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有点担心早见飞鸟的精神状态,不过他答应过对方,接下来会按照他的思路进行实验,毕竟漫画评论区的风评转向具体还要让早见飞鸟来做。


    他只是提出一个可能性,其余的一切都要让早见飞鸟来准备,所以谈话节奏交给对方,降谷零很放心,毕竟能达成这种势均力敌的局面,都是对方自己拼出来的。


    “呵,没想到另一个我,居然只是个傀儡。”安室透冷笑一声,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有这么愚蠢。


    现在数不清的愤怒涌上心头,他觉得很屈辱。


    “傀儡?什么意思?安室先生谁都会选择胜算比较高的这一边吧?”早见飞鸟喉结微动,吐出点笑声,“说实话,我有很多次机会杀人,但是我都没这么做,因为很愚蠢,而且我们这么对峙下去,也很无聊。”


    诸伏景光拉开一旁的罐装啤酒,他灌下一口酒,失血会导致干渴,紧张也会,他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的确,太愚蠢了。


    现在只有两种选择,一是暴起将面前这两个人都杀死,一劳永逸,什么都不用想,重新回到自己熟悉的环境里。


    二是真的和对方合作,毕竟他说的没错,早见飞鸟是早见家的继承人,直系血亲,如果他真的以那种要求加入组织,早见企业和他们的性命,用脚都能想到组织高层怎么选,更别提对面那个zer一模一样的家伙,只要适当操作,多泄露点情报,绝对会出事。


    组织高层那些人,对于派出去的卧底就是当做消耗品,不,他们都是消耗品。


    到底这个家伙是从哪里来的?


    因为这个人的出现,他们现在处于绝对的劣势。


    “我不是你们的敌人。”降谷零低声说。


    安室透根本不相信降谷零的话,如果是自己出现在这么一个局面,他绝对会选择将那个降谷零身败名裂,死于非命,而且是死在组织手里,这样谁都不会在意一个死人。


    而伪造身份对他来说更是简单。


    安室透是这么想的,所以他确定另外一个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毕竟飞鸟同学也提出来了,但是那种做法是鱼死网破。”降谷零笑了笑,颇为意味深长的笑容。


    “鱼死网破不好吗?早见飞鸟不是说了,挡在他面前的,都不会手下留情。”安室透挑挑眉,他语气古怪极了。


    早见飞鸟刚想说话,他刚通知管家给自己拿点吃的,现在终于送过来了,外面传了一声“欢迎光临”。


    他把到嘴的话吞回去,改成了:“我要去拿吃的,都送到门口了,不至于这都不让我去拿吧。”


    对面两个人没说话,早见飞鸟拉开门,将那盘寿司端了进来,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将盘子拆开,从夹层里抽出一叠纸。


    安室透盯着早见飞鸟的所作所为翻了个白眼,他就知道,对方说要吃东西根本不是为了吃东西。


    “我知道你们肯定不会让我自己出去,所以让人专门送了点东西过来,当然,我也是真的饿了。”


    早见飞鸟没给他们看一叠纸上写的什么,现在还不到时候。


    “难不成是合同?”诸伏景光站在对面的角度想了下。


    “不是哦,很好奇吗?好奇就和我合作,我就告诉你是什么。”早见飞鸟笑眯眯地摆摆手,他的语气介于古怪和嘲讽之间。


    降谷零拿起那一叠纸看了看,表情从一怔到忍不住想笑,最后叹了口气。


    灯火很亮,对面的两个人可以看得出他脸上每一分表情变化。


    说不好奇是假的,但是也不至于为了这么个东西就答应合作这种事。


    降谷零决定发挥自己的自己,还有可能在守护日本正义这种东西面前做出取舍,但是对方不会。


    “我不会做出那种杀鸡取卵的事情,那种鱼死网破没什么好处,我们的目的并没有冲突,你想要的无非是自己所在乎一切的安全。”


    早见飞鸟往嘴里塞了个寿司,声音有点含糊,“就是说啊,你想想,两个自己,多完美,你难道不相信自己吗?如果有两个我,我肯定特别开心,因为另一个自己能完美了解自己的想法,到最后一切暴露,计划失败,还能把对方给杀了,尸体交出去诈死,完美的替死鬼。”


    安室透嗤笑一声,他对最后一句话根本不屑一顾,但是心里不免也跟着一动,如果真的能这样,那的确很好,两败俱伤什么的很糟糕,更别提还会连累到hir。


    降谷零很清楚自己,也很清楚对方有所感触,他压低了声音,“啊,说起来,宫野夫妇现在怎么样了?你不在乎他们吗?不在乎他们的女儿吗?”


    宛如恶魔的诱惑与低语。


    诸伏景光神色一变,他刚喝完一罐啤酒,新拿过来的一罐啤酒被他直接捏爆了,飞沫溅开,手上遍布黏腻的感觉,心里也跟着黏腻起来。


    他不知道zer怎么想的,但是他的确是心动了。


    对面的两个人真是熟谙糖与辫子这一套,先是早见飞鸟在那里放狠话,摆出一副姿态,然后是那个冒牌货在这里说出各种好处利益来诱惑。


    宫野夫妇,没能找到杀害他们的真凶,这一直是zer心里的一个结,也是自己心里的一个结。


    “我想知道,你们所说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真的是为了摧毁组织吗?我很难相信早见飞鸟你会做这种事,对你来说没好处不是吗?”


