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青山撞我 > 第92章 第92章
    话说二月初一到,安阳便也跟着出孝期了。


    至此,京城复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和热闹,再无一人沉浸在太后薨逝的悲伤和难过中了。


    守孝,终归守的是自觉和心意,真正孝顺的人,不是一个期限能够困得住的,而不孝的人,孝期二字困得住他的人也困不住他的心。


    不过,即便是再悲伤,再怀念,人永远也不能一直沉溺在过去,始终得向前走。


    只有他们这些后人过得好了,长者才能真正的安眠。


    二月天气还有些倒春寒,到了三月这便日渐暖和了起来。


    京城一年一度的各类盛会便又一场接着一场冒了出来。


    四年前的三月初十,是安阳同顾青山的大婚的日子,安阳记得,婚期是在上元节那日匆匆落定的,确切来说,在上一年的年尾便听到太后与皇上在商议此事了。


    那一年的夏季特别漫长,都八月了还十分炎热,秋老虎实在厉害得紧,那一年的天气热得有些不太正常,安阳是在那年的八月底感染了天花,缠绵病榻近一月,一直到九月底快要入冬了这才服用了顾青山送过来的草药,加上天气终于寒冷,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却也在病床上卧了两三月,一直到年底时身上、脸上的疤痕印迹这才稍稍淡化了些许。


    太后疼惜她,在那年年底开始给她悉心挑选人家,其实早在年尾时便已选中了顾家,是在得了安阳本人的首肯,又试探了一番顾家的口风后这才在上元节那日正式落定的。


    上元节定下婚期,三月初十便匆匆办了婚事,整个过程不足两月,尤还记得当年这个婚讯传出去的时候,震撼了满京的人,因婚事办得太过迅速,从定亲下聘到成亲耗时不到两个月,是以,即便是到了安阳嫁进顾家的那一日,依然有好些人都还没有从这件憾事中缓过神来。


    于是,婚后顾青山的匆匆上任,婚后安阳险遭抛弃,才令众人这般津津乐道。


    没想到,一晃眼,他们成亲竟已四年了。


    话说这日天气和煦,鸟语花香,安阳的身子也一日赛一日的大好了起来,羊圈里的那些羊一只只渐少了,每日一锅羊汤煨着,一碗羊乳灌着,安阳掉下的那些肉渐渐长了回来,甚至比去年此时,更要珠圆玉润了些。


    安阳定了日期,决定在三月初八这日,宴请了满京好友于将军府参宴,将军府无花,无景,于是,安阳操办了一场行酒宴,邀请满京好友前来参宴。


    这一次,安阳无关身份,无关亲疏,欲将满京四品以上的娘子郎君们全部给悉数请了来。


    安阳郡主设宴,还设在将军府,还是一场行酒令,无论是哪一个名头,势必都叫人激动万分,神往不已。


    要知道,安阳郡主已多年不曾设宴了,尤记得还是当年在闺阁中在郡主府时才略设过几回,因郡主府的景致一绝,她府上那芳香十里的十里芳菲庭,听说比之宫里的御花园甚至是不差的,无比令神往之,而郡主设宴,来参宴者无不富贵显赫,说句夸张的,全部都是皇子公子,郡主县主级别的,可谓是满京顶级盛宴中的盛宴,故而每一回郡主设宴,都让满京贵女圈子里动荡数月无休止。


    而今年虽不在郡主府,改设在了将军府,却更令人兴致勃勃,要知道,将军府于满京而已,是远比郡主府更为神秘之所,因为除了当年的顾家大婚办理婚事以外,顾家已有十数年未曾办过任何宴局了,如今顾家大开府门,如何不令人两眼望穿呢?


    关键是,将军府的这场行酒宴,不止请了皇亲国戚,还将满京四品以上的官家小姐郎君们悉数宴请,不过是才递出去一个风声,满京上下一个个便早已经按耐不住,激动不已呢?


    安阳之所以提前放出风声,是为了避开其他府上的一些重要宴会,例如安伯侯府的桃花宴,国公府一年一度的诗词宴,还有其他旁的府上的诸多宴会。


    这日,提前半月安阳便将所有的请帖全部写好,命人一一送了出去。


    写了七八十份请帖,安阳半边身子都麻了,刚落笔,蕉月立马过来给安阳揉肩,道:“主子,今儿个天气好,一会儿不若去庭院里晒晒,早前下了大半个月的雨,今儿个这太阳来得太及时了,太医说让您平日里该多晒晒太阳,该多出去走动走动,活动活动筋骨的。”


    蕉月见郡主写了一上午,便竭力劝说着,想了想,又道:“大人也让奴婢们无事多领着您多走动走动,大人说不该日日闷在屋子里头,回头人该闷坏了。”


    蕉月怕郡主犯懒,甚至将顾青山这块牌匾给搬了出来。


    安阳想了想,便道:“那一会儿去北镇街逛逛罢,正好要为宴会添些事物!”


