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渐渐模糊起来,嘈杂的交谈声也逐渐变得没法听清楚,全部化作白噪音一样的存在,感觉自己好像和整个世界隔开来了。


    全身的血液循环好像都加快了,血液在血管中流淌的声音那么湍急,奔涌着冲向心脏,连带着心脏如同战鼓一般轰鸣起来。


    更远处,比起大厅内部更远的地方,有着雨滴落下的滴答声,砸在叶片上格外清脆,落在草地上沉闷一些,渗在泥土里无声无息。


    这些声音都不由自主地往耳朵里钻,杂乱且无序地流入耳中。


    嗅觉也好像灵敏起来了,血腥味,醇厚的咖啡香,潮湿的雨水味,湿衣服被迫捂干的味道,还有丝丝缕缕的烟草味。


    失血,药物代谢,高热都会带来口渴感,喉结跟着上下滚动,无意识地舔了下干燥的唇瓣。


    世界好像在眼前清晰起来,又好像慢慢远离了,每一份感触都被无限放大,强行塞入脑子里,再跟着劈开心理防御,硬生生拉扯着理智与记忆,似乎要把内心深处最痛苦的最重要的事情全部释放出来。


    吐真剂?自白剂?□□?


    早见飞鸟感觉自己仿佛要被劈开成两半,一半沉沦在各种感触叠加的状态,一半悬浮在半空中冷眼旁观着所有的一切。


    应该是针对神经中枢的药物。


    毕竟这种状态他以前就经历过,以前小时候被治疗的期间,几乎每天都要经历,人的大脑总是这样,脆弱又敏感,还总是靠不住,自我保护的机制会封存那些痛苦的记忆,不然那些痛苦难过的细节会折磨一个人的一生,永远也走不出来过去的阴影。


    现在,那些阴影卷土重来。


    他却从心底感谢这些曾经在他看来是洪水猛兽的痛苦,不然根本没办法知道确定现在的状态吧。


    这类药物无论怎么改进,基本的成分是不会变的,不过治疗和拷问时需要的剂量不同罢了,最差也不过换汤不换药。


    但是很有用,这种针对各种特工间谍专门使用的吐真剂,如果没用,也不会一直生产了,只是需要担心用多了会对神经产生不可逆的损伤。


    真是让人怀念的感觉,还好,还好是这样,真是熟悉啊。


    各种幻象与情绪都如同潮水一样翻涌出来,每一块肌肉都因为那些而轻微颤抖,眼前有破碎的画面闪过,那些白噪音也变幻成陈旧记忆里的对话。


    苍白的病房里有穿着病号服的女人在笑。


    “滚!!我让你滚啊,谁要看这种魔鬼,我的孩子?哈哈哈哈,滚!!”


    有男人在斥责:“早见飞鸟,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


    “如果这样,当初为什么要生下你?”


    怨毒的诅咒一句接着一句,“我一点都不想生下你,我恨你,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恨你。”


    哀婉的道歉,“你是我的孩子,抱歉,这些伤口……对不起,我不该这样的,对不起……我控制不了自己。”


    苍白的怨怼与歇斯底里的尖叫,“你不是站着我这边的吗?你答应过妈妈的,不是吗?为什么你答应我了,这点事都做不到啊!!!”


    “妈妈,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一个很好的地方,去了那里就不会再难过了。”


    “……哦,妈妈,你是要杀了我吗?”


    “啪!”


    清脆的巴掌声,一巴掌将人扇到在地。


    “我有说过让你不要用这种语气表情和我说话吧,和那家伙一模一样,恶心死了,看着就想吐。”


    瘦小的男孩站起身,从脸上挤出灿烂的笑容,他用带着笑意的声音回答着:“好,对不起,妈妈。”


    他看到赤焰在燃烧,金属机械的光亮,背部的疤痕似乎又再被撕扯拉开,火焰重新生长跳跃在那上面,反复重叠的灼热与疼痛,不顾一切的挣扎带来不顾一切的疼痛。


    又好像重回了那个烟雾弥漫,火焰燃烧的狭小空间里。


    “怎么回事?这么大的浓烟?是起火了吗?我去把门撞开,免得有工作人员没出来。”


    “喂,小阵平你别这么进去啊,先把身上淋湿,还有湿手帕拿着。”


    两个还带着青涩的年轻人直接撞开了通往太平间地下室的门,里面被困的工作人员已经被浓烟呛得不成样子了,一直在咳嗽,看到门开了一条缝,连忙从里面逃出来。


    “没事吧?赶紧去急诊科那边?还有人在里面吗?”


