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查的人迅速到了后院,因为家眷都被集中在一起,倒是省去了惊扰的可能。
丫鬟小厮们站在一起,蜷缩着,看起来像一只只安静的鹌鹑。
一开始还有搜查的士兵不听话,想要动手动脚,但上头下了命令,他们也收敛了许多。
府内的丫鬟都松了口气,毕竟她们都知道,若是这时候吃了亏,连主子都没有办法。
“那边是什么地方?”
查完了几个院子,士兵指着后头问。
“回军爷,那边是小的们住的下房,所以位置偏僻,再往后就是马圈了。”
“你们几个过去看看。”
一听是仆人住的地方,肯定没有油水,为首的不耐烦自己过去,指着队伍中两人招呼。
被点名的两个也心不甘情不愿,但得不得过去搜查了一番。
下房屋子小,这会儿房门都敞开着,屋里头桌椅板凳一目了然,根本不可能藏着人。
至于后头的马圈就更不可能了,他们张望了一眼就过了。
“皇帝老儿就算还活着,怎么可能藏在下人住的地方。”
“不就是仗着跟丁家有些关系,真把自己当老大了。”
“要我说这大户人家就是有钱,随便捞一样东西就能吃好久,偏要打发我们来这儿,连点油水都没有。”
“赶紧搜完回去,指不定还能捡点残羹。”
几人抱怨归抱怨,还是老老实实的走了一圈,才回去禀告:“什么都没发现。”
为首的点了点头:“走吧。”
“赵大人,得罪了。”
赵云衢咳嗽了两声,只说:“多谢大人抬手。”
那人倒是也客气,毕竟永昌伯府与荣亲王不但没来往,反倒是有仇,他们也不过是例行公事。
再者,来之前,丁博文也曾交代过,永昌伯虽然不在了,家中却有得力子孙,也许后头还能派上用场,不可过于冒犯。
等人终于离开,整座永昌伯府才终于醒了过来,立刻有人推上了大门,再次封闭门户。
“看来现在丁家还有所顾忌。”
赵云昇搀扶住大哥:“没找到圣人下落,丁家绝不会罢休。”
赵云衢想说什么,接连又咳嗽起来。
卢氏眼底满是担忧:“官人,不如还是进屋歇着吧,左右现在也不能出门。”
赵云衢摇头:“只怕时间越久,丁家越是着急,到时候被逼上梁山。”
“大哥,那些人……”
赵云衢止住他的话,暗示道:“若非迫不得已,不能走到那一步。”
赵云安送来的确实是好手,但人数不多,即使联合永昌伯府的家丁,想要从凉州军手中逃脱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们需要做的是静待时机,等结果出来,急的就该是丁家了。
赵云昇一想也是,情绪更是低落。
见三弟如此,赵云衢心底又是叹气。
“不必过于担心,父亲下落不明,在此刻倒是好事,你我无足轻重,丁家的注意力不在永昌伯府。”
怕赵云昇走漏了风声,赵云衢也不敢跟他说太多。
“祖母,母亲,你们且安抚府内上下,让他们不必过于惊慌,以前怎么过,以后还是怎么过。”
赵老夫人点头道:“衢儿说的是,情况不明,没有自己吓自己的。”
几日下来,赵老夫人的精神反倒是比子孙略好一些,她是见惯了风雨的,如今也很是镇定。
她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小刘氏,全家上下,她最不放心的就是她。
虽未伤到人,可府里到处都被翻得一团乱,刘氏与卢氏都打起精神来收拾,人忙碌起来,反倒是将方才的畏惧忘了大半。
小刘氏也是如此,看见被翻得一团乱的屋子,气得眼睛都红了。
“这都是什么人啊,难道抽屉里头,被子底下能藏着人吗,竟都翻得乱七八糟。”
丫鬟一看,就喊道:“夫人,您最喜欢的那支金步摇不见了。”
“什么?”
小刘氏翻箱倒柜的找,也没能找到金步摇的踪迹,可见真的是被拿走了。
她咬着牙就要冲出去。
赵云昇刚从赵云衢那边回来,一进屋就瞧见她怒气冲冲的架势:“干什么去?”
“官人,你来得正好,他们把我的金步摇偷走了。”
丫鬟补充道:“不只是金步摇,还少了一对玉镯,少爷的金银裸子都不见了。”
少的都是能揣在怀中带走的,显然明面上不敢动,私底下那些人小动作不少。
“他们这是官兵还是强盗,连永昌伯府的东西都敢偷走。”小刘氏捂着眼睛就开始哭。
赵云昇只觉得不耐烦,喝道:“别哭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不知道吗,为了几根簪子哭哭啼啼。”
“那可是我最喜欢的金步摇。”
赵云昇摆手道:“要不是永昌伯府的名头,还有三弟七弟在外头撑着,今天别说步摇,连咱们身上的都得给扒下来你信不信?”
