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伯刚散衙回府,便被丫鬟请到了赵老夫人的如意园。
路上,永昌伯便知道那位远方堂妹家的表小姐入府了,心底还觉得奇怪,毕竟表外甥是晚辈,万万没有让他一个长辈急忙去见了。
等进了如意园,果然没见孙素心。
听完赵老夫人的话,赵骏才恍然大悟。
“骏儿,漳州瘟疫,朝中可有耳闻?”赵老夫人沉吟道。
赵骏皱了皱眉头,摇头道:“朝中一派海晏河清,四海承平。”
刘氏拧眉道:“难不成是外甥女年纪小,见识短浅,见了一二得病的便慌了神,误以为是瘟疫?”
“不对。”赵老夫人摇头道,“素心虽然年幼,但看着是个有成算的,且事无巨细都能一一道来,可见不是道听途说。”
“可闹瘟疫这么大的事情,朝中怎么可能一无所知?”刘氏道。
赵骏也沉吟道:“漳州距离京城并不算远,且河道通畅,若有疫情如何能瞒住?”
赵老夫人脸色微微一沉:“漳州知州钱圩,乃是宸妃兄长,二皇子的亲舅舅。”
“母亲的意思是,宸妃与二皇子帮着钱圩隐瞒此事?”
赵老夫人沉吟道:“无论是不是,如今连素心一个闺阁女子都知道了,想必朝中也瞒不住多久。”
赵骏垂眸:“朝中怕是要乱了。”
“伯爷,这会不会牵连到我永昌伯府?”刘氏紧张道。
赵骏却摇头自嘲:“永昌伯府手中无权也无兵,入不了那几位皇子的眼。”
往日里被人瞧不起的地方,如今倒成了好处。
“既然堂妹与堂妹夫都不在了,就让外甥女好好的留在伯府,母亲与夫人多看顾一些,别让她受了委屈,等将来她长大成人,嫁人生子,也不枉这场情分。”
虽然还未见到人,但一个小姑娘,父母双亡,却知道依仗伯府的名声,让当地的父母官出手送她入京。
再就是在入京路上,她不慌不乱,还晓得观察一路的情况,实属难得。
赵骏对那位堂妹并无多少兄妹之情,但心底觉得这孙家小姑娘冰雪聪明,倒是也起了几分看护之心。
等离开如意园,刘氏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吧。”赵骏开口道。
刘氏这才开口:“官人,漳州瘟疫若是真的,会不会影响明年的春闱。”
赵骏一听,也是皱眉,最后只道:“且再看看。”
又安抚道:“衢儿尚且年幼,再等三年也是等得起的,不急于一时。”
刘氏却心想,若是再等三年再议亲,可就迟了,年龄相等的好姑娘怕都被抢走,到时候选择的余地就少了。
赵骏不知她担心这个,半路改道,直接去了赵云衢屋中。
还未进门,里头传出朗朗读书声,赵骏止住了丫鬟通报的动作,站在门口静静听着。
“从小丘西行百二十步,隔篁竹,闻水声,如鸣珮环,心乐之。伐竹取道,下见小潭,水尤清洌……蒙络摇缀,参差披拂。”1
赵云安读得很是认真,绘声绘色。
赵云衢靠在床头,含笑点头道:“天下各处都有风景,若有机会能跟随前人踪迹瞧瞧,定是其乐无穷。”
赵云安抬头道:“等大哥哥身体好了,我们就去郊外的庄子上玩。”
赵云衢笑道:“自家的庄子,跟游记里的风光哪能一样?”
赵云安却说:“可书里头的石潭,也不过是世间门千千万万的石潭之一,并无多少特殊,只是看风景的人高兴,于是小石潭也变得别致起来。”
这话倒是让赵云衢一愣。
赵云安继续说:“看风景重在人心,若是心情不好,看什么都觉得心烦,可若是心情好了,即使身处泥潭之中,也依旧能自得其乐。”
“人生在世,万事随心。”
“弟弟就觉得咱自家的庄子也很好,自在,且还有好吃的果子。”
赵云安一本正经的说,他听出赵云衢的话中,难免有几分自怜,因为自小体弱,赵云衢打小就是喝着汤药长大的,平时刘氏看得紧,这也不许,那也不让。
赵云安才五岁,已经觉得亲娘事无巨细的照顾,偶尔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更别提赵云衢就这么过了十五年。
平日里,赵云衢是永昌伯府成熟稳重的大少爷,可偶尔夜深人静,少年郎心底想必也是有几分不甘和怅然若失。
此刻听了七弟的话,赵云衢恍然大悟:“是我着相了。”
说着又故意伸出手指,恶趣味的戳了戳赵云安的脸颊:“小七说得对,但凡人生在世不称意,唯心而已。”
看在大哥哥生病的份儿上,赵云安任由他戳着玩,还鼓着脸让他玩的更高兴一些。
乐得赵云衢搂住他:“小七越发惹人疼了。”
赵云安拍了拍他的手:“大哥哥,那你到底想不想去庄子上玩?”