    自去年八月守孝以来至今,安阳已足足有大半年未曾踏出过府门了,见这日天气和煦,风和日丽,便萌生出了外头散散的心思,想了想,又道:“记得知会明月一声,不然那小妮子又该在耳旁唠叨不止了!”


    蕉月听说安阳这日要出门,也是有些高兴,立马兴冲冲的打发人去了北苑,邀请姜小娘子。


    安阳则在顾青山的书房东瞧瞧,西瞅瞅。


    顾青山去上值了,安阳今日的请帖是在他的书房誊写的,安阳来他的书房次数并不多,她看到这些书书册册的就脑袋瓜子疼,她不爱看书,有几回见顾青山瞧得认真,有美人在侧,他竟都坐怀不乱,将手中的书册瞧得不离手,一眼没有朝着身侧安阳身上多看一眼,俨然将书房里的安阳给抛在了九霄云外,安阳哪里受过这样的冷落,于是有几回成心捣乱,非得命令顾青山念书给她听。


    结果不想顾青山看的那些书,尽管顾青山的声音低醇好听,可那书中的内容实在过于晦涩难懂,许多字眼她连听都没有听过,就跟听天书似的,听了几回,安阳便昏昏欲睡了几回,至此,对他这书房彻底失去了兴致。


    今儿个她一人,便耐着性子东瞧瞧,西看看。


    这儿翻翻,那里找找,连她自己也不知自己究竟在翻找些什么,或许是她每日来这书房,总觉得顾青山的神色怪怪的,她走到哪儿,他的双眼立马便跟到哪儿,好似怕她乱翻乱看,翻看到哪些见不得人的东西似的。


    倒也并不明显,就是这人罢,在一块相处久了,对对方的行为举止便越发熟悉了,顾青山虽不曾表现出来,可安阳的第六感就是感应到了。


    这屋子里头定然有些什么,是不想让她发现的。


    安阳找啊找,翻啊翻。


    结果在顾青山的案桌下无意间发现了一本垫桌脚的书册,安阳觉得有疑,便亲自蹲下,将那本书册从桌脚下扯了出来,竟是那本……未远游?


    看到被桌脚碾出一个洞的这本未远游,安阳只有片刻的恍惚。


    难怪自那日过后,她的屋子里便不见了这册书,她还以为被蕉月等人给处理了,却没想到,竟是被顾青山拿来垫桌脚了?


    其实,自那日大吵一架过后,后来,两人便心照不宣的再也没有提过此事了,好像此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那日,若非皇祖母薨逝一事打断,安阳都不知道那日究竟会发生什么。


    她从来不是个盛气凌人,更不是个情绪不稳之人,可那日,她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好像被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附身了似的,她一气之下竟想到了……和离!


    是真的和离的那种!


    她一气之下,是恨不得跟那人彻底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


    而那日,那人的气愤情绪,好似也丝毫不在她之下!


    若非皇祖母一事打断,当真不知那日会发生什么!


    也正是被皇祖母薨逝一事打断,历经生离死别,又历经大病一场,经历过种种后,才觉得那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在生命的长河里压根不值一提。


    其实,她是信他的!


    可就是……可就是,那一刻不能自已!


    安阳举着手中已经发烂了的书册,难道……难道这便是顾青山在书房时时时提防她的东西?


    不……不应该罢,若那般提防,扔出去不得了,干嘛偷偷模模,鬼鬼祟祟。


    安阳想了想,又将那本未远游重新塞到了墙角里的桌脚下,顿了顿,想起那日她走到这琅玡阁的八宝阁前时,狗男人立马借故将她给支走了的画面,这样想着,安阳起身一步一步朝着八宝阁走去。


    顾青山这书房两面皆是书架,一面临窗,唯有案桌后的这面八宝阁上摆放着各类兵甲兵器。


    安阳走到其中一架小型“炮车”模型的隔断前,仔仔细细的观摩了片刻后,然后想起顾青山有一回取物的动作,想了想,有样学样只伸手将那炮车的车头轻轻拨动了一下,下一刻,一个小小的暗格自炮车底下缓缓自动延申了出来。


    安阳本以为这般私密,定是放着不同寻常的宝物,却万万没有料到,里头竟是一块平平无奇的帕子,还有一卷卷起来的画轴。


    安阳没理那枚帕子,只轻手轻脚的将画轴打开,只见画轴里画的是一幅女子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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