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旗,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手下校尉在此处辛苦,你一人躲边上,是不是太不地道了?”


    “怎么也比你带着一大群人闲逛,不干活还冷嘲热讽好吧?”


    马文才从来都不怕这人,工部侍郎之子又如何?


    若真有本事何以在这种地方耀武扬威,若是家中真有权势,何以落得来守马圈,说白了就是欺软怕硬罢了。


    “马小旗语气挺不好,你圣上亲自任命的,瞧不上我们?”


    马文才冷哼一声,“你全身上下哪点让人瞧得上?”


    “你!”


    “起开,别挡着我清马粪。”马文才说着拿了扫帚就往马圈里走,“真是比马粪还碍事。”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马文才冲他轻蔑一笑,虽没言语,但是却显得更加轻视,顿时把孙羽山气得火冒三丈。


    “你给我出来!”他说着就冲进马圈要去拉马文才。


    谁知马文才一改方才的谦和模样,拿了手中刚刚扫过马粪的扫帚就往孙羽山身上招呼,脏物甩得几人身上到处都是。


    一时,那几人就嗷嗷地叫闹起来,最终一群人连马文才手里的扫帚都抢不走,反弄得一身脏,灰溜溜地跑了。


    “马小旗,你这样……不怕他报复吗?”


    那两人吓得说话都不大利索了,想来之前深受其害。


    “怕什么?”


    “那可是工部侍郎的公子。”


    马文才抿抿唇,想起凤姐说让自己套了麻袋再动手,他实在没能忍得住。


    “不怕,先把事先做完。”那人在这北镇抚司仗势欺人,难不成他还有理?


    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也不怕孙羽山。


    至于私底下,到时候谁怕谁还不一定呢。


    ……


    这天,鼓楼西大街如同往常一样热闹。


    来来往往,人声鼎沸,卖东西的咧咧吆喝,买东西铆足了劲儿还价,双方谁也不愿意让,都觉得对方已然是占了大便宜了。


    “快去看啊,那边新开了一家香铺子,里边的香粉、香囊、香露比其他地方的要便宜好些呢。”


    “真的吗,能有多便宜?”


    “旁的地方能得一个香囊的,她那儿能买两个,味道也好。”


    凤姐坐在自家香铺对面的茶楼上,优哉游哉地看着底下的情况,心情似乎不错。


    “姑娘,瞧瞧,好多人呢,难怪姑娘都不自己下去,这人挤人的,太吓人了。”


    凤姐看着平儿这般跳脱的性子也没管她,不办正事时,这样似乎比她前世对自己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要有趣多了。


    “姑娘真是聪慧,知道怎么样能吸引更多的人来,只可惜卖得太便宜了,这几日怕是赚不了银子。”平儿自言自语。


    “但是我想我懂姑娘的意思了,先让她们把东西拿回去试试,大家都觉得好了,我们这店的名声也打出去了,以后就不愁买主了,是吗?”


    王熙凤笑笑,“是,也不是。”


    “也不是?那我就猜不出来了。”


    两人正说着,底下就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热闹极了。


    “各位,今日咱们有凤香铺就正式开张了,欢迎大家进店选购,各种香型应有尽有……”


    罗掌柜笑意盈盈,一身罗裙显得摇曳生姿,引了不少人上前观看。


    “诶,姑娘,那不是琏二爷吗?”


    王熙凤心一紧,抬眼望过去。


    只见香铺门口围的人已经进店大半,罗掌柜正站在门口迎客。


    这时,贾琏摇着折扇走到了罗掌柜的跟前,他突然俯身不知道在罗掌柜的耳边说了什么,罗掌柜面色愠怒,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盯着贾琏。


    看起来就像是在调情一样。


    王熙凤袖中的拳头紧了紧,指甲掐进手心,疼痛瞬间传来,又倏忽松开了,她想起马文才让她别掐手,握拳就好。


    想起马文才帮自己上药时的场景,她心中的气愤,瞬间消了大半。


    “走,下去看看。”


    凤姐不疾不徐地带着平儿往下走。


    这一段本也算不得西大街上最繁华的,但正处在交接处,故来来往往的各类人多。


    不过这一条街的距离,王熙凤却感觉自己走了很久很久,久到手脚都卸了力。


    刚到香铺门口时,一个小乞丐突然从街角蹿出来狠狠撞在王熙凤的身上。


    “啊!姑娘。”


    王熙凤捂着肚子跌在地上,她抬眼看了看那个撞到自己的小乞丐,只见他正担心地看着自己没走。


    “姑娘,你没事吧?”平儿焦急地把王熙凤扶了起来,而后轻轻用帕子掸去她身上的轻灰。


    “无事,只是荷包丢了而已。”


    “啊!什么!”平儿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跳了起来,“我追他去!”


