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有人呢?”来人看到易思月,微微一笑,径直走向袁梅:“老袁,找你签个字,
上个月厅长说要进口五辆布切奇,如今省里签字,同意了,你看看,没什么问题的话,我拿去财政了。”
袁梅愣了一秒:“不是说,没钱吗?”
“厅长前儿去了隔壁市,坐的布切奇,爬上爬下,走山走海,可风光了。”来人耸耸肩,挤眉弄眼。
好吧,又是一场不能输的比赛,袁梅咽下不满,看单,签字,将人送走,一气呵成。
“让你看笑话了,有时候,面子也是很重要的。”
面子很重要,不过,喜不喜欢也很重要吧?易思月看着她那张百般掩饰也不太高兴的脸,低下头。
“袁厅,您刚刚说的是布切奇汽车?”
袁梅脸色不太好:“没错,你知道它?”
“听家里人说过,说它平时开开还行,但走长途或者山路容易出故障,比不上五十铃。”前世,易思月为了好好开车,也是好好了解过汽车这一行业的。
建国初期,我国的汽车大多靠进口前苏联,其中最多的就是这个布切奇。
但由于它性能不够好,经常出这样或那样的小毛病,国内大多数人又不会修,所以布切奇很快就被淘汰,换成了来自日本的五十铃。
而五十铃也一直被用到了九十年代。
所以,要买汽车,最好买它。
“家里人?”袁梅顿了顿,不太相信道:“五十铃真的比布切奇好用?”
当然,不然也不能一直用它到九十年代啊,易思月毫不犹豫点头。
“这样?”那她是不是应该去打听打听,毕竟这可是好大一笔钱?
袁梅压下心中的蠢蠢欲动,望向易思月,易思月见状立刻告辞,打扰人家立功可是不太好。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袁梅笑了笑,是个聪明人,所以,随手帮帮她,也不是不行。
去了省运输厅,易思月心中的担忧去了一大半,剩下的就看安红能不能顶得住摧残了,实在不行,她也有别的办法。
于是,在众人好整以暇准备看易思月热闹时,却发现人家,每天按时上下班,该吃吃,该喝喝,丝毫不受影响。
难不成她真的不怕?方珍珠望着一如既往的易思月,眉头紧皱。
她想了想,还是不太放心,转身去找了文青,“文经理,下放易同志的事定了没?再等下去,那个选拔的事怕是要办完了,到时再想送走她就难了。”
这还用你说,文青翻了个白眼,想着方珍珠背后的家庭,忍了忍,点头:“最迟后天,你就不用再见到她了。”
惊喜来得太突然,方珍珍都有些不太相信:“真的?”
文青撇撇嘴:“是不是,你后天就能看到了。”
说到这,他顿了顿:“你与那易同志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么折腾她?”
不仅出谋划策,还亲自拿出身后的关系来为何芸铺垫?她们俩关系有那么好吗?既然没有,那就是和易思月有关了。
贱人,会不会说话,方珍珍在肚子里问候了文青一遍又一遍,才将僵了的脸压下去,强颜欢笑:“文经理,说啥呢,我这不都是为你们着想。”
为他着想?为他怎么弄死易思月着想?文青呵呵一笑,“我还有事,你先出去吧。”
“等等,我听说安经理要被调走,您跟她同年,是不是也快走了,那副经理”
“不可能。”这女人是不是蠢?他如果能往上,至于要想尽办法弄走姓易的吗?文青脸拉得老长,还有,就算自己真走了,她也不可能升职,就这张嘴,傻子才能看得上。
也不知道市长家的儿子是不是见识少,被骗了,不然咋会看上她?
不可能,什么不可能,她不信,只要姓文的走了,方珍珍扯了扯嘴角,没吭声。
待出了门,望着远处朝汽车间赶的易思月,轻轻笑了,以后再也不必日日对着这张她睡觉都不安稳的脸了。
易思月倒没想她在背后搞了这么多动作,她如今正琢磨怎么跟顾南联系呢?
