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许怀谦非要吼沈温年。
实在是他受到的冲击不小。
试想一下,哪个当父亲的能够接受两个儿子成年了还抱在一起啃?
这跟乱/伦有什么区别?!
反应过来后,他可不得跟沈温年吼。
沈温年受到的冲击一点都不比许怀谦受到的冲击小,那可是他儿子,两个!
两个!
这叫他如何接受得了!
偏偏许怀谦还冲他吼,他有什么资格冲自己吼?
沈温年梗着脖子,通红着眼眶向许怀谦吼回去:“你吼什么,都是你平日里惯孩子惯得没边惯得!”
要不然这两个孩子能这么没有边界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我惯孩子?”许怀谦像听到一件很可笑的事,向沈温年看过去,“我什么时候惯孩子了,他们听话,我难道还要把他们抓起来给打一顿吗?”
“听话?!”沈温年也像是听到一件极为好笑的事,双手叉腰,在气势上不输许怀谦地道,“他们现在这是听话能做出的事吗?”
听话就该兄友弟恭,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地当兄弟,而不是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许怀谦一下子被沈温年给堵得哑口无言,他本来就不擅长吵架,被沈温年这么一说更是气得心脏疼。
至于酒,早在刚反应过来两个孩子在做什么的时候,就醒了。
现在再被冷风和沈温年的话一气,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
“再乖的孩子都有不听话的时候。”许怀谦被沈温年气得脸色发青,“沈温年,你也是两个孩子的爹,你不能出了事,就把责任往我头上推!”
“你没带两孩子吗?你就一点错都没有?就我一个人惯?你没惯?”
清醒过来的许怀谦快速做出反击,在他看来沈温年这就是在推卸责任,孩子出了问题,都是他这个许爹没教好,他沈爹就是绝世大好爹,绝对教不出孩子做这样的事。
但别忘了,这两个孩子,他们一人一个,他在教,沈温年也在教。
可沈温年就是不认:“我就是没错,当初他们出去游历,我说了不要惯不要惯,你怎么说的,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让他们出去长长见识也好,好,长见识!”
“就长了这个见识回来!”
两个孩子也老大不小了,青春懵懂的时候,他们做父母的都没有陪在他们身旁,做出这等倒行逆施之事,沈温年用脚趾头想也想得到,肯定是他们在游历的路上就勾搭在了一起。
总不能是回来才变成这样的吧。
“那他们没长见识吗?”许怀谦也不干了,凭啥都怪他啊,“二十几岁比别人一生都还要活得丰富多彩,你看看他们回来写的那些书,拍得那些照片,谁不羡慕他们?”
“再说了,当初我同意的时候,你不也没有反对吗?”
“你是他们爹,你要把他们腿给绑住,我难道还会说什么?”
“沈温年,你老奸巨猾,你不是直接同意人,你默许,你就能把错都往我身上推,你真卑鄙!”
“我卑鄙?”沈温年气得嘴唇都在抖,“是,谁有你许怀谦老好人啊,孩子们要什么给什么,把一群孩子哄得围着你团团转,你是他们心中最最最喜欢的爹,我就狗屁不是,只会教训他们是吧。”
许怀谦眼睛都气红了:“你就是这样想我的?”
“不然呢?”沈温年也在气头上,说起话来不管不顾,“你不一直都这样吗?装模作样,假好心。”
“啊!沈温年!”许怀谦气急攻心,“我要跟你拼了。”
“你才假好心,你全家都假好心。”许怀谦气惨了,说他假好心是吧,他今天就假好心了,看他不把沈温年打得满地找牙,他就不姓许,“你假好心一个给我看啊!”
