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返回五条家的路上,五条家主看着似乎若有所思的五条悟,只以为他在想今天的战斗,于是便没有开口多问。
禅院家的十种影法术虽然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但是挫一挫他的锐气也是件好事。只有来自同龄人的压力,才会让他更快地变强。
至于五条悟后来和禅院鹤衣相处得怎么样,五条家主一点都不在乎——
小时候的关系根本算不得什么,他们的身份和地位,注定只会是对手。
回到五条家之后,五条悟让人去把禅院鹤衣说过的那些东西都买来时,听闻此事后的五条家长老们大惊失色。
“竟然撺掇悟大人吃一些影响身体健康的垃圾食物,没想到禅院的十种影法术小小年纪就这么心思深沉!”
“一个小女娃懂什么,肯定是禅院直毘人那个老狐狸。”
“以后一定要对禅院家严加防范,他们有了十种影法术之后的狼子野心简直昭然若揭!”
五条悟冷眼看着这些在他面前吹胡子瞪眼的五条族人,只觉得他们已经蠢到无可救药了。
先不说一顿食物能对人造成什么影响,就说选择做这件事的是他自己,如果他不愿意,别人还能按着他吃不成?
不,他们大概是想挑唆些什么吧。
无时无刻不在自行收集信息的六眼将所有人的神色尽收眼底,五条悟看着面前这些族人眼中的算计心想:他现在年幼,所有的信息基本都是来自他们,自己听到、看到的东西都是他们想让自己知道的。
就像如果不是禅院鹤衣,他都不知道奶茶这个东西。
所以,一旦挑起他对禅院的不满,到时候两家针锋相对时,他就会更加的强势。他们能够得到的利益也就越多。
在吵闹的环境里,苍蓝澄莹的六眼中只剩下一片平静冷漠的神性。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没脑子,有较为年轻的长老看着五条悟那冷若冰霜的神色,清了下嗓子:“其实,也许是我们想多了。悟大人这个年纪,会对这些食品好奇是正常的。”
那些说得起劲的长老们倏地把目光投向了说话的人。
说话的是一名中年男人,大概现在这个屋子里,除了五条悟外最年轻的人了。他笑了笑,说:“我家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每周也会闹着要去吃麦当当或者肯爷爷。现在的小孩子,都这样。”
屋子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那些年长的五条长老们纷纷对他露出了谴责的眼神——
这种时候你不应该和我们站在一边吗?!就你一个人清醒是吗!
不管怎么样,五条悟要的东西还是被一一送到了他的面前。
至于长老们那仿佛想给他洗脑一样灌输禅院家和十种影法术坏话的声音,全都被他自动过滤了。
原因很简单,那双碧绿的眼睛里透出来的光纯粹又生动,与他见过的那些木讷死板、虚伪阴暗、自以为是,完全不一样。
至于禅院家...
五条悟被口中从没喝过的碳酸饮料刺激得不禁眯了一下眼睛。
你要是有一天也变得和那腐朽沉闷的宅子一样无趣的话,会很让人失望啊,禅院鹤衣。
***
禅院鹤衣没想到,自从和五条悟打了一架顺带招待过他一次后,禅院家的这些长老们就恨不得拿着一个大喇叭天天在她耳边喊什么,‘五条家的六眼和禅院家的十种影法术是死敌,她要更快的强大起来,把五条家踩在脚下’之类的。
甚尔听着鹤衣的抱怨,没什么感情地扯开嘴角笑了一声:“这里本就是这样一些眼里只看得到利益的人,会这样说一点都不奇怪。”
坐在暖烘烘的被炉里,把下巴抵在桌面上的禅院鹤衣歪了下头,然后说:“他们这么希望我和五条君成为敌人,那我要是和他成为朋友的话,不得把他们气死?”
听完鹤衣的话,甚尔挑了下眉梢:“你对那个六眼的印象不错啊?”
“长得很好看。我喜欢他的眼睛,就像天空一样漂亮。”鹤衣很耿直地说,“而且应该是个有话直说的人,比家里这些虚伪又啰嗦的人好多了。”
甚尔可有可无地应了声,五条悟来的那天他在路上看到过,那还是他第一次跟在别人身后被发现了。
六眼...
