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卡伦是个疯子,但不是傻子,他精神有问题,对嗜杀有着忍不住的欲望,甚至可以说是天生反人类的渣滓。
不过他也很无所谓就是了,反正都是杀人,都是沾染鲜血的杀人犯,什么样的死法有区别吗?狙击手和自己有区别吗?用毒药解决和自己有区别吗?
对于这些他心里有明确的认知,所以事到如今自己会被组织舍弃,成为无用的棋子,卡着最后利用自己做最危险的任务什么的,这些他都很清楚。
每一次都是最后一次。
无论计划多么周密,无论有多少帮助,不过都是垂死挣扎罢了。
这是必死之局,为了榨干自己价值的必死之局。
不过,这种高强度任务的目标真有意思,没有负罪感的人,冷静到这种程度的人,不就是自己的同类吗?
他可太期待和对方见面了。
说不定他是个能理解自己的家伙呢。
抱着这种想法,麦卡伦迈开脚步进了浴室,血水从里面缓缓流进下水道,一直持续了几分钟才变成清澈的水流。
“要是就这么死在游乐园可就太无聊了。”
他想着,自言自语。
而自言自语的对象正在自己锁定的区域里开始排查,赤井秀一说了他只负责开枪,对于排查的地点和其他东西一律不干涉,说不干涉都是好听的,完全就是不在乎。
萩原研二愤愤不平道:“这个人,这个人……太糟糕了吧。”
他不认识这个长发男人,但是一看就知道很不好惹,或者说他身上透着一股危险分子的气息,尤其是他看待小飞鸟的眼神,像是一只看待猎物狼狈乱窜的野兽。
让萩原研二非常不舒服。
“……好像我身边围绕的都是这种人呢,没事的,他现在不会杀我的,我死了他的同伴也得死。”
“只是‘现在’??你在过什么水生火热的日子啊……,有什么我能帮到你的吗?”
“唔,有的,只是那个地方……”他有点为难。
“怎么??什么地方?”
“下水道,这附近居民区的下水道,从那里排查起来应该很快,对方嗜杀,用来清理的血水只多不少,但是下水道……,太勉强了。”
萩原研二倒是没太多顾忌,他的确爱打扮,很时髦,但是那是在死前!!他都死了才不会在乎那么多。
“没事,这种事不算什么啦。”
在对方的提议下,早见飞鸟将地图折成了一架纸船,利用这种手段探查要方便不少,不过说起来,如果利用幽灵伊达先生也很简单啊。
只是伊达先生去看望他女朋友了,对于突然把对方叫回来这件事,早见飞鸟心有不忍,还是再等等吧,等到松田先生和诸伏先生都复活了,再让他们重聚。
萩原研二打着包票,保证自己一定能找到对方,但是早见飞鸟只希望他好好的,千万别出事。
不过能值得庆幸的就是,无论距离多远他们都能在脑内对话,暂时还没有达到通话的极限距离。
“早见飞鸟,看来你身手也不差嘛,”赤井秀一靠在车上,他之前一直认为这家伙工于心计,实际上行动力和动手的水平看来也不差。
刚才一连串的举动在自己看来都不能算差,如果不是太年轻,没有足够的时间给他成长,实力和胆量都会很恐怖吧。
比起工藤新一缺少武力值这方面的问题,他可以说是能力水平非常平均了。
“一般般吧。”
早见飞鸟敷衍着,他确认过这边的下水道没有后,立即又转向下一个地方。
“你的钱是用来干嘛的?”