赵云衢一脸伤心:“小七是想去庄子上玩,吃甜果子,还是想陪着大哥?”
赵云安叹了口气,一脸拿你没办法的小模样:“想陪着大哥哥去庄子上散散心,顺道儿玩一玩吃一吃。”
赵云衢哈哈一笑:“小七想去咱就去,正好秋高气爽,庄子上肯定有吃不完的果子,等我身体好了便去求父亲母亲,到时候将弟弟妹妹们都带上,咱们好好玩上几日再回来。”
赵云安一听,眼睛也亮了:“真的吗?”
“那当然,大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赵云衢见他高兴的眉飞色舞的样子,心底也跟着畅快了几分。
“咳咳。”赵骏在外头听够了,这才抬步走进门。
“爹。”
“大伯。”
赵骏点了点头,见大儿子气色红润了些,精神也好,心底稍安:“衢儿好好养身体,等你好了,为父带你们去庄子上玩。”
停顿了一下,赵骏又道:“到时候我们亲手砍伐竹子架桥,也是得趣。”
赵云衢含笑道:“谢谢爹。”
赵骏伸手贴了贴他的额头,又说:“衢儿,万事只需尽力,其余便看天时地利,不必强求。”
原本他怕大儿子心思沉,想的多,病了越发沉郁,如今看来倒是不必担心了。
果然,赵云衢知晓父亲在开解自己,便笑着说道:“儿子知道了,身体才最重要。”
赵云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拿着书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
赵骏见状,便笑着问:“才读了两个月的书,安儿已经能读游记了,很是不错。”
赵云安笑着说:“侄儿班门弄斧,多亏伯父和大哥哥不见笑。”
说着还似模似样的作了个揖,惹得赵家父子齐声笑起来。
赵骏招手让他上前,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孩子。
在赵骏心目中,小侄儿自小是粉雕玉琢的雪娃娃样儿,爱吃爱玩爱闹,跟他那三儿子分外的投缘。
赵骏一直觉得,小七这般也不错,就这么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也是福气。
可如今仔细一瞧,却发现自己看走眼了。
虽还是一团孩子气,赵骏却惊觉赵云安的早慧,方才那番开导赵云衢的话,可不是普通五岁孩子能说出口的。
赵骏眼神有些恍惚,透过小小的赵云安,依稀看见当年意气风发的二弟。
“父亲?父亲?”
赵骏猛地醒过神来:“怎么了?”
“父亲公务繁忙,想必也是累了,不如早些回去休息?”赵云衢只以为他累了。
赵骏点了点头,没有反驳:“安儿,伯父送你回去可好。”
“大伯累了就早些休息吧,我自己回去就成啦。”赵云安摆了摆手,将书放下。
赵骏却说:“不碍事,顺道儿走走也活动一下筋骨。”
“衢儿也早些休息,别累着。”赵骏道。
“今日你们姑姑的女儿入了伯府,只是天色太晚,便让她早些歇息没有见礼,等明日便能见到了。”
“以后,你们又多了一位姐妹。”
伸手拉住赵云安的小手,一大一小走在永昌伯府的路上。
赵云安一边走路,一边忍不住抬头去看大伯的脸色。
赵骏并未低头,却洞察了他的心思,笑着问道:“安儿在看什么?”
“大伯皱着眉头,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儿?”赵云安问道。
赵骏笑了一声:“原本觉得很烦心,但瞧见咱家安儿,便觉得也不算什么。”
赵云安鼓了鼓脸颊,心底知道这是觉得他年纪小,并不想说。
见状,赵骏弯腰低头,将他一把抱在了怀中,捏了捏他的脸颊。
“怎么气鼓鼓的?”