小刘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现在是真的后悔了,早知道帝位交替危险,可她当初只想着从龙之功,哪里知道会危险到这样的程度。
赵云昇见她如此可怜,也没了发作的脾气:“行了,收拾收拾安安分分待着,只要我跟大哥在,总会保住你们的安全。”
小刘氏吸了吸鼻子,又问:“官人,刘家那边现在怎么样?”
“如今府里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赵云昇对妻子还是有感情的,便安慰道,“刘家早已没落,如今反倒是好事。”
小刘氏却不那么安心,刘家确实是没落了,可好歹也是大户人家。
怕只怕刘家没点地位,任人欺辱。
早知道如此,她就不该回来,小刘氏懊悔不已。
赵云昇拉过儿子,见他一副被吓傻了的模样,又叹了口气:“诚儿,别怕,你是男孩子,总要经历点厉害的。”
赵诚乖乖点头,又问:“爹爹,那我还有点心吃吗?”
赵云昇哑然,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这孩子却只惦记着点心,他一时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放心。
京城的乱象还在持续。
赵云昇说的没错,像是永昌伯府这般,与荣亲王没有干系,又有得力的子嗣在外为官,即使是丁博文也不会故意为难。
可若是无权无势却有富贵的,这会儿却成了大肥羊。
去年秋天,赵云安便给金家送了信。
金大舅左思右想,他是做生意的人,消息很是灵通,最是知道凉州那边不对劲。
他虽然猜不透会发生什么,可京城日益紧张的气氛,还是让小心谨慎的金大舅上了心。
等到年底,金大舅一咬牙,索性带着全家老小回祖籍祭祖。
年后开春,北疆战事频发,京城却安静如鸡,金大舅正琢磨着带着家人回来,却又接到外甥的信件。
赵云安有所求,金大舅自然不会拒绝,亲自带着几个儿子前往江南收购粮草。
如此一来,金家的女眷依旧留在祖籍,倒是阴差阳错避开了这次的风波。
金家幸运,却不是每户人家都如金家这般幸运。
只是被掠夺走金银珠宝还好,怕就怕那些人还不满足,将心思打到女眷的身上。
丁博文知道闹出人命,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情。
皇帝与荣亲王不见踪影,荣亲王一脉的官员抓捕了不少,严刑拷打之下盘问出不少东西,却完全没有两人的下落。
丁博文一个头两个大,听见属下汇报,顿时咒骂道:“这群混账东西,这么几天都忍不住。”
“大人,咱们手底下那些多是市井之徒,惯来泼皮无赖,如今逮住机会自然想着法子拿好处,若是强令禁止,只怕人心不稳。”
真正的凉州军是从汪家军分化出来的,原本应该军纪严明。
但这么多年过去,丁家花费了不少力气,将凉州军分成两部分,真正掌握在他们手中的,其实是从凉州等地私征的民兵。
这群人虽然忠心,但出生三教九流都有,偶尔不受控。
另一部分还惦记着汪家,想要回到北疆的,丁博文顺水推舟,将他们送到了前线,故意模糊皇帝的视线。
丁博文脸色一冷。
走脱了皇帝,麻烦便会源源不断而来。
不能迅速的结束乱局,才会给这些人肆无忌惮的机会。
丁博文心底也知道这样做的好处,丁家与凉州的名声只会更差,可正如属下所言,他不能强行禁止,否则再失去这群人心,丁家也会有大麻烦。
“罢了,让他们不要太过放肆,尤其是那几家绝对不能动。”
“是。”
丁博文拧着眉头,很快又道:“当务之急是找到皇帝,否则等他缓过劲儿来,我们都会有大麻烦。”
“大人放心,即使皇帝逃出宫又能如何,京城早就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他们绝不可能逃走。”
“再者他们就算逃走了又能去哪儿,北疆与京城之间还有凉州,江南又有王指挥使看着,他们飞天入地,遁逃无门。”
丁博文听着,心底也安定了不少。
“漳州那边可有动静?”
“赵云安的祖母大哥都在永昌伯府,他就算忠君爱国,手中无兵,也无可奈何。”
丁博文微微松了口气。
下属奇怪道:“大人,赵云安不过是个黄口小儿,靠着永昌伯府的威名才坐上知府之位,为何大人如此警惕?”
丁博文却道:“可他年纪轻轻,去漳州不到三年,却已经让当地改头换面。”
“而且,赵云安与青州营私交甚笃,常有往来。”
“大人是担心赵云安能驱使青州营为他所用?”下属惊讶道,“这怎么可能?”
