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眸瞧着小郎君脚边的那只大果子,离朝熠抿唇不语。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玉熙烟弯腰而下伸手去捡脚边的萘子,指尖尚未触及,那只果子猝然间被另外一只修长的手抓去,起身之间只见美艳的舞姬将方才抢到手中的果子塞入袖中,一张脸涨得通红。
发觉他不自在的表情,晓仙女双臂环胸,视线落在他失去支撑物的胸上,挑眉:“哦?假的?”
“什…什么假的,”离朝熠局促不安,只好装傻充愣,“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不管,打死不承认!
“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晓仙女漫不经心地再次将他通身上下打量了个遍,忽地轻笑出声,“原来名动天下的舞姬,这姣好身材竟是伪装的?连个胸都是假的。”
听她这话里的意思,应当是还未发现他是个男儿身,离朝熠稍稍松了口气,继而借着她的话顺势强调:“奴家就是平胸,怎么啦?!”
晓仙女哧笑一声,侧依至一旁的窗台,心情豁然开朗:“倒也没什么,不过现在看来,朝朝姑娘除了这张脸,可是别无所长了。”
那有什么,只要人家的小郎君喜欢就好,离朝熠哼了一身声瞧向玉熙烟,只见他盯着自己的胸一言不发……
糟糕!莫非被他发现了端倪?
不行,要先发制人,不能让他有发出质疑的机会。
心中做好了盘算,离朝熠便气呼呼地双手叉腰,奶凶奶凶:“连你也嫌弃我!”
玉熙烟正在思考“没胸的舞姬便不是生娃不久的母亲”一事,被他这奶凶的声音斥回了神,恍然抬眸瞧见美人鼓着腮帮望着自己,为人正经的小郎君面色一红,匆忙别过视线:“在下并未嫌弃姑娘。”
蛮横的舞姬并未听进他这句毫无证据的解释,更加不开心了:“还说你没有嫌弃,你都不敢看我了。”
“姑娘误会了,”听他如此说,玉熙烟又忙回首瞧她,“在下只是……”
“只是什么?”气嚷嚷的舞姬截了他的话,控诉道,“你脸都憋红了,分明就是想笑我。”
“怎会如此,”此回局促的人成了不善言辞的正直小郎君,他想摆摆袖子解释,却又觉不妥,急得耳根发红,“在下、在下不曾取笑姑娘。”
可蛮不讲理的舞姬雄赳赳气昂昂,偏偏要指控他:“你明明有在笑我!”
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有来有回,晓仙女翻着不知从哪儿弄来的话本,摇头叹息,似是在感慨所瞧话本:“这女人嘛,她同你拌嘴质问你的时候,千万不要做无谓的解释,更不要妄图和她讲道理,此时她要的是亲亲抱抱举高高,若再不成,你便试着‘睡服’……哪来的情|色话本?”
越看到最后越不对劲,晓仙女又翻了翻手中话本,一脸鄙夷。
眼角的余光瞥见她手中所拿的话本,心道不能再让小郎君知晓自己竟会偷看这般晦涩的话本,离朝熠仿若无事,只好不再做出蛮横之举,扭头哼了一声以示作罢。
听师姐方才所言,玉熙烟有所顿悟,然亲密之举他实难做出,便只好以他惯用哄人的手法扯了扯美人儿的衣袖,小声哄道:“是我不好,你莫要再生我的气了。”
左右也想不出什么甜言蜜语,只有这句笨拙的解释,离朝熠却很受用,这样好的小郎君竟说自己不好,真是笨得越发让人想欺负他。
“我说你们俩吵完了没?”实在看不下去这两只幼稚的小鸡拉拉扯扯,晓仙女扔了手中的话本白了他们一眼提醒道,“等你们吵完了,孩子都快饿死了。”
她又瞧了一眼摇篮里的小女娃,摇头叹惋:“果然父母才是真爱,孩子是个意外。”
意外的娃只顾揪着金以恒的胡子把玩,似乎也不指望自己“亲娘”能注意到自己。
“既无母乳,便喂她些米粥吧,也好过让她饿着。”金以恒伸手抱起摇篮里的小女娃,话音方落,窗外忽飞来一柄锐器,他反射性地将小离涣往怀里一护,侧身让过了那只银镖,飞镖遂而以急势朝玉熙烟射去,“师弟小心!”