赵云安扭过脸,这父子俩啥毛病,都喜欢捏他的脸,小孩子的脸皮很嫩的好不好。
赵骏对自己的三个儿子,向来都是严父,从小到大鲜少抱过,可对待小侄子,反倒是成了慈父。
“谁惹咱家云儿不高兴了,大伯替你教训他。”
赵云安捂住自己的脸颊,说:“大伯明明不高兴,还糊弄我。”
赵骏见他这般敏锐,心底又是一叹,也没解释,抱着他一边走,一边问:“听刘夫子说,你记性极好,只是耐心不足,写字总是急躁,且上课的时候心思飘忽,总容易走神。”
刘夫子还告状了?
赵云安顿时没了方才的气势,主动搂住大伯说:“大伯,我知道错了,以后上课一定认认真真的听。”
赵骏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说:“认错倒是快,这一点可不像你父亲。”
赵云安一愣。
在他婴儿时期,不管是赵老夫人还是金氏,看见他偶尔就会提起已经去世的父亲,每次都免不得伤心一场。
可等赵云安慢慢长大,能听得懂话了,她们反倒是不再提起,似乎生怕孩子伤心。
在赵老夫人的口中,他去世的爹是懂事孝顺的,在金氏的口中,他是体贴俊朗的,在下人们的口中,二公子又是温柔和善的。
这会儿,赵云安抵不住心底的好奇,忍不住问:“大伯,我爹爹是个什么样的人?”
赵骏见孩子盯着自己,一双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好奇。
他沉吟片刻,道:“你长得与他很像,不过二弟看似洒脱,其实性格执拗,是个不知错也不悔改,一门心思走到黑的人。”
赵云安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赵骏继续道:“所以大伯希望,你若是知错,便要悔改,不要学你父亲那般固执。”
赵云安抿了抿嘴角,没说话。
赵骏却像是不知道他的心思,继续道:“安儿,大伯知道你听得懂,方才你与大哥哥说,人生在世万事随心,现在大伯要告诉你,随心之外,先有规矩,才成方圆。”
“天地乾坤,并无非黑即白,强求太过,反误了自己前程,于己于人,都无好处。”
赵云安似乎有些听懂了,脑子却又有些迷糊。
见他双眼发蒙,赵骏叹了口气,拍了一下他的额头:“罢了,你还小,是大伯不好,小小年纪便跟你说这些。”
赵云安有些依赖的靠在他怀中,眼看椒兰院就要到了,忽然开口问了句:“大伯,我爹爹是怎么过世的?”
赵骏脚步一顿。
他低头看去,却见赵云安正紧紧的盯着他,似乎要从他脸上看出端倪来。
“我想知道,大伯告诉我吧。”赵云安又道。
赵骏心底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发:“这不是小孩儿该操心的事情。”
赵云安撅起嘴巴:“可那是我爹爹,我不应该知道吗?”
“确实是应该知道。”
赵骏眼神一闪,只道:“你爹高中探花之后,太过高兴,与好友相约湖中庆贺,谁知不慎落水。”
“至此便得了风寒,重病不愈,害了性命。”
赵云安听完,鼓着包子脸写满了不信。
要是这么简单,家里头为什么遮遮掩掩的,又为什么讳莫如深?
赵骏继续道:“事实如此,其余的,等安儿长大便明白了。”
赵云安心知他不会将实情告知,无奈道:“那我几岁才算长大?”