“阿谦,阿谦。”见两人拌嘴拌着拌着就要打起来了,陈烈酒赶紧将气头上的许怀谦给拉住,“你冷静一点,沈温年说气话呢。”
“我管他说不说气话。”许怀谦被陈烈酒抱着还想冲上去给沈温年两拳,太过分了,居然说他假好心,好心那是装得出来的嘛,他装一个给他看啊,“他说我了,阿酒,他说我了,阿酒。”
许怀谦委屈极了,他活到现在五十四岁了,从来没有人这样说过他。
“我知道,我知道。”陈烈酒不停地给许怀谦顺着背,又好气又好笑,都一把年纪了,还跟小孩一样需要人哄,“你不也说他了嘛,相抵了好不好?”
“不好。”许怀谦一点都不想相抵,他想跟沈温年干一架。
陈烈酒头疼,就他家小相公这身板,他也干不过沈温年啊,难不成要他去跟沈温年打一架?
偏偏沈温年也不是个省心的,他看陈烈酒把许怀谦给拦住了,对陈烈酒说道:“干亲家,你别拦着他,让他来,拼就拼,看谁拼得过谁!”
“温年,你少说两句吧。”陈烈酒拉许怀谦,秋若笙就拉沈温年,“你那话太伤人了。”
沈温年被秋若笙给拽着也近不了许怀谦的身,听到秋若笙的话,更气了:“是他先说的,我说话伤人,他说话就不伤人了?”
“我老奸巨猾,我卑鄙,他就不卑鄙了?”沈温年肺都要气炸了,“把我家垚垚哄去给他当儿子,实际上就是当童养媳给养着,现在垚垚被拐到他家去,他当然高兴了。”
“狗屁,沈温年!”许怀谦被陈烈酒禁锢着,但这不妨碍他向沈温年反驳,“我没那么想过。”
“我都认垚垚当儿子了,他就已经是我许家的,我吃多了,背地里搞这些小动作。”
“倒是你,沈温年。”沈温年说他,许怀谦当仁不让地说回去,“你当年收我儿子为儿子,也没按什么好心吧!”
“你科举考不过我,你为官也比不过我。”许怀谦扎起人心窝子来,刀刀见血,“你就只能把我儿子拐走!”
“呸!”沈温年气死了,打不到许怀谦,只能向他吐口水,“我有儿子,我拐你儿子做什么?”
“谁知道呢?”许怀谦恶狠狠地看着沈温年,“为了我气我吧。”
“你才是为了气我!”
“你气我!”
“你气我!”
“……”
两个人谁也不让谁,各自被对方媳妇抱着,跟小孩子一样拌嘴,吐沫横飞。
空旷的夜晚,空旷的巷子,两人吵架的声音又没有刻意压低,很快就引起了周围人家的注意。
陈烈酒看附近已经有几户人家在点灯准备出来查看了,沈家的下人也被吸引了过来。
他跟还在相互吐口水的两小孩道:“再继续吵下去,只会惹得附近人家看笑话,不如我们回府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
“哼。”许怀谦也注意到了周边的情况,但他不想这么认输。
秋若笙看了眼沈温年:“温年?”
“哼。”沈温年也不想认输,现在这个情况谁先说好,谁就输了。
他俩不说话,陈烈酒和秋若笙直接把他俩往府里拉,两人也没说不走,推推搡搡地还是进了沈府的门。
出了这样的事,今夜大家都别想睡觉了。
沈府大厅,许怀谦和沈温年各坐一方,陈烈酒和秋若笙就坐在他们身旁,看他们大眼瞪小眼气还没有消的样子,好笑道:“你们这样瞪眼瞪一晚上也没有用。”
“事情不解决了?”
沈温年将瞪得眼疼的视线落在陈烈酒身上:“怎么解决?”
这事说出去,世人都要震三震的程度,虽说只是干亲,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可他们两家当初认干亲的时候就弄得轰轰烈烈。
而且糯糯垚垚两个孩子也是从小一块长大,周边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一对兄弟,突然一下兄弟要变夫夫,这谁接受得了。
不让两个孩子在一起,把两个孩子强行分开,可他们身上的干亲身份不解除,以后两个人难免还是会碰到一起,到时候更尴尬。
沈温年怎么想都是一团麻线。
许怀谦也同样,他此刻缩在椅子上抱着自己的大腿,深刻地意识到他的教育肯定有问题。
不然这群孩子为什么不去外头找对象,非要内部消化。
别家还好说,他家这两个真真是把他给震得不轻。
导致他现在都不知道该气他们,还是该气自己了。
“让他们成婚吧。”陈烈酒道,他和许怀谦本就不是喜欢棒打鸳鸯的人,何况两个小孩又没有血缘关系,为什么不能成婚?
