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必要这么大敌意,我们是要一起合作的伙伴,我们目的相同,我们处境一样,只不过在某些事上存在分歧,你是年轻人,你还有着无限的未来,这些都是你的筹码,而我们这些行将就木的老人自然比不上你,未来是属于你这种年轻人的。”
乌丸莲耶换了一种语气,循循善诱的语气。
早见飞鸟眨眨眼,歪着头笑着说:“啊,可是我会死耶,死了未来又有什么用呢。”
“不,这是一场交易,我们会付出我们应当付出的财力,支援,武力,你也要付出点什么,就像把灵魂推上天平。”
“换回来叮当作响的金币?真是慷慨,最后再进行利益的分配?哦,不,应该说是共享,听起来真不错。”
早见飞鸟看起来似乎有点有点兴趣了,他接过那碗茶,碧绿色的水波微微荡漾,他闻了闻,走到桌子面前。
“看来,你愿意坐下来谈谈了?”胁田兼则挑挑眉,他露出一丝笑容。
早见飞鸟轻轻动了下手,一切仿佛都成了慢动作,那碗抹茶在空中缓缓荡开,掀开浓郁的绿色帷幕,最后碎裂成细小的水珠四散飞溅,连空气里的光线与尘埃似乎都沾染上抹茶的苦味。
鲜润,张扬的绿色流淌在桌面上。
“不,我拒绝。”
他说完这句话,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拦住他。”
异口同声的喊声。
早见飞鸟刚到门口,就感觉到自己的肩膀两边都被按住了,一个是黑泽阵,一个是库拉索。
“黑泽警官……你,确定要这样吗?”早见飞鸟幽幽地叹了口气,语气里藏着点埋怨。
那样子好像在痛斥着本该和他一边的人背叛了自己。
而黑泽阵并不想有这种误会产生,他冷声道:“少废话。”
早见飞鸟转过身,低声笑了笑。
他伸出舌尖舔了下指节上沾染的绿色抹茶,然后像是小孩子吃到不喜欢吃的东西那样,五官都皱了起来,“日本茶道,抹茶这种苦涩到不行的东西,已经过时啦,现在的年轻人可对这些没兴趣哦,我今年十七岁,你们当中年纪最大的是七十七,八十七,还是一百零七?差三岁就有代沟了,更何况是这么多?别想着永生不死了,人就是要在该死的时候死掉啊,不然喝再多抹茶也盖不住你身上腐朽的味道。”
早见飞鸟猖狂无比的宣言里透出一丝孩子气,也代表彻底撕破了脸皮。
暴怒的情绪蔓延在整个空间里,像是即将烧开的水那样,就差一点就能冲破盖子,发出难以忍受的尖锐呼啸。
“那就成全你,杀了他。”胁田兼则对着库拉索下达命令。
凌厉的拳风在话音落下的瞬间就朝着心口飞来,早见飞鸟往后一仰躲过了这一拳。
“黑泽阵,动手。”乌丸莲耶也这样说道。
黑泽阵其实很讨厌这种场合,和这些自以为是的大人物打交道是他不喜欢的工作,所以当早见飞鸟打破这种氛围的时候,觉得爽快的也有他本人。
但是,同样的,自己和乌丸莲耶的交易还在进行中,自己会在能做到的范围内完成他的命令,对方会在能做到的范围内替他掩盖一切行踪身份。
这个命令当然是能做到的范围。
而且,早见飞鸟也是自己想杀的人,因为他太刺眼了。
如果不杀了他,日后这家伙也会成为赤井秀一那样的存在,对于自己来说是另一种刺扎在心里。
黑泽阵下意识出手了,他们的武器都交了出去,能做的到便是近身搏斗,一个扫腿直接攻向早见飞鸟的下盘,而沉默寡言的库拉索同时也配合起来,她的一掌冲着躲闪过后的身位。
也就是说,不管怎么样,他都注定要挨上一拳。
早见飞鸟皱了皱鼻子,闻到点血腥味,估计是自己身上的伤口,他没躲扫堂腿,反而是甩出去的瞬间抓住袭来的脚直接借着冲击让黑泽阵也被扳倒在地。
库拉索想趁着这个机会直接补刀,一拳朝着心口准备砸下去,早见飞鸟翻滚躲开后已经快到桌子附近了,两位国际刑警站了起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库拉索也高度紧张。
