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和离后前夫每天都在后悔 > 22、和离前奏(二)
    喧闹声戛然而止,薛瑶不管带路的学徒,加快了自己的步伐,提起裙摆小跑着朝病房跑去,双菱的声音,她是如何都不会认错的。


    学徒只是个小少年,听到争执,也是一惊,跟着薛瑶的身后跑进了屋子。


    映入眼帘的是,双菱被两个丫鬟控制住双手,捂住了嘴,被迫拉拽着往屋外拖。


    小丫头挣扎得发髻都散开了,胡乱动弹之下,那两个丫鬟还奈何不了她。手上的动作越发地没有轻重。


    “住手!”


    薛瑶呵斥一声,将两个丫鬟吓了一跳,抬头瞧见是薛瑶后,手上的动作顿时僵持住,互相对视一眼,不知该如何是好。


    双菱唔唔唔地,看向薛瑶的眼睛里面含着泪花,挣扎的幅度更大。


    “松开她!你们反了不成?”薛瑶直接上前,想要将她们的手从双菱身上拉开,两个丫鬟咬着牙,没松手。


    “吵什么吵,”林双儿掀帘而出,白生生的一张柔弱小脸露了出来,见状,用谴责的目光注视着薛瑶,“哟。妹妹来了啊,琦哥哥他生病了,你怎能这般胡闹?任由自己的贴身丫鬟在此处闹腾。不愧是小门小户出身,一点礼数都不懂。”


    “把她松开吧。”她施施然地下令,语气懒散,而后一个眼神也不给薛瑶,松了帘子,又进去了。


    这幅女主人的作态,无疑是让人恼火的。


    薛瑶将双菱扶起,面上凝着寒霜,深呼吸几息,才稳住声音,垂头问道:“没事吧?”


    双菱小幅度地摇头,轻声道:“小姐,双菱没事,我们快些进去吧。”


    听到她的催促,薛瑶沉默片刻,她低声:“双菱,我不想看他了。反正……他有人照顾。”


    双菱倏然抬起头,同自家小姐的眼睛对上,能够清晰地捕捉到那双深茶色的眼眸里晕着化不开的落寞。


    这是不对的,这是不行的。


    “小姐!和姑爷待在一起的,应当是我们才对!我们不能让林双儿如愿啊!”她一把反扣住薛瑶的手腕,语气焦急,“姑爷还未醒来,我们得抓紧时间进去!”


    薛瑶不解,忽地脑中闪过一道什么,面对比她还要担忧的双菱,她突然感到一阵恶寒:“双菱,你……是不是我爹娘让你盯着我的?”


    双菱错愕,她连忙摇头:“不、不是的。小姐,双菱、双菱一心只侍奉小姐!一心只为了小姐好!”


    既然如此,作甚总是劝和?


    作甚总是让她拢住季年琦的心?


    薛瑶感到深深的无力,她的心里已经种下了怀疑的种子,就算双菱在小声啜泣着表忠心,她也难以相信她。


    伸手抬起双菱的下巴,用雪白的帕子帮其拭着泪,薛瑶垂下眼,长睫蒲扇似的上下扇动,她温声道:“莫哭了,我信你。”


    落下的动作轻柔,质地柔软的绸缎拂过脸颊,双菱心里很是松了一口气,她抿着唇,眼泪汪汪地看着薛瑶。


    也不敢再劝了,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好,愣愣地承受着,一言不发。


    薛瑶收了手,轻轻在其脸颊上拍了拍,道:“走罢,我们进去。”


    双菱愣住,但是很快就从地上爬了起来,跟上了薛瑶。


    ---


    女子坐在床榻边,向前伏着身子,那双属于林双儿的雪白纤细的手,正捏着浸泡过热水的棉巾,一点一点的给床榻上双目紧闭的人擦拭着脸上不断渗出的汗水。


    听到动静,手上继续动作着,只有垂下的眼睫颤了颤,林双儿没有回头,淡声道:“妹妹也是有心了,知道琦哥哥病了来看望。不过,此处有我在,妹妹便请回吧。”


    薛瑶充耳不闻,朝着床榻的方向继续前行,她就立在林双儿的身侧,不错眼地盯着林双儿。


    这般反应让林双儿手上的动作都凝滞了些许,她偏过头,问道:“你这是做什么?听不懂人话吗?”


    她给季年琦擦拭汗水的时候,嘴角还含着笑,表情恬淡,似是贤惠的妻子。此刻对着薛瑶说话,又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大小姐。


    薛瑶唇角一扯,她道:“那你觉得,你说的是人话吗?你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


    “我和他还没和离呢,我仍旧是他的夫人,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呢?是什么身份?大户人家的小姐,就是这等教养吗?不知廉耻勾引旁人夫君的小贱人。”薛瑶平淡地说出这些话,丝毫不顾林双儿瞬间变成苍白得摇摇欲坠的样子。


    又在装模作样。


    季年琦都晕着呢,做给谁看?


    “起开!”


    她一把夺过林双儿手上的棉巾,又将其从床榻边挤开。方才的话语许是将人刺激到了,薛瑶做这些的时候,林双儿怔怔的没有反应,像是一具抽干了灵魂的空壳,上下唇瓣合了又张开,终究是没有说话。


    薛瑶直接将帕布扔进了冒着丝丝白气的铜盆里,溅起些许水花,她吩咐双菱将其揉搓一二后拧干,接过后叠成了长条形就放在季年琦的额头上。


    “林双儿,应当请回的人是你,这里不是你家,也不是你的医馆,这床上躺着的人,也不是你的夫君。”


    “你若是还知道羞耻,现在就离开。否则,我喊人将你扔出去!”