丁博文摇头道:“世间并无不可,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大人一直派人盯着永昌伯府,留住赵家老太与赵云衢兄弟,赵云安真要有本事也无可奈何,为了亲人性命,也只能听从大人命令。”
处理完公务,丁博文才问起女儿来:“傲儿还在闹吗?”
“郡主这几日很是安静,并未再闹。”
丁博文满意的点了点头:“我也是为了她好,只要再等等,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大人的苦心,郡主一定能理解的。”
丁博文不知想到了什么,淡淡道:“只要别像她母亲那样认死理,我只有她一个女儿,总不会害了她。”
提起已经过世多年的珠玉郡主,下属都低头不敢再说话。
当年的事情,被蒙在鼓里的只有年幼的小郡主,他们心底可都知道那位夫人是怎么死的。
也正是因为珠玉郡主的死,皇帝对凉州的怀疑达到了姐姐,屡屡逼迫,以至于丁家不得不与皇后合作。
被看管起来的丁傲儿此刻很是平静,她静静的坐在屋内,眼神分外的冰冷。
“郡主,大人叮嘱我送晚膳过来。”
丁傲儿只扫了一眼饭菜,便道:“放下吧,你们出去等着。”
“是。”
饭菜很是精致,都是她平日里爱吃的,可丁傲儿却毫无胃口。
她起身来到床边,从枕头底下翻出一个锦囊,那是母亲死去之前交给她的。
打开锦囊,里头是一颗小小的药丸。
丁傲儿抿了抿嘴角,很快下定了决心,将药丸放入杯中,吞咽下肚。
半晌,门外等候的丫鬟低声问道:“郡主,您用完膳了吗?”
里头没有回应。
丫鬟大着胆子推门进来,只见丁傲儿软软的靠在桌上,面色潮红,顿时惊呼。
“快来人啊,郡主病了。”
丁傲儿高烧不退,显然生了重病,丁博文对一手养大的独女还有几分慈爱,立刻为她请来太医。
几贴药下去,丁傲儿却依旧烧得昏昏沉沉。
丁博文没办法一直陪在女儿身边,只能让丫鬟们好好伺候。
哪知道这一日等他处理完事情回来,进屋一看,却见丁傲儿侧躺在床上,丫鬟趴在床边睡着了。
“你怎么照顾郡主的?”
丁博文眉头一皱,伸手一推,丫鬟便软倒下来。
他脸色猛地一变,连忙去看床上的人,那往里侧躺的哪里是他女儿,而是另一个穿戴成丁傲儿模样的丫鬟。
“傲儿!”
“快去找人!”
下人们将郡主府翻了个遍,却依旧没发现丁傲儿的踪影。
丁博文大怒,再一次,他自以为掌控住的旗子,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现实却没给丁博文愤怒的时间。
“大人,荣亲王在山北发檄文,说,说丁家是乱臣贼子,挟持皇后与太子,意欲弑君谋反,发起清君侧,号令大魏上下讨伐丁家。”
“他怎么会在山北?”
“荣亲王看似早有准备,在宫变那日便已经带着皇帝出城,让我们白忙了这么多日。”
丁博文沉下脸:“一定是钱家。”
“倒是我小看了这爬虫。”
钱家曾经也是赫赫有名的家族,只是在钱圩死后后继无人,这些年来偃旗息鼓。
而钱家的老家正在山北,一定是他们早有图谋,所以才能在那日带走皇帝。
“到底是谁通风报信,以至于走漏了风声,还让荣亲王与皇帝安全抵达山北?”
下属心头一跳,知道丁博文这话,是怀疑他们的忠心了。
他忙解释道:“大人,会不会是凉州那边走漏了风声。”
丁博文一想自家那几个父兄,一个个都是色中饿鬼,大业未成,竟开始在凉州选美纳妃,从他们那边走漏风声倒是也有可能。
他心底恼怒不已,冷笑道:“皇帝还活着?”
“暂时无人见到陛下,就算活着,情况也不大好。”
丁博文冷笑道:“进宫一趟,让皇后与太子发檄文,荣亲王弑君犯上,意图谋反,如今挟持皇帝出逃,人人得而诛之。”
“是。”
情况正朝着最坏的方向走,丁博文对此心知肚明。
京城的事情是瞒不住人的,若是他直接按死了皇帝父子,自然一切他说了算,偏偏让他们逃了。
如今只能仰仗他手中还有皇后太子两张王牌。
丁博文此刻恨不得求神拜佛,期盼着皇帝已经死了。
然而丁博文注定要失望,皇帝此刻的情形确实不好,但还留着一口气。
当日事发突然,皇帝怒急攻心,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荣亲王带离了京城。
“父皇,凉州丁家狼子野心,皇后太子与虎谋皮,他们这是要坏我大魏的江山。”
“父皇别怕,儿子就算豁出去性命,也会保您安全。”
听见身下摇晃的动作和声音,皇帝知道自己已经不在宫中了。
“蠢货……”
下一刻,皇帝更是大惊,他发现自己除了一张嘴之外无法动弹,他瘫了!
