漳州府外
一个车队行色匆忙的进入府城。
道路两旁的行人显然习以为常,因为战乱发生之后,漳州府不但没有连起来,反倒是越发繁荣,逃难过来的实在不少。
马车内,赵云衢剧烈咳嗽起来,他不得不死死捂住口鼻,才免得克制不住。
卢氏满目担忧,一边帮他顺背,一边安慰道:“官人,再坚持一下,漳州府已经到了。”
咳嗽过去,赵云衢握住她的手:“我没事。”
可那帕子上的猩红触目惊心,卢氏哪里放心的下。
她眼眶红彤彤的,哽咽道:“官人,我们马上就可以见到瑾儿了。”
原本一切都那么顺利,哪里知道车队走到了半路,居然毁在了一群山匪身上。
卢氏心底埋怨起弟媳妇来,可想到他们付出的代价,心底又是不忍。
车队之前,庆余的脸色也极为沉凝。
安全离开京城之后,庆余才刚松一口气便遇上了追兵,他们留下来断后,却不料……
想到后头发生的事情,庆余心底焦躁不已,他愧对大人的托付。
“庆余!”
熟悉的声音打断庆余的自责。
他抬头一看,那纵马前来的可不就是赵云安:“大人。”
赵云安点了点头,迅速越过了护卫,到那马车前俯身喊道:“大哥,我来接你们了。”
赵云衢在听见动静的时候,已经打开了车帘子。
时隔多年见到弟弟,赵云衢也忍不住露出笑容:“安儿。”
“爹、娘。”
随着一道惊喜的叫声,赵瑾慢一步赶到,跳下马就要上车去。
卢氏也顾不得规矩,一把搂住儿子,欢喜的说不出话来。
赵云安也是高兴异常:“大哥,祖母和大伯母他们呢?”
“在后头。”
赵云安正要动,却被拽住了胳膊:“先回去,安置好了再说。”
一听这话,赵云安的神色微微一变,却只点头,下令车队赶紧回去。
他驱马往后,到了第二辆马车旁:“祖母?你可安好?”
车帘子打开,露出赵老夫人虽然憔悴沧桑,却还依旧鲜活的面孔来:“安儿。”
赵云安一颗心稍稍安定。
很快,车队就到了府衙门口。
金氏带着顾季夏与赵妤赵谦都在门口等着。
赵谦忙不迭的迎上来,口中喊道:“七叔,大哥,你们怎么不带我。”
“娘?你在哪里?”
沈盼晴从第二辆马车上跳下来,她脸色有些苍白,左手显然是受了伤,绑着绷带很不自然的垂下。
“谦儿。”
见到独子,沈盼晴的神色却极为喜悦,右手抚摸着孩子的脸颊:“高了,也胖了。”
幸亏他们将孩子送到了漳州府,否则他们也要跟着担惊受怕。
赵老夫人与刘氏也跟着下来,老夫人倒还好,刘氏走路却有些瘸脚,还得沈盼晴过去搀扶。
赵云安扫视一眼,心底咯噔一下:“二哥二嫂和诚儿呢?”
“诚儿在这儿呢。”刘氏沉默了一下,从马车内抱出一个孩子,正是赵诚。
赵诚原本也不是多机灵的孩子,可这会儿不哭不闹,只是傻愣愣的呆在刘氏怀中。
赵云安的目光落到大哥身上。
赵云衢咳嗽一声:“先进去吧。”
“去把老二夫妻抬进去。”
赵云安脸色一沉,亲自上前,便瞧见第辆马车内,赵云昇面如金纸,奄奄一息,知书一看见他就哭起来。
“七爷,我们爷怕是不行了。”
“二哥!”