这么久没回来,她不能打电话,但写个信没问题吧,这还是她昨儿收到顾南寄回来的工资才想起来的。
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在佘婶建议写信后,易思月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不过想来想去,也不知道写什么好,最后在她写坏一支钢笔,十来张纸后,才将删删改改的信寄给了她,希望他看了不要觉得奇怪才好。
谁知这信寄出去没两天,顾南就说自己要回来,喜得佘婶大早上的就冲到市场去了,说要买点好吃的回来,给顾南补补。
易思月也没想到他转头就会回来,应该不是信的功劳吧?可能是别的原因?话虽这么说,但她还是松了口气的。
谁知这口气松早了,一进公交公司,众人看她的眼神就不对劲,再往前走,就发现方珍珍挺着个大肚子在那笑得花枝乱颤,一看易思月,更是开心。
“易同志,来啦?”图穷匕见了,易思月懒得理她,眼皮子一翻,放下包就往安经理办公室去。
“哎,易同志,怎么不说话?打算去找安经理啊,可惜,她也帮不了你了。”方珍珍笑得猖狂,易思月本来不想鸟她的,可现在觉得,有些人是不能放任的,比如眼前这个。
她一把冲上去,压住方珍珍的双手,看着她的肚子,微微一笑:“快要生了吧,如果这中间出了意外,你这顾家的长孙怕是保不住了?”
方珍珍登时惊恐:“你,你想干什么?”
易思月勾起嘴唇,轻轻拍了拍她肩膀:“不想干什么,就是好心提醒你一句,人生那么多意外,谁又说得准未来是什么样?对不对?”
贱人,这个贱人,竟威胁她,但想起两人之前的过往,方珍珍嘴唇抖了抖,最后还是保持了沉默。
易思月笑了笑:“这才对,等你生下了顾家长孙,要什么没有,是不是?”
语气温柔,可方珍珍却看着她满脸的嘲讽气得发抖,她是嫉妒,嫉妒,对,就是嫉妒,嘲讽,她有什么资格嘲讽?
真满脑子生儿子啊?易思月感慨了两句,转身就去了安经理办公室。
进去,文青安红都在,特别是安红,看着她的时候,愧疚都快溢出来,易思月叹了口气,这下猜想成真了。
“小易”
“小易,听说你特别会开车,上面为了让你更好的发光发热,准备让你去附近公社去给大家开车,锻炼锻炼你,怎么样?你去不去?”
公社开车?开什么,拖拉机吗?真把她当傻子了,现在可不是后世,公交遍布乡村,如今除了市里和一些较近的公社,根本没有司机的用武之地。
但文青话都说到这个地步,易思月能说什么,自然是拍着胸脯表示愿意服从领导们的安排,接受下乡帮助各个公社。
说了半天,最后才送走看热闹的文青,他一离开,安红对着易思月,都抬不起头来。
易思月看着,“安经理,你”
“放心,小易,你的能耐放在那,谁都知道,你先下乡呆两个月,等过了这个风头,我一定想法子把你调回来。”
话是这么说,但能不能调回来,谁也不知道,毕竟计划赶不上变化,但她能有这个想法,易思月还是挺安慰的。
“没事,安经理,这个不用你管,我自己来。”
“那哪成,这是我的责任。”说着不停向易思月剖白,深刻表达自己愿意帮忙。
易思月听到这,有些明白了,自己进公交公司是因为安经理,进来后做的各种事也得到了她的肯定,所以在她眼中,自己是她的人。
而一个连下属都保不住的经理,只怕以后干什么都会被人小瞧,所以她调易思月回来,也不完全是愧疚,还想保住自己的威严。
有了这个说法,易思月也不抗拒她的帮助了,多个人多条路,以后说不定还真有需要。
接受是接受了,但下班时,易思月还是难免怅然。
谁知回了家,佘婶脸色比她还难看,“易同志,麻烦跟我走一趟。”
易思月愣住:“现在?”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详来。
佘婶:“顾同志出了点意外,需要你去照顾。”
意外?易思月抓了抓喉咙,感觉呼吸都不顺畅,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只问出:“他,现在在哪?”
倒是佘婶并不意外她的震惊和难受:“边走边说,时间紧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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