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官家小姐穿六零 > 第20章 第二十章(三合一)
    宋青瓷在聚精会神地看电影,而前排的周承礼却在巴巴地回头看她。


    真可爱!


    好喜欢!


    漂亮不说,还他么巨会哭。那天,她许是难受地厉害,蹲在地上哭,抬头看他时,水杏般的眼眸,雾蒙蒙、水润润的,可怜又可爱。


    当时,他心脏就跳得不像话,仿佛要从胸口蹦出。


    疯狂心动!


    电影结束。


    宋青瓷回味着电影里车顶的那场打斗,觉得好精彩,有些意犹未尽。


    转头还想跟宋欢欢讨论一下剧情,就见宋欢欢蹭蹭地起身,满脸笑容的对自己说,“走走走,我带你去认识一下范简。”


    一门心思都在对象身上。


    宋青瓷跟着她往前走,就见范简跟一个同事正在关机器,扯幕布。


    除了他们俩人,边上还有一架马车。


    宋欢欢一蹦一跳地上前,帮着对象把手里的东西放到马车上,然后帮着两人介绍起来。


    相互打了个招呼,范简很客气的模样,朝着宋青瓷点了点头,转头又说宋欢欢:


    “不用你收拾这些,脏得很,再把你漂亮衣裳给糟蹋了。”


    “没事儿。”宋欢欢笑嘻嘻的,手里还抱着个铁盒子。


    范简低下头,好似拿她没办法的样子,一脸宠溺地看着宋欢欢。


    一双桃花眼,勾人的很,满眼带笑地看着宋欢欢,仿佛她是他的全部。


    很难不让人沉溺其中。


    宋欢欢傻乎乎地盯着对象看,估摸着今天几号她都不记得了。


    宋青瓷:……


    “嗯哼。”宋青瓷清咳一声,眼看宋欢欢被黏住了脚步,她提醒道:“时间不早了,该回了吧?”


    宋欢欢转过头来,一脸哀怨地看向宋青瓷。


    像是在控诉宋青瓷的扫兴。


    “不然,你先去把车子推过来吧,我在这边等你。”


    特别难分难舍的样子。


    宋青瓷觉得她要不答应,便是一个活脱脱拆人姻缘的恶人。


    “行吧。”她叹了一口气,在宋欢欢满是感恩的注视中,扭头去推车了。


    周承礼从电影一结束就等她来找他,结果,等了好一阵儿,就见她跟另外一个小姑娘去找那个放电影的小白脸说了半天话。


    他鼻子都快气歪了。


    好不容易等她说完话,这下总该来找他了吧,周围人都相继散场撤了,就他还在原地。


    起先他是坐着的,又怕她看不到他,他就站了起来。偌大个麦场,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矗在这儿,绝对显眼。


    这么等了半天,好容易等她说完话,他抬手招了招,谁知人家一转身,走了。


    “草。”


    真行。


    舔了下后槽牙,他认命地抬脚追上。


    一双大长腿,走起路来,虎虎生风,急匆匆地赶上后,这才放慢脚步。


    他不说话,宋青瓷也不出声。


    想到那个放电影的小白脸,周承礼到底没忍住,烦躁地问宋青瓷:


    “喂,那个—你没对象吧?”


    宋青瓷:“哦。”


    周承礼:“哦?这到底有,还是没有啊?”


    瞧着身边的人急得声音都变了腔调,宋青瓷忽然停了下来:“没有,然后呢?”


    周承礼瞬间便又乐呵起来,“没有啊,那我可太高兴了。”


    宋青瓷:……


    觉得自己有毛病,停下来跟他说什么,宋青瓷又动了。


    两人走得不算慢,已经到周承礼家后面一排的围墙根了,旁边种有一颗古朴的苦楝树。


    才一抬脚,周承礼忽然把她抵在墙上。


    夜间的风裹挟着浓重的凉意,吹到身上,宋青瓷打了个寒颤。


    周承礼面色不好地蹦出两个字,宋青瓷没听清,直觉不是好话,索性只当没听见。


    好一会儿,才听他放软声调,轻声问她,“就这么害怕啊?”


