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事件持续发酵。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战场,一打开社交软件仿佛掉进了瓜的海洋。
各种关于许奂宁的虚假爆料都出来了,有人说他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各种欺男霸女,简直是校园毒瘤一枚。
最恶毒的是许奂宁连自己的亲生弟弟都谋害,心肠歹毒似蛇蝎。
还有人说他弟弟就是被他故意给弄丢的,目的为的是好独自霸占家产。
不少人趁着这波热度,给这场大火再加点油,最好烧的什么都不剩。
很快就有人扒出了许奂宁的各种信息,什么学校、住址,就连手机号也被扒出来了。
一时间许奂宁的手机响个不停,社交软件被轮番轰炸。
外国女人和周围看了视频的人,皆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许奂宁。
“那不是我。”面对如山铁证,许奂宁的解释显得苍白无比。
他虽然不善良,还总是摆着一张臭脸,但也绝对不会做出伤害别人的事。
他还想继续和别人解释,手机又响了,低头一看。
手机上显示的备注名是——爸爸。
许奂宁有些感动,虽然他不是爸爸的亲生孩子,但这么些年的朝夕相处能没有一点点感情吗?
他离家这么久爸爸都没有给他打过一个电话,但他一出事,爸爸就立马打电话来关心他,可见爸爸还是爱他的。
许奂宁一接电话,心凉了半截。
“许奂宁,你在外面如何鬼混我不管,你做了就藏好了,别打着你老子的名号在外面撒泼,还害到你老子头上来!”许父正急的焦头烂额,破口大骂道。
许家企业作为老牌企业,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自从上次许奂宁惹毛沈家千金退了亲之后,沈家就没再投入资金,但也没撤资,这对许家企业来说其实影响不算太大。
许父就没太把这件事当一回事,况且许木后来和那位沈家千金走得很近,看起来关系不错,也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只是这段时间以来,许家企业莫名其妙多了很多资金缺口,怀疑是公司有内鬼,但又迟迟抓不出来,也查不出账目问题到底出在何处。
本来就已经够喝一壶的了。
又加上许奂宁这件事把,许家企业闹上了风口浪尖,股票彻底跌停,散股纷纷抛售脱手,对家虎视眈眈,许家企业面临被收购的风险。
两件事分开来都不足以动摇许家企业的根基,但偏偏撞在了一起。
一加一的威力远远大于二,给许家企业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许父不容拒绝的命令道:“你立刻在网上发布道歉视频,取得公众原谅,不要再让事情继续发酵下去了。”
许父连珠炮的一顿说,根本没给许奂宁任何说话的机会。
最后也只是淡淡留下句,“许奂宁,不要让我失望。”便挂断了电话。
许奂宁想要解释的话被堵在喉咙里,心里像被塞了烧红的碳一样疼。
根本没有人相信他,就连他的父母也不信他。
哦,对了,那本也不是他的父母啊!
爸爸妈妈把他养大已经仁至义尽,实在不欠他什么,是他给他们带来不幸了。
唐屿从外间走进后台,走到许奂宁身边,牵起他的手,带他离开,“走。”
他拉着许奂宁来到一间偏僻的网吧,开了一个包间。
唐屿一边操作着电脑,一边和许奂宁解释,“视频是合成的。”
澄清的帖子一发出去,还没留存多久,就被人轰炸掉了。
唐屿眉头一皱,又发了一个,一样的结局。
澄清帖子根本发不出去,可见这件事是有人在背后预谋的。
唐屿顺着蛛丝马迹一番操作,查到了一个详细的ip地址。
许奂宁看到出现在屏幕上的那个地址,一切蒙上迷雾的碎片都变得有迹可循,逐渐清晰起来。
他知道是谁了。
许奂宁没想到的是,许木竟然这么恨他,甚至不惜毁掉自家企业,也要让他断送前程。
“别忙了。”,许奂宁握住唐屿操作的手,“没用的,就算你出一百个澄清的帖子,他也有一万种法子让我再也爬不起来。”
“他在逼我自己说出事情的真相,他的目的是要让我身败名裂,众叛亲离。”
许奂宁的眼中出现释然,他仿佛想通了,“这是我欠他们的,这次还清恩情,就两不相欠了。”
他坐在电脑前登录了自己的个人账号,编辑了一篇长文,讲述了自己的养子身份,把许家摘得一干二净。
