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春心动 > 第81章 81
    您的正文内容已出走,如需找回,请在晋江文学城订阅本文更多章节姜稚衣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地望着眼前阖拢的窗,好半晌才回过神,缓缓转过头来:“他……刚说什么?”


    惊蛰轻咳一声:“沈少将军问您这茶还喝吗,您没说话,他就走了……”


    “上一句。”姜稚衣捏着帕子扶住了窗台。


    “他好像、好像是不认得您了……”


    “他不——他不认——”姜稚衣气极反笑,“他是打仗打瞎了眼睛吗?!”


    “定是您这些年出落得愈发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沈少将军才一时没认出来!”


    “意思是本郡主从前长得不沉鱼落雁,不闭月羞花了?”


    “那就是他认出来了……”惊蛰硬着头皮继续想,“但他不敢喝您的茶,所以装不认得您,好把您气走?”


    “意思是我蠢,被他当街摆了一道?”


    惊蛰哑口无言。


    姜稚衣胸脯一起一伏地平复着呼吸,回到座椅坐下。


    惊蛰忙跟过去倒茶,瞧见小几上那本《依依传》,恍然大悟般反应过来:“话本里说要用男主人公的佩剑破解偏方,那男主人公写的又是沈少将军,您方才是想看看沈少将军那柄剑,才故意请他上楼?”


    “不然他身上还有什么值得我多看一眼?”


    姜稚衣喝了口茶下火,坐了会儿,想来想去还是没想通。


    要换作从前,这人在她说到第一句时就该呛回来,说到第二句时就该沉不住气上楼,可看沈元策方才气定神闲,不为所动的模样,她竟然一时也拿不准,他到底是真没认出她,还是打了个仗转了性了。


    姜稚衣朝一旁招了招手:“妆镜。”


    惊蛰取出随身携带的小铜镜举到她面前。


    姜稚衣左转右转着脸照了一通,又张开双臂,低头看了自己几眼。


    这从小美到大,美得坚定不移,美得始终如一的,真有睁眼瞎认不出?


    惊蛰:“眼下沈少将军入宫面圣去了,咱们怎么办?”


    “全长安就他一个人有剑,本郡主非得靠他不可?”姜稚衣拿起话本,啪地搁去了一旁,“这话本不是写什么灵验什么吗?你现在就去三余书肆,叫他换个男主人公!”


    午后,一辆银顶珠帷,雕花嵌玉的马车停在了京郊军营门口。


    马车内,姜稚衣撑着一副被颠到发麻的身子骨,忍气吞声地阴沉着脸。


    这一早上也不知造了什么孽,离开茶楼后,又在三余书肆碰了壁。


    那掌柜的居然也说从没见过这本《依依传》,猜测可能是这书还未经编录,便被误放进了送去侯府的匣子,说一定全力追溯出处,一找到下卷或是话本先生立马提去侯府。


    等找到了,她怕也没得救了,这便又去了趟太清观,改向张道长讨教偏方之事。


    结果张道长的说法与话本里那道士不谋而合,说若要挑选凶器,浴过血的宝剑自然是上选,且浴血越多越新,成效越好。


    要说浴血“新”,谁能“新”得过刚从战场上回来的沈元策?


    从道观出来,姜稚衣坐在马车里冷静了半个时辰,在心里念了八百遍“小不忍则乱大谋”,出发来了这里——


    除将领外,边军不得在城中逗留,听说沈元策出宫后还没来得及回府,先到了京郊安顿手下那拨跟着他回来的玄策军。


    营地门口,当值的士兵见了惊蛰出示的御赐令牌,连忙放了行进去通报。


    惊蛰回到车内,替姜稚衣戴好垂至腰际的轻纱帷帽:“这破解之法得本人亲自动手,您受累下去一趟,一会儿见了沈少将军千万忍着点气。”


    忍吧,一辈子也就这一次,等渡了这个劫,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主动登沈元策的门。


    姜稚衣深吸一口气,弯身走下车去。


    三面环山一面临水的地界,空气里充斥着一股森冷的土腥气,一出车门,姜稚衣就忍不住拿帕子掩了掩鼻,一脚踩下轿凳,又是一顿。


    “郡主,”惊蛰小声提醒,“小不忍则乱大谋。”


    姜稚衣悬着一只脚,盯着自己白闪闪的鞋面,又看了眼鞋尖即将触到的泥巴地,把脚缩了回来,咬牙道:“是可忍孰不可忍?”


