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养猫人家 > 16、我错啦
    第三节刚好是体育课,林舟重文轻武,是个标志运动低能儿,她宁愿连上两节化学,都不愿意跑完课间操后再跑一个八百米,因此果断选择拿徐森淼当挡箭牌,陪她去找老师拿了假条,也给自己也拿了一张,美名其曰班长放心不下照顾同学。


    徐森淼的眼睛看着严重,实际上只是一点外伤,躺了一个课间已经没有大碍了,不过林舟眼睛一眨,她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因此演戏演的很到位,进了办公室立刻瞎子似的紧紧握着林舟的手,半眯着眼,随时准备来一出盲人摸象。


    老师看她俩一眼,就知道伤情多半有演的成分,不过高考不考体育,因此也没计较,刷刷签了名,恩准她俩在教室上自习。


    这个时间没留作业,新考的卷子也没下发,没有错题要整理,林舟盘算了一下,凑过来又细细看了看徐森淼的脸:“痛不痛啊。”


    徐森淼摇了摇头,右眼虽然裹了纱布,但上过药后痛觉已经很微弱了,只是一只眼不好判断距离,所以一直握着林舟的手。


    临近正午,温度慢慢升上来,林舟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巧克力,分给徐森淼一半,算是拐人走的报偿:“那我们逃课吧。”


    去年元旦晚会高一部出了个歌曲串烧,音乐老师点了几个特长生组了一支小型乐队当伴奏,林舟负责管理音乐练习室的钥匙,后来元旦结束,老师把这茬忘了,钥匙也就一直没收回去,于是建在顶层、远离教室和办公区的练习室,就成了林舟的秘密基地。


    四月份离艺术节还远,不会有人跑来训练,林舟轻车熟路的开了门,探出头四下看了一圈,确定里面只有钢琴和合唱台,没有活物,赶紧拉着徐森淼进了门。


    刚一进门,就看见朝阳的窗户底下摆了一排绿植,徐森淼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有点纳闷:“这里怎么会有花。”


    “应该是老师们放上来的。”林舟蹲在一排花盆前,把够不到阳光的天竺葵往前推了推,“你看这盆生菜,可能是朱老师的,我听邓邓说,朱老师什么花都养不活,最近改养生菜了,说是减肥用得上。”


    长大的这些年里,徐森淼幼时的机敏逐渐酿成了少女的沉稳,开心起来不会像小孩一样张牙舞爪了,她总没什么能说话的人,甚至有点不太爱笑,这会儿却忽然被林舟一本正经的语气戳中了,一屁股坐到地上,笑的夸张,有点控制不住的样子。


    林舟原本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结果被她带动着,也有点控制不住,一边笑一边解释:“真的呀,老师......老师说食堂不卖沙拉。”


    练习室用的是舞房的木地板,躺上去很舒服,林舟和徐森淼伪装成花,并排躺在地板上晒太阳,林舟刚刚笑的太凶,这会儿有点咳嗽,徐森淼便转过来拍她的后背,拍了好一会儿林舟气息才平稳下来,身子被晒暖融融的,自在的伸了个懒腰。


    窗外云淡风轻,阳光静好,正是一年里最好的季节,新生的爬山虎顺着屋顶露了头,在玻璃窗外摇摇晃晃的。


    徐森淼看了一会儿,对林舟说:“刚到南方时,我和爸妈住在一户城中心的老房子里,那房子地理位置特殊,不许改建,屋顶的砖缝里长了野草,春天时会爬满一墙的爬山虎,不过没多久,我们就搬家了。”


    林舟没有好奇搬家的缘由,只是问:“那第二个房子呢。”


    “嗯。”徐森淼闭上眼睛想了想,“第二个房子是铁路局的家属院,出门就是过街天桥,桥下种了一棵苦楝树,很大很大,叶子都挂在栏杆上,跑的太快的话会被树枝勾到头发。”


    “苦楝树?”林舟重复,一字一顿,“恋爱的恋吗?”


    “不是。”徐森淼拉过她的手,在她掌心里一笔一划的写:“苦楝,木字旁。”


    林舟握了下手,轻轻问:“开花吗?”


    徐森淼点点头:“开,白色的、一小丛一小丛。”


    林舟想了想,翻了个身:“像是杜梨?”


    “有一点,不过杜梨更好看。”太阳慢慢移动,这会儿有点晃眼了,徐森淼撑了一下从地上坐起来,“后来又搬家,巷子里就有一棵杜梨,树下正对着一条小溪,春天里风一吹,花瓣就会落到水里。”


    林舟仰头听她说,随手把够不到阳光的几盆花往前推了推,朱老师的生菜因为“有关系”,占了个绝好的位置,等给所有花排好队形,林舟忽然想起了什么,拉着徐森淼走到练习室另一侧的窗户前,伸手推了推,推开了一条缝后就不敢用力了。


    练习室建在顶楼,窗外就是楼顶天台,学校怕学生出危险,天台的门常年上锁,不过这边的教室没人管,骨架细的学生若是胆子大,可以从窗户翻出去。


    去年元旦晚会结束,林舟和同学上来还演出服,那时天已经黑了,她独自一个人留下整理卫生,窗外忽然有人放起烟花,离的很近很近,似乎爬上天台就能碰到,林舟心痒得很,然而都把窗户推开了,却还是不敢。


    天台正对着水库,堤坝边就有一棵杜梨树的,林舟扶着窗框积攒勇气,刚攒起一小团,就见徐森淼就着她的手把窗户推开了,春日的风灌满了整个屋子,约莫二十六七度的样子,温温柔柔的卷起她们两个的发梢。


    窗台不高,徐森淼双手一撑就坐了上去,轻巧的说:“我出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


    徐森淼体能很好,能跑能跳,小时候玩丢手绢都比林舟利索,此刻一闪身就不见了,林舟突然被扔下,原地愣了一会儿,后知后觉生起气来,默不作声的从一旁搬来钢琴椅,手脚并用跟着爬了出去。


    徐森淼压根没走远,就靠在外墙上,见她跟上来了然的笑了,连忙伸手去扶。林舟心气不顺,皱着眉嘀嘀咕咕的:“这么高,太危险了,学校不准咱们上天台的,让老师发现就完蛋了,而且你怎么也不等......”


