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nci -Yingxiujing]
谁说南瓷出事了, 他这不是好好站在他面前,干干净净,不惹半分尘埃地站在那里。
应修景两步就迈到他跟前, 一把将他揽在怀里, 用了十分的力,力气大到南瓷撞到他的胸膛,感觉胸腔被震得发痛。
警察试图将他们分开,可男人的手臂犹如世间最强硬的钢铁,直到南瓷拍着他的后背, 轻轻开口:“你先放开, 先放开……”
应修景胸膛起伏极大, 上下打量他几下,嗓音沙哑:“你没事?”
“我没事。”——
三个小时后,两人走出警局。
应修景问南瓷:“他们怎么联系到的你?”
“他们问我是不是你的律师。你为什么, 要把我的电话留给警察?”南瓷问。
“写错了。”
原来他在写律师电话时,竟顺手写成了南瓷的电话。
而南瓷差一点以冒充律师的罪名被请喝茶, 好在他出示了自己在法国的工作证,并请到安东尼为自己证明身份。
他注意到应修景狼狈的模样,发型乱了,衣服也破了, 不仅如此, 他走路也有些不对劲。
南瓷开车带他来到医院, 应修景的脚腕扭伤严重, 需要住两天院观察一下。
南瓷叹了口气:“还好你和珍妮的病房在一个楼层,不然我每天的运动量又要增加了。”
“为什么, 我打你的电话, 你没接?”应修景在意的是这个。
从餐厅出发到抵达爱莎医院, 应修景拨了十几次南瓷的电话,无一通被接听,所以他才近乎崩溃地想要冲进火场。
“刚转到这家医院,怕珍妮不适应,一直在哄她玩,手机放在上衣口袋,没有听见。”
南瓷垂下眼:“其实就算没转院,火势也伤不到珍妮的病房。”
沉默片刻。
应修景:“那就好。”
“我去接点热水,给你擦擦脸。”南瓷说着就走出病房。
来到空无一人的热水室,他才无力地靠在墙边,卸下刚刚所有的伪装。
他内心的震撼不小,尤其是看见应修景如此狼狈的样子。
在警局的那三个小时后,警察将在现场发生的一切告诉他,南瓷只觉得心跳的起伏一次比一次高。
当被他揽在怀里,他能感觉到应修景在颤抖。
被人颤抖着拥在怀里,那种感觉,恍若隔世。
南瓷垂眸,手臂慢慢抬起。手掌扣在肩膀上,仿佛他刚刚的力道还在,箍得他肩膀骨头就要碎掉。
热水溢出水盆,南瓷才回过神来。
回到病房,应修景却已经睡着。
珍妮站在床边,回头问他:“这就是你连夜跑出去带回来的人?”
“是。”南瓷将热水放到一边,将毛巾浸湿,轻轻擦去应修景脸上的灰尘,他看起来真的很累,以至于为他擦了两次脸都没有醒过来。
做完这一切,他轻轻帮他盖上被子,带珍妮回到她的病房。
珍妮问他:“这是谁?”
“救了安东尼和多莉的人。”
“哇!那他是英雄!”
南瓷喂她吃了最后一遍药,说:“你该睡了。”
“还有一个问题。”她从被窝里伸出一根细短的手指。
“你说。”
“你的明信片名单里有他吗?”
“偶尔。”
“那你记得说爱他。”
“……为什么?”南瓷眼神躲闪,再次重复:“不是每次都有他。”
“那他也是你喜欢的人呀。”——
因为受伤,应修景没有和大家一起回国,而是住到了南瓷租的房子里。
这是一处庭院,房东就住在隔壁。
应修景在芝加哥就学会了用拐,他走在前面,听南瓷说:“白天我要在医院陪珍妮,晚上也很少回来。这里就是我洗澡换衣服的地方,我跟房东说了,付她些钱,她会为你准备一日三餐。”
“你不用担心我。”应修景说:“我住在这里,不给你添麻烦就好。”
“不会。”南瓷看了眼时间,说:“那我就走了,珍妮午睡快醒了,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南瓷也不知道房东做的美国餐符不符合应修景的口味,那些蓝莓派究竟能不能让他填饱肚子。
不过现在的重中之重还是珍妮,他无暇顾及别人。
晚上九点,珍妮进入了梦乡,南瓷拿起手机,不见未接来电和短信。
他指尖在屏幕上划了两下,最终关上手机。
第二天中午,南瓷收到房东太太发来的信息,上面是她抱着美味的苹果蓝莓派和巧克力的照片。
她表示自己还慷慨地送给他房间里的人一杯热牛奶,并不需要算在费用里。
这是应修景的早饭加中饭。
南瓷谢过后,轻轻替珍妮拉上窗帘,照例拿起童话书给她讲故事,哄着她睡午觉。
珍妮临睡前说想吃巧克力,南瓷答应了。
等珍妮睡着后,他才悄悄起身,去医院附近吃了份意面,开车朝家的方向开。
房东太太正在遛狗,友好地打了声招呼后,南瓷打开家门。
客厅里放着吃了两口的蓝莓派,摆在那很明显不会再被拿起。
应修景听到声音从卧室走出来。
“回来了?”