“唔,驱散可能会成为人质的无关人员,他们会成为累赘。”
一旦确定了麦卡伦究竟在什么地方,早见飞鸟会第一时间通过钱来收买那附近的无关群众,让他们远离那里,那种丧心病狂的疯子说不定会在自己暂居的地方安上炸.弹,房子钱财没了可以重建,性命没了就是真没了,没必要再造成更多的伤亡了。
“你很在乎死多少人吗?”赤井秀一挑挑眉,他的语气有点惊讶。
“在乎,因为我想救人,不然我就不会去找到对方了。”
真是让人意外的答案。
很快,早见飞鸟确定了一块很有嫌疑的地方,是一处停摆很久的工厂,不过这时候时间也已经到了黄昏时分,更加让他确定这里就是麦卡伦的藏身之处,是因为这附近发生了爆炸不说,还有一辆车在火光里直接冲了出去。
“麻烦赤井先生跟上那辆车了。”
早见飞鸟抓住风中飞扬的一片碎地图,那上面还有萩原研二附身的意识,他必须要接触才能转移对方。
“你把我当你的手下使唤了?”赤井秀一头也不回地说着,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早见飞鸟面不改色,“你这句话也和琴酒好像,他也这么说过。”
“然后呢?”
明明知道是陷阱,但是因为对方是琴酒,赤井秀一就很想知道另一个他是怎么解决的。
“唔,当然是按照我说的做了,不然他怎么可能有机会和赤井先生再遇呢。”
早见飞鸟笑眯眯的,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被人使唤是很不爽的事,话里话外也都是激将法,但是对于赤井秀一来说就是很烦人,因为琴酒能做到的,能忍受的,如果自己做不到,岂不是说他在这种层面上还不如对方?
所以,都是琴酒的问题,他居然在那些情况下就被耍得团团转。
“我想,你在心里嘲讽琴酒被我耍得团团转?没办法嘛,你和琴酒的共同点都是傲慢,你们傲慢地认为自己是不会栽在我这个未成年高中生手上,这种角度来看,你们的确太像了,不应该称呼宿敌,说是双胞胎都可以。”
萩原研二转移到伸缩带跟着一颤,果然还是那个小飞鸟嘛,冷嘲热讽挑拨是非的态度,某种程度上和小时候很像啊。
赤井秀一的笑容里带着浓重的恶意,“我们做个交易吧,我替你解决掉今天那两个威胁你的组织成员,你替我设局把琴酒引进来怎么样?这世上有一个赤井秀一就够了,不需要虚假的伪造品。”
“真是让人心动的提议,但是,我拒绝。”
早见飞鸟冷冰冰地瞥了一眼窗外。
两个人之间重回沉默,只剩下发动机的轰鸣声和脑子里萩原研二渴望的声音,“手痒,想开车……这家伙车技不错,换我来的话,刚才过弯可以不用减速的。”
“萩原哥的车……的确……很快。”
早见飞鸟心有余悸,第一次坐的时候,他差点以为自己死在路上,一直到最后停车都没回过神,冲击太大,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哼哼,那是当然。”
赤井秀一的车技的确不差,可以说很出色,穿行于各种车辆之间,红绿灯在他这里根本不够看,尾灯在高速下几乎能拉出一条连续红线,很快就逼近了前面跟踪的车辆。
“你不担心前面的是诱饵吗?”赤井秀一将车辆逼向附近的废旧海边码头,让别人过来打扰可是很麻烦的。
“的确有可能,但是他应该很想见我吧,所以我觉得是真人。”
“呵,那就拭目以待好了。”
早见飞鸟撑着脸,如果是诱饵那就诱饵好了,等着对方再来杀自己一次,或者等着他作为弃子被解决掉。
那些伤亡又不是他造成的,他没有任何负罪感。
在长达快一个小时的飙车结束时,已经是漫天繁星的晚上了。
赤井秀一在稍微远的地方停了车,他将人逼近这里是也是有其他理由的,附近的废旧高楼很适合狙击,这样能省很多事。
他感受着风向,风速,气温,湿度和其他一系列有可能影响狙击的因素,整个人静默好似漆黑的枪架。
一个狙击手就该这样,你要尽量淡化自己的存在,只为子弹出膛的瞬间而存在,在出膛前绝对不能让对方察觉到你。
早见飞鸟将枪支上膛,鼻尖微微动了下,迎面吹来的海风带着点汽油和咸湿的味道。
自己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如果真的肉搏战,完全就是给自己招罪受,他要等血腥味出来以后再动,这又不是什么骑士决斗,非得一对一什么的。
窸窸窣窣的一阵动静后,早见飞鸟换了个位置,他得去引诱下,对方喜欢折磨自己猎物,不会选择一击毙命。
萩原研二在心里捏了一把汗,他正附身在附近废弃高架悬挂的绳索上,借助高处的优势给早见飞鸟报点,这个世界得多糟糕啊,让一个高中生干这些事。
五分钟后,远处空油罐那里探出点布料的痕迹,赤井秀一唇角上扬,他露出点笑容。
机簧拉开,子弹伴随着细微的声响滑入弹仓。
扣动扳机,撞针激发,子弹离膛!