秋若笙也道:“他们感情那么好,我们强行把他们分开,也不是个事。”
许怀谦这会儿还有点生气,听到秋若笙的话,犟道:“怎么就分不开了?”
秋若笙好笑地看着他:“垚垚跟你哭,你能狠得下心?”
许怀谦顿时哑火了,别说是哭了,就连撒个娇他都心软得不行。
“两个孩子我们看着长大的。”陈烈酒也道,“两个都是好孩子,会走到一块去,确实是我们这些做大人的疏忽。”
他们正值对情爱懵懂的年纪,他们没有在他们身旁,给他们引导正确的爱情观,这事错在他们,不在孩子。
“我们不能因为我们的错误,让两个孩子来买单。”
“索性这个错误错得还不算太离谱。”陈烈酒道,“两个孩子的感情又好,大家将错就错吧。”
这是陈烈酒和秋若笙商量之后,一起做下的决定。
不然怎么办?
狠下心来棒打鸳鸯?
这样做,不仅他们和沈家的关系会破裂,两孩子也会一辈子不开心的,说不得还要恨上他们做大人的,不如看开点。
儿孙自有儿孙福,让他们折腾去吧。
许怀谦和沈温年都抿了抿唇,陈烈酒说得不错,两孩子变成这样,他们做大人的也有责任。
他们在这里吵也已经改变不了事情已经发生了的事实。
现在的主要问题是,解决问题,而不是去纠结问题是怎么发生的。
这会儿许怀谦不推卸责任了:“两孩子在一起,别人要是笑话,就往我身上推,就说我喜欢小哥儿喜欢得不得了,这不自己没有就惦记别人家的,孩子还小就给拐了回来,怕两小孩以后产生不了感情才先认的干亲。”
这话半真半假,说出去别人也会相信一点。
沈温年不干了:“就你是当爹的,我不是当爹的了?”
他看向秋若笙道:“就说我们没儿子,羡慕别人家的儿子,许怀谦处处压我一头,我就偏要把他儿子抢过来当我儿子,干亲哪有哥婿亲。”
“嘿——”许怀谦看向沈温年,“沈温年,你怎么什么都要跟我争。”
科举要争,当官要争,现在当个好爹也要争。
“有些事就许你做的,我做不得了?”沈温年挑衅许怀谦。
“唔——”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陈烈酒和秋若笙同时捂住他俩的嘴。
陈烈酒道:“少说两句。”
秋若笙也道:“别说了。”
两个大男人顿时被自家媳妇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一个字都不敢吱了。
看他们消停了,陈烈酒又道:“这事就按你们的说辞来。”
他们两个爹都这样说了,外人只会觉得这两个小孩是天造地设,天作之合的一对。
“那我们现在来商议商议婚事?”前面的那些都不重要,接下来的事才是重中之重,“我们要不把这事办好了,恐怕这两个孩子,这几天觉都睡不好了。”
许怀谦道:“我没有意见,人家婚嫁流程怎么走的,我们就怎么走呗。”
沈温年不干了:“你的意思是,你要我家垚垚嫁到你家去?”