“嗯。”南瓷点头:“取点东西。”
说完,他来到浴室找了两支全新的牙刷,在看到桌上的巧克力时,开口:“这个我可以拿走吗?”
“可以,我不爱吃巧克力。”
“珍妮想吃。”南瓷说完将巧克力放进包里。
他走到门口,突然被应修景叫住。
“你还什么时候回来?”
“不一定。”南瓷说:“珍妮随时需要我。”
“好。”应修点头,他站在客厅中央,穿着简单的T恤和短裤,T恤看上去有些紧,但这是南瓷最宽松的衣服了。
应修景说:“我等你回来。”
“嗯,走了。”
……
南瓷再回到家是两天后的一个晚上,珍妮说这本童话书听腻了,再读几遍就要背下来,她想要听别的书。
当南瓷走进家门时,鼻间飘来阵阵饭香。
他疑惑地走到厨房,赫然看见应修景高大的背影,拐放在不远处,他拖着受伤的脚慢慢移动,将菜板上的蔬菜悉数倒入锅内。
油烟发出热辣的声音,南瓷许久没亲自炒过菜了,一时间仿佛回到了从前。
但也没完全身临其境,因为他里冒着热气的锅实在太远。
应修景转身看到了南瓷,本来平静的眼中露出光芒:“你回来了!”
说完,忙问:“吃饭了吗?刚好我做了很多菜。”
“……没。”南瓷摇头。
“那正好。”应修景笑道:“一起吃。”
等南瓷找好珍妮要的童话书,再出来时,饭菜已经端上了桌。
应修景步履蹒跚,南瓷就走到厨房,将还没来得及盛出来的汤舀到碗里。
应修景做了六个菜,一个汤,再加上超市里的熟食。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做饭的?”南瓷问。
“就这几天。”
南瓷知道他不爱吃甜食,却没想到,应修景居然会自己做菜。
垃圾袋里的蔬菜包装都带着条码,应该是超市的新鲜蔬菜。
对啊,他怎么就忘记了。
应修景只不过是脚腕扭伤,即便他瘫倒在床上,只要有钱,就饿不死。
“好吃吗?”应修景问。
南瓷咽下嘴里的糖醋里脊,点头:“好吃。你……什么时候学会做菜了?”
应修景点了两下手机:“有教程,其实还挺简单的,连油需要烧几秒钟都告诉了。”
“咸淡怎么样?”他又问。
“刚好。”
“硬吗?”
“不硬。”
“那就不对了。”应修景皱眉:“这个菜应该是硬的。”
南瓷犹豫了一下:“是脆的,稍微有些脆才对。”
“那脆吗?”
“嗯。”南瓷点头:“脆的,你做得很好。”
应修景这才弯了弯唇。
他拿起筷子夹了个西蓝花,南瓷才注意到他指骨上有块红印,油烫的,说不准明天就会起泡。
南瓷告诉他:“最大的那个抽屉下面的柜子里有个药箱,最边上是烫伤膏,但你不要弄乱,里面都是珍妮的药。”
听见这话,应修景心中有明显的雀跃上升。
不亚于那天在医院,南瓷提议让他来他家养伤。
应修景知道,这是自己用真心换来的,换来了南瓷的友好和善意。
同时,他也知道,这份善意很短暂,短暂到他的腿但凡好一些,就再没有理由留在他身边。
“好,待会儿吃完饭,我就去找找。”
无名指上还带着那枚戒指,灯光下折射出光芒。
南瓷别过眼,又吃了几口饭就放下筷子。
应修景也跟着抬眼:“你吃完了?吃饱了吗?”
