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驿馆后,骆晋云就径自与薛宜宁一同回了房间,她之前住的那间房。
显而易见,他今晚要在这儿睡。
她看他一眼,没说话。
骆晋云倒问她,“休书呢?”
薛宜宁将包袱放下,假装没听到。
骆晋云走到她面前,又问:“休书呢?”
她却扭头道:“问那个做什么?”说着,防备地将手往身前挪了几分。
“既然是为逃生而写,自然不能留着,要作废。”骆晋云说。
薛宜宁却回:“不将它拿出来就行了,就……先在我这里放着。”
“让你随时威胁我离开?”骆晋云轻笑着反问,随后一把将她捉住,又去她身上找。
薛宜宁连忙要躲,却躲不开,被他一手抱着,一手入衣内翻,这一次她没办法挣扎,倒是很快就被他找到,将叠着的那张纸拿在了手里。
“你还给我——”
她伸手去夺,却自然比不得他眼疾手快,将手一举,她便够不着。
只见他不紧不慢转过身去,将那纸休书撕巴几下,全成了碎片。
薛宜宁无奈看着那些碎片掉落地上,却又无话可说,只是脸上微带着闷气,伸手去整自己被他扯乱的衣服。
他撕完了那张纸,却又回过身来,弯腰,一把就将她抱起。
“你……”她惊呼一声,还未说出话来,就被他放在了床上。
她立刻要撑起身,他就已随后覆身过来,按着她道:“那琵琶女是长得好看,但妖里妖气的,我不喜欢,还是更喜欢你这样的。”说着就要倾身吻下来。
既是夫妻,她便没理由拒绝。
她紧抿唇闭上眼,将脸侧向枕边。
他看着她这样,突然就顿了下来,停了片刻,从床上起身,开门去叫驿卒,朝驿卒吩咐:“我要沐浴,打热水来。”
明月渐渐浮上夜空高处,驿馆内各个房间都已熄灯,只有左边的上房内还燃着好几盏蜡烛。
房中持续着窸窸窣窣的动静。
她被上方的他盯得受不住,偏过头去看向床帐外。
他却一手捏住她下巴,将她扭过来,在重息中开口道:“别扭开,看着我。”
薛宜宁咬着唇,整张脸都要皱到一起去。
他说道:“看清楚了吗?我是谁?想不想吐?”
薛宜宁无言,几乎叫出来。
随后他狠厉道:“吐了也还要继续。”
他仍捏着她下巴,加重了力道,又问:“在想什么?”
她无奈回答:“你能别再说话么?”
“不能。”
感觉到他愈来愈过分的狠劲,她说道:“什么都没想。”
骆晋云冷笑:“那不行,你要想。”
他凑到她耳边道:“想我,想,真快活。”
说完,将她翻了个身。
薛宜宁终于咬不住唇了,难耐地哭了出来。
整个后半夜,房中都是她的呜咽声。
后来他停下来,将她抱在怀里道:“驿馆不比家里,只有几个驿卒忙活,就不要再去沐浴了。”
薛宜宁背朝着
他不说话。
他将她掰了过来,捏着她脸盯着她道:“看着我,回话。”
她将他手掀开。
他继续道:“你不能容忍我上青楼,我也不能容忍你在我的床上想别的男人。”
薛宜宁有一些恼怒,反驳道:“我什么都没想,也没说不让你上青楼,我只是说……”
后面的话太让人难堪,她没说了。
骆晋云便说道:“不能接受我在和你行房事时想别的女人,把你和她们比?”
她又试图转身去避开,却被他按住。
本就无力,更何况力气原本就比不过他,她便徒劳地放弃了挣扎。
可是,她真的很不习惯和他讨论这种事情,特别是在这样的时候。
好像……太近了,太亲密了,这是从未有过的,哪怕是三年夫妻,她也不能适应。
他看着她道:“我没有,无从比,也没有比,而且和你做这事也让我迷恋,其间逍遥快活,恐怕只有打胜仗能与之相提并论。”
薛宜宁垂着眼,不敢去看他。
他又继续道:“既然你讨厌我身上有汗味,那我以后但凡要碰你,就去沐浴;我去青楼一向只喝酒,没找花娘陪宿,你若是不喜欢,我也可以换个地方喝。”
她仍沉默,他又逼迫她道:“听到了吗?回话。”
薛宜宁说道:“将军要去哪里喝酒,是不是找人陪宿,是将军的事,我不会计较,也自知没有资格计较,将军随了自己的意愿便好。”
骆晋云冷哼一声。
他心里明白,她就是不愿承认自己吃醋、是个会阻挠丈夫寻欢的女人。
她给自己定的身份,就是薛氏女,骆家主母。她会按《女德》上所说,做一个贤惠大度的夫人,所以她不会去计较他是不是纳妾,是不是上青楼寻欢,也自认不该计较,但会维护自己作为妻子的尊严。
如果是裴隽呢?