    惊蛰回头给随行护卫使了个眼色。


    护卫心领神会,从后头备用马车里搬下一卷雪白的绒毯,撒手一扬。


    绒毯骨碌碌滚开,一路从马车滚进营地。


    “……”营地里,忙碌的士兵们眼珠子跟着骨碌碌转了一圈,呆若木鸡地定在了原地。


    一抬头,只见马车上的少女外罩一件白狐羽纱面斗篷,内里一身流光溢彩的袄裙,裙裾前缘被一双绣珍珠的翘头履高高挑起,居高临下望了眼这条“仙云路”,满意地抬起鞋尖,一步步走进营地,行走间帷帽轻纱随风飘逸,满身环佩琳琅作响。


    营中人高马大的副将一愣之下,差点一脚绊到桩子,顿了顿才快步上前来:“末将穆新鸿参见郡主!”


    姜稚衣正站定在营地中,望着那一片搭建中的营帐吃惊。


    几根木头一张布就能住人?


    沈家虽非世家豪族,但自沈节使当年靠军功发迹后,也算跻身大烨新贵之列,沈元策打小享乐无度,如今竟能在这么粗糙拉杂的地方过活,这是当真脱胎换骨换了个人?


    惊蛰上前与那副将接洽:“郡主感念今晨沈少将军救猫之恩,特携礼过来答谢,沈少将军可在营中?”


    “少将军……”那姓穆的副将左右望了望,“应是出营勘察去了。”


    “哦,那是本郡主来得不巧了。”姜稚衣嘴上冷冷淡淡,帽纱下的嘴角弯了弯。


    人不在更好,反正她找的是剑。


    以沈元策和她的关系,这人若知道她想要什么,不与她对着干就不错了,断不可能如她所愿,她今日本也没打算明着借剑,方才还在想该怎么支开沈元策再下手,眼下直接省了一步。


    老天果然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见摆在外头的兵器都不太值钱,姜稚衣不动声色瞟了瞟四下,看准了营地中央那顶鹤立鸡群的大帐。


    惊蛰瞧出了姜稚衣的意思:“那你们这儿可有歇脚的地方?”


    “这……您也看见了,营里的帐子还没搭起来……”


    “那不就是搭好的帐子?”惊蛰一指他身后。


    “那是我们少将军的营帐,恐怕不太合适……”


    “天寒地冻的,便是你们少将军在这里,也得请我们郡主进去暖暖,你在这儿推三阻四,冻坏了郡主担得起责吗?”


    “可这……”


    “啪”一声轻响,穆新鸿一个哆嗦一顿,摸了摸被石子击中的后腰,缓缓扭过头去。


    “这——”穆新鸿试探着盯住了帐门那道缝隙,“好像是担不起?”


    姜稚衣:“?”


    这还需要好像?


    你们将军没教你郡主是从一品的品阶,连他都矮她三分?


    空气里安静了片刻,穆新鸿忙回过头,躬身比了个请的手势:“是担不起,担不起……郡主请随末将来。”


    果然是沈元策的兵,看起来脑子不太灵光的样子。


    姜稚衣莫名其妙看了看这人,踩着绒毯走上前去,等穆新鸿替她掀开帐门,站在门口往里扫视了一圈。


    六边形的营帐,被一面布帘隔断成两半,里边那半瞧不见,估计是安卧榻的地方,外边摆了一张桌案,一面沙盘,一排兵器架,还有……


    瞥见兵器架边上那座单独放置的乌木剑架,姜稚衣目光一凝,看了眼惊蛰。


    惊蛰立马冲穆新鸿皱了皱眉:“怎么大帐里也这么冷,你们少将军的营帐连炭火都不供?”


    “少将军……”穆新鸿看了眼屋里那面布帘,“不畏寒。”


    “我们郡主畏寒,热茶总该有备吧?”