    “咳咳咳,还有人,还有人在里面,我刚好像看到有一位女士带着孩子去了那边。”


    “啊??不会吧,那边不是太平间吗?靠,你怎么不早说,萩,我们赶紧去看看啊,要真是有人在那里怎么办。”


    卷头发的年轻人脸色大惊,动作比思维更快,话音未落,就直接披着衣服朝着里面跑了进去,后面一个动作也紧随其后。


    火焰噼里叭啦伴随着建筑燃烧后的咿呀声,混乱到只剩下浓烟在翻滚。


    滚烫的热浪一股又一股,小男孩盯着自己手腕上的金属手铐,动了动,然后又闭上眼,将自己往下面塞了下。


    脑子里此刻想的却是,家里那本被工藤新一塞过来的《福尔摩斯探案集》恐怕没空还给他了。


    还有被硬拉着同意的日出可能也去不了了,好吧,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有那么一点想去。


    虽然这个想法要是被铃木园子知道会被狠狠取笑,但是现在他的确想去。


    他脑子里闪过各种事情,但是唯独没有害怕这回事。


    浓烟越来越浓,火焰如同蛇一般窜腾进最深处的房间,他无力地趴在地上,在内心嘲笑人类这种生物果然还是贪生怕死,氧气逐渐稀少,有毒的浓烟在上方,求生的本能让他忍不住趴在地上低声咳嗽。


    “靠!!这里有个小孩,萩你快过来!这里最后一个房间有个小孩!!”


    有人吗?小孩是说自己?


    没必要吧,这种时候来救人什么的……


    没必要啊。


    “咳咳咳,救,救我……”


    人类永远都是这么虚伪啊,明明想着没必要,但是还是会求救。


    “手铐!!嘶……好烫!!喂,你醒醒,我现在救你出去。”


    “小阵平你快点,火越来越大了……喂!!”


    卷毛正解开的手顿了下,被直接推远了,他怒吼道:“你推开我……喂,小鬼你——!!!”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轰然砸下来的东西直接落在他刚才站着的地方,其中一半碎片被砸碎后飞溅。


    滚烫的碎片迸溅出来,砸在趴在那里的男孩的背上,刚才也是他把自己推开了,这下的冲击彻底让人昏了过去,但是好事就是手铐也解开了。


    ---------


    “咳咳咳……”


    早见飞鸟忍不住咳嗽起来,他看到了很多熟悉的画面,切换得太快,胡乱地在眼前飞舞。


    风信子在那些画面前四散飘荡,他记得,自己收到过妈妈送过来的风信子,在火灾前,好像在这边墓碑前也看到过,所以,那个是这个世界的早见飞鸟留给自己的吧。


    因为只有他们理解风信子的含义。


    “我希望飞鸟你永远开心快乐,一直平安健康。”


    “我恨你,这世上最恨的就是你和他,”


    为什么呢?


    他又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一次又一次……


    “不行,不准用这种语气。”


    “不行,这种作业你也记不住?”


    “不行,这种动物有什么好在乎的,都死了也不敢吗?”


    “不行,你是未来的继承人,这些当然要做到最好。”


    “不行,你就只有这点程度吗?”


    “不行,撒谎你都不会吗?”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他怎么不会撒谎啊,他就是一直靠撒谎才能活下来的啊,撒谎母亲病治好了就会和别人的家庭一样,撒谎只要自己做到了一切就能好起来了。


    “烦死了啊!!!”


    他低着头,仿佛要把胸腔里所有的郁结全部吐出来。


    随着他的出声,一切归于寂静。


    那些令人作呕的,丑陋的,无聊的,虚伪的画面也终于全部碎掉。


    “………”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突然爆发的少年身上。


    诸伏景光虽然警惕但是在这一怔一愣之间,也忽略了下,毕竟他完全没想过早见飞鸟能暴起将自己放倒。


    甚至自己手上的用来威胁的枪也被对方抢走了。


    “砰!!!”


    重物被砸倒在地的声音。


    早见飞鸟直接按着抓住自己右胳膊的诸伏景光,在一瞬间就将人按在了地上。


    他用枪口抵住了诸伏景光的脖子,同样的,诸伏景光也掏出另一把枪对准了对方的后脑勺。


    他们都掌握了对方的要害。


    哪怕能趁其不备将人放倒,也不可能有办法控制住别人的反击。


    这一点是肯定的。


    这一系列的变故都发生在几秒钟,但是场上所有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其余人也立马争锋相对地拔出武器对准了其他人。


    早见飞鸟眼睛半眯着,还带着点恍惚,没什么焦距。


    诸伏景光很清楚是药剂起效的原因,他盯着那双涣散的瞳孔轻声问道:“怎么?很痛苦吗?哪里痛苦,说出来就不痛苦了。”