许怀谦来劲了:“你招赘啊,好啊,好啊,回去我们就安排把糯糯给你嫁过来,你放心我们家不要彩礼的,你们下的聘礼我们原封不动地还回来,再添一份嫁妆。”
这一刻,许怀谦看沈温年顺眼多了,想不到沈温年还挺大度的。
他招赘,他付出的可比他家付出的还要多,他没少一个儿子,反而还多一个儿子,他恨不得马上回去就办。
沈温年看许怀谦答应得这么爽快,一下子就不爽了:“不招赘。”他才不招赘,如许怀谦的意。
许怀谦一下子就蔫吧了:“那继续讨论婚事吧,你家有什么条件尽管提。”这垚垚要到他家来,他倾家荡产也要给。
“——也不嫁。”沈温年坐在椅子上抄着手,支着长腿,老丈人的气势一下就拿捏了起来。
他生的是小哥儿,他有的是拿捏对方的方法。
“沈温年,你别过分啊。”许怀谦自认他都已经让步了,决定权都给了他们,他们要嫁要娶都可以,沈温年都不干,要棒打鸳鸯,阻止两个孩子在一起吗?
“我哪里过分了!”沈温年不服气道,出去问问,别家嫁小哥儿有多傲气,他们这才哪到哪儿。
“好了,好了!”看他们又要吵起来,不发脾气的秋若笙都吼了一声,“不嫁也不娶,让他们在外头自己过吧。”
“我不同意。”
“我不同意。”
许怀谦和沈温年都反驳了。
许怀谦直接道:“两个孩子都没什么自主能力,至多就是会洗个衣服,叠个被子什么的,这要是不在我们身旁他们怎么生活啊。”
沈温年也道:“他们做出这样的事就证明他们心智还不成熟,自己出去单过,后面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乱子来,得有大人看着才好。”
陈烈酒反驳道:“不同意无效,他们在外生活了十年,再没有自主能力也会照顾自己,没道理在外头都能把自己照顾好,回了家就不行了。”
秋若笙也道:“不同意无效,两孩子马上都快要三十岁的人了,除了这件事他们两个无法控制以外,其他事情我相信他们知道什么是能做的,什么是不能做的,我们不能把孩子困在身边,困一辈子。”
陈烈酒也道:“何况大家都在京城,他们在外头单独生活,我们时常也能见到,真要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也能随时指正,怕什么?”
两边的媳妇都这样说了,许怀谦和沈温年又不吱声了。
“彩礼和嫁妆我们也别讨论了。”秋若笙觉得跟这两个较劲较了一辈子的男人说不明白,直接跟陈烈酒说道,“把我们要给他们的东西直接给他们就是了,以后要怎么生活,就看他们自己了。”
陈烈酒没有意见:“房子,我家阿谦在京城还有一个名额,明儿我就去找户部要间离我们两家都不远的房子,找人修缮打扫一下,算作他俩的婚房?”
秋若笙点头。
现在京城改革了,他们居住的内部不能再像先前那样靠钱买了,只有家里有当官的才能申请到,
沈温年的名额已经留了沈家的宅院,她又没有当官,自然申请不到房子。
而两孩子也都没有选择当官,自然也申请不到。
想要两个孩子离他们近点,还得看许怀谦和陈烈酒,不然就只能让两孩子住在外环去了。
那又隔得太远了,有时候中午想要回来吃个午饭都不方便。
这边大人们把两孩子的婚事以及他们所担心的后顾之忧全都解决好了。
那边两孩子担心了一夜。
垚垚问糯糯:“哥,爹爹他们不会真打起来吧?”
糯糯也很忐忑:“不知道,感觉很有可能。”
他们爹爹面和心不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整个朝廷都知道,他们私下的关系其实不怎么样。
如今他和垚垚这样,不亚于给他们丢了颗炸·弹,糯糯都能想到两个爹掐架,相互拉头发,各自对骂的场景。
垚垚显然也想到了,他动了动唇:“……阿爹应该会拉住他们的,不然就爹爹那个身板,我怕他吃亏。”
不是垚垚胳膊肘往外拐,实在是为许怀谦捏把汗,要是许怀谦身体没有那么弱,他还挺支持他们打一架的。
再多的气,打一架发泄出来就好了。
“应该吧。”糯糯也不确定,他揉了揉垚垚的脑袋,“垚垚你也别害怕,明天爹爹他们要是有什么气,哥哥顶上就是。”
垚垚这会儿也过了最开始的害怕,他摇头道:“不行,说好了我们一块承担的。”
“明天爹爹他们要是打我们,我就下跪,我就给他们哭,我就说是我勾引的哥哥,他们一向疼我,肯定舍不得打我的。”
两人商量了一夜对策,把两边的父母会怎么骂他们,会怎么打他们,甚至都想好了他们肯定会棒打鸳鸯的可能。
就是没有想到,第二天一早,一家人聚在一起吃早饭的时候,他们两个直接被告知了,他们已经给他们挑好了成亲的日子,让他们俩收拾收拾准备成婚。
“——啊?”