荣亲王自然不会认识他在骂自己,同仇敌忾道:“皇后娘娘贵为一国之母,居然为了皇位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实在是愚蠢至极。”
“朕的身体不能动了。”
荣亲王眼底闪过一丝喜色,声音却更加的孝顺:“父皇放心,您只是暂时病了,等到了山北,儿子一定会为你遍寻名医。”
“不,不去山北。”山北根本没有多少守军,扛不住凉州。
荣亲王却道:“父皇,如今除了山北,咱们已经无处可逃。”
“凉州那边有丁家,青州那边有王家,只有山北距离两地都远,进可攻退可守。”
皇帝幽幽的看着眼前的儿子,猜到他为了这一日做足了准备。
荣亲王也是不惧怕,只说:“父皇放心,儿子绝不会让丁家得逞,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皇帝慢慢合上双眼,与他少年夫妻,相知相伴走到今日的皇后,为了太子背刺一刀;看似忠心孝顺的儿子,顺水推舟,只为皇位。
他自己又瘫了,殚精竭虑一辈子,皇帝一时有些心灰意冷。
皇帝心底知道,如今的自己,不过是二皇子手心的一颗旗子,他想什么,做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
儿子要的是一具傀儡。
一具让他能理直气壮,名正言顺讨伐皇后母子的傀儡。
山北与京城发出的檄文,前后脚抵达了大魏各地,一时哗然。
青州府中,白知府急得团团转,等见到王指挥使便忍不住喊:“王指挥使,当初是你说留下难民,不日即可遣送回凉州,解决难民问题,可现在怎么办?”
凉州承诺的根本没有实现,难民是要吃喝的,青州府根本养不起。
更让他忧心不已的是,丁家在京城的政变显然没一次成功。
白知府此刻已经后悔不已,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大张旗鼓的上了王家的贼船,如今想下来,也是下不来了。
王指挥使心底也是头疼,原以为一击即中,万无一失的计划,谁知道走脱了皇帝!
“白大人不必着急,太子不日即将登基,二皇子挟持陛下,终究不会得逞。”
白知府脸色一冷:“王大人,且不提天边的事情,只看咱们跟前,城外的难民再不喂,他们可就要暴动了。”
王指挥使不以为然:“不过是一群难民,难不成还会是青州营的对手。”
就在这时候,周团练进来,禀告道:“两位大人,若是再不能妥善安置难民,兄弟们怕是要拦不住了。”
王指挥使沉声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几个难民都拦不住。”
周团练只淡淡回答:“王大人,难民都要饿死了,豁出性命来,谁都会害怕。”
“再者,京城与山北各执一词,手底下的兄弟们对此也颇有微词。”
王指挥使拧起眉头:“你这是在威胁我?”
周团练耸了耸肩:“大人若是这么想,属下也没有办法。”
“你……”
白知府忙两边劝说:“两位大人,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解决完难民的事情,不然那边打起来了,咱们都分身乏术,无可奈何。”
这是在暗示王指挥使和周团练,难民的问题再不解决,等朝廷乱起来,他们定会尾大不掉,左右麻烦。
王指挥使忍下这口气,暗示道:“周大人,太子登基是早晚的事情,如今荣亲王挟持陛下,若是你我能有救驾之功,将来何愁封侯拜相。”
周团练心底嗤笑,口中却说:“可惜被眼前的难民绊住了手脚。”
王指挥使忽然道:“之前要截留难民,也是为了隐瞒凉州的消息,既然现在天下都知,何必再把人留在青州。”
“索性打开官道,放他们自谋生路去。”
白知府一愣,连声喊道:“好办法。”
青州边上的野菜都被吃绝了,可江南地界都还好好的,至于难民过去了会给当地造成多大的麻烦,自然不在他们的考虑之中。
周团练早料到如此,只问:“如此一来,怕是要得罪南方的父母官。”
王指挥使朗声笑道:“只要咱们抽出身来,救驾有功,还用怕他们不成。”
周团练心底冷哼一声,拱手道:“既然如此,下官立刻下令放行,缓解青州的压力。”
白知府催促道:“让他们今天就走,青州府已经没有米面了。”
他这般迫不及待,自然不会去管周团练如何赶人,更加不会知道就是他们的放任,难民被分成几批人,其中最大的一批,正在青州营士兵的护送下前往漳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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