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盛与澜逆光立在那,轻轻摩挲着手上的戒指,一时间没有说话。
只有在盛慕说一句话时,从盛与澜脸上才能看出几分愤怒的情绪,到了后面,他反而平静下来。
盛与澜面无表情的盯着盛慕。
距离太近了,给盛慕一种头皮发麻的冲击感。
平时,盛与澜用这种眼神看别人,对方总是不太跟和他对视。
甚至有人被他吓得直冒冷汗。
盛慕的本能让他想移开目光,但不想让盛与澜看出自己的弱势。
他强撑着迎了上去。
盯着盛慕看了大概十秒。
“你要说的都说完了?”
盛与澜没有解释,只是这样问。
盛慕脑子里乱糟糟的,下意识说,“嗯……”
“啪”的一声。
盛慕在外,盛与澜在里。被盛与澜忽然踹了一脚的盛慕往后,跌跌撞撞。
门在两人之间合上。
盛慕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盛与澜会动手。
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疼痛冲门内喊道。
“我也是盛家的人,法律上,盛家的东西我也有继承权。”
盛与澜并没有离开。
隔着一扇门,他冷笑了一声,“三年前你要当练习生的时候,就和说我,以后你不想接手盛家,你的梦想是做艺人。”
“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吗?盛慕。”
盛慕:“………………”
妈的。
盛慕没忍住骂了一句脏话。
好一会儿。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远去,盛与澜这才从门边离开。
他脱下西装外套,垂眸看了一眼自己左手上一直戴着的戒指。这是他定制的婚戒。
因为时间紧迫,只是随便选了一个看得顺眼的设计。
现在来看,确实很不像是婚戒。
盛与澜一边扯开领带,一边往隔间走去。
他的步子很轻,但想到一些东西时,眼神阴冷得吓人。
盛慕再早熟,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
甚至因为盛家对他的保护,比起一些从小接触三教九流的孩子,他更单纯,更理想主义。
只要真的走近盛慕,就会发现他出奇的好骗。
盛家是北城一块谁都想吃下的肥肉。
而盛慕是盛家下一任既定的继承人。
虽然盛慕想当艺人,但在盛与澜的计划里,等自己老了,盛慕在娱乐圈玩够了后,最后他还是会把盛家留给盛慕。
如果他知道,有人想借盛慕身边的人引导盛慕做什么……
彬彬有礼的皮囊褪.去,盛与澜沉着一张脸缓缓从隔间外走了进来,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到要看看,云以桑是什么反应……
盛与澜停下脚步,只看到隔间沙发上。
云以桑的手指快递敲打屏幕,带着耳机,全神贯注的盯着手机。
“你吃我线干嘛?你有病啊?”
云以桑忍耐许久,最终爆发。
“打野你不会玩为什么要抢我位置……”
盛与澜:“?”
这人竟然在打游戏?
盛与澜看着,自己在她面前站了半天也没发现的云以桑。
眉心皱成了一个“川”字。
心想,自己刚才到底是怎么想到这一步的?
云以桑余光一扫,发现旁边立着一个人,被吓得直接把手机摔地上。
“……”
盛与澜弯腰,帮她把地毯上的手机捡起,放在她手里。
“谢谢老公!那我继续了哦。”云以桑说完就没再抬头.
盛与澜:“……”
这一局打得有些久。
结束后,云以桑抬头看到盛与澜坐在桌边,在翻看一本砖头厚的书。
落地灯给他俊美的侧脸增添一层淡淡的昏黄色,眼眸漆黑,肌肤宛若白玉。
“盛先生今晚要在我这过夜吗?”云以桑想了想问。
平时隔着网线,她很放肆。
可真到这种男女共处一室的时候,她要是再喊老公,在成年男女之间,似乎会多了一层别的意思。
等等……她刚才是不是喊了?
云以桑忽然感觉到一股让人血液倒流的危机感。
和盛与澜太近了,她甚至能看见他睫毛在眼尾落下的剪影。
听到声音,盛与澜抬起头来。
他定定的望向云以桑,眼眸中倒映着云以桑身后的霓虹灯海,这让他的面容增添了几分动容的色彩。
不再像平时那样冷漠了。
似乎是畏惧他的目光。云以桑的眼睫轻轻颤了下,精致的面容越发有一种我见犹怜的味道。
盛与澜回忆起最开始的时候。云以桑大二,稚嫩又天真,像一朵还没绽放的花。
哪怕他欣赏云以桑的美丽,也知道,绽放后这朵花的光彩将更加摄人。
可那时起,盛与澜对她就没任何意思。
他是进入社会摸爬打滚许久的商人,而云以桑不过是结束高考两年的学生,在他眼里像小孩子一样。
如果没有云以桑的决绝,他们是不会走到这一步的。
只是——
盛与澜摩挲了下手指,心底升起有几分好奇,如果现在的云以桑确实不喜欢他了。
那以前的那一份喜欢又到底是真是假呢?