    “末将这就派人去取。”穆新鸿走到门口吩咐了个小兵,又退回到帐里,雷打不动地守在了一旁。


    姜稚衣隔着帽纱盯了他一眼。


    虽然脑子不太灵光,倒是个忠厚的,也不知沈元策跟手下人说过她什么坏话,竟让他们把她当贼防上了。


    她坐拥金山银山,还能偷他这儿一堆破铜烂铁不成?


    姜稚衣忍耐着想了想,朝惊蛰抬手一招,往里走去。


    惊蛰跟上她,一路跟到布帘边上,附耳过去,听了片刻,点了点头。


    穆新鸿望着那面布帘,沁出一头的冷汗,抬手抹了抹汗涔涔的额头。


    姜稚衣转过身,在随行护卫搬来的玫瑰椅上坐下,手指搭在扶手上一下下轻轻敲着:“你们少将军几时回来?”


    穆新鸿:“回郡主话,可能暂且还回不来,要不末将派人去……”


    姜稚衣竖掌打住他:“少将军公务繁忙,谁都不许去打扰。”


    “末将代少将军谢过郡主体恤。”


    “我与你们少将军的关系……”姜稚衣无声一笑,搭在扶手上的手指敲得更轻快了些,“不必见外。”


    取茶水的士兵很快回来,走到姜稚衣跟前,躬身递上茶碗。


    惊蛰伸手去接,刚一碰到碗沿——


    “哎!”茶碗一晃,茶水四溅,姜稚衣拎起裙摆猛地站了起来。


    “你怎么办的事!”惊蛰往前跨了一步,挡住姜稚衣被“打湿”的衣裙,回头看了眼她的“惨状”,急忙朝帐外自家护卫道,“快去马车里拿身郡主的备用衣裳来!”


    送茶水的士兵懵在原地,满脸惶恐地望向穆新鸿。


    “郡主要更衣,你们还杵在这里是不要眼睛了吗?”惊蛰指了指两人。


    穆新鸿尴尬地搓了搓裤腿:“呃,那个,郡主要不还是……”


    “还不快退下!”


    “这……”穆新鸿悄悄瞅了眼纹丝不动的布帘,“那……末将告退了?”


    连告退都要问一问空气的意思,那空气是能长出手来扒拉着你不让你走?


    姜稚衣刚要说什么,穆新鸿麻溜地拉走了那小兵,退出去轻轻合拢了帐门。


    营帐里只剩帐缝流进来的呼呼风声,姜稚衣一把掀起帽纱,冲惊蛰眨了眨眼。


    “郡主真是足智多谋。”惊蛰用气声说。


    “那还用说?”


    姜稚衣招呼惊蛰走到乌木剑架边上,仔细端详起那柄长约三尺,宽约三寸的剑。


    “这么大的剑,拿得动吗他……”姜稚衣狐疑地嘀咕着,刚一凑近,猛地往后一仰,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怎么了郡主?”


    “臭死了,这什么味儿?”


    惊蛰靠近过去闻了闻:“剑……剑味儿?”


    “?”


    “那可能,”惊蛰不确定地又深吸了口气,“是有一些,血腥味儿?”


    姜稚衣鼻子还皱着,眼睛亮起来。


    是血腥味儿,那不就对了。


    张道长说,推测一柄剑浴血多不多,除了看它杀过多少人,还看它的剑槽是否长且深且宽。


    这会儿帐门关了,帐中又挡了面厚实的布帘,遮没了一半透进来的天光,有些看不清楚。


    姜稚衣朝惊蛰努努下巴,示意她拔剑出鞘,自己走到那面布帘前,准备拉开这碍事的东西。


    惊蛰犹豫着指指剑鞘,朝姜稚衣比口型:会出声。


    都到了这份上,姜稚衣也没了耐心,指指自己的嗓子,示意听她号令:“咳咳咳……”


    惊蛰一愣。


    这是不是太“掩耳盗铃”了点?