她当然不会这样,以她的气性,大概会很计较,任何事都容忍不了。
想来还是会觉得郁结在怀,但看着眼前的她,又觉得没关系,来日方长。
薛家与平南王府是世交,裴隽是她懂事以来所见到的最优秀的男子,那么多京城的少女都喜欢裴隽,更何况是常能见到的她。
他们的确般配,有着一样的家世,一样的喜好与向往,但人生在世,一切都不是算好的,她偏偏就嫁给了他。
她和裴隽再也没有可能了,以后数十年,她都只有他。
越明白她的想法,看穿她的心思,他就越觉得她是个初懂事的小姑娘,却承受了太多,于是他便有了耐心,想要将她守护,以至最后将她掳获。
他在她旁边平躺下来,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搂着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她肩头,回道:“怎么会没资格呢?你有资格管我去哪里喝酒,我也有资格管你在床上如何表现,我们是夫妻。”
薛宜宁又想从他怀中退开,却被搂紧了胳膊,随后问她:“做什么?觉得我恶心,不想靠近?”
她不由停止了挣扎,说道:“你身上好多汗……”
她觉得黏糊糊的,难受。
更多的,也是不习惯。
那种事,是夫妻责任,
现在这样呢?
似乎叫温存?她不适应,也不想。
骆晋云将她松开了,由她退离他身旁。
她倒没有退到角落里去,只是躺在了他身侧,避开了肢体的接触。
就在他以为她要自行睡去时,却听她说道:“我只能这样表现,将军若是不喜欢,大可以去找一条活鱼。”
骆晋云忍不住笑起来,看来那话还真刺中了她。
他拨了拨她鬓角的湿发道:“那就这样表现吧,死鱼我就受不住了,你要是活过来,要缠我,我怕我夜夜操劳,死在床上。”
薛宜宁无言,再也不说一句话。
已是后半夜,实在太累,她躺了一会儿就静静睡去。
骆晋云却还没睡着,贴到她身旁,将她抱住。
她竟睡得沉,也没醒来。
隔天下起了雨,路上湿滑难行,加上山匪之事未了结,随行人手也要再凑,他们仍滞留驿馆。
薛宜宁睡到中午才起,才知一早县令夫人就过来了,得知她在睡着,便在驿馆内等了一上午。
薛宜宁有些不好意思,怕被人猜到她是因何晚起。
县令夫人是给她送丫鬟来的,还一连带了四个丫鬟来给她挑,说是知道她身旁丫鬟受了伤,这四个丫鬟都是手脚麻利的,送给她,让她将就用。
不只是丫鬟,其余衣服首饰,胭脂水粉之类也都送了过来,薛宜宁感念她心细,但只收了个丫鬟,手上没钱,给县令夫人写了张欠条。
她身边确实缺人,早上梳洗都是自己折腾了半天。
送走县令夫人,问了阿贵,才知骆晋云一早起来,此时正在与她房间相邻的另一间上房。
她过去找他时,他正在书桌旁写奏章,想也是正上报这次遇匪之事。
见她来,他问道:“睡好了?怕吵醒你,就过来了。”
薛宜宁略过他这话,和他说起县令夫人来找自己的事。
骆晋云早就知道,只是问:“东西你收了没?”
薛宜宁回道:“收了个丫鬟,本想给钱,但盘缠都没了,给她写了张欠条。”
骆晋云嗯了一声。
她本就是官宦之家出身,对于这种事自知怎么拿捏分寸。
薛宜宁却还是忍不住问:“将军准备如何上奏?”
他虽没和她说,但她也知道雍州这一众官员为何对他们如此殷勤,当然是为了这奏章。
骆晋云一句话,可以让他们将功补过,也可以让他们人头落地。
他回道:“就事论事,如实以告,让皇上定夺。”
随后又解释道:“这山寨藏在深山中,平时也不显山露水,所以抚林县令只当是一伙普通山匪,让衙役找了一圈,没找到老巢便作罢了。
“但正因为他没在意,才连山寨的真实面目都没
弄清,以至让这伙人盘踞山中这么多年。县令是玩忽职守,刺史是不察,想必都会削职,至于砍头应该不会,这几人也算能臣。”
薛宜宁点点头。
他看着她,倒问:“还是你想我告他们一状?”
薛宜宁知道他的意思,微微露出一丝不屑,回道:“他们向你行贿不过是人之常情,一番好意,将军若是反告状,未免太不近人情。”
他笑了笑,放下笔,将写好的奏章往前推了推,让它晾干。
“其他东西交去了衙门尚未整理出来,但这个,替你找回来了。”他说完,起身将屋内放着的琴抱了出来。
薛宜宁一见这琴,喜不自胜,立刻抚上去,小心触着琴弦,问他:“怎么还能找到?也没被弄坏。”
骆晋云说道:“山匪知道这琴贵重,想要拿去卖钱,照顾得十分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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