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盛与澜的目光微动。
在这一道幽暗的视线里。
云以桑眨了眨眼,心想:淦!打了一小会游戏眼睛就好干啊。
要去买眼药水了。
话说这位大哥到底要说什么啊?怎么还不说啊?
急死我了!
“你倒是不用紧张。”按下心中的念头,盛与澜终于还是开口了,语气恢复到平常的矜傲冷漠。
“因为在我眼里,你和盛慕是一样的。”
云以桑:“?”
“所以你把我当你女儿?”
屋内猛地一静。
顿时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盛与澜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晚辈。”
“在我眼里,你和盛慕都是小孩子。”
他漆黑的眸子宛若倒映了月光,
“……?”
如果不是盛与澜眼神清澈透亮,她一定会认为,这是在玩什么情趣。
太太太会玩了。
云以桑简直想笑。
她穿越前看小黄文,里面总是会有这种桥段,还有一句经典台词。
——“你要和你口中的小孩子在床上xx吗?”
云以桑实在没忍住,低头笑了一声。
再抬头时,正好看到盛与澜走到屋外,转身轻轻合上房门的一幕。
嗯?他就这样走了?
云以桑感到诧异,她还以为……盛与澜是真想在她屋子里呆一.夜,最后竟然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那他为什么又要故意当着其他人的面,和她一起进屋子呢?
真搞不懂男人在想什么。
云以桑挪到床边,看到了门旁挂着的西装外套,显然是盛与澜留下的。
不会是故意留在这?想找借口回来吧?
云以桑想了下,直接把西装外套扔在门口,然后关门睡觉。
第二天早上,盛与澜路过云以桑房间门口,看到地上的西装。
他陷入了沉思。
云以桑喊老公喊起来倒挺甜的,但他现在已经清楚了。
这人只有嘴巴甜而已。
盛与澜无奈的按了按太阳穴,让管家把西装捡起来,下楼准备去上班。
“盛慕现在在干嘛?”
盛与澜出门前,又想起了一件事。
昨天对盛慕的语气还是重了一些,让盛与澜有些在意。
管家低头:“先生,少爷今天一大早就出门了。”
盛与澜脚步一顿,“出门做什么了?他今天不是还有综艺要录制吗?”
“少爷没有和我说,他很早就独自出门了,也没有带司机。”管家不安的说。
接盛与澜的车已经开到门口了。
盛与澜没有动,在原地站了大概三秒。
综艺节目组马上就要到盛家了,盛慕一个人离开家,现在还没回来,是……不在乎节目录制了吗?
以盛慕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闹小脾气不配合工作。
所以,盛慕难道就那么生气吗?
生气到要离家出走了?
一瞬间,盛与澜脑中冒出很多匪夷所思的想法。
他眯了眯双眼,目光简直像手术刀折射的光亮。
“你先去公司,今天的会议交给你主持了。”
苏特助降下车窗,盛与澜隔着一段距离交代苏特助。
接到任务后,苏特助点了点头,马上开车前往公司了。
另一辆车开过来。
盛与澜上了车,冷冷的说,“先去盛慕学校、公司和家之间的路上看看。”
管家也钻进车内,和盛与澜一起打量着路上经过的每一个年轻男孩。
盛与澜冷静的盯着车窗外,一直在打电话。
盛家安保很快就在监控上查到盛慕的踪影。
盛慕今早背了个书包出门,帽子口罩一应俱全,遮得严严实实的,走到盛家附近的十字路口,然后打车走了。
接到安保的电话后,盛与澜让司机往那个方向开去。
然后,盛与澜又托人去和出租车公司沟通,能不能根据车牌号联系到司机。
等待的时间里,盛与澜给盛哲打了个电话,也还是一无所获。
另一头,盛家老宅里。
平时经常跟着盛慕的司机,列出了一串长长的列表清单,都是盛慕平时会去的地方。
清单被分发出去。
盛家其他人纷纷赶去这些地方。
如果是其他叛逆的小孩,一大早故意消失。
家人会惊讶,会担心,但反应不会大到这种程度。
可问题是,盛慕平时太听话,太配合其他人了。
就像是好脾气的人暴怒,冷静的人失去理智。
如此的一反常态,让人不由得重视起来。
这个早上,盛家许多人忙的焦头烂额,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北城到处乱跑。
而盛慕刚从医院走了出来。
想到医生刚才说的话,盛慕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他最近心情确实好了许多,失眠的频率也逐渐降低。
心理医生让他找到其中的原因。
“好的习惯、良好的人际关系,对人的精神状态有很大影响,你可以回忆一下,这些日子是什么让你往好的方向变化。之后,你可以尝试多接触这些东西。”
要说这三个月里的变化,那好像又太多了。
他出道了,收获无数赞美和荣光,和队友关系变得融洽起来,认识了“妈妈”……
想到这,盛慕心里微微有些触动。
但始终得不到一个清晰的答案。
摇了摇头,盛慕看了一眼时间,到路边的早餐店去买早餐。
一辆黑色宾利载着盛与澜从店外疾驰而过。
宾利来到了一个路口停下,这就是出租车说的地方。
盛与澜看着窗外,除了不远处有一家公立医院外,都是些小商铺和老街。
盛慕就是在这下车的。
他来这里干嘛?