糯糯垚垚两个当场就呆住了,他们居然没有挨打挨骂,就这样获得了家里的认可?
“啊什么?”一夜没睡的许怀谦喝着粥,看着两个忐忐忑忑站在他面前的小孩,“就许你们谈恋爱不通知我们,直接给我们丢炸·弹,不允许我们直接给你们定婚期啊。”
“没有没有。”垚垚这会儿不知道是惊喜多一点还是惊吓多一点,看许怀谦碗里的粥没了,很有眼力见的又给他添了一碗,“爹爹你们定什么日子我们都没有意见。”
比起他们预想的结果,这个结果已经出乎他预料了,别说是许怀谦给他们定的是好日子,就算许怀谦给他们定的是清明的日子,他也甘之如饴。
“对对对。”糯糯也走过去伺候沈温年。
许怀谦看了眼热情的垚垚,教育他道:“垚垚,爹爹从小就跟你说了,不要太顺着你哥哥了,你得有自己的主见,不能让你哥拿捏住你。”
“知道知道。”垚垚表面应着,心里想,他也没有被他哥拿捏住啊,他和他哥是有什么事都商量着来。
“糯糯也是。”沈温年看着糯糯,“爹爹不是跟你说了,别宠着垚垚,他是弟弟,但你这个做哥哥的也不用太让着他,他重要,你也很重要。”
“嗯嗯。”糯糯也点头,他觉得他也没怎么宠垚垚,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垚垚宠他。
从小给他喂饭,长大给他暖床,还挣钱给他搞研究,他对垚垚的那点宠爱,不值一提。
但他们都知道,这个时候,还是尽量顺着两位爹的好,别让他们又起什么苗头。
各自教育好各自的孩子,许怀谦和沈温年这才起身去把这个劲爆消息告诉各自的亲朋好友。
他们嘴上说着十分抵触这门亲事,到了外面表现又不一样了。
许怀谦跟众位好友炫耀道:“想不到吧,我家垚垚以后不仅仅是我干儿子,还是我儿夫郎,亲上加亲,好啊,婚期都订好了,到时候给你们发喜帖,你们可一定得来喝杯喜酒啊。”
沈温年也跟亲朋好友炫耀:“你们不是老笑我没儿子吗,以后糯糯就真是我儿子了,这哥婿比儿子亲呢,儿子还有不认老子的,这哥婿能不认丈人?”
经过他两这大嘴巴,到处炫耀,不出一天时间,京城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知道,许家和沈家这对干亲家要成为亲家了。
说实话,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大家的表情是相当炸裂的,兄弟成婚实在是罕见。
但想到许怀谦又是个喜欢小哥儿的,而沈温年又没有儿子。
他们两家的结合,就跟那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心里一样,是他们,他们可能也会这样选择。
又不觉得那么炸裂了。
干亲家干亲家又不是真的一家,把这干去掉不就是亲家了嘛。
外人的震惊不算什么,亲朋好友的震惊才是真的震惊。
首先就是长乐阿稚他们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直接就杀到了糯糯和垚垚面前,质问他们:“说吧,你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他们以为一起游历一起搞地下恋的只有他们两对,没想到这里还藏着一对相当炸裂的。
大家把糯糯垚垚看了又看。
真的是浑身上下找不出一点他们在一起的气息,偏偏他们两人就是在一起了。
“就成年后,自然而然地就在一起了。”垚垚脸蛋涨得通红,他总不能说他和哥哥是因为潮热才在一起的吧,只能把时间推前推前再推前。
阿稚听得崩溃极了:“啊啊啊啊啊啊,你们太过分了!”