“嗯。”南瓷点头:“怕珍妮半夜睡醒找不到我要害怕,我回医院了。”
南瓷穿好鞋,又回头:“这周末是交房租的时候,我大概会早一点回来,希望不要吵到你睡觉。”
“不会的。”应修景说:“我那时候在工作。”
南瓷离开时,房东正遛狗回来,他问,我家里经常买菜吗?”
女人想了想,回答:“基本上一天有来一次。”
南瓷点头,随后驾车离开。
安妮还没有睡醒,南瓷坐在沙发上,拥有了写自己的时间。
闲暇时他还是喜欢打开国内的社交软件看看新闻和娱乐,在推荐页发现了这样一条新闻。
昼溥将领域拓展到美国植物研究院,已经逐步开始了解参与。
由于是商界板块,评论没几条,也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不过南瓷的重点在于‘植物’二字。
他一个做投资的,如今将领域拓展到了这上面,原因也就是……因为自己吧。
南瓷放下手机遥望远处蓝天,怎么美国的太阳这么热,热到将他的心一点点融化、变软。
等到周末,他将租金打给房东太太,回来时先来到她家里,又问了一边最近家里有人买菜吗。
房东太太说:“昨晚来了,前几天都没来。”
“谢谢你,祝你有个愉快的一天。”南瓷微笑道。
“你也一样,先生。”
南瓷绕到后院,从铁栅栏的缝隙看自己厨房的后窗,这里视野虽说不够宽阔,倒是能透过窗户看见厨房门,和展现在眼前的小半个客厅。
应修景正在做饭,依稀可见窗边还摆着一束玫瑰花。
水培的,透明玻璃瓶,玫瑰花团簇在一起,开得正盛。
真没出息啊,南瓷想。
一瓶花,两顿饭,他就已经开始遭不住了。
看了一会儿才原路返回,南瓷坐在车里给应修景打电话。
等待音一声还没响完就被接起。
南瓷张了张嘴,才轻轻开口:“珍妮需要我陪,今天我就不回去了。”
“不是要交房租吗?”应修景说:“我听说美国人在这方面很讲究,如果你不按时,他们甚至会直接起诉你。”
“已经打到房东太太的卡里了。”
那端沉默了一阵,南瓷能听见应修景低低的喘气声。
随后,听见他说:“好,那你好好照顾珍妮。”
“嗯。”
电话挂断后,南瓷一个人将车开出很远,又停在一片翠绿的草地边。
他突然鼻间一酸,眼泪夺眶而出。
晶莹地砸在他的衣襟和裤子上。
难过吗应修景。
我以前,也经常这样被你放鸽子的。
我以前也时常听着毫无感情的等待音,极少被你像今天这样,如此迅速的接听电话。
我以前……也曾将鲜花摆在桌中央,将饭菜摆好,等你回家的——
时间匆匆流逝,一个月过去,南瓷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唯一觉得神奇的是,每次无论什么时候回家,都会有一桌丰盛的饭菜等着他。
这天晚上,南瓷和珍妮吃过晚饭正在玩拼图,接到了应修景的电话。
这个电话在没被接起来时,南瓷就觉得周身发冷。
按下接听键后,果然听见应修景开口:“南瓷,我的脚伤好得差不多了。”
“嗯。”他点头。
“我明天晚上的机票,想着临走前跟你说一声。”
“好。”南瓷点头:“那你一路顺风。”
“谢谢,你方便回来一趟,我们一起吃顿饭吗?”