每一个动作都好像刻在肌肉里的本能。
然后是第二枪,第三枪。
同时响起来的还有更加杂乱的枪声与闷哼呻.吟,早见飞鸟吐出一口气,在他踏出去当诱饵的时候,刚才一颗子弹擦着他的胳膊飞了过去,然后就是更加杂乱无序的乱射。
这一次的海风里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硝烟和血腥味。
早见飞鸟取回伸缩带,朝着那边已经没有动静的阴影走去。
他用余光观察了下其他方位,没有直接踏进阴影里,而是捡起地上的碎石子扔了过去,里面有一颗是萩原研二附身的。
根据对方的目击,汇报的情况,早见飞鸟连续朝着那边打了好几枪,才屏息确切走了过去,但不是阴影,而是侧边的废旧建筑,对于这种渣滓,他自然是提高一百二十个心思。
赤井秀一说三枪就是三枪,一枪是大腿,一枪是肩膀,另外一枪是腰腹。
都不是致命伤。
早见飞鸟甩了下伸缩带,他利用伸缩带的延长能力,直接从最上方从天而降。
刚才的开枪是为了让麦卡伦认为自己打算从正面过来,受伤的人就是惊弓之鸟,他会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前面,怎么也想不到有人从天而降。
利用体重和下降的重力,早见飞鸟直接一个膝击顶在对方的心口,巨大的冲击力让那个躲在隐蔽物的男人感觉胸口一滞,直接喷出一口血。
“就像你没有在第一发子弹杀了我一样,我也给你这个机会。”
早见飞鸟将运动鞋狠狠踩住对方的脖颈,把那张脸踩进地上的血泊里,他随后伸手卸掉了对方的关节,然后掏出带锯齿的刀刃伸进对方嘴里,狠狠一搅,猩红的血液混合着碎裂的牙齿喷了出来。
有几点溅到早见飞鸟那煞白的脸上,显得犹如恶鬼出世。
“在通话之间,你敲碎了你手上那个人五六根骨头,包括不限于下巴,牙齿,膝盖,肘部。”
他每说一个就用鞋底重重碾压着那一块。
“呵……哈哈哈…”麦卡伦蜷缩在地上,满嘴血沫,“你果然和我一样……你想折磨我是吧,反正都是要杀人的,怎么死去都没区别,不是吗?”
“你好吵。”
早见飞鸟一脚将人踢飞到附近的沙堆里。
“谁说我要杀你了。”
“……为什么不杀我?!”
“我又不想当杀人犯,当然,如果你想死在我手上,我也不是不能满足你,喏,把你知道的组织情报全告诉我吧。”
早见飞鸟居高临下地盯着对方,手里还有刚从地上捡起来的金属水管,他将枪收了起来,拿着水管砸碎了男人的膝盖,就像他当初砸碎那辆车一样。
“你这种人啊,精神有问题,一边享受着自己伤害别人的乐趣,一直也幻想着自己被别人伤害对不对?”
麦卡伦有点不理解,对方那双宛如深潭的黑眸里看不到任何情绪,透出点点疯狂与虚无,明明在做着施暴的事情,表情却像是揉碎一个纸杯那样轻巧。
他并不享受,也不在乎,是最纯粹的无所谓。
已经砸弯的水管被早见飞鸟丢到一遍,他继续问:“不说吗?”
