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身拿不倒翁时,看着宝珠想起了什么,她又说道:“项圈先给她取下来了,她喜欢扯,怕扯坏了,等她大些了再给她戴。”
这意思是,女儿不喜欢,所以才扯?
骆晋云想了想,小娃吃睡都需要人照顾,那东西戴着确实麻烦,大一点了再戴也好,想必是华美又贵气。
他们用晚饭时,宝珠才醒来,肚子也饿了,被奶娘抱下去吃东西。
薛宜宁和他说,东西都搬过来了,夏柳儿那里自己也派丫鬟过去了,并让她们明日来报夏柳儿的病况,需不需要换大夫。
骆晋云点头。
他问:“她事,母亲可有说什么?”
薛宜宁摇摇头:“母亲只是心疼将军,并不是对夏姑娘执着,没有说什么。”
正说着,花妈妈急步走过来,看见骆晋云,却定住了,欲言又止,最后站在一旁。
何妈妈在雍州受伤后留得一命,但身体已大不如前,便给了她钱,让她去儿子那里养老去了,如今在她身边的是花妈妈。
花妈妈也能干,但性子不如何妈妈温和,心眼梗直,做事风风火火的。
薛宜宁看她一眼,问:“妈妈怎么了,可是有事?”
花妈妈再也忍不住,说道:“夫人说了,要整治府上议论主人、乱嚼舌根的毛病,我刚正好听见刘妈和人在议论主子,争执了几句她还不服!”
薛宜宁想了想,问:“在议论什么?”
“那个……”花妈妈看看骆晋云,不太敢开口。
薛宜宁问:“议论的是将军,还是我?”
花妈妈低声回:“是夫人……也有将军,说夫人有几分本事,把将军哄过来了,但将军不喜欢夫人,没几天肯定又要搬走的。除了这,还有其他更难听的。”
薛宜宁沉默着不出声。
骆晋云看她一眼,问:“刘妈就是弟妹房中那个刘妈?”
薛宜宁点头:“是。她仗弟妹的势,而弟妹,则仗两位侄儿的势。”
至于锁儿和栓儿两人,当然仗的是老夫人的势,这就是黄翠玉敢和薛宜宁叫板的原因。
提起黄翠玉,骆晋云脸上一阵不豫,冷声道:“将那刘妈带过来,掌嘴。”
花妈妈一听,喜不自胜,立刻出去。
薛宜悄悄看他一眼,心下舒朗。
府上的事,弟媳那里是最难管的,若是不如她意,她便要去老夫人那里叫屈,又会和二弟闹,最终自己势弱,许多事都不了了之。
今日有他在,若他愿意严惩这刘妈,黄翠玉和老夫人那里她就有话对付了。
很快花妈妈将刘妈扯了过来。
刘妈连忙道:“夫人,我可什么也没说,就在聊我老家的一些旧事,是花妈妈她听错了!我家夫人让我去绣房拿东西,我还没去回话呢!”
花妈妈立刻回道:“我耳朵好使得很,你和她们嚼的每句话我都清清楚楚,肯定没听错!”
刘妈还想辩解,薛宜宁开口道:“你家夫人是吩咐你去办事,不是让你背后毁谤她大哥大嫂,你如此事行,让她的面子放哪儿放?若是旁人,我也就直接发卖或是派到庄子上去了,但你终究是弟妹身边的人,我便只代她惩戒一番吧,后面再交由她发落。”
说完,看一眼花妈妈,缓声道:“掌嘴。”
花妈妈得了令,立刻过去拽了刘妈,“啪啪”就狠狠打了两个耳光。
花妈妈生得魁梧,力气大,这两个耳光下去,一下就将刘妈嘴角打破了,很快淌出一道血来。
刘妈怒不可遏,捂着脸不服道:“夫人你,你,你……虽是主母,可我是二夫人身边的人,你竟做得如此不留情面!”
薛宜宁看她一眼,没与她理论。
玉溪回道:“你倒知道这是主母呢!”