珍妮正拿着两块拼图看他,等着他找合适的地方拼好。
怕是今晚不会放他走。
南瓷抿了抿唇:“今天不行。”
“那好吧。”应修景声音里有明显的遗憾,他笑道:“没关系,以后有很多机会见面,我走之前会帮你把屋子收拾好,你不用担心。”
“谢谢你。”
电话挂断后,南瓷接过珍妮递过来的拼图。
当这幅迪士尼乐园拼出三分之二时,南瓷突然抱起珍妮:“好了我的珍妮公主,到睡觉时间了。”
“不要,还有一点点就拼完了。”珍妮还在劲头上。
“明天再拼。”南瓷为她盖上被子,拿起崭新的一本童话书:“现在到哄睡时间了。”
珍妮再三确认南瓷的神色,见没有商量的余地才悻悻作罢。
只是她实在不困,平时两三个故事就睡着,今天十几个故事了,才渐渐安静下来。
南瓷缓缓翻了一页,继续读下一篇。
直到珍妮终于熟睡,他才替她盖好被子,留下一盏暗橙色小夜灯。
南瓷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出来看时间,已经快到十一点了。
开车回到家里时,刚好十一点整。
房间昏暗,南瓷将钥匙放在鞋架上,应修景的行李箱放在门口,厨房、客厅、洗手间一尘不染。
冰箱里有便利盒装好的菜,鸡鸭鱼肉样样俱全。
南瓷躺在沙发上,静静地听钟表行走的声音。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但醒来时,身上盖着一条毛毯。
厨房门紧闭,凑近了才能听见里面传来的动静。
南瓷推开门,应修景回头又马上转过去,视线落在砂锅里:“睡醒了?”
“嗯,醒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昨晚吗?”
“嗯。”
“那你先去洗洗脸。”应修景说:“粥马上就好了。”
应修景现在已经熟练,将胡萝卜切成细丁,菠菜切成均匀的长段。
脑海里回忆着之前看过的菜谱,炉火纯青地操作着。
他这边刚把胡萝卜扔进去,刚拿起装着瘦肉的碗。
腰间突然环上一双手臂。
应修景当场被定立在原地,像是贴了道符咒一样,呼吸都停滞。
手里拿着的碗举起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足足愣了十几秒,才沉声开口:“你,饿不饿?”
南瓷在他的背后摇头。
侧脸贴着他的脊背,隔着衬衫摩挲他的肌肤,不敢想象南瓷现在的模样,因为时间过于久远。
“应修景。”他声音轻飘飘的,犹如弱柳扶风,轻飘飘就在他心头划开一道口子。
“你这个人,真的让我捉摸不透。”南瓷说:“明明之前那么坏,完全不在意我的感受,明明我无数次下定决心,永远不会重蹈覆辙,不要过曾经那样的日子。”
“可偏偏……我命运的齿轮,好像跟你缠绕在一起了。”
此时应修景突然开始羡慕他。
真不愧是带着才华的作词人,在这种时候居然还能说出完整的话,而他……张了张嘴,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
胸腔里的气不够用,一定是南瓷……不对,南瓷搂着的是他的腰啊。
应修景终于放下那碗瘦肉,想转过身把他抱在怀里,可南瓷却突然开口:“别动。”
应修景不敢再动。
听见他吸了吸鼻子,说:“其实我经常会回来住的,我在医院睡不好,更喜欢睡自己的床。那晚你在做饭,我就在窗外看你,但我骗你说需要照顾珍妮。”
“应修景,你气不气?”
“不气。”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气?”南瓷的哭腔变得明显,揽着他腰的双手攥起拳头,用力捶打他的胃:“为什么不气?”
应修景心中的酸楚不比南瓷少,他喉结上下涌动,等南瓷打够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很失落,觉得自己很失败,觉得我是不是成为了你的负担。”
南瓷终于哭出了声。
“……让我转过去好吗?”
“不要。”他鼻音浓重,说:“我在哭,不想让你看见。”
“好,我不看。我只是想抱抱你,让你在我的怀里哭,可以吗?”
他像是个希望得到允许的孩子,一再请求,最终南瓷闷闷地开口:“那你慢慢转过来,不许看我的脸。”
应修景慢慢转过身,然后一把将他揽在怀里,下巴垫在南瓷的头顶,大手轻抚他的头。
他清晰地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跳,而后又反应过来,或许这也是南瓷的心跳。
两颗心分别许久,久违再次重逢,唤起曾经的意识。
如往日那般,交错、缠绵,丝毫不见陌生。
应修景轻轻抚摸他的背:“南瓷,你以后,打算回国吗?”