    姜稚衣催促她一眼,一手掩嘴咳嗽,一手用力拉开了布帘。


    唰地一下天光涌入,屋里瞬间一片大亮。


    布帘之后,长身而立的少年赤|裸着微湿的上半身,拿着块染血的手巾站在面盆架前,歪了歪头疑惑地看过来。


    一个四目相对,姜稚衣一口呛进喉咙里:“咳咳咳咳咳……”


    “你……咳咳……怎么在这儿!”


    元策淡淡看了看她,一扔手巾,转身拎起一卷裹伤的细布:“这话好像应该我问郡主?”


    惊蛰手忙脚乱赶过来,抬起胳膊就往姜稚衣眼前挡。


    姜稚衣后知后觉地对着那一片肌理分明的赤白眨了眨眼,飞快背过身去:“你怎么不穿衣服!”


    “我的大帐,我怎么不能不穿衣服?”


    “你是聋了吗?没听见本郡主来了?”


    元策眉梢一扬:“听见了,不是郡主说的吗?我与你的关系,不必见外。”


    “……也不必这么不见外。”姜稚衣咬紧了牙关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


    “那要不下次郡主拉帘子之前先知会一声?”


    姜稚衣面朝帐门攥紧了拳,浑身上下的血液直往脑袋涌,满脑子都是她方才亲手拉开这蠢帘子的一幕。


    “你,立马穿戴齐整,否则莫怪本郡主上殿参你失仪之罪!”


    身后没传来应答,起了一阵窸窸窣窣,布料摩擦的动静。


    应是被她吓住,在老实穿戴了。


    姜稚衣轻轻长出一口气,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松开,刚一松,又握紧起来,清了清嗓:“你刚都……听到了。”


    “‘等送茶的来了,你去把茶水打翻’——郡主是想问这一句吗?”身后传来一声从鼻腔里溢出的哼笑。


    “……”


    “或者是——‘郡主真是足智多谋’‘那还用说’这两句?”


    “…………”


    问你听到没,就答听到或者没听到就行了,谁让你抢答了?


    “郡主在这帐子里折腾这么久,不妨直说,看上什么了,能给的,臣自不会吝啬。”


    姜稚衣微微一愣,摸了摸有点热的耳朵。


    这个沈元策,从前气焰不是挺嚣张,怎么在她跟前称起“臣”来了。


    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消失,传来落座的响动。


    姜稚衣回过神来,正起色拢了拢斗篷襟边,端着手转过身去:“本郡主看上了你……”


    ……怎么还没穿上!!!


    姜稚衣脚都来不及沾地,马不停蹄一个转身又背了回去。


    身后,元策面不改色岔着腿坐在榻沿,单手往肩膀上缠着细布,低头看了看自己:“我?”


    “?”


    “这个——”身后人沉吟了片刻,似乎很是认真地考虑了下,“臣恐怕给不了郡主。”


    眼看一群护卫仆妇杀气腾腾竖着进去,气若游丝横着出来,跟了夫人十几年的柴嬷嬷更是直接被抬出了府,一时之间,瑶光阁之外几乎人人自危。


    尤其惠风院里头当差的,从粗使丫鬟到管事嬷嬷,一个个全都夹起了尾巴做人,连句高声话也不敢说,生怕说错什么,被守在院门口的金吾卫听着,传去郡主耳里,下一个被押上春凳的便是自己。


    钟氏从当日午后一直晕到夜深,好不容易醒来,一看身边伺候的全换了陌生面孔,自己宛若被圈禁了一般,一个万念俱灰又晕了过去。


    那头大公子病还未好,这边夫人又倒下了……想夫人过去暗地里揩了瑶光阁多少油水,郡主都是看也懒得看一眼,从未撕破过脸,不想动起真格来,对上侯爵夫人竟也像碾蚂蚁似的!