黑泽阵甩甩手,眉心微皱。
早见飞鸟朝他眨眨眼,用轻快的声音揶揄着:“现在是你觉得合适的时间吗?黑泽阵。”
黑泽阵脸色很难看,直觉告诉他不是,这不是什么公不公平的原因,很简单,他想杀的人在这种情况下死了,未免太好笑了。
他的傲慢好像没办法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这就好比有人在自己和赤井秀一生死决斗的时候,开冷枪帮忙杀了赤井秀一,他会觉得暴怒难忍,会立马选择杀了那个人。
随随便便就死了,岂不是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黑泽阵烦躁地扯乱了自己的领带,“早见飞鸟暂时不能死,他要死先得得到我的许可。”
早见飞鸟扯了下嘴角,刚挨过的一拳的地方出血了,有点痛,不过这样就说明黑泽阵已经完全踏进去了,那个所谓的自由的奴役。
人类就是这种生物。
他在车上说让他记得在合适的时候杀了自己,就是为了这些做铺垫的。
家里那个电话打过来的时候,那种话说出来的时候,早见飞鸟就知道等着自己的不是什么好下场了,那些话就好比是画大饼的断头饭一样。
早见家终究还是觉得做买卖要做到极致,哪怕他们决定推出去的筹码是他们未来的家主,利用早见飞鸟如今正被组织悬赏的局面,趁机当做诱饵,用来抓住更多人更多信息。
当然这种诱饵一般最后都会在最后被背刺,没死那就算是命大。
早见飞鸟不想被别人压上性命去赌,他愿意上赌桌那得是他自愿。
在这种情况下早见家是绝对不亏的,因为最差没成功,也就是死了一个早见飞鸟,最好则是赚的盆满钵满,早见飞鸟争取的利益越多,他们获得也越多。
早见飞鸟本人对于这种事心如明镜,所以他才要去激怒黑泽阵,让他下定决心要亲手杀了自己,这是把他拉下水的最好办法。
“黑泽阵,解释下!!”乌丸莲耶用嘶哑的声音喊着。
“乌丸莲耶,你是老眼昏花快死了吗?那就别在这待着,去墓园里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吧,可不要说你都半截身体入土了还没看好墓地。”早见飞鸟不客气地嘲讽着。
萩原研二意识刚恢复就听到这么一句可以说是毒舌至极的话,整个人瞬间清醒了。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突然换了个地方,一堆人剑拔弩张的都可以不提,小飞鸟怎么又受伤了?脸上还挨了?这要是破相了怎么办??
不过能让小飞鸟毒舌成这样,那绝对是对方的错。
“小飞鸟,你的伤没事吧?”
“啊,萩原哥你醒了,没事,小伤,给你说个好消息吧,你大概很快就能见到松田先生了。”
“虽然好消息让我非常激动,所以那个你没说的坏消息就是你现在的处境?”
萩原研二痛恨自己现在无能为力,不然怎么也要出手帮忙,只是能附身还是太弱了。
在他眼里,早见飞鸟还是个孩子,虽然年龄上突然从10岁蹦成了17岁,从装小大人的孩子真的变成了大人,但是对于一闭眼一睁眼就经历了这一切的他来说,没办法那么快就适应。
这就有种让他看着自己一直罩着的小弟被人欺负了一样,偏偏他这个做大哥的,还什么都做不到。
早见飞鸟大致告诉了下萩原研二目前的状况,然后继续和乌丸莲耶他们对峙。
终于龙舌兰看不下去了,他咳嗽了下,“这场闹剧到这里也够了,直接摊开明说吧,早见飞鸟,我们希望你配合我们完成围剿组织的任务,同时乌丸集团会专门针对他们的合作者铃木集团下手,让组织处于应接不暇的状态,更适合里应外合构成包夹状态。”
早见飞鸟双手抱胸,眉梢一挑,“哦?你是出来当好人的?一个当红脸,一个当白脸,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信你这种话?”