    诸伏景光眯着眼,语气很轻缓。


    早见飞鸟快速吞咽掉自己嘴里的食物,“有好处!但是我不能告诉你,毕竟,诸伏先生你很难办,我要是把一切摊开来,死的就是我了,再说了,这些不矛盾,我和你不矛盾。”


    “hir……”安室透喊了一声。


    “给我们点时间,这种事不能随口一提就同意了。”诸伏景光选择准备合作,但是有些事必须要说清楚。


    早见飞鸟和降谷零对视一眼,觉得给他们点时间可以。


    两个人出了包间,大厅里还是一副烟火气息的状态。降谷零翻出来刚带出来的那叠纸,他苦笑了下,“这是你写的剧本?”


    说实话,虽然降谷零提了一嘴演戏,但是他本人没想到对方会拿出这么正式的剧本,连表情和语气都附加在上面了。


    过于正式让降谷零措手不及。


    “是啊,我还去学习了下剧本演怎么写,费了不少时间呢,我相信能演绎出三面形象的降谷先生。”早见飞鸟认真地看着对方。


    降谷零轻笑一声,三面?如果能达成目的,百面千面他都能演出来。


    “如果这次过后,就是松田和萩原了吧,你想怎么做?把他们也拉过来吗?”


    “说实话,我一直在踩萩原先生的雷区耶,说不定多罗碧加游乐园就会被他给杀了,总之走一步看一步?不用担心,现在这种状况已经好很多了。”


    早见飞鸟反过来安慰了下对方。


    而降谷零却没那么放心,毕竟事情不会一直这么顺利,他又不能一直在这边,而房间里的两个人是认定自己会一直存在,一旦这种事情暴露,这份合作的可行性就大打折扣。


    谁都想过如果存在另外一个自己,很多事都会方便不少,但是这种轻松是建立在另一个自己随时存在的局面上,如果不是,会很麻烦。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这些我会解决的,就算没有这个用来充当威胁,也有其他东西。”早见飞鸟仿佛能看透降谷零在想什么,他将那盘寿司递给对方,“吃不吃?”


    降谷零笑着摇摇头,“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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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事一旦做了,就没有回头路。”安室透揉了下眉心,他不相信忠诚这种东西,但是早见飞鸟他更不信。


    诸伏景光掀开一罐新的啤酒,“要喝吗?我们很久没这么坐在一起好好聊过了吧。”


    “你不是有伤吗?少喝点。”安室透没拒绝,麦芽苦涩的味道在舌尖化开,最后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进胃里。


    “还好,小伤,真要说起来,还是早见飞鸟身上更重一点。”


    “你和那个家伙交手过?”


    “他……?嗯,怎么说,身手很不错,他们俩都是,虽然早见飞鸟没什么信用,但是他有一句话很对,你能把另一个自己当做替死鬼,他也能把你当做替死鬼,而且我怀疑早见飞鸟能知道那么消息,也是对方告诉的。”诸伏景光慢慢啜着酒,开始理清楚自己的思绪。


    安室透犹豫了下,“真要趟这个深不见底的河?”


    诸伏景光认真地看着自己的幼驯染,“你如果不同意,那我们就杀了他们。”


    长久的沉默后,安室透轻声说:“不,还是做吧,这样十七年前的秘密也能被揭开了。”


    他记得那场大火,毁掉了一切的大火,没有道理,没有征兆的一场大火。


    什么意外失火的借口,安室透才不信,什么意外会让组织三缄其口,掩埋掉一切。


    这种事根本不可能,他没法就这么对那场大火视而不见,究竟是谁,他已经等这个结果等太久了,十七年都没能到来的真相,还能再有一个十七年吗?


    “不过,不要轻易下赌注,把所有东西都放在一个盘子里,这种做法太破釜沉舟了,我能看出来,另一个我,很在乎那个早见飞鸟的性命,而且那个早见飞鸟没有帮手,他身边能用的人太少了,他似乎被什么所束缚着,原本以为和他一边的黑泽阵似乎也不算他的人。”


    “你这样说的话,当初在别馆那两个陌生人呢?”诸伏景光想起来除他们之外的两个家伙,回来以后的调查一无所获,那两个人莫名其妙的出现,又莫名其妙的消失。


    安室透皱了皱眉,“如果他手上真有那两张底牌,最后也不会来找你了,比起他们,我更担心萩原和松田,他们俩说不定是个变数,尤其是萩原,他当初和早见飞鸟有合作,不然一切不会这么顺利,这是你提出来的,现在重头梳理一遍,另一个我估计是最近才出现的,他们之前应该一直有联系,不然别馆的时候,更早点在游轮上的时候,就可以利用这张牌了。”