“有没有长大可不是看年纪,是看这里。”赵骏伸出手,指了指他的眉心。
赵云安捂住额头,不想说话。
赵骏哈哈一笑,将他一路送到了椒兰院,自己却并未进去,转身离开了。
赵云安看着他的背影,久久不动。
柳心开口问道:“七少爷,伯爷都走远了,咱们进屋吧。”
赵云安幽幽叹了口气,转身走进了院子。
柳心瞧着,忍不住笑道:“七少爷小小的人,怎么这般叹气。”
赵云安看了她一眼,更幽怨了。
哼,都把他当小孩儿。
等到第二日上学,赵云安上课的时候,一旦注意力不集中,忍不住便要想到大伯的话。
赵云安不禁打起精神来。
刘夫子瞧在眼里,下课后便将他单独叫出去:“云安,老夫见你今日分外的用心,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云安张了张嘴,大伯的话不好说,便转而道:“家中大哥哥为了秋闱都生病了,我就想着自己身体好,若还不好好读书,实在对不起大哥。”
刘夫子一听,赞许道:“你能惦记着兄长,不错。”
“你们都是赵家子嗣,同气连枝,若是弟弟们都不用心读书,不顶事儿,赵大公子便要担起全部的责任来,连带着你们的份儿一起,自然会更辛苦。”
“老夫看你最是年幼,家中长辈和兄长多有溺爱,方才养出懒怠粗疏的性子来。”
“可兄友弟恭才是兴家望族之道。”
赵云安愣住了。
他脑中总有现代人的思维,很难转变,这会儿才忽然意识到这一点。
就像是刘夫子所说的,他们是一个家族,如果弟弟们都不争气,那作为兄长的赵云衢自然会更累。
赵云安忍不住有些懊恼,他想着岁月静好,可没想让年幼的哥哥负重前行。
“先生,安儿知错了。”
刘夫子见他如此,心底更是高兴,摸着胡子道:“你还年幼,能勉强想到这些已经不易。”
“从今日开始勤奋苦学也不迟,再过些年科考入仕,自然能为赵大公子分担。”
科考入仕?
赵云安有些恍惚。
一时想到太后和禄亲王,若入仕途官场,等待着他的必定是腥风血雨。
一时又想到面色苍白的大哥哥,面露疲惫的大伯,告诉他如今的悠闲自在,都是亲人辛苦得来的,他若是不成长起来,难不成一辈子活在他们的庇护之下?
已经偷懒了五年,赵云安隐约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不为了自己打算,也得想想身边的亲人。
心里头藏着事儿,以至于赵云平兴冲冲的过来,喊他一块儿去看斗蛐蛐的时候,赵云安也兴致缺缺。
见他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赵云平担心问道:“安儿你怎么了,今日怎么跟霜打的茄子一样,是不是病了?”
摸了摸他额头,又道:“也没发热?难道先生方才喊你出去,教训你了?”
赵云安摇了摇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云平,到底去不去看斗蛐蛐?”等在一旁的同学催促道。
“不去了。”赵云平喊道,“我弟弟不舒服,你们去吧。”
赵云安便道:“三哥哥你也去玩吧,我在这儿等你就好。”
“看虫子也没啥意思,再者我才想起来,出门前母亲说了,今日要见新来的表妹,咱们还是先回家吧。”
临了一看,赵云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赵云平顿时来气儿。
“也不知道等等我们,指不定回家又去告状。”
赵云安也跟着叹了口气。
赵云平一听,笑着抱住他揉:“做什么唉声叹气的,先生教训你也没什么,又不是第一次?”
“三哥哥,你说是不是我们不争气,所以大哥哥才那么累?”
毕竟赵云衢是能袭爵的,若不是为了永昌伯府,完全没必要拖着病弱的身体科考。
谁知赵云平一听,立刻道:“跟我们有啥关系?”
“大哥从小就爱读书,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爹娘就想好了要他科考,尤其是我娘,整日里将科考挂在嘴上,恨不得让大哥十岁就下场。”
“大哥已经够厉害了,母亲却老喜欢拿着他跟别人比,恨不得大哥京城第一。”
他压低声音,嘀咕道:“要我说,大哥会生病,跟母亲逼得太急也有干系。”
赵云安睁大了眼睛。
赵云平继续说:“不提我,你才五岁,就算是个神童,跟大哥似的十五岁就能参加科考,那至少也得再等十年吧。”
“难不成我爹娘能眼睁睁看着十年光阴溜走?”
赵云平虽然看着咋呼,看得却清楚明白,就算赵云安读书厉害,对爹来说也许一样,可对他娘来说,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哎,要我说,就是大哥运气不好,投胎成了嫡长子,要不然哪儿用这份罪。”
赵云安托着下巴说:“那如果我们很有出息,大哥也能轻松点。”
赵云平搂着弟弟,又说:“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不过嘛……”
“不过什么?”
“不过你现在还是个小豆丁,想这么多不怕长不高吗?”
赵云安顿时生气,张嘴要咬他。
赵云平连声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说你长不高。”
闹完了,两个人都一身汗,赵云平才又笑嘻嘻的说:“小七,其实大哥这次生病,我心底也很不安。”
“所以呢?”
“所以我就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赵云平拍着胸脯道,“虽然我读书不行,可是我能另辟蹊径,也能达到一样的效果!”
