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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红深深地觉得自己对这个姑娘的定位稍微有点偏差。
好在最后,那条蛇还是给扔了,没烤,因为李鱼吃鱼吃饱了,实在吃不下蛇肉了。
吃完东西之后,趁着这天好,还是尽早离开这破庙的好。
如今正是秋日,秋日多雨,晴朗不了几个时辰又得下雨,这破庙的茅草顶撑不了几场雨了,一点红又受着伤,一场一场的淋雨,总不是个办法。
李鱼心中倒是已有了主意,她道:“我知道有一处,山底下的村子里头,有几间屋子倒是常年没人住的,我们避开耳目,借住几日,也不成问题。”
从头至尾,一点红都没和李鱼表白过自己的身份和目前的处境,只不过李鱼是个聪明人,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知道一点红遭人追杀,此时此刻还是避开人群的好。
她并不在意他身上带的各种麻烦,还十分自然,已与他算做了“我们”。
一点红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淡淡地“嗯”了一声,表示随意。
选定了要去的地方,吃过饭后,一点红又穿上了他的破衣裳,他们就打算出发了。
一点红身上受伤,二人又不走大路,挑了无人且蜿蜒的小路去走,中午出发,等到了山脚下的时候,已时值傍晚,天色已慢慢暗下来了。
山脚下果然有个小村庄,远远望过去,炊烟袅袅,村庄外有一条河,湍急河水之上,横跨着一条竹桥。过了桥,绕过村子从后头进去,果然有几户空了的屋舍。
这屋舍不知空了多久,地上落了一层灰,也不知多久没人进来过了,只地上留了一串野生动物的脚印,这串动物脚印从门口一直往里,在床榻的位置还跌了一跤,在地上留下了一大团挣扎的痕迹。
一点红看了一眼,笃定道:“有野狐狸进来过。”
李鱼:“…………”
她心道:废话,我要是没来过能知道这里久无人居么?
不过她是狐狸这件事,可不能让一点红这人类知道,人类虽然出身各异、性格各异,不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观念倒是一致得很,见到妖怪,第一反应就是要杀。
李鱼不喜欢杀人类,也不喜欢被人类杀,可如今又实在需要一个人类,所以这件事他还是不知道的好,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这地方的人民风居然还很淳朴,屋舍久无人住,桌椅床榻居然还都保留着没被邻人搬走。床头放着两个箱子,里头虽然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却整整齐齐地叠着几件布衣,这布衣干干净净,还熏过艾,能闻见草本植物的清香,足见这一家的主人的讲究。
实在凑巧,这几件衣裳有男人穿的,也有女人穿的。
在脏兮兮的破庙里呆了两天,这二人身上实在是说不上干净,李鱼还好些,一点红却已连件能穿的衣裳都没了,披着他那件沾着血的破衣裳勉强行动罢了。
但问题是,一点红身上的伤口还都豁着口子,他身上还有些虚弱、有些发烧,若是伤口沾了水,保不齐又要昏迷一回了。
一点红感到很难受。
他实际上是个相当在意自己干不干净的男人,也不喜欢别人的血溅在自己身上,因此才练就了这一身“杀人不流血,剑下一点红”的奇特剑法,如今被迫脏了好几日,只觉得浑身上下都难受极了。
当然,他早已是个成熟的人了,连被折磨、被拷打的痛苦都能忍得了,这点小事又能算得了什么呢?所以他什么也没说,只从箱子里把干净的衣裙递给李鱼,叫她自己去洗澡。
李鱼显然也很想把自己洗涮干净了,抱着衣服就朝小溪边走去了。
这村子本来就没多少户人,此刻天下暗下,家家户户都已回家吃饭,村子后头一个人影也看不着,他们栖身的这间屋舍里头没有浴桶,李鱼自然就要去流入密林的小溪中洗澡。
她走得很干脆,一点犹疑也无,一点红坐在院中,眉头微微皱起,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半晌,他忽然起身,悄无声息地跟在后头出去了,双手抱剑,堵在了村后入林子唯一的一条道上,好不叫其他人进去。
过了好一会儿,李鱼洗好澡换好衣裳,从林子里出来的时候,一点红却已不在原地,他五感敏锐,又无甚邀功的打算,听见她往回走的脚步声之后,就先回到那一间屋舍去了。
结果他回去之后好一会儿,李鱼才慢悠悠的回来了。
她换上了那身干净的衣裳,包上了一块此时妇女多喜欢包的头巾,只可惜她不会梳复杂的发髻,又没有头上带的钗环,所以就干脆打了一条又大又蓬松的大辫子,随着她走路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一点红一抬头,就看见了这样打扮的像个小村姑的李鱼。
她还提溜了一竹筐的小鱼回来,神态又松弛、又愉快。
见一点红看她,她也对一点红扬唇一笑。她的脸实在是过于出众,以至于就算穿的这样朴素,一点多余的装饰都无,这样笑一笑的时候,还是很轻易就能摄人心魂。
一点红的手指忍不住蜷了蜷。
他只好去看那一竹篓小鱼,道:“今晚还想吃鱼?”
李鱼道:“想吃小鱼干。”
一点红瞥她一眼,面无表情地道:“不行。”
李鱼歪头:“为什么呀,你不会做么?”
一点红冷静地道:“要熏好几天,今晚吃不上。”
李鱼从喉咙里发出失望的哼哼唧唧。
一点红懒得理她。
不过,她倒是很快就自我开解道:“那烤鱼也很不错,这家的盐罐子里不知道还剩下点没。”
一点红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当然了,烤鱼这件事还是得他来,她一看就不太会处理食材、生火架木头。一点红野外生活经验丰富,不想假手于人。
于是这一顿晚饭也就这样过去了。
晚饭过后,天也渐渐暗下来了,一点红身上的绷带也得换新的,下山的时候,他顺带着摘了些消炎用的草药,只等着得了空自己处理一下。
绷带倒是很简单的,这无人屋舍之中的箱子里的布料都是干净的,扯开了就能用,李鱼还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个捣药杵来,帮他把摘的那些草药都捣出了药汁。
等草药都准备好了,新的布条也都扯开了,一点红坐在榻边上,欲为自己敷药,李鱼却迟迟不肯出去,捧着药汁子凑在他跟前。
一点红:“…………”
虽说在他昏迷的时候,李鱼已为他宽衣解带,包扎过伤口了,可那时候是他昏迷之中不得以而为之,如今他既然已经醒了,断然再没有让她代劳的道理。
他瞥了一眼李鱼,李鱼仍没动。
一点红道:“我要包扎了。”
李鱼眨了眨眼,歪了歪头,道:“我知道呀。”
她站在原地,完全没有要挪的意思。
一点红:“…………”
一点红眯了眯眼,缓缓道:“你该出去。”
李鱼:狐狐歪头.jpg
她思索了一下,忽然凑近了一点红,冲他扬唇一笑,脸颊上就又出现了那两个盛满甜蜜的酒窝。
一点红猝不及防被如此近距离的美颜暴击,神情都有一瞬间的恍惚,只在这一瞬间的恍惚之中,李鱼那双柔若无骨般的手就已轻轻地推了他一把,想要将他推在榻上。
她的手轻轻柔柔地放在了他的衣襟上,一只手拿着那只装着草药汁子的碗,温柔地道:“我帮帮你嘛,你不要紧张,这一点都不痛苦的……”
一点红:“…………”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古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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