赵云安也是一惊,不用他人插手,自己抱着赵云昇进屋。
大夫是早就准备好的,原本那是怕赵老夫人与赵云衢,一个老,一个病,一路奔波到漳州府会不好。
哪知道现在先用在了赵云昇身上。
大夫拧着眉头,沉声道:“赵大人,这位老爷身受重伤,又没有得到好的医治,如今怕是——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赵云安心底就是一沉。
赵老夫人等人都被送去休息,屋内只剩下赵云衢。
他一听这话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大夫连忙上手给他诊治,叮嘱道:“这位老爷先天不足,虽后天养的精细,但这段时间悲伤过度,心焦如焚,长此以往,怕是有伤寿元。”
赵云衢只是点头:“我心中有数。”
“有没有办法让二弟醒过来。”他又问。
大夫犹豫了一下,道:“可以用金针刺激苏醒,但醒来之后,只怕时日不多。”
兄弟俩对视一眼,还是下定了决心:“请大夫施针吧。”
大夫施针的功夫,赵云衢才将路上发生的事情告诉弟弟。
听完他的话,赵云安一时脸色复杂,不知如何评价。
赵云衢也是叹气:“原本以为做了万全的准备,谁知道追兵没跟上,反倒是在山匪这边坏了事情。”
而更加没想到的是,原本他们都能离开了,偏偏老二媳妇带上了太多的细软,还偏偏那么不小心,让金首饰掉落下来,落到了那群山匪的眼中。
混乱和冲突中,赵云昇为了保护小刘氏母子,被推倒在地,后脑勺磕到了石头上,当时人就不太好了。
小刘氏死到临头,倒是知道钱财远没有性命重要,将那些首饰都扔出去给山匪。
可她哪里知道,一旦动起手来,她越是给,山匪越是贪婪。
这使得他们那辆马车,反倒是越过赵老夫人等人的,成为山匪的主要目标。
最后为了保护赵诚,小刘氏死在了山匪的刀下。
赵云衢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老二媳妇的尸首已经收殓,其他的事情,等二弟醒来再说吧。”
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半晌,大夫起身道:“两位大人,这位老爷很快就能醒来,不过最多一刻钟,少则一盏茶,还请抓紧时间。”
这显然是让他们抓紧时间,交代后事了。
赵云安坐在床边,片刻,床上的赵云昇微微颤抖,睁开双眼。
“七弟——大哥。”
赵云昇还算清醒,声音却沙哑的很,他显然知道自己的情况:“我是不是时日不多了?”
“二哥。”
赵云安眼睛一酸。
家中几个兄弟,赵云安与大哥哥的关系都极为亲密,与这二哥却略有疏远,但这么多年下来,兄弟情总是还有几分的。
赵云昇一看他们的表情,哪里还有什么不知道。
他猛地伸手拉住赵云安:“七弟,你答应我,照顾好你二嫂和诚儿,你答应我?”
赵云安哑然,赵云昇受伤的早,并不知道小刘氏已经没了。
赵云衢却答应道:“二弟,你放心,诚儿是赵家的子孙,无论如何我们都会照顾他长大成人,成家立业。”
“七弟,你答应我!”
赵云昇却依旧死死的拽住赵云安。
赵云安凝重的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我会照顾好诚儿。”
赵云昇不知道是懂了,还是没注意到,并未问起小刘氏。
他说完这句话,整个人往后瘫倒下来。
“二哥,你好好休息,有大夫在,你一定会没事的。”
赵云昇惨笑一声:“七弟,你不用安慰我,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
他努力的想要看清楚眼前的人,却发现视线已经开始昏花。
赵云昇很想好起来,他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还要出人头地,为永昌伯府争光,可是到了这一刻,他依旧是赵家最不起眼的儿子。
“我好后悔……”
赵云安靠近他:“二哥,你后悔什么,告诉我,我会帮你做到。”
赵云昇伸手想碰一碰七弟的脸颊。
“我好后悔,这些年来为了争一口气,看不清楚自己的斤两。”
“论学识,我不如大哥,论武艺,我不如弟,论人品才华,我也不如七弟。”
“其实我都知道的,我知道自己不行,我没能耐,可是我不敢认,也不想认。”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赵云昇终于开始承认自己的不足。
可现在他看清了,不想争了,却再也回不去兄友弟恭的日子。
赵云安眼底发酸,握住他的手:“二哥,在我心底,你也是值得尊敬的哥哥。”
赵云昇笑了一声,他还想要说什么,身体却愈发的沉重,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二哥!”