    女儿家贴身的东西怎么能让人拿了去?


    王熙凤伸手擦了擦自己那玉佩络子上的灰,拉住了她,“无事,没人知道那是我的荷包,荷包里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


    就几两银子而已,若是对他有用,就冲他回头那羞愧的眼神,便是再送他几两也没什么。


    自从她重生回来就不再在帕子上和荷包上绣自己的名字了。


    “哦,姑娘当心了,这世道,坏人可太多了。”


    两人不再多说,两步进了香铺。


    香铺里的人挺多的,但真爱香的还是一些姑娘家,所以她一眼就看到了柜台前与罗掌柜说笑的贾琏。


    只一眼,她就把视线放到了其他地方。


    罗掌柜的能力确实没话说,店里即便大部分都不是多好的香,但是看起来却也不显廉价。


    她随手取了一个看起来跟自己方才那荷包形似的香囊,置于鼻前嗅了嗅,紫霞花开放后的味道,如此灿烂的味儿倒是难见,也不知罗掌柜是怎么做的。


    “王姑娘。”罗掌柜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边。


    王熙凤抬头,瞥眼就看到了她身后的贾琏。


    贾琏冲他一笑,可这笑意才刚刚加深,王熙凤的眼神却已经从他的脸上略过去了。


    竟端得是一副素不相识的样子。


    “罗掌柜,你是如何能把紫霞花的香味保持得这般浓郁呢,而且也没闻着其他的杂味。”


    罗掌柜手持帕子掩唇轻笑,“王姑娘,这可是我的秘方,告诉您了,那我就没吃的饭的家伙了。”


    王熙凤愣了愣,自己倒是糊涂了。


    “这样啊,那可真是……”


    “那不如把这秘方卖与我,多少银两,罗掌柜你自己提。”贾琏笑得谄媚,一副要黏到罗掌柜的身上去似的。


    凤姐心中难受,不仅是因为看到了贾琏在外的真面目而难受,还有他高傲自大的样子让她觉得恶心。


    “琏二爷说笑了,我就那么一项吃饭的活计,便是千金我也是不会卖的。”


    “千金不卖,那边两千金,你可愿意?”


    王熙凤见不得他这样子,说道:“那便给我要这个,我就……”


    “啊!不对啊!你这香……你这香好像有毒啊,你看我这脸……”


    旁边香露旁一个人挠着自己脖子上的疹子,看起来怪可怕的。


    “啊!”旁边的人纷纷将东西放下,再不敢碰。


    王熙凤眯了眯眼,该来的还是来了吗?


    罗掌柜看了她一眼,赔笑道:“没事,我去看看。”


    店里许多人都围了过来。


    ……


    “你知道吗?人啊,都是喜欢看热闹的。”


    演武场内,孙羽山洋洋得意地看着算在马场边上的那匹红鬃马,“就那匹,你去把它驯服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如何?”


    马文才已经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他把那两个校尉打发走了以后本来想找机会四处打探一下,谁知道就被孙羽山给盯上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有什么仇。


    “不用,我不感兴趣。”马文才站在那里,假装看着那些人训练。


    可谁曾想这孙羽山却阴魂不散,“你不会是不敢吧,咱们京城的好男儿哪个不会驯马?”


    “嗯,不敢,不是你们京城的好男儿。”


    原以为都这样给他堵回去了,他要不就有事说事要不就识趣点离开,可是没想到他却还不死心。


    “我听说你住在贾府是吧,你可知道你家姑娘去岁来时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


    马文才听得此言才终于侧目看了他一眼。


    “这就是你要说的秘密?”


    孙羽山大概是觉得自己已经抓住了他的软肋,笑得十分得意。


    “那当然不是,去岁的时候我们都知道王姑娘爱慕着贾家琏二爷,那时贾琏常来同我们炫耀,说是远房妹妹成天想着要嫁给他,他可烦着呢。”


    “结果怎么着,这不过才一年光景,再来却搭都不搭理他了,你说这贾琏什么感受?”


    马文才察觉到他话中有话,却不想与他绕圈子,问道:“你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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