刘妈冷哼一声,转身就气冲冲出了金福院。
薛宜宁知道,她一定会去黄翠玉那里告状,而黄翠玉,向来就受不得一点气,当然会去找老夫人。
果然,没多一会儿,等他们用完饭,福禄堂那边就有了动静,显然是黄翠玉过去哭诉了,又过一会儿,福禄堂便来人,让薛宜宁过去。
骆晋云站起身:“我同你一起过去。”
到福禄堂,果真黄翠玉就在老夫人边上哭。
老夫人喝了药,到下午好一些了,起来吃了饭,正坐在榻上休息,见到骆晋云,问:“你怎么也来了?”
骆晋云回道:“正好来看看母亲身体怎样了。”
老夫人回说好了许多,随后便问薛宜宁:“说是你吩咐人打了你弟妹的乳娘,嘴都打出血了,可是这样?”
薛宜宁说道:“回母亲的话,这刘妈在后院编排主子,说的话极为难听,我想着她这样,也是坏了弟妹的名誉,便让人掌了嘴,准备等明日再同弟妹详说此事。”
老夫人回道:“那毕竟是你弟媳的乳娘,也算半个长辈,这般下她面子,也确实让她伤心,再说,你弟妹说她不是那样的人,是你身边人听错了。”
“母亲——”骆晋云开口道:“您将这后院的事交给宜宁这个晚辈管,她管了,您却又出来做好人驳她的决定,这让她还如何有威信?我前几日就亲耳听见院里下人背后毁谤主人,还将宜宁批评了一顿,却没想到不是她不想管,而是她管不了。
“依我看,像刘妈这样,三令五声禁止,却还顶风作案的,就该立即发卖,也就是宜宁看弟妹面子,才只掌了嘴。”
老夫人连忙道:“我怎么就是做好人?看你这话说的,我就是问问这事,倒还问错了?”
骆晋云认真回道:“母亲自然能问,但我只觉得这惩罚还轻了,母亲呢?”
老夫人没了话,只看向黄翠玉。
黄翠玉哭道:“大哥,嫂嫂身旁的那位妈妈真是听错了,刘妈敢对天发誓,绝没有议论过嫂嫂,这罪名,实在冤枉。”
骆晋云冷眼看着她,回道:“弟妹可知,你身旁这刘妈,竟说我女儿宝珠是赔钱货?”
黄翠玉面色一白,战战兢兢道:“竟……竟有这样的事?”
“我亲耳听到旁人议论,甚至还有其他更不能入耳的,一盘问,才知是你院中传出来的。”骆晋云说道:“看在弟妹的面子上,我当日才没直接杀了她,容忍到现在,只是给了两耳光,弟妹还不满意?”
“我……我……”黄翠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骆晋云转眼看向老夫人:“母亲,骆家后院若再出事,那可真是颜面扫地了,宜宁一心整肃,母亲该帮帮她才是。”
老夫人点点头,叹声道:“好了好了,就这样吧。”说着看向黄翠玉:“你那乳娘,嘴也太毒了些,宝珠是什么身份,也由得她来骂?”
黄翠玉连忙认错,立刻回:“是我糊涂,不知还有此事,回去我就好好惩戒她!”
此事作罢,黄翠玉先离开,骆晋云与薛宜宁又在老夫人旁边待了一会儿才离开。
外面天已黑,入了夜之后尤其冷,薛宜宁两手冻得冰凉,只好交握身前轻搓着,将就取取暖。
骆晋云一路沉默,脸色似乎不太好。
薛宜宁说道:“好在有将军,弟妹除了忌惮婆婆一些,最怕的就是将军了。”
骆晋云停下步子,问她:“弟妹刻薄跋扈,母亲目光短浅,这个家不好当是不是?”
特别是,他也没给她底气。
她低声道:“每个家总有每个家不好管的地方,骆家
只有两房兄弟,也算简单。”
“以后,不用顾忌弟妹,若她找上二弟和母亲,你就找我出面。”他说。
“嗯。”
他伸出手,将她一只手握住。
男人的手略粗糙些,但又大又暖,躺进去,无比安稳。
她觉得冬夜都没那么冷了。
回到房中,已要准备沐浴。
给他清理衣服时,她忍不住问:“我给你做的那身寝衣,怎么没看见了?”
