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白月“……？”
这话太屑太欠揍，这一直是高高在上的门主星白月差点维持不住遗世独立的白莲花表情。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看殷却离这人更不顺眼了。
“……是吗？那可真是太恭喜了。”星白月稳住了自己，试图对着殷却离将军：“没想到过去了这么多年，殷小宫主依旧没变，仍旧是那么轻易就能够相信别人，这让我忍不住想到了曾经的你，也是如同现在这样和药宫宫主离歌笑做朋友的。”
“那会儿可真好啊，小宫主也是这样维护离宫主，唔，当初离歌笑还只是一个弃子，根本不是所谓的宫主，我本以为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能够让殷小宫主对人充满防备，没想到依旧是没有变化。”
恶心，太恶心了。殷却离平静地听着这段话，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如果江白窈在这里，她就会发现殷却离已经生气了。
星白月平平淡淡的几个字里面是藏也藏不住的深深恶意，每一个音调都在试图告诉殷却离：你是一个不会有人爱你的蠢货！
想一想你过去的那些事情，你所面对的那些人那些事，竟然还会觉得有人会对你很好？别异想天开了，想一想离歌笑吧，他落拓时你那样子对他，结果还不是被他踩着上位？
离歌笑说的是对的，殷却离想，曾经的自己就是被离歌笑踩着上位了，不仅仅踩着上位还被他摁住，反手给了深深的一刀。
他终于变动表情，给了星白月一个讥笑的弧度，也没有说什么江白窈一定和别人不一样之类的说法，他只是反问一句：“星门主难道觉得我是什么好人吗？”
他不是什么好人，不能够轻易就被别人摁住当了踏脚石，也不会被欺负了只会忍耐，那些都是假象，都是他在燕云十六宫留下的假象，还是他会用来欺骗江白窈的假象。
他迟早都是会回到那个给他带来屈辱的地方，用那群人的鲜血洗干净自己身上的伤痛，把他们一个一个全都摁进地狱里面去。
可是这些东西为什么要和星白月说呢？
殷却离露出一个缥缈如雾的微笑，不值当的，毕竟要算账的话，他也是自己要送走的人之一。
“我和你们不一样，”殷却离说：“我这人善良诚恳，又真诚待人，不管在哪里都能够遇到喜欢我的人，和你们这种虚伪阴险的家伙们完全不一样。”
他反问：“我能够绝地逢生，遇到大宗师不顾危险救我，星门主可以吗？”
“哦，你不可以。所以我们不一样。”
星白月：“……”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殷却离这张嘴变得更不讨人喜欢了，曾经的殷却离已经很让他讨厌了，天灵根，那可是独一无二，强者标配的天灵根，居然在这么一个软弱可欺的家伙身上，真是堕了天灵根的传世威名。
现在的殷却离没有软弱可欺，变得阴阳怪气，好像更加让他厌恶。
殷却离敛目，讥笑：“所以，人和人就是不一样的。”
他从袖中拿出一把长剑，再次慢慢悠悠地重复：“人和人，就是不一样的。”
＊
千里之外，赶路的江白窈忽然打了一个喷嚏，她疑惑：“我都是最强了，我居然还会打喷嚏吗？这是不是有点不科学？”
然后她又自嘲：“都他妈有穿书了，哪里还要什么科学。”
最后一趟的药材已经拿到，还听了一耳朵没卵用的八卦，是的，江白窈把最后那些所谓的血脉当做八卦，她不应该把这些已经成为伤痛的八卦带到当事人面前，除非他自己愿意讲。
她江白窈认识的殷却离就是现在的殷却离，她怜惜他悲苦，怜惜他遇人不淑，怜惜他在满世界恶意当中依旧坚持自我，更重要的是，这些日子的接触下，她认识了这么一个活生生的殷却离。
会说话，会因为师门难过，会给她准备水洗脸，痛了还会忍住。
“我要给他一个礼物呀，礼物怎么可以这么随便呢？”
礼物当然不可以随便，江白窈让系统找了附近最热闹的一座城，然后飞进去，准备在修真界的城里面给殷却离找一些惊喜，还要给自己洗个澡，收拾的体面一点，白天买衣服的时候有点冲动，但是江白窈不后悔。
就是殷却离平常穿的好像都不是普通人的衣服，他如今身体不好，确实应该给他准备一点能够防冷防热防尘，最好还能挡点攻击的衣服，如果有顺眼的衣服的话，自己可以给他买下来。
药已经全了，只需要回去多来几次药浴，他就可以变得和以前一样，他会重新拾起自己本来的荣光。
这一定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江白窈不想马虎，她先是换下了自己灰扑扑的袍子，在水边给自己认认真真地洗了一个脸，然后去模仿那些小说里的主角，在这个城池里面的市场里到处转悠。
“系统你说我能够欧气爆炸，捡漏捡到传奇灵宝，然后回去滴血认主，从里面飘出一个老爷爷对我说，姑娘我看你骨骼惊奇，是个人才，我这里有几本秘籍，就送个你了巴拉巴拉吗？”
系统：【……我觉得不能。】
“也是。”收到了否定回答江白窈也不见气馁：“可惜殷却离不在这里，这种主角才能够遇上的事情，他在这里一定就能够遇到。”