    他嘴边的弧度危险又疯狂。


    这个人绝对就是邀请他们来这里的幕后黑手,不会错的,他右胳膊上绝对有枪伤。


    “是啊,痛苦啊,很难受的,我一直不理解一件事,为什么非得是我呢,妈妈你是受害者,我难道不是吗?爸爸你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啊,为什么,为什么最后要承受父母两边痛苦的是我呢?为什么啊?告诉我啊……”


    他双唇颤抖着,用极其压低的声音,声线里还带着晦涩的笑意。


    诸伏景光有一瞬间的愣神,他眨了眨眼,感觉到温热的泪水从对方眼眶落下来。


    “不能挥刀向更弱者,我一直在努力这么做,可是别人都做不到的事,为什么偏偏要勉强我啊?我是人又不是机器……是,你不喜欢什么,我就得表现出完全不一样的样子,可是……那我呢?我又不是自己想要被生下来,我又不是非要活着……你该是这样,我该是哪样啊……哈哈哈哈……”


    颠三倒四的话语,词不达意,混乱又苦涩的声音,混合着泪水毫无保留地倾泻出来。


    泪水也好,雨水也好,落下来以后也变成冰凉的液体,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总是不行,不行的,真的很烦啊。你不想生下我,我又想被生下来吗?我很讨厌,不,是很厌恶,格外厌恶你们,我曾经以为你的病好了,就会爱我,哪怕没有别人母亲那样,好歹也会好一点,可是你病好的第一件事是选择杀掉你和你的孩子,你甚至憎恨我,憎恨到不惜让我和尸体被铐在一起,可是我还得告诉自己,你没办法,你是受害者,可是对我来说,你就是加害者,和早见瞬没什么区别的加害者,你真不愧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果然流淌着一样的血液。”


    他的声音从癫狂逐渐平静,一字一句,格外清晰。


    早见飞鸟将枪口从对方脖子上移开,他左手持枪,对准了自己的右胳膊,一连开了两枪。


    “你肯定不知道我以前为什么要自我伤害,因为很简单啊,因为我觉得我伤害的不是我自己的身体,而是母亲给我的,我是母亲的造物,那些伤害割向的都是你,而不是我,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我很感谢你给我生命,我才遇到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幻象也好,幻觉也好,再见了。”


    诸伏景光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猛地甩开枪,一个翻身把早见飞鸟按在地上,想也没想就要扒开对方的衣服,该死,刚才那两枪打在了右胳膊上!!!


    他是想用这种方式来遮掩住。


    但是之前他们都被早见飞鸟那近乎癫狂的自我叙述和疯疯叨叨的演技给欺骗了。


    但是没能完全扒开,黑泽阵终于忍不住了,他早就想出手了,但是在那之前早见飞鸟给自己打了个手势,让他按兵别动。


    同样的手势早见飞鸟也打给了幽灵伊达航。


    黑泽阵直接一把将诸伏景光甩开,然后将几乎脱力将近昏厥的早见飞鸟揽在身边,“够了吧,没看到他情况很糟糕要治疗吗?”


    “飞鸟?!”工藤新一和毛利兰也跟着赶了过来。


    “呵,这到底确是,你对他可真是关心有加。”诸伏景光冷冷地嘲讽着。


    黑泽阵冷着一张脸,骨节分明的手上青筋偾起,语气虽然稳定但是加快了不少,“你不是说未成年的高中生要好好依靠成年人吗?怎么,自己刚说过的话你不记得,还是说什么?你有什么目的?幕后黑手一边说你是知道秘密最多的人,一边说你很厉害什么的,更是弄出这种事,我想,你不会是那个鬼吧?所以才知道这么多。”


    话音落下,之前打架时响过一次的尖锐蜂鸣噪音又重新席卷而来。


    早见飞鸟强忍着超出阈值的疼痛,在口袋里按下了提前准备好的录音。


    “都说过了,武斗禁止!!!”


    “这种声音……啧。”


    黑泽阵忍不住咂了下舌,他五感敏锐,真的没法忍受,其余人也差不多,好在没多久就停了下来。


    加上这种声音的冲击,早见飞鸟终于没办法继续维持住清明的神智,他昏死在对方身边,好在黑泽阵手疾眼快捞了一把,没让他倒在地上。


    “我觉得事情闹到这一步已经足够了吧,现在最重要的是治疗伤口。”


    工藤新一搭了一把手,扶着早见飞鸟的另一边。


    但是黑泽阵却不太信任对方,他一把将人抱起来,随口说道:“枪伤很恐怖的,你有心情去安慰下你女朋友比较好,我会处理他的伤口,毕竟早见家也算我的雇主。”


    他用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揭开了话题,但是赤井秀一却拦住了黑泽阵。


    “这么巧,我也是早见家雇过来的,我帮你一起吧。”


    “好啊,你过来吧。”


    黑泽阵没拒绝。


    安室透斜了一眼那边回房的两个人,眉头紧锁,“你怀疑他是吗?”