    “而且时间是在别馆事件结束以后,他才有了这张牌。在那之前让事情这么顺利的是内鬼,极大概率是萩原,他被早见飞鸟捏住了把柄。”


    “早见飞鸟不会放过萩原的,他如果真的想摧毁组织,就不会放过对方,毕竟萩原和松田可是掌握了组织爆炸.物生产线的人,如何能让组织各种产业受损害,商业手段太慢,爆炸最方便,全炸完就能解决掉了。”


    两个人仔细梳理了下前前后后的事情,他们大致得出来的结果就是,可以合作,但是要在最后背刺,谁都不想站在一条漏水的船上。


    早见飞鸟这艘船,过于前途渺茫了。


    谈完后的安室透打开了门,他指着另一个自己说:“合作可以,但是我想知道这家伙的来历。”


    早见飞鸟点点头,“很合理,那我就说了,他不是克隆体,他是平行世界的你,克隆体这种技术——”


    “等等?!平行世界?”安室透和诸伏景光都愣住了,这种事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但是下一秒,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无论是桌椅墙壁还是人物食物,都在这一瞬间陷入了黑白静止的局面,只有他一个人是彩色的,他在这个黑白的世界格格不入。


    早见飞鸟并不意外,或者说他在期待这种局面,他想要试探系统的底线。


    【警告!!警告!!请勿揭露系统的存在,平行世界相关事宜请勿告知普通人物!!为避免更多情报泄露,将执行撤退程序————,玩家使用延时服务,程序执行错误,错误!!为避免更多情报泄露,将执行撤退程序————,玩家使用延时服务,程序执行错误,错误!!】


    【警告!!警告!!错误执行,程序错误,程序冲突!!无法执行!!】


    【警告!!警告!!无法执行!!】


    【警告!!警告!!玩家正在制造错误路径,对玩家施行惩罚措施!!】


    【警告!!进行十秒倒计时,倒计时结束后,将对玩家执行惩罚!!】


    早见飞鸟沉默地看着自己眼前不断刷新,重重叠加的透明悬浮框,已经叠加十几个血红的悬浮框了。


    更别提还有正在执行倒计时的悬浮框。


    惩罚?会是什么惩罚呢?总之应该不会让自己死,不然就违背程序路径了。


    血红的倒计时直接跳成0,他感受到脑内仿佛被针扎一样的痛苦,又像是有人把手直接塞进脑子里一样,难以忍受的痛苦。


    原来是为了让疼痛来自己昏迷啊。


    的确,这也是一种办法,只要身为操作者的自己昏过去,无法操纵就无法继续执行错误程序了。


    原来如此,但是没关系,这点还是可以忍受,不会真的损害大脑的,那样的话,会死人,他就没法成为玩家了。


    早见飞鸟捂着头蹲了下去,头痛发作得格外猛烈,几乎是天旋地转,很快他连蹲着都没办法支撑,只能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强烈的晕眩让他几乎失去五感,连身体都无法控制。


    【警告!!请勿再次挑衅系统,否则将执行摧毁程序!!】


    “开什么玩笑……哈,……哈哈,摧毁程序??那……就杀了我,试试啊……咳咳咳……垃圾系统……我这辈子,最讨厌有人控制我,最讨厌……有人,控制我……”


    他艰难调动着最后的理智,几乎要把自己的嘴唇咬出血,想要维持住一线清明。


    太可笑了,他才不会做一个任人摆布的小丑,与其那样,不如试一试去反抗好了,另一个自己都能算计这种垃圾系统,自己为什么不可以??


    如果他撑不过去,不就代表自己比另一个他要差劲吗?


    他的傲慢可不允许自己做出这种判断。


    【警告!!执行撤退程序!!玩家使用延时服务,执行延时服务,无法撤退!!程序错误!!重复,程序错误————】


    【警告,错误程序!!无法执行!!】


    【警告,错误程序!!无法执行!!】


    最终所有透明悬浮框在眼前混合化为一体,不停震动,全部崩溃,像是一团烟雾在眼前逐渐散开,早见飞鸟努力眨眨眼,几次确认全部消失,存在大脑里疼痛也跟着退去,这些退散也带走了他全身的热量,心脏疲倦得好像无法跳动,血液慢慢地凝结。


    原本黑白静止的世界也重新跟着恢复了正常,降谷零感觉自己好像只是愣怔了一秒,但是视野里的早见飞鸟就在这一秒钟里痛苦地瘫软在地。


    “飞鸟同学?!”


    他猛地一把将人抱了起来,几乎昏迷过去的人浑身湿透,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降谷零确定对方还活着,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


    早见飞鸟昏死过去了,苍白得像个纸人,眉宇间却又泛着病态般的红色,湿透的黑发黏在面颊上,很明显是因为承受了剧烈的痛苦而晕过去的。


    “合作终止,如果你们现在想要阻拦的话,我不会收下留情的。”


    降谷零怎么也想不通会发生这种事,但是现在早见飞鸟的安危是第一位,他要尽快带人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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