    “才没有。”宋青瓷嘴硬,“两边都是人,真有什么我喊上一嗓子,你就完了。”


    高高地踮起脚,也才将将够到人家脖子,不肯服输,她仰起头颅,终于够到他下巴了。


    头仰得高高的,看天,眸光却是飘的。


    天上的星星,参天的巨树,茅草的屋顶,还有他又野又凶的眼神。


    “啧。”


    这么近距离的看,周承礼都能看见姑娘娇嫩的脸上细嫩的小绒毛。因着仰着头,露出修长的脖颈,底下一截白嫩的跟玉璧似的。


    跟上面比,可谓泾渭分明。


    真他么的白。


    周承礼喉咙滚了滚,脱口而出的一句却是,“你的脸,是不是前段时间晒伤啦?”


    其实脸也白,只是相较脖颈仿佛玲珑剔透的白玉,脸上就衬得不那么白了。


    宋青瓷:???!!!


    这是说自己黑呢吧?


    她先前是晒得有点厉害了,可她明明都养好一阵子了,哪里还有那么黑?


    宋青瓷一喘一喘的,一颗心简直要从胸腔里面蹦出来,全是气的。


    鼓着脸,气呼呼地瞪着他。


    小姑娘气的不像样,若是眼神能充作利刃,只怕周承礼此刻就要倒下了。


    这一副模样,落在周承礼的眼中,却一点威慑力也无,反而透出满满的可爱。


    周承礼憋不住了,轻笑了声,而后定定看向宋青瓷,一双眸子又黑又沉:


    “那个,你没对象的话,能不能考虑考虑我啊?”


    宋青瓷:???


    上一秒才嫌自己黑,下一秒就表白,像话吗?


    她眼睛水灵灵的,长长的睫毛扑闪几下,而后眨也不眨地盯着周承礼看。


    单纯。


    懵懂。


    周承礼又想到了小鹿。


    他有些扛不住,偏头移开目光,大脑疯狂运转,在脑海中搜刮自己的服她,他真的值得:


    “你看,我长得还成吧,家庭条件也还行,最主要的是我喜欢你啊。你要是跟我谈对象,我保证,你指东,我不打西,说啥是啥。”


    反正先哄到手再说。


    宋青瓷有点愣神,又有点戒备。


    周承礼声音便又放软了些。


    “我是认真的,甚至我之前就有几次跟你详细介绍过我的情况。但是,你怕是之前都没上心,我再同你说一遍,……”


    说来,这怕是周承礼少数极有耐心的时候了,能将同样的话来来回回讲了三四次。许是这个缘故,宋青瓷这回倒是仔细听了。


    说来,周承礼家人口也是蛮多的。


    祖父祖母虽然过世了,但是他家兄弟四个,姊妹三个。虽然两个姐姐都嫁过出了,但是,头上两个哥哥也都各自娶媳妇了。


    他家男娃和女娃都是单独序齿。兄弟里面,他排行第三,今年二十三了。


    按说乡下女孩十七八就开始挑对象,许人家了。男孩稍微晚一点,二十岁总该拾当准备起来了,再晚二十二也就差不多了。他相貌不差,家境按说也算可以,怎么拖到二十三了还没定下来?


    宋青瓷一脸狐疑地看他:“你家里没给你找人相看?”


    周承礼摸摸鼻子,“相了。不过,都没成。”


    怕宋青瓷追着往下问,周承礼赶紧又说:


    “反正你有啥条件就说吧,我有的都给你,我没有的,你要是要,我想法子给你弄来。总之,你赶紧说。”


    她这是被赖上了吗?


    她其实倒是不讨厌他,看得出来,他不是坏人,长得也不错。


    可是,不讨厌,也不代表就要嫁他啊。


    宋青瓷被噎了下,立马开始挑刺,“你家这么多人口,都住一个屋檐下,住的下吗?天天不吵架吗?”