赵云昇却已经无法回答。
赵云衢叹了口气:“尽人事,听天命吧。”
赵云安只觉得心头压着一块石头,沉甸甸的,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亲眼见证亲人的去世。
赵云衢并未打扰七弟,让他静静的坐在床头平息心情。
其实何止是赵云昇,他们从京城出逃的时候带不走所有人,大部分丫鬟小厮都被留下,妾室基本也都如此。
赵云衢另外派人,将他们送到了京城一座小院子里。
那地方偏僻,也许能够逃过一劫,可现实有那么多的难以预料,又哪里来的确定。
阖家团圆的欢喜,被赵云昇夫妇的离世击得粉碎。
时局越发的混乱,如今也不可能扶灵回祖坟,只能将他们夫妇临时下葬,等到时局平稳了再说。
赵诚那一日被吓到了,烧退之后一直傻愣愣的不说话,在葬礼上也是不发一言。
赵妤将弟弟搬到了自己屋子里照顾,连着小半个月下来,某一日晚上,她搂着弟弟说话的时候,赵诚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从此之后,赵诚便成了姐姐身后的小尾巴,却依旧不爱说话,有些木讷。
赵云昇活着的时候,是永昌伯府可有可无,被人忽视的庶出子。
如今他死了,却也悄无声息,除了至亲之人之外,没能激起半点水花来。
赵云安甚至没能为这位哥哥伤心多久,因为京城文武百官外逃之后,皇后太子联合丁家造反叛乱便成了事实。
如今太子中毒身亡,丁家与皇后手中只有一个过继的伪子。
一时间大魏哗然,荣亲王登高一呼,丁家与皇后便成了众矢之的。
而就在这时候,丁家带着凉州军抵达山北,开始讨伐,战事很是焦灼。
赵云衢这时候找到七弟:“七弟,青州营可以动了。”
赵云安微微皱眉,忍不住反问:“大哥,你是不是知道大伯没事?”
赵云衢没有反驳。
赵云安又问:“你是何时知道的。”
被问的人叹了口气,摇头道:“从一开始我就猜到了,以父亲的性格,绝不会在危险当头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既然他失踪不见尸首,那定然是因为什么不得不藏起来。”
说完,他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赵云安连忙拍着他的后背,等他平息一些,又端来一盏清水。
赵云衢喝了水才好一些。
赵云安皱眉道:“大哥,大夫说你需要休息,既然你到了漳州府,那就好好休养生息,不要在费精神了,这样很费心血的。”
赵云衢只是一笑:“我这个人多思多虑惯了,想停下来也停不下来。”
赵云安又劝了几句,但他只是笑而不语。
“大哥,你再这样我怎么能放心。”
赵云衢笑着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就如年幼时候的亲近。
“你啊,真变成爱操心的小老头了。”
赵云安揉了揉额头,抱怨道:“那还不是学了你。”
赵云衢叹了口气,只说:“七弟,等一切结束,大哥也就能喘一口气了。”
这话让赵云安皱眉,总觉得不那么吉利。
“大伯到底想做什么,难道他真的那么忠君爱国,为了那位不顾百姓死活的皇帝,竟然做到了这个份上?”
他实在是想不通永昌伯这样是为什么。
赵云衢并未回答这话,只是忽然道:“七弟,我还记得父亲年轻的时候,也曾有过意气风发的日子,但时间久了,再多的权势握在手中,人都不会满足的。”
赵云安讶然。
半晌,他开口道:“我就不会,我只希望一家人平平安安,高高兴兴的在一起。”
赵云衢笑了一声,看着他说道:“可若是你站的不够高,总会有人让你高兴不起来。”
赵云安知道他想起来早逝的女儿,一时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赵云衢摸了摸他的头:“去吧,父亲总是疼你,不会害了你的。”
赵云安心底也曾这么确定,可是时至今日,他却觉得自己看不透身边的人。
青州营
周昌接到信件的第一时间就笑了:“兄弟们,该动一动筋骨了。”
青州营一动,王指挥使便接到了消息,急急忙忙的赶来:“周大人,你终于要去勤王了。”
“身为臣子,护驾勤王,诛杀逆贼,乃本分之举。”周昌笑着说道。
王指挥使连声说道:“对对对,只要你带领青州营诛杀荣亲王,到时候便有从龙之功,荣华富贵指日可待。”
哪知道下一刻,周昌便嗤笑道:“既然是护驾勤王,自然是要保护陛下才对。”
王指挥使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你,你竟敢与荣亲王同流合污!”