“所有人都在搞地下恋,就我还跟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一行就九个孩子,其中六个都在谈恋爱,叫他如何不崩溃。
“就是。”陈雪花和裴泫珠两个也点头,“太过分了!”
“你们谈就谈吧。”裴泫珠道,“还偷偷谈,不跟我们说,还有没有把我们当妹妹看啊。”
“可不是。”陈雪花也道,“亏我在船上的时候,还忧心你们的个人问题,感情全白担心了。”
“这不是说出来怕你们吃惊吗?”糯糯垚垚自治理亏,又是请他们看舞台剧,又是请他们吃饭的,把他们哄得服服帖帖的。
大家虽然接受了他们是一对的事实,但对他们居然会是一对的事,还是特别不习惯。
实在是在他们的认知里,这两人分明就是兄弟啊,哪里像夫夫了?
不过还没等他们从兄弟居然变夫夫的不习惯中习惯过来,更炸裂的来了。
陈烈酒在户部给他俩的婚房申请下来了。
许怀谦是谁啊?
当朝宰辅。
原本他只是内阁的一名阁员,这不皇帝觉得他只处理内阁事务有点小题大做,在保留他阁员的职位上,又把他提上了朝堂。
虽然宰相一职早就被取缔了,皇帝也没明着给他什么名分,但大家都默认了他是宰辅。
陈烈酒以许怀谦的名义申请房子,户部那边敢懈怠吗?
在陈烈酒提的要求内,直接给他弄了座七进的府邸。
——七进。
当众人得知,刚成婚的小两口就住得上七进的府邸,都酸得不行:“你们两人得生多少孩子才能填得满这座府邸?”
糯糯垚垚得知这个消息时,也很惊讶,还反复跟陈烈酒确认过,那么大一个房子真是给他们住?
得到确定的消息后,两人这才不得不相信,是真的给他们住的。
因为许怀谦根本就舍不得陈烈酒给他弄的房子。
外头的房子再好,在他看来也没有他自己家好。
面对别人的眼酸,垚垚是一点都不脸红:“我爹爹阿爹说了,我们开心就好,生不生孩子都可以。”
怕他们误会,他们给他大房子,是为了让他们繁衍子嗣,陈烈酒还特意交代了。
他俩跟他和许怀谦的情况不一样,他想要孩子是想和许怀谦有个羁绊,糯糯垚垚就不一样了。
他俩健健康康的,也没有那些神神叨叨的事情,这辈子只要不出意外,必定能够白头偕老。
不需要孩子来牵绊他们。
但陈烈酒没有想到他的这一句吩咐,又让旁人对垚垚羡煞坏了,这个哥儿上辈子是拯救了天下吗?这辈子的命这么好。
给当朝宰辅当干儿子还不够,成了儿夫郎更是捧在掌心里宠。
但他们酸了垚垚两天,又开始酸起糯糯来。
没办法,谁叫秋若笙直接命人把他俩的府邸给填满了。
是的,没错,是填满。
除了住人的屋子,每间房间都添了不少东西。
虽说没有人看到那些抬进去的东西是什么,但据沈家那边的小道消息说,秋若笙给小两口的金银足以让小两口开好几家钱庄了,后半辈子什么都不用做,都能过上富贵生活。
这钱权的结合,着实让京城人开了眼界。
这得亏两个孩子没有当官,要是当官的话,这门亲事还不知道有多奢靡。
对于这些两个孩子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触,这些都是他们在家见怪不怪了的。
他们家钱多,可是他们家花钱也快,他们是没有看到糯糯做实验是有多烧钱。
小两口还没有成婚就已经决定好了,这些钱他们都将会投入到各式各样的实验中,不会放在家里生灰好看哒。
等一切都搞好了,时间也进入到了元宵节这一天。
这天就是许怀谦给他们挑的成婚日子,元宵元宵,团团圆圆,多好。
以后每年元宵节,一家人聚在一起其乐融融的。
不嫁不娶,也不讲究从许家出门到沈家去接亲等事宜了。
直接安排小两口在他们的婚房举行了成婚仪式,两边父母各坐一边高台,看着他们举行完婚礼。
许怀谦都哭了:“阿酒,我怎么感觉跟看到咱儿子出嫁似的。”
陈烈酒眨眨眼:“就是咱儿子出嫁了啊。”
像是存心扎许怀谦心窝子似的,陈烈酒还给他比划了一下:“两个!”