    反正,她听着隔壁桂花婶子家里,一天到晚都是吵吵嚷嚷的,这人一句,那人一句的,真是没个闲时候。


    “其实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多,我二哥二嫂家在县城,不在家里住。他们的情况略微有点复杂,你要想听我后面再……”周承礼话还没说完,就见宋青瓷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好似就对这个感兴趣。


    周承礼:……


    然后,跟宋青瓷说了下他二哥。原来,他二哥是被过继出去了。不过,过继到的是亲小叔家,且小叔打仗没了,这个二哥就还是养在自家,后来,队里有指标,各方面条件都符合的情况下,这个二哥就去参军当兵去了。


    前两年复员,转业到县机械厂做保卫科科员。


    有这么一个吃商品粮的儿子,时常救济补贴一点,所以周承礼家的日子跟一般人家比起来,算是还不错。


    周承礼说了半天,就见宋青瓷跟听故事似的,听得津津有味的。可是,姑娘你还记不得重点啊?


    他手撑得有点儿酸了啊!


    抽空换了只手,他酷酷地看向宋青瓷,“怎么样,给个准话,怎么才同意跟我处对象?”


    宋青瓷:……


    她定定地端详了他好一会儿,看得周承礼浑身不自在时,终于说话了:


    “什么条件都成?”


    周承礼:“说吧。”


    这段时间可折磨死他了。


    难得碰见这么一个对胃口的姑娘,又漂亮又可爱,哪哪儿都令他心动,他只怕她没有条件,死活不答应。


    宋青瓷偏头看他,“那我想要份工作,也成吗?”


    周承礼愣了下。


    不是不愿意,但是吧,工作这个事情确实有点儿超过他能力范围啊。


    她可真会为难他。


    “我不想种地,吃不了这个苦,所以我想去公社找活儿干。我学历还成,写字也不错,不过我在公社那边不认识人,找不到门路。”宋青瓷缓缓继续往下说,“就是这么个要求,哪怕只是个机会呢,剩下的我自己来。”


    宋青瓷想,反正是他说什么条件都成的,不然,这话只是听听就算了吗?


    好听话,谁都会说的。若他只是想拿话哄自己,靠花言巧语白得一对象,那现在就可以令他死心了?


    他若是办到,那就跟他处。他长得又帅,身材还好,家境瞧着也可以,跟他处对象,不寒碜。


    为自己对象出力,他也不吃亏。


    他若是办不到,那自己也没什么亏吃。


    宋青瓷看向周承礼,水灵灵的大眼睛充满了真挚、信任。


    周承礼看着这样的姑娘,能说不吗?


    坚决不能。


    男人一口唾沫一个钉,小姑娘这么眼巴巴地信任自己,自己怎么都不能叫她失望吧?


    况且,小姑娘这么优秀,初中毕业呢。


    他自己也就读了个小学就读不下去了。自家二哥不是没想过给自己弄到城里到工人,可自己不争气,读不进去书。


    不止自己,家里四个兄弟全都不是读书的料,大哥只读到二年级,小弟只读了一年级。


    这么个学历,二哥想出力都没处下手。


    她的姑娘写字还好。


    难怪瞧她的气质就跟他们队里的那些姑娘不一样,只安静地站在那儿,静静地看着你,就能牢牢吸引你的目光。


    她这么优秀,只是想要找个机会进公社那边单位工作,过分吗?


    一点不过分。


    毕竟人家这么优秀,又不是自己这种只有把子力气,只会打架的。


    两人在心里各自琢磨一阵,然后一致满意。


    周承礼难得笑得这么开心,霸道凶狠的气质去了一半,反而瞧着有些憨憨的。


    也不抵着宋青瓷在墙边了,松开酸软的手,一溜烟跑着回家里,三两下推出自行车,送宋青瓷回去。


    自觉宋青瓷已经是自己将来的对象,他说话就没什么顾忌,跟宋青瓷说起她朋友的不好:


    “你那朋友也太不靠谱了,怎么叫你一个人大晚上的乱跑。这里又不是你们自己队里,路况都不熟悉,万一你遇到坏人怎么办?”