赵云安还不明白。
赵云平眼睛滴溜溜转,故作神秘道:“暂时得保密,等做成了再说。”
“不是三哥我不信你,而是万一你知道了,事发之后就得跟我一起挨打,你要不知道,到时候就看着我挨打就成了。”
“我这可是为了你着想。”
赵云安顿时无语:“三哥哥,你不会要做什么坏事儿吧?”
“什么叫坏事?杀人放火违法乱纪才是坏事,我可是正直的人,怎么可能做那些。”
赵云平信心满满道:“反正你就等着瞧吧。”
他越是有信心,赵云安越是担心。
马车很快就到了永昌伯府,没等赵云安问清楚,赵云平就跳下车,伸出手来:“来,三哥抱你下车。”
赵云安翻了个白眼,自己跳了下去。
赵云平感叹道:“孩子大了,不听话喽。”
临了又说:“三哥我也抱不了几日,你还不知道珍惜。”
可等赵云安又问:“三哥哥,你到底要做什么?”
赵云平却打着哈哈往里头走:“咱们快走,不然老二早早的去了如意园,咱俩迟到了又得挨骂。”
赵云安只得将这个疑问放下。
正如赵云平猜测的那样,赵云昇提前回来,早早的进了如意园,倒是比他们都快一步见到了表小姐孙素心。
赵云平兄弟俩进屋的时候,恰好听见屋内红姨娘的声音。
“二少爷早早的惦记着老夫人嘱咐的事儿,放了学那是一步都没停,赶紧回家来了。”
赵云平顿时转身,对赵云安做了个鬼脸。
下一刻就撩开帘子进去:“我道一转身,二哥怎么就不见了,原来是丢下我们先回家来见表妹了。”
进了屋,除了他们俩这刚放学的,其余都在,连赵骏的两房妾室也都站在刘氏身后。
赵云昇正靠在赵老夫人身边,听见这话脸色不变,只笑道:“因听见三弟说要去看斗蛐蛐,我想着耽误时间门,这才先回来了。”
赵云平还要再说什么。
刘氏却开口打断他的话:“平儿安儿回来了,还不快来见过表小姐。”
赵云平这才看向屋内陌生的小姑娘,这一看,下意识的说道:“这表妹我曾见过。”
刘氏皱眉,暗道这儿子平时胡闹倒也罢了,怎么这会儿又浪荡起来。
下一刻,赵云平就拉出弟弟,笑着说道:“小七快看看,这竟像是你亲姐姐。”
赵云安被拉到前面,正好迎上一双打量的眼神,这一看也是愣住。
两双极为相似的眼睛撞在一起,往那儿一站,确实是有几分真切的相像。
“云儿见过孙表姐。”赵云安有些好奇的看过去。
孙素心休息了一日,看着精神了许多,只是身上还有几分娇弱气。
“见三表哥,七表弟,安好。”
她心底也有些吃惊,因家里头没有兄弟姐妹,孙素心还是第一次遇到跟自己长得像的人,又见赵云安小小的一个,粉团似的,倒是生出几分喜爱来。
金氏也在旁边笑:“还别说,云儿与素心确实长得像。”
赵老夫人也笑道:“都是赵家的血脉,从衢儿到素心,确实都有相似之处。”
“云儿过来祖母身边坐。”
说着还拿了点心让他吃,眼底的慈爱都藏不住。
原坐在赵老夫人身边的赵云昇脸色一沉,却不得不让开位置,看向赵云安的眼神像是卒了毒。
虽说只一眼,赵云昇便垂眸遮住,却还是被赵云安察觉到了。
赵云安咬了一口点心,暗道二哥嫉妒也没办法,谁让祖母心中,大哥哥第一,他就是第二,旁人都要靠边站。
刘氏也察觉这一幕,她掩了掩嘴角,藏住笑意。
赵老夫人可不管这些,一边拉着孙素心,一边搂着赵云安,笑得合不拢嘴。
笑闹了一会儿,赵老夫人皱眉道:“都快饭点了,伯爷怎么还未回来?”
“媳妇派人再去问一声。”刘氏心底也有些奇怪,毕竟昨日就跟伯爷说好,今日早一些回来,也好见这位会表外甥女。
谁知这边还未派人出门,永昌伯身边的常松匆匆回来:“老太太,夫人,宫中有事,急召文武百官入朝,伯爷也已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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