    没等她说完,徐森淼拉起她大步向前,迎风跑动,而后在安全范围内落定,抬手指向远处的水岸:“你看。”


    一棵杜梨倚在岸边,花已经全开了,细细碎碎的,铺满了近旁的水面。


    操场上传来尖锐的哨声,约莫是一起上课的九班在测八百米,徐森淼站在高处,看见一个女生体力不支,落在了队伍末尾,眼看前面的同学接二连三到达终点,躺倒在草坪上喘气,只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独自跑着最后一百米。


    快下课了,老师又吹了声口哨,催促意味明显,就在这时,已经跑到终点女生忽然折返,在一众目光中跑到同伴身边,拉起了落单女生的手。


    实在太远了,只能看见两个模糊的影子,徐森淼心里软下来,没头没尾的开口:“小舟,我很在意你的感受。”


    自我剖白之所以艰难,是因为语言在情绪面前永远贫瘠,心事往往会在脱口而出那一刻变形走样,而后被拉扯的面目全非,坦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猜忌手持利刃,随时会捅向敞开的怀抱,既然诚实有被误解的风险,那索性闭口不言,顾全自己的体面。


    但如果对方足够重要,那徐森淼不设防。


    这几次数学考试,林舟因为这样那样的小失误,每一次都比徐森淼低了两三分,朱霞当着全班的面点她,先前调侃大于警告,慢慢的,则是失望的意味更重了些。


    徐森淼心里一直有隐隐的犹疑,幼稚的、不光明的、却现实的犹疑。


    她问:“你是因为这事儿,不理我的吗。”


    “一点点。”林舟举起手量了一下,比划出五厘米的距离,又慢慢缩回到一厘米,“一点点。”


    徐高不是过家家的地方,高考面前也没有队友,徐森淼是朋友也是对手,林舟打了败仗不可能不在意,但她心里清楚,失误是自己的问题,徐森淼很强她很开心,但她相信,她也未必逊色,所以只有一点点。


    被徐森淼挑破了窗纸,林舟索性坦率自己的委屈,小声辩驳:“我是不理你......但!是你先不理我的。”


    徐森淼突遭盘问,也觉得冤枉:“我没有啊。”


    “你有!”林舟被触及伤心事,不开心了,小声说,“初三的时候奶奶祭日,我和你说我去看过奶奶了,给奶奶带了花,还帮你送了一束,你都不理我。”


    徐森淼为什么不理她呢?


    林舟等了多久就想了多久,而后觉得,大概是徐森淼还在怪她吧。


    “真没有。”徐森淼被陈旧的往事扑了一鼻子灰,顺了半分钟时间线才想起来,“那时候我手机丢了,没看见你的信息,我手机丢了这事你不是知道吗?”


    林舟琢磨了一下,好像是能对上号,但还是不高兴,徐森淼见她脸上的表情,心里忽然一动——林舟在为奶奶的事情自责,这么多年,她一直自责。


    春天花开得最好,又是徐奶奶最爱的季节了,徐森淼默默抹平林舟的不安,轻声说:“好久没回来了,奶奶的墓也快不认识了,等周末你带我去看看吧。”


    “好。”林舟点点头,解开一件心事舒服了一点,但徐森淼气她的事情不只这一件!她还是委屈,盘算了一下开始倒旧账,“不只是这事儿呢,还有你带点心给大家吃,一块都没有留给我。”


    徐森淼又蹭了一鼻子灰,张口结舌好半天,才想起什么时候带过点心,连忙解释:“不是不给你留,店主拿错了,拿成芒果馅的了,你不是芒果过敏吗。”


    林舟“哦”了一声,脾气没能发出来,还是不甘心:“那你知道你和我一个班,也没有特别开心。”


    徐森淼总算找到一道不需要回忆的题,立刻答:“我早就知道你在八班啊,你忘了?你和我说过的,所以我才和姑父说要来八班啊。”


    “哦......那......那......”林舟卡了两下,倒出一堆鸡毛蒜皮,“那次我去上党校课,你也没有等我回家,上学的时候天天带耳机,也不和我说话,还有我妈喊你来我家吃饭,你......”


    林舟在外人面前,是个周到稳重的班长,真是好些年没使小性子了,徐森淼不小心按到了她的开关,气得她心性一下子倒退十年,完全不顾形象,像个准备写绝交信的小学生一样列举罪证,委屈到了头,燃起了莫名的胜负欲。


    徐森淼晕头转向的解释了一圈,这会儿才开窍,认错认得干脆:“我错啦。”


    林舟要的就是这句话,闻声消了声不再倒旧账,然而刚顺气一秒,又想起一件顶顶重要的大事,气得站起来控诉。


    “还有!那天......那天你都在书店看见我了,我们四年没见了哎!四年!你都没有抱一下我!”


    徐森淼眨着眼看着林舟,看了好久好久,久违的暖意满溢,浸得她一颗心满当当,暖融融的,她真心实意的笑起来,与此同时认真的抱住了林舟。


    温暖的拥抱将回忆撕开了一条裂缝,于是错过的岁月掉下去消失不见,小时候的日子和现在的日子严丝合缝的黏在了一起,没有岔路、不再分别,只剩下细水长流的陪伴。


    日日月月,岁岁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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