    宋青瓷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好似在说,坏人难道不是你自己吗?


    他就又不说话了。


    “啧,真凶。”周承礼心中想道。


    声音这么软,这么甜,人怎么就能这么凶呢!


    快到麦场,宋青瓷便不叫他送了,不想让宋欢欢看到他。


    周承礼心情瞬间晴转阴。


    他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他脸一沉下来,就显得凶,宋青瓷不由地往后退两步。


    周承礼:……


    他扯了扯嘴角,摆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宋青瓷心说还不如不笑呢,但到底是没再往后退了。


    周承礼哼了两声,到底是听话地停住脚步,在拐角处目送宋青瓷走到麦场,距离宋欢欢不远不近,能看得着的地方。


    宋欢欢跟对象黏黏糊糊地靠在一起,宋青瓷便没再靠近,只等她跟范简告别,两人好回家。


    皓月当空,月色皎洁,清冷的光晕如瀑布倾泻而下,给大地镀上满层银霜。


    月色撒到姑娘的脸上,柔和,皎好。


    宋青瓷俏生生地立在那儿,便是一道绝美的风景。


    周承礼双手抱臂,微微曲起一条腿,悠闲地倚着树干,嘴里叼着根“勤俭”牌的香烟,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姑娘。


    真好看!


    宋欢欢跟范简也见着了。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范简脑海中不由地划过一句。


    宋欢欢黏黏糊糊地不乐意走,范简揉了揉她的头,“你朋友在等着呢!”


    宋欢欢抿紧嘴吧,不是很开心的模样,觉得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


    他们两平日很少有时间见面,一个在公社,一个有时在县里,不在县里的时间又到处下乡。这个公社,那个大队地奔波,很难聚在一起。


    范简便许诺,这周的星期天留给她,才算把人哄住。


    说着,他又不经意地问起宋青瓷,“看她的模样气质,不似打小干粗活累活长大的乡下姑娘,是你同学?也是在公社上班吗?”


    刚刚两人只是简单打了个照面,宋欢欢只说是朋友,说了个名字,旁的信息是一概不知,范简这才有此一问。


    “也是同学。”宋欢欢摇摇头,“不过,毕业后,她没工作,在队里上工呢。”


    “这样啊。”范简垂下头,低低地应了一声。


    宋欢欢奇怪地抬头看向他:


    “怎么突然想起来问她?”


    范简轻笑了下,亲昵地曲起手指,弹了弹她的额头,“这不是想多了解了解你吗?包括但不限于你的朋友……”


    宋欢欢“噗嗤”一下就笑起来了。


    范简捏了捏她的手,“赶紧去吧,你朋友要等得着急了。”


    宋欢欢这才依依不舍地去到宋青瓷那儿。


    她一靠近,宋青瓷便明显察觉到宋欢欢嘴巴红的厉害,有点儿肿。脸红红的,眼睛里也是水润润的,衬衫的上领口开了,下摆处也有些褶皱。


    等宋欢欢完全站到面前时,宋青瓷眼尖地瞧见她露出的脖子那儿还有几处红痕。


    宋青瓷的脸“唰”的一下爆红。


    从前的她是不懂这些的,可天天在队里上工,那些大娘常常一处闲话打趣,你指她,她指你的,话说得露骨又直白。见天地听,她便不懂也懂了。


    坐在自行车后座上,被风吹了半天,她脸上的热气才散去。


    宋欢欢起先还有些不好意思,但见宋青瓷这样,她反而大大方方地嘲笑起宋青瓷来。


    “这有什么?”