    “刚才没检查到,后面就更不可能了,他拿的是我的枪,子弹型号都是一样的,更别提是正对着那一块,给他摆了一道。”


    诸伏景光按了下发胀的眉心,猫瞳微微缩紧,整个人都陷入了纠结的思考中,刚才没直接翻脸强行把人留下来,是因为他发现除了自己和zero以外,没人行动。


    那么就根本不划算。


    一看就知道冲矢昴和那家伙在同一边,其余人作壁上观,还有早见飞鸟那两个朋友在,没办法一击毙命,那就是徒劳无功。


    刚进门,黑泽阵把人往床上一丢,转身就拿枪对准了身后的赤井秀一,两个人持枪冷脸相对。


    “不先处理伤口?”赤井秀一挑挑眉。


    “比起处理伤口,搞清楚你想做什么,我觉得更重要,我猜小少爷肯定也是这种想法,他一向不太在乎自己,说实话,我挺讨厌他这点的。”


    “你看起来和他很熟。”


    “少废话,我还不让他失血而亡。”黑泽阵罕见地有点着急。


    “我保证我什么都不会做,因为我更想和清醒的他聊聊,你不相信我的话,我现在可以离开。”


    赤井秀一缓缓举起手,表示自己毫无恶意,甚至把自己拿来的医疗箱往桌子上一丢,连枪都塞进口袋里了。


    黑泽阵瞥了一眼床上的人,没再过多纠结,拿过医疗箱准备给对方处理伤口。


    那段疯疯叨叨的自叙,在诸伏景光眼里看起来好像是演技,但是黑泽阵却觉得说不定大部分都是他的真心话。


    只是可笑的是,真心话只能借着疯癫的理由说出口,然后所有人都还当做是演技。


    真是够戏剧化啊。


    “谁?”


    早见飞鸟一把抓住正准备剪开自己衣服的手腕,在迷蒙中微微睁开一条缝隙。


    “我说啊,下次再这样,我真的不会再替你收尾了。”


    “黑泽警官……”他虚弱地松开手,只觉得灯光刺眼到不行,仿佛一层足以亮瞎眼的白色油漆,沉闷且黏腻,“为什么会这么疼?不正常……”


    “因为那个药,我估计是提高人体五感的,人脑这种器官很难抵抗各种感觉的,痛觉,快感,这两种感觉只要足够有刺激性,都会让人混乱,fbi常用这种审讯手段,不过顺带一提,大部分人无法抵抗的其实是快感,疼痛能忍受,但是快感不行,很容易沉沦进去。”


    陌生的声音让早见飞鸟眼皮一跳,而后他选择放弃思考,实在是太疼了,就把这些交给黑泽阵处理吧。


    “呵……”黑泽阵轻笑一声,熟练地给人推注止疼剂,这种药他当然知道,也在日本公安那里见过,新型的吐真剂。


    疼痛被止疼药缓慢控制住,早见飞鸟半阖着眼皮想到一件事。


    “……啊,我想起来了,我家里好像有条秘密产业链和这个有关,回头我就把停掉。”


    “噗……你还挺有精神。”赤井秀一抿唇笑出了声,他还以为对方会说什么报复的计划,结果只是这样吗?


    这个人也怪有意思的。


    “当然,脑子要时刻保持清醒才行,不然被人背后捅刀子就惨了。”早见飞鸟故作轻松地接话。


    实际上他极为不好受,放大了感觉,也就代表将他身体上的不适感全部放大,但是怎么可能放松警惕呢,哪怕对黑泽阵能稍微放松一点,对待赤井秀一总是不行的。


    赤井秀一拱火着:“我可理解为,你的捅刀子是在说给自己治疗的那位吗?”


    黑泽阵不满地皱了皱眉,“所以,你不信我?”


    “你为刀俎,我为鱼肉,信,怎么不信。”早见飞鸟半靠在靠背上有点敷衍地安抚了一句,“不信的话,哪能让你给我处理伤口,是不是?”


    “这种话啊……”赤井秀一感慨着,然后微微抬手,接过了从黑泽阵飞过来的手术刀。


    “要么闭嘴,要么滚。”他冷声道。


    早见飞鸟厌厌地说:“那我闭嘴好了。”


    赤井秀一把玩着那手术刀,笑了下,没再说话。


    黑泽阵额头青筋一跳,心情颇为郁结,或者说不爽,还有点微妙,有点不讲道理的不满。


    按照道理来说他和早见飞鸟不应该更熟悉一点吗?为什么现在对方反而看起来和那个讨厌的赤井秀一更熟悉一点?


    想起来早见飞鸟极力反对自己杀死赤井秀一,他心里的郁结又多了一点,像是被人在脸上打了一拳一样,又痛又气又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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