧院。
许清棠刚换上常服,从试衣间里出来迎面撞上了师姐,师姐说:“清棠,刚刚团长找你呢。”
“就来。”
许清棠来到办公室门口敲了敲,得到允许后推门而入,看到团长正摆弄着桌上那盆植物,“团长,您找我?”
团长嗯了声,退回椅子上,开门见山道:“清棠,我记得你还没有男朋友吧?”
介绍对象在她们剧院里不算什么稀罕事,倒也有不少人想着给许清棠介绍,都被她一一用理由给挡了回去。
许清棠说:“还没有。”
“我有个侄子,跟你年纪差不多,人不差的,上回看过你的演出对你印象很不错。正好你下午也没事,不如两个年轻人一起出去吃个饭?”
许清棠刚要开口婉拒,团长就接了一通电话,而后起身要出去,嘴里说:“你先别急着回答,我待会儿把他照片发你微信,你考虑考虑。”
从办公室出去后,许清棠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拿上挎包准备回家,却在后台门口撞上了师姐,师姐手里拿着一束花,一见到许清棠就把花塞进她怀里,说:“喏喏,给你送的。”
许清棠微愣:“谁?”
师姐说:“她说她姓顾。”
许清棠认识的顾姓也不算少,但她却直觉那人应当是顾宜之。
果不其然,许清棠在剧院门口看到了顾宜之的车,她拿着手里的花束,有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感觉,想了想,她仍旧是走上前,询问:“花是你送的?”
“嗯,你们剧院有规定不能进后台,所以请了你同事转交。”
许清棠:“…谢谢。”
顾宜之:“客气,应该是我谢你。”
许清棠有点跟不上她的脑回路:“哈?”
“昨晚送我回家。”
许清棠学着她的口吻:“……客气。”
“一起吃个饭?”顾宜之手撑着窗,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许清棠,“给个机会让我道谢。”
这谢字来得是否太晚了些?
许清棠面上不显,笑笑道:“不巧,我已经跟人约好了。”
顾宜之:“嗯?”
许清棠故意夸大其词:“我们团长介绍的相亲对象,不好不去。”
顾宜之闻言倒没再说什么,点头说:“是,不好不去,那去吧。”
通常姬崽听到对方有相亲意愿,那是能跑多快就跑多快。就算特殊癖好吓不跑她,这总行了吧?许清棠心想。
即使嘴上这么说,许清棠仍旧是在微信上拒绝了团长,而后约了唐归出来,在一家咖啡厅碰面。
唐归刚到许清棠就被吓了一跳。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不舒服?”
明明昨晚见面时还红光满面,今天却挂着两个黑眼圈,憔悴得化妆都掩饰不住。
唐归垂眸:“喝酒了没睡好。”
许清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服务员把咖啡端上来后,唐归心不在焉地搅动着咖啡,说:“清棠,你那个时候去找顾……林怀嘉的白月光,有没有想过成了以后该怎么办?”
许清棠摇头:“没有。”
那个时候单纯就是气性上头,做的事不经过大脑,换做是清醒的时候,许清棠绝不敢去敲开那扇门。
她望了望好友的脸色,“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就想问问,”唐归喝了一小口,问:“那如果真的成了,你会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许清棠说:“我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我,就当是各自爽了一回,谁也不欠谁的。”
唐归一脸茫然:“这样吗……”
许清棠问:“归归,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没什么。”
许清棠隐隐猜到唐归现在的异样跟昨晚那个女人有关,“是不是昨天有人欺负你了?”
唐归沉默了几秒:“没有。”而后她扬起笑:“好啦,别多想,谁能欺负得了我?我就是最近工作太累了,新老板好是挺好的,但架不住客户依旧是那么的傻逼……”
“诶?你这花哪来的?”
唐归终于发现了许清棠放在一旁的花。
许清棠抿唇:“观众送的。”
唐归一脸夸张:“不愧是许大家,失敬失敬,这又是哪个小姑娘被你给迷住了?”
小姑娘?
这三个字怎么也套不到顾宜之身上。
倒不是她年纪大,而是她身上那股成熟妩媚的气息实在跟小姑娘不搭,许清棠越听越想笑,撑着手说:“没办法,我是有点貌美在身上的。”
唐归:……
-
次日,许清棠刚跟同事排完《贵妃醉酒》,卸完妆后在后台拿着一把折扇慢悠悠地扇风,不多时,有几个后勤部门的同事扛着几个大箱子进来,闲聊中得知是行头,师姐拿起了一个盔头来看,盯着上面的珠须发愣:“多久没见过这么精细的东西了?al那边还有这手艺?”
al是剧院合作的设计工作室,大部分所谓的行头都是交由他们设计。
“什么话,这可是真宝贝。”
闲聊时,众人得知这些都是清代某位京剧名家的东西,前些年在某拍卖会上出现,最终每样都以天价的价格被同一位买家拍下。
师姐吓得立马把东西放下:“乖乖,差点连下十八辈子都赔进去了。”
许清棠目光在这几大箱上流连,觉得有些奇怪:“都借给我们剧院?”
那同事露出笑容:“差不多,都送给我们。”
许清棠吃惊:“送?”
“是啊。”
在这份震惊还没彻底消化的时候,团长走进后台,跟许清棠招了招手,待她走到自己面前后,问:“清棠,真不考虑见个面?我侄子对你挺诚心的,照片你也见到了,样貌不差的。”
许清棠点点头:“是挺好的,但我目前还没有这个想法。”
团长无可奈何地叹了叹气:“你不愿意这也没办法,对了清棠,你晚上有没有空?”
许清棠微怔:“怎么了?”
“有人给咱们剧院送东西了,你应该听说了吧?”团长笑了笑,说:“你晚上要是有空的话能不能帮我招待招待她?”
“团长,我晚上……”
“你放心,她是个姑娘,而且就她一个人,地点随你定,费用报销,”团长说:“她也是刚回临城不久,人生地不熟的。主要我晚上也有事,走不开,你要是不愿意那也就算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许清棠也只好应下来,说:“我去接她还是?”
团长看了一眼时间,说:“应该准备到剧院门口了,你去等等吧。”
许清棠边去剧院门口边心里琢磨着待会儿带人去哪里吃饭,毕竟是剧院的金主,不好随便敷衍。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又见到了顾宜之的车。
许清棠原本想假装看不见,但顾宜之放下了车窗,遥遥冲她微笑,许清棠只好略上前两步,“你找我?”
“车没锁,”顾宜之说:“上来吧。”
许清棠说:“我有事要忙。”
顾宜之淡笑:“又拒绝我?”
许清棠环抱着胸:“不是谁都有空。”
顾宜之说:“好吧。”
许清棠以为她会像上次那样说完就离开,谁知道自己在门口傻等了多久,那辆车就停了多久,奇怪到让许清棠产生了一种错觉。
该不会那杀千刀的金主就是顾宜之吧?
这样想着,许清棠在微信上给团长发信息:【团长,人还有多久才到?】
团长:【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
许清棠面如死灰,心存侥幸地问了团长对方的名字和车牌号,最后看了一眼信息,深吸了一口气,朝着顾宜之的车走过去。
她敲了敲车窗。
顾宜之把车窗打开,笑容倒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什么事?”
“刚刚我态度不太好,你车门现在还锁着吗?没锁的话,我能上去坐坐吗?”
许清棠刚刚说话有多硬气现在就有多尴尬。
顾宜之仍旧是那温柔如水的笑,却莫名有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不行,我对忙人过敏。”
话落,那辆宾利绝尘而去。
许清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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