    “人家谈对象了都这样。”


    “他要不碰你,你才该担心,说明他不喜欢你,对你不上心。”


    宋青瓷:……


    你有对象,你有理。


    不跟你争这个。


    路上无聊,两人说了一路的话,宋青瓷又问起放电影时碰见的那个胆大的姑娘。


    含羞带怯地找范简搭讪,两人站在一处说了有一阵子话,把宋欢欢气得直骂人家不要脸的姑娘。


    当时,宋青瓷还劝她把话说清楚就好,不要跟人家吵。


    “我去停自行车了,也没见着,怎么样,没真的跟人家吵起来吧?”


    宋欢欢一只手扶着车把手,另一只对着身后的宋青瓷摆了摆:


    “没事儿,都是误会,没吵。范简说那个姑娘是找他打听事情的,他才跟人家多说了会。我去了之后,他主动跟姑娘介绍说我是她对象了,那姑娘便走了。”


    当然,也就吵不起来了。


    宋青瓷皱了皱眉头,但也说不出人家哪儿不对,就没再多嘴。


    先前,她还觉得宋欢欢追人家追得紧了,可今天看,她也能理解她了。


    本来,电影放映员就是很吃香的职业,到哪个大队都是贵宾待遇。范简又长得好,性格好,谁跟他说话他都笑眯眯的,一双眼睛全然注视着你,其实很容易让跟他说话的姑娘家误会,陷进去。


    有心想提醒两声吧,话到嘴边又算了。


    疏不间亲。


    何况,宋欢欢其实盯得够紧了。


    一路闲话着到了家,老太太拿着小板凳坐在大门口,巴巴地等着。


    宋青瓷心里暖呼呼的,偏故意逗她,“呦,今儿轮到您在门口喂蚊子呢!那蚊子可是有福了,平时等闲可咬不到您,这回可算是一次得了个饱……”


    “疯丫头,这都几点了,终于舍得回来了。”老太太白了贫嘴的孙女一眼,拎起小板凳就朝屋里走。


    一边走,一边感叹,养个女娃娃,就是不省心,得操一辈子心。


    宋青瓷赶忙跟上,绘声绘色地给老太太讲了一晚上的电影。


    到第二日,连老太太都学会哼两句电影里的歌,“嘿啦啦啦嘿啦啦啦,天空披彩霞。”


    这边,老太太心情还不错地哼着曲,宋小燕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说是家里那边跟对门闹起来了,还跟她有关系,让赶紧去看看。


    宋青瓷皱眉眉头往外走,老太太不放心也跟了过去。


    一路上,宋小燕给简单说了下前因后果。


    原来是对门的吴婶子先上门的,两家关系其实不好,早些年为了院子占地的事情两个女人吵得不可开交,后来时间久了,才慢慢又说话了。


    但关系并不咋地,属于是相互看笑话那种。


    然后,今儿这个吴婶子就上了,显摆了下她家闺女嫁得好,又问起宋青瓷,“你们家青瓷什么时候出嫁啊?”


    苗大丽一脸懵,还当是这人是想帮着做媒,顺着接了一句,“我们家青瓷还没对象呢。”


    谁知这人一拍巴掌,惊讶地大喊,“哎呦,你这是还被蒙在鼓里,不知道呢?”


    跟着一拍脑袋,想通了似的,“也是,这阵子我都没见她沾过家门,你不知道也是常理。”


    苗大丽这会儿是又糊涂,又生气,见这人大呼小叫、一惊一乍的,也不知道这人说得真话假话,但这话属实是扎心。


    仿佛还嫌不够,这位吴婶子是专挑苗大丽的肺管子戳那种,“……也是你打小把孩子扔给了那老太太不闻不问,才弄得闺女跟你冷了心,见天地不着家,处对象了都不告诉你……”


    苗大丽此时心里已经咕噜噜地冒火了,这位吴婶子继续往火里添柴。


    “我跟你说,你闺女是跟大队长家的强子私下处对象呢。不过,我瞧着大队长媳妇挑得很,跟人家到处说你闺女心高气傲,偏偏命薄,考高中考不上,找工作又没能力,这都隔了两年了,前儿好似听说又在折腾起来考什么学校,让人被涮了……这才跟强子处上了,也不知是不是奔着强子爹那个大队长的身份去的。”