骆晋云微微一怔,含糊道:“大概,是裹在哪里了吧。”
但薛宜宁非常清楚,和正堂确实没有,因为她特地找过。
骆晋云显然不准备详细回答,拿了衣服往浴房而去。
她问:“你是不是,把它扔了?”
他很快道:“没有。”说完就头也不回去了后面。
等他从浴房回来,见薛宜宁坐在床头,就着烛台在缝一件小衣服,一看便是给宝珠缝的开春的薄棉衣。
一针一针,好半天针线才走了一小段,不一会儿她还要搓搓手,让冻僵的手灵活一些。
房里烧着碳,比外面暖一些,但若是双手在外面,依然会很冷。
他那身寝衣,也是她这样熬着夜,一针一针缝出来的么?
“那寝衣,我没扔,只是……放起来了,明日我去拿出来。”他突然说。
薛宜宁看看他,隔了一会儿,微带着闷气道:“真能拿出来么?那是轻云罗,只有我这儿有,仿也仿不出来。”
她这意思,是怀疑他已经把衣服弄没了,要连夜找人去仿一套来?
骆晋云笑了起来:“当然能拿出来,要不然呢,你觉得我扔了?”
“我觉得你可能剪了。”她回。
“怎么可能——”他只说了一半,话头戛然而止。
怎么可能,他怎么会舍得?
等他上床来,她也觉得眼睛累了,放了针线,躺下来。
两人都躺下了,她看着他的眼,说道:“我昨天,看你锁骨下有一道新伤。”
说完,缓缓抬手,拨开他右侧衣襟,看向那道伤。
很细,但几乎有一掌长,如一条蜈蚣斜卧在锁骨下,与颈部也就隔了一寸多。
他回道:“不碍事,只是轻伤。”
明明这么惊险,却说是轻伤。
她问:“不是戍边么?又没有战事,怎么会受伤?”
“没有战事,但偶尔会有小冲突,也会有探子入境,这伤是抓探子时弄伤的。”
她看着那伤,轻轻抚上去,然后问:“多久了?”
骆晋云想了想:“刚去几个月时伤的。”
也就是,收到母亲第一封家书的时候,说她回去了,已有五个月身孕。
她轻轻叹息:“以后注意些。”
这样的伤痕,既让人害怕,又让人担心。
纤细柔软的手指,贴着他胸口游走,他不禁想,这真的只是想看他的伤?
他伸手扣住她的腰,将她贴向自己,手滑到她光洁的背上,拉开了那条细带。
薛宜宁连忙道:“这两天,都有些困……”
早上没能睡着,白天有事,也没能睡一会儿,现在虽然还能说会儿话,但实在是没有那种精力了。
他便将手拿了出来。
随后道:“自我回来,还没去拜见过岳父,明日你让人去问问,他们若有空,我便同你一起去拜见。”
薛宜宁没想到他还会主动提起这事,很快回道:“好,我去安排。
他看着她,说道:“睡吧。”
“我还想问问,那两个城门守备的事……”她轻声问。
之前问过,
他不耐烦地糊弄过去,这一次,她想两人近了一些,或许他会愿意回答。
他回道:“我是杀了那两人,但那两人擅离职守并奸|污民女,本就是重罪,所以没什么大事。”
“竟还有这样的城门守备……”薛宜宁惊叹。
他说:“我亲眼撞见。”
惊叹之余,她想了想,说道:“但对方毕竟是京兆尹之子,又与皇子有关系,你日后,还是谨慎些,随意杀人,确实容易惹事。”
她不知他会不会嫌自己烦,但还是忍不住说了这话。
骆晋云却没有露出不喜的样子,而是温声回道:“当时确实有些冲动,后面不会了。”
薛宜宁放下心来,额头抵着他的肩,闭眼入睡。
没一会儿,倒是安静睡着了。
他没有那么困,一动不动由她贴靠着,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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