    全府上下人心惶惶了三日,三日后午后,一辆印有永恩侯徽记的马车披着风霜驶入长安城,停在了侯府侧门外。


    一位打扮素淡的妇人风尘仆仆从马车上下来,匆匆步入瑶光阁。


    瑶光阁内,姜稚衣抱着狸奴斜倚在美人榻上,让谷雨给面前的妇人斟了盏热茶。


    “前阵子侯爷一收到您的信便着急忙慌要赶回来,可圣上派下的差事着紧,实在耽误不得工期,侯爷便吩咐妾带着这封手书和这印信先行回府……”妇人说着,递上一封信和一只檀木盒子。


    姜稚衣从谷雨手中接过信,拆了开来。


    她的舅父有两位妾室,面前这位许氏虽出身不显,相貌也平平,不过因与舅父在木工及建筑一道颇为志趣相投,每逢出差,舅父都会带上许氏随行。


    “侯爷说,夫人这些年确实明里暗里多次与他提过将您许配给——”许氏略去了姜稚衣不想听的名字,“侯爷知您不可能瞧上这门婚事,回回都是反对,这次侯爷出远门之前,夫人又提了一次,侯爷一时不耐说了句‘癞虾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不想竟激得夫人走了这样的旁门左道,险些害了您……”


    “侯爷真真是悔不当初,恨自己没周全好此事,说此番定会为您做主。”


    姜稚衣从信中抬起头来:“那就去看看我那舅母如何了吧。”


    换了身便宜行事的穿戴,姜稚衣坐上步舆,带着许氏朝惠风院去。


    惠风院里,下人们一个个噤若寒蝉,轻手轻脚扫着地,看见院外步舆落下,齐齐屏住呼吸埋下头去,小心翼翼看了眼卧房的方向。


    姜稚衣刚顺着这些人的目光望去,便听屋里头传出“啪”一声瓷碗摔碎的脆响。


    紧接着,一道劝慰的女声响起:“夫人消消气,药总是要喝的……”


    说话的人是永恩侯的另一位妾室。


    当年钟氏生了个病秧子儿子之后就再难有孕,眼看许氏连生两个儿子,又得丈夫喜爱,倍感威胁,便抬了自己的陪嫁丫鬟给丈夫做妾。


    不过没能如钟氏所愿,这位陪嫁丫鬟生了两胎都是女儿。


    钟氏:“除了消消气你还会说什么?没用的东西!”


    “哎哟”一声呼痛,像是那陪嫁丫鬟被推到了地上。


    “要不是当年你肚子不争气,我何至于沦落到被个没爹没娘的丫头片子拿捏?!”


    姜稚衣脚步一顿。许氏在她身后跟着停住,摇了摇头无声一叹。


    里间钟氏碎碎叨叨咒骂着,深吸一口气:“这么些年都叫那丫头骗了,装得一副干干净净与世无争的清高样,背地里挖空了心思要打我脸面呢!那日若不是她去宫里搬来救兵,故意设计害我……”


    “本郡主要打谁的脸,还需设计?”


    钟氏一个激灵一抖,猛地抬起眼来,警惕地往床里侧挪去,挪到一半似又觉掉了架子,直了直腰板。


    “看一眼都嫌脏的人,还不配本郡主花那些心思。”姜稚衣跨过门槛,淡淡斜了眼钟氏,“不过舅母既有力气骂人了,想来也有力气搬出这惠风院了吧?”


    钟氏一愣,好似将这话在耳边过了几遍才听懂,难以置信地瞪起眼来:“……我可是这侯府的夫人,是你的长辈,你怎么敢!”


    姜稚衣朝后抬了抬下巴。


    许氏走上前来,向姜稚衣和钟氏颔了颔首:“侯爷有令,夫人操纵巫蛊之术,辱没家门,即日起府上一应事务交由妾暂理,大公子也由妾照看,请夫人搬去北面小佛堂修身养性,静思己过,未经准许不可踏出佛堂半步。”


    “……反了!一个个,全都反了!”钟氏颤着手指了指许氏,“你们,你们合起伙来算计我,等我搬出这惠风院,你就好当这侯府的主母,你想了很多年了是不是?!”


    “妾从未如此想过,”许氏低头呈上手书,“妾所言皆是侯爷之意,句句属实。”


    嚓拉一声响,钟氏一把撕烂了手书:“你们说我操纵巫蛊之术,证据呢?倒是拿出证据来!拿不出证据,纵使你们哄骗得了侯爷,我也可与你们对簿公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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