    吴婶子一口气巴巴个不停,气息有点儿上不来了,停下长长地喘了口大气,然后继续,小声地好似好意提醒一般:


    “我可跟你说,青瓷那丫头你可得好好教,瞧着性子野呢,等她回来你可得好好问问,有没有跟强子那个了……可别—”


    这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说不清楚是那句“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考不上高中”惹得,还是这位吴婶子嘴里不干不净、恶意揣测惹的祸,反正苗大丽是坐不住了,一巴掌就抽了上去。


    吴婶子猝不及防被扇了一巴掌,嗷地一声喊开,就要还回来。


    苗大丽自然不肯,两人便这么扭打作一团。


    宋青瓷一行人过来的时候,两个女人就抱在一起,你薅我头发,我踢你肚子。


    苗大丽手里的头发更多些,她手劲儿大,算是稍微占点儿上风。


    家里的男人都去队里开会了,杨红梅今儿也抱着两孩子回娘家去了。


    那位吴婶子三个儿媳妇倒是都在家,可她磋磨儿媳磋磨地太过,没一个能跟她过到一起,都分出去了。


    人家也不知是真没听见这边动静还是故意装作没听见,反正是没有一个露头,来帮忙的。


    周围的邻居倒是有人过来劝,可也仅仅是口头上劝几句,打得得这么凶,拽下来的头发那都是一块块的,扯着头皮,带着血,人家见状也怕啊,上前拉架都不敢。


    宋青瓷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也不敢叫老太太上前了,怕不小心谁给碰着再给摔了。


    她让老太太站边上,自己跟宋小燕上前拉架。


    当然,肯定是拉偏架,不能叫人欺负亲妈吧。


    宋小燕看到吴婶子手里好几把亲妈的头发,心里顿时蹭蹭蹭地冒火,上前紧紧压住吴婶子的胳膊不叫她动弹。


    苗大丽趁机在她脸上又挠了好几把。


    吴婶子气死了,一边大骂不孝的儿媳,一边又拿一只脚狠狠踹向苗大丽。宋青瓷想都没想就伸了一只脚,放在吴婶子另一只脚前面。


    吴婶子正跟疯了似的乱踢乱踹,然后,她也不知道是绊到了什么,摔了个四脚朝天。


    人家那几个儿媳这会儿也过来了。


    只两个长辈扭打,她们能不管,可要是人家家里都上了,那她们干看着,要被人骂死。


    这会儿,见婆婆倒在地上,人家气势汹汹地过来,撸开袖子就要上。


    那三个媳妇都是做惯了农活,手上一把子力气的,自家这两个闺女哪里是对手?


    苗大丽往地上一躺,顿时没人敢上前了。


    等男人们开完会回来,这架自然也打不起来。


    两家站一块掰扯是非曲直,周围还围着一群人见证,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将事情经过说了个明白。


    用一句话总结,其实还是吴大婶那种破嘴给害的,不干不净的,听风就是雨,把苗大丽给惹毛了。


    吴婶子仗着身边男人儿子都在,有底气了,昂着头,不肯认错。


    楞说自己又没撒谎,话纵然难听了些,可难道不是事实?


    可这是哪门子事实?


    苗大丽脸上挂着一道道划痕,黑着脸,冷冷地拉着宋青瓷过来,问她:“你跟大队长家的强子谈对象了?”


    她这会儿是笃定闺女没有的。


    因为,老太太管的只会比自己更严。若是两人真谈了,闺女犟着不说,老太太也不能瞒着自己。


    宋青瓷当然不肯认,白天她天天上工,晚上基本都跟老太太在一块儿,不是看书就是练字,哪里有时间跟人家谈对象。


    “白天上工时间就不说了,大家伙儿都看得见,下工之后我是天天在家跟我奶在一起。要觉得我奶维护我替我撒谎,那你问问两边的邻居,看是不是这样?”