王指挥使大喊道:“来人,给我把他抓起来,其他人随我出兵山北,诛杀逆贼。”
可周围很是冷清,站在门口的侍卫毫无动静,甚至面带嘲讽。
王指挥使心底顿时恐惧起来,抬头,迎上了周昌冰冷的眼神。
“你,你敢——”
周昌笑得更加猖狂:“我有什么不敢的,来人,送大人一程。”
青州白知府知道此事的时候,吓得大惊失色,两股战战,带着家人就要逃走。
可惜他还未踏出府衙的大门,便被青州营军士直接控制,扔进了地牢之中。
周昌并未要他们的性命,索性将他们一股脑儿全关押起来,等待后续发落。
与青州营一同出发的,还有漳州府的蓝袍军,率领蓝袍的人正是常顺。
周昌曾听申金提起过蓝袍军的勇猛,此事一看,心底也是啧啧称奇。
他想起那块虎符,虽说时至今日,周昌也已经不愿意认下旧主,可他不得不承认赵云安确实是个奇才。
蓝袍军人数并不算多,但他们的存在,却让周昌心底忌惮,某种程度上来说,与赵云安的“默契”也更加的凝实。
而另一头,赵云安身边一下子少了很多人。
常顺、庆余、望归等人都被送到了前线。
赵云安心底不是不担心,刀剑无情,不到结束,谁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全首无尾的回来。
可他不得不如此。
倒是赵云衢很是惊讶,他原以为七弟手中的蓝袍军只是小打小闹。
“七弟,若有蓝袍军相助,此次定然更加顺利。”
赵云安叹了口气:“我只希望少死几个人,否则无法向漳州父老乡亲交代。”
这些人都是因为信任自己,才愿意成为蓝袍军的一员,而现在他却把人送到了战场之上。
赵云衢拍了拍他的肩头:“成大事者不惜小费,若能得数十年安稳,如此也是迫不得己。”
赵云安勉强笑了笑:“孟先生就在府内,大哥,你真的不见见他吗。”
回答他的是赵云衢的摇头:“不必了。”
赵云安有些奇怪,在他记忆中,孟先生与大哥还有几分交情在的,也算熟悉,为何来到漳州府之后从未见过。
等赵云衢喝了药,赵云安叮嘱了几句,这才起身离开。
殊不知他前脚刚走,后脚孟青霈就从房梁上一跃而下。
“呦,赵大公子不想见我?”孟青霈依旧拿着酒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赵云衢皱了皱眉,压住咳嗽的冲动:“孟先生。”
孟青霈靠近看了他几眼,笑了起来:“云衢,你这脸色可不太好。”
“多谢先生关心。”
孟青霈淡淡道:“我可不是关心你,只是怕你爹奋斗了半天,结果回头一瞧,自家的儿子死的死,病的病,后继无人啊。”
赵云衢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他抬头看向孟青霈,眼底带着毫不掩饰的寒光。
孟青霈却不太在意他的神色,悠悠然又喝了一口酒:“所以当年我喜欢赵二,不喜欢赵大。”
“你啊,跟你爹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赵云衢笑了一声:“先生这是在夸我吗?”
孟青霈翻了个白眼:“难道你不知道,聪明人想得多,耗费心血死的早吗?”