话毕,又忙补充:“不回也没关系,你在美国我就把事业重心放到美国,你在法国,我就放到法国,你在哪里,我——”
“不。”南瓷摇头:“我希望你顺其自然,不为我改变。同样,我也不为你改变。”
“好。”
此时不管南瓷说什么,应修景都会点头称好。
感谢上帝再次垂帘,感谢南瓷回心转意,感谢每一次受伤,每一次相遇。
应修景抱着他的手臂收得更紧,这样才能叫他相信,一切的一切都是真的,而不是他大梦一场,醒来身旁只剩冰冷的空气。
“原谅我了吗?”应修景问出这句话,心脏都跟着发颤。
南瓷在他怀里摇头:“不原谅。”
“你要补偿我,把之前欠我的,都补偿给我。”
“我给你做一辈子饭好不好?”应修景低头,一个轻轻地吻落在南瓷头顶,很轻,生怕被他发现一样,亲吻了他的发丝。
“就这些吗?”
“我会每天都主动给你打电话,你每天都会收到我送的鲜花,无论你在哪里,无论我们是否在一起。”
南瓷摇头:“我才不要。”
说完,他抹干脸上的眼泪,用手掌扇了扇才抬起眼离开他的怀抱。
双眼哭得犹如核桃,他抿了抿唇,说:“希望你能给我证明,这次不是我重蹈覆辙。”
“绝对不是。”应修景举起手,做发誓状:“我保证。”
“那我饿了。”
“粥……”应修景瞳孔皱缩,忙打开锅盖。
粥已经烧干了,仅剩的锅底将胡萝卜丁和蔬菜也炖得稀烂发黑,惨目忍睹。
“这怎么办?”应修景转头看向南瓷。
南瓷却缩了缩肩膀:“不知道。”
“没关系。”应修景迅速将砂锅端起,从他扔到水池的动作能看出被烫了手指。
可此时他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打开水龙头,故作无意冲刷着指尖。
南瓷无声地弯了弯唇,转身离开厨房。
一个小时左右,饭菜被端上桌。
重新熬好的白粥,溏心鸡蛋,只可惜蔬菜都没有了,好在还有几样小咸菜,用做早餐也算丰盛。
南瓷吃了一口,视线一直落在应修景的无名指上。
他抿抿唇:“你戴的,是之前送给我的那个吗?”
“嗯。”应修景前后看了看,说:“现在看来,这个尺寸我自己戴更合适。”
“嗯。”南瓷垂眸,不再接话。
吃过早饭后,南瓷接到医院的电话,说珍妮醒来过一次,见他不在又睡着了。
南瓷有些心急,放下筷子就要走。
告诉他:“我和珍妮大概再有三四个星期就回法国了。”
应修景走上前,从无名指上褪下戒指,想拿起南瓷的手,却被他躲开,无声的抗拒。
应修景转而回到房间,找了个盒子,交给南瓷:“就让它物归原主,好吗?”
这个戒指曾是南瓷的最爱,别人碰一下都不肯。
他垂眸盯着盒子,眼睛又不争气地红了。
应修景抬手,近一步退半步,最终拂上他的面颊,像是抚摸一件珍宝。
他弯了弯唇,笑道:“如果这枚戒指有意识,怕是盒子都要被它哭软,它也很想念你。”
南瓷别过脸,不想被他看见自己的神色,深呼吸几口气,眼泪渐渐褪去才重新转过来。
他接过盒子,随随便便扔进包里,扁扁嘴故意说:“我带孩子太累,说不定哪天就弄丢了。”
“没关系。”应修景深情地看着他:“你不丢就好。”
南瓷推开他抚摸在面颊上的手,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门关上的前一秒,还是回头问他:“有人接你去机场吗?”
“有,放心。”
“我没担心。”他说话很轻,话音还没落就急匆匆地离开,更像是逃走。
南瓷照例将车开到之前那片绿草坪边才停下,从包里拿出戒指。
一眼就看见戒指内壁的不同。
曾经光滑的里面,如今多了几道痕迹,仔细一看竟是刻上去的一行字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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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两人的名字刻在戒指内壁,与他的无名指紧紧相依,日夜不分。
或许,珍妮说的是对的。
喜欢一个人,就要大声说出来。
又或许,南瓷该遵从自己的内心,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生命苦短,但他还年轻,也许还能赌一次,来看看是否能跟他携手将过去磨平,再创造新的人生。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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