    桂花婶子跟老太太关系好,听到动静就过来了,这会儿就帮忙作证,“我是常不常地就去找婶子一块儿做针线,我给作证,青瓷丫头真就是乖得很,天天在家里给她奶奶认针线。”


    老人家眼神没年轻人亮,晚上穿线就费劲儿,宋青瓷就把这活儿给领下来了。


    左边那家邻居,人家关系不像桂花婶子这么亲近,可人家也是实话实说,“我还跟老太太说过呢,青瓷这丫头性子有些闷。人家小姑娘晚上还经常一块儿结伴出门闹腾,在路上闲逛,就她不大出门,也不爱跟队里同龄的小姑娘一处玩……”


    所以,苗大丽抽她错了吗?


    一点没错。


    姑娘家的名声是好轻易攀扯的?


    还不提她嘴里那些脏的臭的不入流的话,她都不敢说出来。


    苗大丽只嫌抽她巴掌抽得轻了。


    吴婶子一家闹了个没脸,儿子儿媳都嫌她丢脸,先走了,男人压着她给宋青瓷道了歉,也转身进了屋。


    剩下吴婶子一个人,脸疼腿疼腰疼,浑身都疼。关键还丢脸,委屈地抹眼泪,说自己也不是故意抹黑宋青瓷的。


    “还不都是大队长媳妇害的,话都是从她那儿传出来的。”


    苗大丽也还在外头呢,听她这话,就问,“你这话是从大队长媳妇嘴里亲口听到的?”


    吴婶子哽了下,说不是,是别人从大队长媳妇那儿听来的,她又从人家那儿听来的。


    老太太心思一转就明白了。


    大队长那媳妇肯定不知是因为什么以为她儿子跟自家孙女有什么,给误会了,但她又瞧不上孙女,找过了自家还不算,又往外放话,话里话外就是看不上孙女。


    但应该不会跟人说两人谈上了,毕竟她瞧不上孙女当儿媳,不可能放出这种话。


    最多可能只是暗示这边有意,她那边瞧不上,两人没戏之类的。


    但这话传着传着就变了味,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老太太冷着脸,就说,“还是我那老嫂子走得早了,留下这么个无法无天,没人管的。”


    老嫂子说的是大队长的老娘。


    宋青瓷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被说闲话的人是她,亲妈是为自己出头打的架,还能冷得下脸什么都不管吗?


    到屋里打了盆水,拿上毛巾,给苗大丽擦洗身上的灰尘。


    苗大丽哼了一声,拂开宋青瓷的毛巾,“没人管?我去看看究竟有没有人管?”


    说着就气势汹汹地往大队长家去了。


    宋青瓷搁下盆就跟宋小燕两追过去,老太太迈着细碎的小步子,慢悠悠地走,还说前面的姐两,“没事儿,你们妈心里有数呢!”


    一开始,宋青瓷没听懂这话的意思。


    直到没多会儿,她看到亲妈从双脚踏入大队长家门口那排小路时,浑身气势变了,精神饱满,中气十足地开始沿路叫骂时,她悟了!


    苗大丽走一步,骂一句。


    这一排的人家对这一套见惯不怪,就是好奇苗大丽这是骂谁,然后纷纷走到门外看惹闹。


    要是只是在这一排晃一圈,那就是没指向性,要是朝着谁家门口骂,当人面,指名道姓地骂,那就是说,骂她家呢!


    然后,大家就瞧见苗大丽走到大队长家门口,不走了。


    一个个看热闹的,伸长脖子往这边瞧,就见苗大丽嘴巴不停,眼睛四处乱瞄,然后两脚一踩,她站上大队长家门口的石碾上。


    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她家屋里,破口大骂:


    “缺了大德的长舌妇……”


    “祖宗没修德行托生的……”


    “满嘴喷粪的臭女人……”


    “编瞎话毁人家闺女名声,也不怕报应到自家……”


    ……


    声高嗓亮语速快,还富有节奏,跟唱戏似的,此起彼伏。


    大队长媳妇在屋里听得直喘粗气,大儿子也受不了老娘这么挨媳妇,几次没忍住,要推门出来,被大队长喝止。


    为啥?