而那些关于他霸凌的黑料,许奂宁一点都没有解释。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公众只想看他们想看到的,真相如何他们也许并不在意。
也许过一段时间,这件闹得如此不堪的事情就会被淡忘,渐渐被时间抹去。
屏幕上的白光反射在许奂宁脸上,让他的脸色看起来苍白无比,嘴唇紧抿着,没有一丝丝血色。
原本盛满光芒的眼睛也暗淡下来,再也没了往日的神采。
随着长文的发布,恶评一条条的弹出,淹没整个页面。
唐屿心疼的要命,伸手蒙住许奂宁的眼睛,不让他看,把他的头摁向自己的胸膛。
包间里很安静,安静到没有一丝声音。
可唐屿却能清晰的感受到,胸口的衣服被滚烫的泪水浸湿,许奂宁的肩膀控制不住的抽动起来。
许奂宁用细若蚊吟的声音轻轻呢喃到,“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你了。”
唐屿紧攥到青筋暴起的拳头缓缓松开,轻轻拍着许奂宁的背。
虽然许奂宁没有说出那个背后搞事的人到底是谁,但聪明如唐屿,用后脚跟都能猜出来,是许木。
除了他还有谁会对许奂宁抱有如此大的敌意,又对这些辛密了如指掌,痛击要害。
他的太阳失去了光彩,他一定会让伤害许奂宁的人付出代价。
许奂宁和唐屿在包厢一直枯坐到天黑。
许奂宁回许家清理他所留下的东西,他拒绝了唐屿陪他回许家的请求,独自一人返回了许家。
许奂宁一踏进熟悉的宅院,就感受到一道目光紧盯着自己。
大厅的灯没开,借着月光,他抬头一看,许木正站在楼梯上。
许木缓缓的走下楼梯,“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别叫我哥哥,我不是你哥哥。”许奂宁疏离的回答道。
许木走到许奂宁面前,还是那副天真无邪的表情,但此时借着月光,看起来渗人的很,“哥哥这样说话我会伤心的。”
许奂宁后退一大步,尽可能远离许木,“许木,我恨你。”
许木做出这样的事,要说许奂宁心中没有一点怨恨是不可能的。
他不是圣人,做不到原谅许木。
“许奂宁,你有什么资格恨我?”许木神情变得激动,上前钳住许奂宁的手腕,“你占了一个属于我的家十五年,占了我的父母,占了我上学的资格,占了本该我拥有的爱。”
许木的脑海中闪过那些痛苦的回忆,“你知道我那十五年是怎么过的吗?”
“自打我刚记事起,身上就没有一块好皮肉,不被允许去读书,日日上山劳作。”
“五岁的时候,我在河边打水,那两个木桶加起来比我还高,我被压的跌到河里,根本站不起来,那河水冰凉刺骨,没过我的口鼻,河水里细碎冰碴从我的皮肤上划过,像刀割一样。”
许木忽然勾起嘴角,眼里露出希冀的光,“让我猜猜,那个时候你在干嘛?”
“在温暖的暖房里取暖,喝着热好的饮品,和父母嬉闹撒娇,埋怨着幼儿园餐食不好吃。”
“还是在幼儿园里和其他小朋友一起,满怀恶意的撵烂刚从土里钻出来的蚯蚓。”
许奂宁手腕被捏的通红,无力的解释道:“不是这样的。”
许木没有理会许奂宁,继续自言自语道:“我本以为我这条烂命就该如此。”
“直到有天,那些日日欺负我的小孩,从说漏嘴的大人口中得知,说我是杂种,是买来的。”
“他们以为这个消息能让我哭泣,哈哈哈,错了,我高兴极了。”许木笑的眼泪都要出来。
他嘴角带着笑意,眼神却冰冷无比,“你知道,后来我是怎么逃出来的吗?”
“我等啊等,日日筹谋,终于有天,我借着白天上山劳作的机会,溜回村庄,到处泼洒偷来的燃料,等到夜里,趁他们所有人睡着之后……一把火烧了他们整个村庄。”
“那夜漫天火光盛大,照的夜空比白日还亮,比炎夏还暖。”许木笑的像地狱里逃出来的邪魔。
许奂宁奋力挣开许木的钳制,揉着红肿的手腕,“我会把一切都还给你的,我们两不相欠。”
许奂宁上楼收拾干净房间的个人物品,下楼看见许木还在前厅,依旧没有开灯,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坐在黑暗中,显得无比落寞。
许奂宁出门的脚步一顿,随后大步迈出了这个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家。
走在路上,口袋里的手机不停震动起来。
许奂宁以为又是那些搞事的人打来的,掏出手机正准备挂断。
一看才发现是许母打来的。
犹豫半晌,还是接通了电话。
许母用颤抖的哭腔说道:“宁宁,你在哪呢?爸爸出车祸了,你快到医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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