“……哈哈,说了你会杀了我吗?”麦卡伦已经被疼痛弄得浑身湿透,但就算是这样,他也没喊出过一声。
“我对折磨人没兴趣。”
早见飞鸟拖着对方从沙地里走到码头附近,他坐在旁边的石柱上,长风吹起偏长的刘海,一双眼睛藏得更深了。
“你想怎么死?”他问的很诚恳,好像真的会考虑如何杀了他。
“……”
麦卡伦说出了心中最理想的死法,或者说他所期待给自己的死法。
“行吧,我满足你,所以说说吧,你们这个以酒名为代号的组织,究竟有多少麻烦事。”
早见飞鸟撑着脸,原本就过分清秀少年气,在此刻更是一副乖巧的样子,无惊无怖,清澈的瞳孔中仿佛倒映着恶鬼。
他问着问题,对方回答问题。
“组织的总部在日本吗?还是在美国?”
“……这不是我能知道的。”
“给你派任务的人又是谁?或者说想杀我的人是谁?”
“朗姆还有东京警视厅的厅长,朗姆给的任务指令。”
“告诉我日本境内你知道的据点和基地吧。”
麦卡伦面容扭曲,他开始怀疑这个人究竟想干嘛了。
“不能说?那最近组织想杀的议员是谁?”
“据点和基地,你想知道这些是干嘛?报复吗…”
早见飞鸟跳下来,他将人拖到码头最前面,半个身体悬空在海面上,然后一脚跺在男人身体最脆弱的部位作为固定。
“你真的一点诚意都没有呢。”
他轻飘飘地笑了下。
麦卡伦含糊不清地哀鸣起来,吐出之前没能吐出的碎牙和鲜血。
“不说我不会如你所愿杀了你的。”
早见飞鸟撇撇嘴,对于男人来说,果然还是这个地方最痛呢。
在几乎有点声嘶力竭的惨痛声里,麦卡伦说出了自己知道据点和基地,而议员的事他并不知情,他知道是最近参选的政党的人。
得到消息的早见飞鸟从对方车子里搜出一捆绳索,对方想要被吊死,但是早见飞鸟却将绳子套在麦卡伦的身体上,而且是越挣扎越紧的水手结。
最后倒吊在了附近的高脚架上。
“你!!!”
他刚说出一个音节就被同样的锯齿刀塞进了嘴里。
“你的牙齿真的一点都不整齐啊,我替你矫正完吧。”
早见飞鸟将剩余的牙根全部撬掉,然后笑着用利刃拍了拍对方的脸,“别太信我,我说了,我对杀人没兴趣,更别提你不是人了。”
他又掏出手机哼着曲调给黑泽阵打电话,这次还算运气不错,很顺利就拨通了,“黑泽警官,你应该还没下班吧,我这边呢,有两个人,一个是今天在游乐园恐怖袭击的犯人,一个呢,是刚从这边开车离开的赤井秀一,他车上还有我安的发信器,怎么样,你有兴趣来一趟吗?”
电话那头的黑泽阵皱了皱眉,原本这个电话他是不打算接的,但是想到今天游乐园那一出,出于各种思绪,还是接通了。
更没想到一接通就是这种消息。
“你没死啊……”他冷笑着。
“是呢,命硬,没死,怎么样,我送你这么个礼物当做赔偿,黑泽警官能消气了不?”
早见飞鸟心情还算不错,他从麦卡伦身上割下来一块碎布,塞住了对方正在不停滴血的嘴,要是尖叫吓到路人就不好了。
黑泽阵垂眼,碧色眼瞳里闪过一丝恼火的杀意,他呼吸一顿,很不爽,他又被这家伙给算计了。
他威胁着:“警方办案可是要第一目击者的,更别提你这种直接关联人了,小少爷。”
“如果是黑泽警官过来的话,我就不走哦,我会乖乖在这里等你的。”他用含着笑意的声音报出一个地址。
黑泽阵恼火地将电话挂断,黑着脸让鱼冢更换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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