系统不明白江白窈为什么对殷却离那么信任有加，它沉默了一下：【宿主，这是一本虐主修仙文】
【在修真界这种事情基本上是不可能遇到的，如果真的遇到了，事实多半是有个鬼修蹲在里面等着夺舍。】
“兀那贼子竟敢夺舍我的主角，多半是不想活了！我可是拥有你给的最强实力的人！真要让他成功岂不是看不起你系统！”
系统：【……】
“好吧，”冷笑话没人在意，江白窈只能够遗憾地把眼神从这些地方收回来，开始专心挑一些宝盒：“这不是没见过，想长个见识嘛。”
系统给的药方子里，所有药都有自己专属的药盒收纳，不需要江白窈担心，她现在要找到的是那种没有效果，看着好看，还能装东西，适合做外包装的普通盒子。
事实证明这种东西在哪里都是有市场的，江白窈很快就选中了心仪的盒子，拿出砍价的气势让卖家打了个折，还多送了一根粉色带子。
走远了系统还能够听见卖家在后面骂骂咧咧：“一共就二十灵石，她还要我打折，修真界从没人打过折，不打折就让我送她带子，还要粉色的，我一个大男人掏出一根粉带子像话吗像话吗？”
系统再次沉默，并且准备今天都不回应江白窈的话。
江白窈开始在这里自我发挥。
看中了想要的衣服，买！
有一个直觉上觉得很适合殷却离的东西，买！
还有很多很好吃很好吃的零食！！买买买！！
这个炒灵草味道真是绝妙，这是什么草，我得记下来下次自己去挖，这一次就先带一点回去，让主角也尝尝这个味儿。
这个灵果好清甜，咬一口下去整个人都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卖多少钱啊，买一点走给家里面的人带回去吧就。
她根本没意识到系统又沉寂了，江白窈逛街根本不会去尝试所谓的宝贝，她脑子里面也没多少这个概念。
就像是走在大街上，听到别人在旁边吆喝：唐朝茶碗，五百一只，五百一只，唐太宗曾经用过，买到就是赚到，错过就是一辈子的遗憾！
……根本不会信嘛。
她这样的俗人只会信什么呢？只会信：江南皮革厂倒闭了，江南皮革厂倒闭了！老板带着小姨子跑路，欠了五百万！剩下来的东西含泪大甩卖，五块钱一个，五块钱一个！
这种场景和高高在上的修真界根本不搭配。
逛着逛着她忽然看到一家药铺，江白窈忽然想起来离歌笑丢给自己的那些东西，怀揣着莫名的心情，她走进了这家店铺，然后拿出了离歌笑的丹炉，语气平静：“你们这里收丹炉吗？”
“如果收的话，看一看这个值多少钱。”
离歌笑毕竟是药宫宫主，他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掌柜的一看丹炉的形状就知道这是一个好东西，连忙找来了管事的。
管事的一看惊为天人，整个人挂在丹炉上不下来：“这是……”
江白窈让管事的安静，睁眼说瞎话：“这是我认识的一位穷困潦倒只想隐姓埋名的家伙拜托我偷偷卖掉的，他们那儿最近不景气，手头太紧了，没办法，只能想办法找补一下，毕竟没钱不行，没钱连跑路都做不到。”
管事的原本是不信这屁话的，但是谁让江白窈强呢，不仅仅强还抢了离歌笑一波，她慢悠悠地又拿出一样离歌笑的东西，然后稍稍放出自己大宗师的气息后。
管事的，不信也信了。
他谨慎提问：“您和他什么关系？”
仇人关系，当然话不能这么说，江白窈语气淡淡：“自然是和他一个地方志同道合之人。”
管事的闭嘴了，江白窈拿到了很多钱，最近买东西花掉的钱不仅全回来了，还能余到手不少。
至于接下来会传出什么离谱的传言，那关她这个普普通通只爱看话本子的普通读者什么事呢？
满载而归后回到五邑城，并没有第一时间见到殷却离，江白窈没有多想，飞速地把这里布置了一下，拿出买来的大盒子，开始一样一样往里装东西。
她先铺好一层草，再放一层药，然后再扑一层草，继续往里面放药，最上面摆着自己给他买的新衣服，一看就是好东西，然后再盖上一层草，把所有宝贝都藏在里面，给他一种拆盲盒的感觉。
自己那个世界有这样送礼的习惯，江白窈也不知道殷却离会不会喜欢，想了一下应该会喜欢的，毕竟有人连拉菲草都送的出手，自己这个应该算厚礼了。
“用什么名义呢？生日不知道，啊，想到了！”
她微笑起来：“就当是庆祝他即将获得新生吧！”
殷却离就是在这种时候回来的，他提着一大串鱼，有死的有活的，衣服也换过，收拾的非常干净，看着大门的时候脸上努力挂起了和往常一样的表情。
“江姑娘，我给你带了礼物。”他这样对着江白窈开口。
江白窈听到了礼物，就像是炮弹一样冲了出来，脸上写满了兴奋，嘴角压也压不下去：“矮油，矮油，哪里还要礼物！”
读者做作推辞，就像是过年看到长辈发红包一样：“真是的，这样子弄得我多不好意思！”
“矮油！真讨厌！”
她在满世界找礼物，殷却离在看着她，心里面的焦躁忽然平息了很多。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他想。
江白窈两眼布灵布灵地看着他：“你给我带了什么呀？”
殷却离看着手里面的鱼，忽然就不好意思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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