盛与澜对此感到毫无头绪时,手机响起了。
他接通后,那头传来佣人惊喜的声音。
“先生!少爷回来了!”
盛与澜眉头紧锁,“他现在看起来怎么样?他有说他刚才是干嘛去了吗?”
“少爷看起来心情还不错,他还带了很多早餐回来。其他的,我没敢问少爷太多。”
“早餐?你告诉他,这还不足以让我原谅他。”
盛与澜眉尾一扬,冷酷的问,“今天这件事,他必须给我认错。”
“……不是,少爷说,早餐是给夫人带的。”佣人怯生生的说。
盛与澜:“?”
盛与澜挂断了电话。
他在商界喜怒不形于色多年,刚才差点就要骂脏话了。
……
……
另一头的盛家老宅里。
云以桑今早醒来后,差点以为盛家出什么事了,佣人女仆全跑路了。
偌大的花园里空无一人,别墅三层楼都是空荡荡的。
颇有点“倒闭了!江南皮革厂倒闭了!老板带着小姨子跑了!”的即视感。
云以桑一脸懵逼的坐在客厅里,听见了盛慕轻快的声音。
她转身一看。
盛慕正从屋外走进来,阳光把一切照得纤毫毕现,连他脸上软软的绒毛都看得清楚。
“妈,刚好你醒了,我还在想早饭要是凉了怎么办。”
盛慕冲云以桑笑了下,把手上的东西提起来,给她看。
盛慕买了小馄饨、煎饼果子、烤冷面、豆腐脑、豆浆和炒米粉……
这些东西摆满了餐桌的一角。
正好云以桑饿了。
见到有吃的,她把刚才的疑惑抛到脑后,和盛慕一起在餐桌旁坐下。
这些东西都热乎着,一口咬下去,是那种居民楼里开了十几年的老店,所特有的味道。
云以桑猛然间想起来了。
她之前好像无意间提起过,家里的厨师虽然技术好,但吃多了,有时候会很想念以前上学路上买到的早饭。
云以桑想得入神,嘴里的那一块烤冷面也忘记咀嚼了。
这时。
盛与澜冷着一张脸出现在门外,两旁的佣人战战兢兢。
一进屋,他就看到了盛慕和云以桑坐在那,像没事人一样的吃早餐。
母慈子孝。
盛与澜但凡再小气点,该直接打电话让苏特助取消今晚的安排了。
盛与澜薄唇紧抿,带着一股肃杀的气势走了过来。
走到一半,他又改变主意了。
阳光勾勒出盛与澜高大的身影,他在云以桑旁边缓缓停下。
旁边忽然多了个人,云以桑愣了一下。
盛与澜的眼神非常之复杂。
云以桑被他盯着,感觉自己吃个早餐像做了伤天害理的事一样。
云以桑抬头看着盛与澜。
盛与澜垂眸望着云以桑。
云以桑:“……”
云以桑艰难的把嘴里那一块煎饼果子咽下去,纠结了一下。
最终还是忍痛把手里吃到一半的煎饼果子递到盛与澜面前。
她语气温和的宛若是在教导什么低能儿。
“这叫煎饼果子,很好吃的。”
“你要想吃的话,我可以让你尝一口。”
盛慕:“……”
盛与澜,你不嫌丢人吗?你是没吃过是吧?
盛与澜:“……?”
盛与澜被气到失声笑了起来。
他垂首按了按额角,胸膛微微震动。
再抬头时,盛与澜直直的望向盛慕,目光仿佛手术刀上折射的寒光。
而盛慕转过头去,坐在云以桑右边。
像没看到一样。
盛与澜的额角一跳,抽出了云以桑左边的椅子,缓缓坐下。
他面色冰冷,姿态挺拔睥睨,自带一股高高在上的压迫感,“盛慕,你刚才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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