赵云衢淡淡道:“多谢先生牵挂,不过我还能撑一段时间。”
说完这话,却又克制不住的咳嗽起来。
孟青霈挑眉,嗤笑了一声:“还是我徒弟有趣,不愧是赵二亲生的,跟他一样傻乎乎的。”
赵云衢便猜到他的来意了。
他苦笑一声:“先生不必担忧,无论如何,安儿都是永昌伯府的孩子,是父亲的亲侄儿,我的亲弟弟,在我们父子心中,他很重要。”
“重要到什么程度?”
赵云衢沉默片刻,回答道:“爱愈性命。”
孟青霈目光沉凝的盯着他,许久,才慢慢道:“最好是这样。”
说完他又喝起酒来,笑呵呵道:“要不然为了我这傻徒弟,老子就算舍出一身剐,也要把皇帝拉下马。”
他一边喝酒,一边光明正大的推开房门走出去。
赵云衢坐在屋内,此刻已经是南方的夏天,很是燥热,他坐在屋内却总觉得身体发寒。
许久,他自嘲的笑了一声:“安儿可是我亲弟弟。”
赵云安从赵云衢这边离开,想了想,绕道儿去了赵妤的院子。
这段时间太忙,一直是金氏和顾季夏在照顾家人,赵云安这会儿有时间,便想来看看侄子侄女,他可答应过二哥,一定会照顾好他们。
赵妤正带着赵诚写字,她的字是跟着赵云安学的,很是有几分龙飞凤舞的张扬,只是又带着女孩儿特有的娟秀。
赵诚便差一些,他年纪小,力气小,功课也差,写了一会儿便耍赖皮:“姐姐,我渴了。”
赵妤给他喝了茶,他又说:“我饿了。”
赵妤只得又喂他吃点心。
等吃完了,没写两个字,小孩儿又开口了:“我,我想撒尿。”
赵妤叹了口气,放下笔问道:“诚儿,你是不是不想练字?”
赵诚低下头:“我累了。”
赵妤心底叹气,觉得弟弟被养得太过娇惯,但还是好声好气的劝道:“你要是累了就歇一歇,一天十张大字不算多,慢慢写就是。”
赵诚却像是脚底板下有钉子,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妤儿,诚儿。”
“七叔。”赵诚惊喜的叫道,跑过去抱住他的腿。
“七叔。”赵妤也笑了起来。
赵云安一把将赵诚抱起来,走过去一看倒是笑了:“诚儿,你可得听姐姐的话好好练字,见字如见人,一手字不好,将来走出去也被人笑话。”
赵诚苦了脸,如果在以前,他肯定要闹腾起来,但现在却只是低垂下小脑袋。
赵云安摸了摸他的脑袋,抱在怀中写了几个字。
赵诚惊讶的发现,自己写的字变好看了。
“你看,写字也没有那么难,是不是?”赵云安笑着问道。
赵诚拼命点头,一双眼睛都亮晶晶的。
赵云安放他下来写字,又招手让赵妤近前:“瘦了,是不是最近没有好好吃饭?”
赵妤有些难为情,只说:“吃的也多,只是要守孝不沾荤腥。”
“那也得照顾好自己。”
赵云安很是心疼乖巧懂事的侄女,二哥夫妻去世,最伤心的便是两个孩子,赵诚之前一直木楞愣的,如今活泼了一些,也会说话了,可见赵妤没少花时间。
赵妤露出一个笑容来:“嗯,我知道的,二奶奶和七婶婶怕我们吃不好,特意寻了会做素斋的厨娘来。”
“倒是七叔也得照顾好自己,二奶奶说了,你老是忘记吃饭。”
赵云安听了也笑:“你倒是教训起我来。”
却还是保证道:“好,七叔会好好吃饭,你跟诚儿也得好好吃饭,我们来拉钩。”
拉了钩,赵妤和赵诚都笑起来,难得很是轻松。
坐了一会儿,跟两个孩子一块儿吃了一顿点心,赵云安才打算离开。
赵妤送了他出门,到了门口却欲言又止。
赵云安笑道:“妤儿,七叔不是外人,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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