还真是一双了不起的眼睛。
“不过甚尔你最近都在干嘛啊,每天都好晚才回来。”
小姑娘清脆的声音拉回了甚尔的思绪,他垂眸对上那双关切的绿眼睛,懒洋洋地说:“没什么。”
见甚尔没有正面回答,鹤衣的脸上虽然露出了一点狐疑的神色,但也没有追问。
反正在这个家里也没有人几个人能欺负到甚尔。
时间很快到了新年,禅院鹤衣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被理穗从被窝里挖了出来,然后洗漱穿衣,盛装打扮。
作为禅院家未来的继承人,她在新年这天要好好的当一个吉祥物,跟在禅院直毘人身边接受众人的新年恭贺,然后收长辈的压岁钱。
身上繁重的和服限制了禅院鹤衣的一举一动,一开始神情还算温和的小姑娘,很快就因为沉重的衣物和僵硬的背脊变得面无表情起来。
为了减少一些身上的负担,禅院鹤衣不得不用上了咒力。不佳的情绪和咒力,让禅院鹤衣周身的气势都变得强势了起来。
年岁不大的小姑娘抿唇不语时,那双碧绿的眼睛像是古老森林里平静无波的湖泊,幽冷又干净,仿佛所有的心思都在那双眼睛里无所遁形。
大多数人被她这股漠然又不把一切放在眼里的气势震慑到,下意识更加恭敬地埋头。
起初还有些不悦的禅院直哉看到跟在父亲身边的堂姐时,心底那些不满的情绪也因为对上那双空灵冷淡的眼睛后散去了。
虽然是名女性抢走了自己继承人的位置让禅院直哉不想接受,但这种不将任何人放在眼底的气魄和淡漠,完美符合了禅院直哉心中对于强者的想象。而且禅院鹤衣之前那两场惊动了整个禅院家的战斗也证明了她未来的无限潜力。
拥有强大力量的人,就该这样将那些平庸无能的废物踩在脚下!
一直走神在心里计算着什么时候和禅院直毘人说罢工的禅院鹤衣,无意间扫到目光灼灼看着这边的禅院直哉时,心底不由疑惑,这么看着我是想干什么?想挑战我打一架吗?
这也不怪鹤衣想歪,因为在她觉醒十种影法术之前,禅院家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家主继承人的人就是禅院直哉。
而禅院直哉自从被发现具有咒力以来也应该一直是被教育要成为一名强者的,所以鹤衣觉得直哉看不惯自己、想要在新年族人最多的期间挑战自己,证明他的实力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于是,在休息的间隙,禅院鹤衣对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堂弟说:“怎么,你是想打架吗?”
原本只是下意识想跟在鹤衣身后的直哉小朋友愣了一下,然后以为鹤衣是想和自己切磋指教一番,于是兴高采烈地点头同意了。
禅院鹤衣看着他这么高兴的模样挑了下眉,觉得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摆脱吉祥物的身份,反正重要的人应该也见得差不多了,没道理让她整天都跟在禅院直毘人身边吧。
让禅院理穗去跟禅院直毘人说明一下这边的情况后,禅院鹤衣就和禅院直哉一同往训练场的方向走了。
没有去前院参加新年聚会的甚尔远远看到鹤衣和禅院直哉时,轻轻扬了下眉梢,然后跟了过去。
平心而论,禅院直哉的确是个能称得上天才孩子,但是天才与天才之间也是有着巨大差别的。
觉醒了术式还不到两年的禅院直哉已经能够颇为熟练地控制自己的咒力、使用自己的术式了,但在面对咒力操控和咒力量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鹤衣面前,他感受到的压力就像面对自己的父亲禅院直毘人一样。
简单松了松和服腰带,手中拎着木刀的女孩子甚至都没有召唤出自己的式神,只凭借咒力强化过后的身体和木刀,就在禅院直哉的衣服上划出了一道道破损的痕迹。
站在一棵大树后的甚尔看了两眼就知道了结局,他看着气势汹汹的小姑娘神色有些复杂地笑了下,然后双手拢进和服宽大的衣袖里,慢悠悠地转身离开了。
战斗来得快,结束的也快。并没有对禅院直哉造成多少实质性伤害的鹤衣将手中的木刀压到他的肩膀上,语气轻松地说:“还打吗?”
打一架身上的骨头都轻快多了,直哉来得可真是时候!
但有些出乎鹤衣意料的是,身上已经颇为狼狈的禅院直哉睁着那一双圆溜溜的狐狸眼,兴奋地说:“还打!”
对于强者为尊这一理念充分刻进脑子里的禅院直哉来说,鹤衣愿意和他打架是一种善意的、对他有所期待的表现。既然如此,他怎么能够让她失望呢!
于是,一个认为直哉上门挑衅正好可以借机偷懒、一个以为是友好交流,两个脑电波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又继续打了起来。
禅院直毘人知道鹤衣和直哉干什么去了后,也没多管。他这个小儿子因为觉醒了和他一样的术式,被他母亲和周围的人惯得有些眼高于顶,现在让鹤衣磋磨一下他的性子也好。
就这样,禅院夫人看到小儿子满身狼狈、伤痕累累的回来时,差点没一口气堵住胸口晕死过去。
在重男轻女又封建守旧的环境下长大禅院直哉对自己那不具备术式的母亲并没有多少感情,他看着反应剧烈的母亲心底流露出一丝不屑,不在意地朝仆从摆了下手:“大惊小怪。来人给我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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