“呜呜呜呜呜……”许怀谦哭得更伤心了,“我一天看到两个儿子出嫁,我太伤心了。”
他就说他怎么会哭,原来是伤心加倍了。
“没事儿。”陈烈酒把人说哭了,还得负责哄,“你反过来想,你今天两个儿子成亲娶媳妇,是不是又好受多了。”
被陈烈酒这么一哄,许怀谦想了想,感觉心脏没有那么疼了:“好像是耶。”
“是吧。”陈烈酒给许怀谦擦了擦眼泪,还踮脚给他吹了吹眼睛,“不哭了,不哭了哦。”
沈温年在后面看得一言难尽:“都多大年纪了,还哭鼻子,要夫郎哄?”
许怀谦反驳回去:“是是是,你大度,你一点感觉都没有。”
沈温年被许怀谦气的梗脖子,抓了一下他的头发:“今天大喜的日子,我不跟你闹。”
“嘶——”许怀谦被他抓头发抓得疼了一下,不服气地又反抓回去,“你这是不跟我闹的态度吗?”
元宵节,大喜的日子,两亲家在台上当场给众人表演了一个互抓头发,幸好,陈烈酒和秋若笙拉得及时,才没让他俩打起来。
不然这婚礼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看得台下的众人目瞪口呆,原本他们以为这两死对头成了亲家,为了孩子,以后可能都会收敛点,不会再相互为难对方。
没有想到在孩子成亲的大喜日子上都能打起来,这可真是……
——真是太刺激了!
台下一众宾客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甚至希望他们能够打得再激烈些,好让他们好好饱饱眼福。
当朝宰辅和阁臣的针锋相对,这可不是轻而易举能够看到的。
但是陈烈酒没有如他们的意,把这两人分开后,就把他们各自拎到其他地方去了。
决定好了,这婚礼不完事,就不放他们在一块,太丢了人。
俩加起来都一百多岁的人了,还学三岁小孩打架抓头发。
外面的情况,糯糯垚垚自然是不清楚的,他俩被送入了洞房。
喜婆说了一堆的吉祥话,又给他们各自批上好运的喜带。
这才开始了今天的重头戏。
闹洞房。
这是一众孩子自己加的戏,不是民间那种恶劣的闹洞房,就是热闹热闹,给他们暖暖房,免得他们两个住这么大的房子,寂寞。
长乐端了一碗水饺喂在垚垚嘴边,垚垚咬了一口:“哎呀,生的!”
“哈哈哈哈哈。”大家哈哈大笑,“这就代表了要生哈。”
垚垚被大家逗笑:“生生生,生十个八个的!”
糯糯在一旁听得惊恐:“垚垚,你是要累死哥哥吗?”
生产队的驴也没有这么能生产的。
“哈哈哈哈哈。”大家又笑,“陈诺,你行不行啊。”
“对啊。”垚垚也跟别人起哄,“哥哥你行不行啊。”
“行。”糯糯咬牙,“不行也得行!”
“哈哈哈哈哈。”大家看他吃瘪的样子,没忍住又笑了起来。
孟清欢又拿出一个苹果来:“可得咬住了,咬住了就是永结同心,咬不住——”
她卖了个关子,将打着中国结的漂亮的苹果掉在他俩中间。
为了获得永结同心的祝福,糯糯垚垚都把目光盯紧了中间的苹果,在盛闻灿说“开始”的时候,一起向苹果咬过去。
但孟清欢使坏,等他俩咬过来的时候,故意将苹果偏了偏。
苹果没有咬到,他们亲一块去了,两人瞪大了眼。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激动道:“啊啊啊啊啊啊!”