    因为人家没指名道姓地骂。


    纵然站在你家门口,明明白白地朝着你家屋里骂,但人家就是没叫破你名字。


    出去能咋?


    出去你也只能干受着,


    谁叫人家只骂编瞎话欺负她闺女的人。


    敢出去,苗大丽就敢跟她掰扯,可事实如何,事情真经得起掰扯吗?


    她在这事件中真就不无辜。


    所以,受着吧!


    旁边围着看热闹的人见苗大丽这么赤.裸裸地站在门口骂半天,大队长媳妇也没出来放一句屁。


    要真委屈,肯定早出来对骂了,所以,这就是苦主骂的好。


    围着的人交头接耳,指指点点,大队长媳妇哪怕没出门,也觉得身上好似被剥了一层衣服似的,羞臊。


    苗大丽扯着嗓子骂了足有半个多小时,然后停了,好似护崽胜利的母鸡,雄赳赳,气昂昂地回家。


    之后没事人一样,该干嘛干嘛去。


    老太太胸中的那股子闷气就这么出了,畅快地拍手:“该,叫她嘴欠!”


    老太太这一辈子,想学什么都灵气得很,唯有一条不行,就是乡下女人家泼妇骂街那一套。


    打死都来不了。


    她打小被卖到地主家,干的是端茶送水的丫鬟活计,敢泼妇一下试试?


    板子打不死你。


    再后来,在主人家立住脚了,可脾性也养成了,柔顺,谦逊,真就瞧不上、也做不来这种泼妇骂街的事儿。


    可在乡下,有时候,还就这一套好使。


    就得苗大丽这一款对着才成。


    宋青瓷今儿也是狠狠涨了回见识。


    原来,农村有时候闹事除了打架,还有另外一种方式,俗称泼妇骂街。


    一天之内,她有幸见识了两种,简直令她叹为观止!


    甚至,第二日,虽然大队长媳妇看向亲妈的眼神是嗖嗖带刀子那种,可大队长跟亲爸却还能站在一块神色如常地说话。


    宋青瓷都看呆了。


    好似,不管女人们“叫骂”地多厉害,都对男人们的往来没什么影响。


    经由这一回,老太太特意教导了孙女一回,对父母兄弟姊妹不能太独。


    “千万不要因为一两件事全然否定一个人,不管是父母,还是兄弟姐妹,都是人。只要是人,就会有做错事的时候,你得考虑清楚,而不是一时冲动置气,过后再后悔不已。”


    就像是苗大丽这个儿媳,纵有千万种不好,偏心偏疼,给孙女照顾很少。但是,当孙女被欺负时,她头一个忍不了,冲上去跟人打架,找上门去骂,给孙女讨公道。


    宋青瓷垂着头,没吱声。


    老太太轻轻摩挲着她的脊背。


    别看孙女面子上较劲儿,其实也是嘴硬心软。倔了那么多天不回家,亲妈为她打架当天晚上,还不是连忙把家里收着的碘酒收拾出来,给亲妈拿过去了。


    “奶不是叫你变得没有脾气,而是想告诉你,做事得多考虑三分,不能全凭一腔意气。否则,早晚得吃亏。”老太太把孙女揽在怀里,好似她小时候一样,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将自己积攒的教训一点一点地告诉孙女。


    其实有好多想说,但是,有些时候,有些话,说再多也没用,只得等她碰得头破血流时候才能懂。


    宋青瓷安安生生地躺在老太太的臂弯里,静静地听着……


    却不知,有人此刻正在为她翻来覆去,绞尽脑汁。


    心中想着她的模样,躺在床上,嘴里叼着根烟,过干瘾。


    不愧是他喜欢的姑娘。


    处对象的要求都这么高!


    然后,又为此犯愁,大约是熬的大夜给了他灵感,倒是真叫他想到路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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