“呵,既然黑泽要保你,那估计没办法逼你硬来,毕竟本来也不打算杀你,只是想让你知道什么是尊老。”胁田兼则语气古怪地插了一句。
而乌丸莲耶被接连两番毒舌嘲讽,已经气到暂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场闹剧突然也就这么消停了。
“……小飞鸟,你真把……黑泽阵给驯,不,说服了啊……”
萩原研二的惊讶溢于言表,他很难相信怎么就突然这样了,明明休息之前还非常糟糕的,怎么突然休息以后就成这样了,他懊悔自己错过了这么一出戏。
“不算,只是用了点办法。”
早见飞鸟回应很淡,他现在主要精神还是在这次会谈上面,毕竟要对付组织,还是得借助这些人的手段。
“尊老??我还真没这个传统,倒不如说,你们该以我为中心转才对,我为什么会进悬赏,你们知道吗?黄昏别馆里的秘密我怎么解开的,你们知道吗?在公安警视厅内部的组织间谍,你们知道吗?”
每问一句,早见飞鸟就敲一下桌子。
到最后,他直接一脚踩在矮桌的边缘上,以极为嚣张的态度说:“联合可以,但是指挥权和决策权我要二八分,八是我的,二是你们的,否则免谈。”
到现在这个局面,整场会议的节奏已经烂得稀碎了,可以说任凭早见飞鸟揉圆搓扁。
乌丸莲耶那边传来砸东西的声音,“早见飞鸟,你还真是嚣张啊。”
“对,没错,我给你们二十分钟的时间讨论吧,会议的结论从来都是在开始前就有了,希望你们别浪费时间。”
库拉索伸手拦住对方,但是早见飞鸟只是瞥了眼胁田兼则,对方咬牙切齿让库拉索跟着看好。
早见飞鸟大摇大摆地从会议室离开,和来的时候一样,将拉门猛地一下关紧,带出剧烈的声响。
不一会黑泽阵也从里面出来了。
“呦,你这是被赶出来了?”早见飞鸟嗤笑一声。
黑泽阵青筋暴起,“收起你那副让人反胃的姿态吧。”
早见飞鸟撇撇嘴,他往墙上一靠,轻飘飘地叹了口气,“怎么,你还因为我算计你生气?我这边也是被库拉索小姐打的很疼呢,挨了好几下,伤口也裂了。”
库拉索有点愣住了,她侧脸盯着对方,因为这句话的早见飞鸟和之前区别太大了,虽然模样外形没变,但是气质和语气截然不同,像个温和开朗懂礼貌的高中生,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我有个问题。”黑泽阵盯着对方。
早见飞鸟点点头,“你问。”
“你是不喜欢苦的,还是不喜欢甜的?”
“欸???”早见飞鸟傻眼了。
这么认真的状态,居然问出这种无厘头的问题吗?
然后他瞬间明白了,这个问题其实是在问,哪个你才是真的你,是以前那个说喜欢咖啡不加糖不加牛奶的你,还是现在这个说太苦的抹茶绝对不要的你。
库拉索瞪大眼睛,整个人都陷入了思维误区。
萩原研二听到这里忍不住了,他有点苦口婆心地说:“……这…,你们过去还有一段往事啊?这是……,小飞鸟你为了布局,从以前就开始骗人了吗?不能这样骗人啊,会彻底失去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关系,一旦破裂,会再也无法修复的!!!”
早见飞鸟斩钉截铁地说:“不喜欢甜的,我对甜食苦手,所有甜食都苦手。”
萩原研二撇撇嘴,对,所有甜食,除了薄荷味的棒棒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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