情势紧急,本在闹别扭的两人也是听到他的惊喊才回神,离朝熠扯过身前的人,一个翻转护在他身前,那枚飞镖侧肩而过刺破了他的肩袖,留下了一道足有一指之宽的划痕,肌肤被划破,血珠瞬间溢满伤口流出。
“朝朝姑娘——”瞧见他流血,玉熙烟心疼不已,还未来得及去查看他的伤口,门外已来势汹汹闯来了一群人。
这些人正是不久前四处寻噬婴童的一些异族妖物,其中一人见了离朝熠,往为首的那人身后退了退,似乎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只见那皮相如海牛般又黑又糙的丑陋男人讽笑道:“这小娘皮中了蛇毒,不出半个时辰便会全身溃烂而死,任她有多大能耐也不能将你们怎样。”
听他说中毒,金以恒上前捉住离朝熠的手腕把脉,表情即刻一变:“这……这毒,无药可解。”
一群妖物听此,扶腰张扬大笑,除去为首的几位维持着人形,其余众喽啰各个现出了蛇形敲砸客栈内的桌椅,惊得客栈内的男女老少四处哭喊逃窜。
不被世人认可的妖物最是欣赏毫无还手之力的人们露出惊慌恐惧的一面向他们求饶,从而俯首为奴服从他们的统治。
立在最中央的那只妖首正得意地抓了一位未曾跑掉的女子威吓,忽觉脚底传来一阵冷气,发觉不对劲,厅中的其余妖物皆低头望向脚下,只见干燥的地面逐渐生了一层冰,不过片刻,冰冻蔓延脚裸,脚跟已无法拔动,众妖皆惊慌失色。
手中的女子逃离,妖首抬头,只见不远处的少年面若冰霜,他拔了钉在梁柱上的飞镖,向他走来。
“你,你——”蛇妖想动却动不了,他未曾见过凭空御冰的法术,不免惊慌。
见那蛇妖腿上一寸寸攀沿而上的冰霜,金以恒眼中的欣喜越发强烈。
发现他表情不对,离朝熠只当他一面辛灾乐货自己的死,一面不顾及师兄弟情谊让小郎君一人去冒险,他一脸不爽,也无暇顾及女子形象,一把扯了他的胡子:“你兴奋个屁啊!”
金以恒从他手中扯回自己的胡子重新粘上,不耐道:“我方才是骗他的,你中的不过是普通的毒罢了,死不了。”
本还想观战,见这女人又要揪他胡子,他只好解释:“瞧见没有,以他的慧根,突破金丹期不过区区个把月的时日,可他自从遇见了你,这修为不增反退,是明显动了凡心,所以你晓得为何仙派门规要清规戒律了?我这不是想刺激刺激他,瞧他能否有所突破么。”
他顺顺胡子,又无意识捏了捏手中女婴的小脸蛋,似是自言自语,却又不免担忧:“不过我瞧这模样,是不是刺激过头了,怎么看着像走火入魔了?”
未曾见过玉熙烟这般生冷的模样,离朝熠也发觉不对,他正要上前阻止,晓仙女按住他的肩膀:“不要过去,他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
离朝熠倒未听进这句话,只是目光转向她按住自己伤口上的那只手,晓仙女与他一同低眸……
“……不好意思,”她拿开自己的手,还顺便在他袖子上抹了抹手上染上的血,“擦擦手。”
离朝熠:“……”
离朝熠顾不上肩上的疼,见玉熙烟拿着手中的匕首要戳那人的心脏,他踉跄了两步上前拦在他面前,想也没想便捧过他的额头印下一吻——
半晌之后,他才离开唇,低眸轻语:“我不会死,笨蛋。”
本抱着尝试的心态让他散去周身的杀气,没成想果真起了效果,只是脚下的冰却并未消退,本只能冻及小腿的碎冰,竟在此刻将所有人直接冰封了。
………
离朝熠:“………这他妈什么情况?!”
以结界护住自己的金以恒和晓仙女一脸不可思议,虽然冻得瑟瑟发抖,金以恒裹着小离涣还不忘调侃:“早知道这样可以刺激师弟增进修为,应该直接给他下春|药把他俩关进小黑屋。”
晓仙女不爽地反驳一句:“那还是不突破的好,我会保护他。”
离朝熠愣愣地望着眼前人,略显恐惧,这是把人亲得怒发冲寇了?
低眸扫视一眼他手中的匕首,他一把捂住自己的胸口:“那个——我不是故意的,要不——你假装没发生?”
见玉熙烟伸手,他失声尖叫:“啊啊啊啊啊………!”
手中的匕首弃置在地,玉熙烟将他扣入怀中,额上还残存她唇瓣之间的温热,鼻尖弥散着她身上独有的芳香,怀中是她娇软而又柔韧的身躯,指尖穿插在她微卷的发丝中……一切都是这样鲜活而美丽。
怀抱着人,玉熙烟语中无限欢喜:“你方才说——你不会死,是吗?”
“………昂。”
………
“那个——”离朝熠小心翼翼地提醒抱着自己的人,“我快要被你勒死了。”
闻言,玉熙烟忙放开他,脸色瞬间红到耳根,不敢去瞧他的眼睛,却掩不住言语之间的喜悦:“我替你上药可好。”
离朝熠扑闪了两下漂亮的睫毛,依旧有些讷然,仿佛方才被强吻的人是他一样。
“不是,师弟,你能解个冻吗?”见那两人视若无人地往雅间走去,金以恒敲了敲结界朝着那道绝情的背影喊,“你想弑杀亲师姐和师兄吗?师弟!你这个忘恩负义、见色忘友的小色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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