“亲了亲了亲了!”
看两个长得赏心悦目的人亲在一起,是真的很享受啊,大家恨不得他俩多亲一会儿。
但是反应过来没咬到苹果的两人立马分开了,垚垚还向孟清欢问过去:“清欢姐,没咬到苹果会怎样?”
他穿着喜服,不知道是羞得还是被喜服给映衬的,整张脸都特别红,就显得他那双绿色的眼睛格外紧张。
糯糯也是一样,一张俊美非凡的脸都红得快滴血了,同时又紧张怕孟清欢说出什么不好的词来,两种情绪交织,就使得他们看上去像两个等待成绩降临的学生。
非常的可爱。
孟清欢哈哈笑道:“这是永结同心果,咬不到自然也是永结同心的祝福咯。”
“哈哈哈哈哈。”看他俩这样,其他人也跟着笑,这也太好玩了,都进洞房了,还怕他们不祝福他们啊。
糯糯和垚垚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他们这哪里是想让他们咬苹果,这是逗着他们接吻呢。
两人闹了个大红脸。
“你们好坏啊。”垚垚本来端坐在床上的,被他们这么一逗,直接爬到了糯糯身上,“不就是想看我和哥哥亲亲嘛。”
“我亲给你们看就是了。”
说着他就低头和糯糯的唇碰在一起,两人私底下都不知道亲过多少回了,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知道对方要干什么。
因此垚垚一凑过来,糯糯抱着他,扣住他的后脑勺,就和他接了一个长长的吻。
闹洞房的本以为这两人挺含蓄的,没想到这么玩得开,整个就是一个激动:“——哇哇哇哇哇!”
“啊啊啊啊啊带劲!”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
这个闹洞房,由于两位新人格外的配合,闹得那叫一个热闹。
呼声一度从洞房传到外头的席上,惹得席上的人也跟着热闹,这婚礼算是办得相当成功。
所有的节目落幕后,两位新人回味着刚才的热闹,都不敢相信他们真的成婚了。
糯糯把所有的宾客都送走后,回来关了门,脱了鞋袜,将垚垚搂在臂弯里,看着装点得喜气洋洋的婚房,跟他说:“感觉像做梦一样。”
他真的娶到了他弟弟。
“是真的哥哥。”垚垚捏了捏糯糯的脸,告诉他这里的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做梦。
“我知道,这个给你。”糯糯从枕头下翻出一个盒子来递给垚垚。
“这是什么?”垚垚躺在糯糯的臂弯里打开盒子,只见盒子里躺着一枚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绿色宝石,他向糯糯看过去:“嗯?”
“这是我小时候收到的第一颗宝石。”糯糯将宝石拿出来,上面已经打上了链子,显然被人做成了项链,“也是我这辈子收到的唯一一颗宝石。”
“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糯糯撑起身将宝石项链给垚垚带上,“我小时候都把它放在万花筒里当万花筒的花色,但是今天我想把它送给你。”
垚垚知道,糯糯的万花筒是爹爹送给他人生中的第一件玩具,他很珍惜的,喜欢把他喜欢的东西,都藏在前面的物盒里面。
但他现在把物盒里最宝贵的一样东西送给了他。
垚垚看着糯糯给他戴上的宝石项链,心脏怦怦怦地跳得好快。
“沈杳。”糯糯看着垚垚绿色的眼睛,低下头去吻了吻他的眼睛,这是糯糯第一次叫垚垚的大名,“以后你就是我的宝石,唯一的宝石。”
从有意识起,他就觉得他弟弟的眼睛像一颗宝石一样,漂亮璀璨,世人嫌他身上血统不纯正,厌恶他那双异类的眼睛。
他却唯独独爱这双宝石眼,这是上苍赐予他今生最璀璨绚烂的礼物。
世上独一份的宝石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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