    薛瑶明面上瞧着是硬气了,实际上心底越发的荒芜,她厌倦了林双儿柔弱的样子,她厌倦了同人争执。明明她生活得好好的,这些人非要将她的人生搅得乱七八糟。


    林双儿没动,她就立在那,神色空洞,柔美的皮囊上是哀伤的,没有血色的唇瓣被她咬得殷红,她固执地说道:“薛瑶,琦哥哥他需要的是我,不是你。你不过是霸占了我的身份,鸠占鹊巢的贱民。”


    “随你,你不过是在自欺欺人。他需要你,当初怎会不娶你?”薛瑶冷冷地说道。


    “你懂什么!”


    林双儿扑了过来,消瘦苍白的手掐着薛瑶的手臂,她的眼睛里是无法压住的偏执与神经质,泪水扑簌簌地顺着脸侧滑落,她瞪大着眼睛:“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季年琦他是爱我的!他不得已才……不得已的……”


    她喃喃地念叨,反反复复的“不得已”、“有苦衷”、“你不懂”,手下的力道越发收紧,像是鹰爪牢牢的钳住猎物,紧盯着的样子,想要将薛瑶生吞活剥。


    薛瑶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主,手臂被抓得生疼,直接让双菱将人拉开,小丫头冲上去将人的腰间环住,费力地往后拽。


    那人尖锐的指甲都快陷入她的肉里,薛瑶猛地低头,朝着林双儿瘦得没什么肉的胳膊咬了上去。


    “啊!”


    林双儿松开了,同时向后仰,身后的双菱没有收力,两人齐齐倒在了地上,跌做一团。双菱差点成了林双儿的肉垫。


    薛瑶顿时起了身,她连忙过去将双菱从地上搀扶起来,“没事吧?”


    “小、小姐……”双菱摇了摇头,神情却带着些许恐慌,她指着林双儿的方向,“林、林姑娘,她晕过去了……”


    侧躺在地上的女子一动不动,方才摔倒后连呼痛声也无,薛瑶心下一沉,拍了拍双菱的肩头:“去请大夫。”


    “把屋外的那几个丫鬟也叫进来,让她们把林双儿抬走。”


    又晕倒。


    林双儿怕不是瓷做的吧?一摔就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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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年琦的身子得益于平时生活作息规律,风寒没能困住他几日,不过全身酸痛,似是被拆开了每一处的骨架后重组一般。


    他醒来的时候,床榻边有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正压着一侧的手臂,安安静静的睡着。


    眸光波动,唇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想抬手摸一摸那人的头发,抬手的疼痛,让他的笑容僵住了。于是又放下,就此作罢。


    喉间倏然生出一丝痒意,他的余光瞥见正在安睡的人,于是紧闭着唇,想要将咳嗽压下去。


    越压越痒,他只得侧过头去,强忍着一点一点地闷咳出声,胸腔不可避免地震动,带起身子的疼痛。等这一阵的咳嗽熬了过去,季年琦闭上了眼睛。


    “季年琦,你醒了?”


    身后传来女子的声响,他低低地嗯了一声。


    “大夫说你的烧已经退了,身子没什么大碍。饿不饿?”薛瑶起身去看了一眼漏刻,“现下已经到了未时一刻,午膳的时候,我只给你喂了一些水。”


    “大夫说,生病之人没什么胃口,所以让家里的厨娘熬了些清淡的米粥送过来,一直放在那热着呢。你现在吃不吃?”


    季年琦费力地转过身子,他眉眼低垂,疼痛只让眉头轻轻皱了皱:“你让人端来罢。”


    薛瑶:“好。”


    于是挥手唤双菱,吩咐她将粥端来。


    “你这是走了什么背运,下雨天还能被人劫了。”薛瑶用勺子将粥舀起吹了吹,而后递到季年琦的唇边,动作不算熟练地喂食。


    季年琦张嘴含住,艰难地将食物吞咽下去,沉默不答。


    “季年琦,你是不是很失望?醒来后见到的人是我而不是林双儿?不然,怎的又对我摆着一副死人脸?”


    薛瑶敷衍地将舀起的粥吹了一口,就对着季年琦的唇喂了下去,烫的季年琦心口都疼了一下,他更加艰难地将食物咽下去。


    他哑着嗓子:“我没有。”


    薛瑶挑了挑眉,她重复着动作,轻声道:“我始终想不通一件事。季年琦,当年你上门求娶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莫说是对我存有真心。”她率先将最能作假的一个理由给否决了。


    季年琦抬起眼帘,他的上半身靠在床栏上,薛瑶就坐在他的身旁,与女子干净纯粹的杏眼对上后,他指尖微颤:“瑶瑶,我自然是因爱慕你而上门求娶。”


    “爱慕?”薛瑶脸上一怔,唇角扯了扯,控制不住嘲讽道,“爱慕……哇,你这是在说什么笑话?季年琦,你若是爱慕我,又怎会如此待我?”


    “你说我气度小,容不下林双儿。可你也不看看,你们两人之间做得有多过分。”


    “你欺我,瞒我,季年琦,这就是你说的爱慕?”


    薛瑶冷笑,手里仍旧稳着那一碗热粥,不然,她都要担心自己将其泼到季年琦那张虚弱的俊脸上。


    季年琦勾唇笑了,病容因着这一抹笑容,显得略有些稠艳,他道:“瑶瑶,这就是爱慕。”


    薛瑶只觉得荒谬,她摇头:“季年琦,你真是敢说。那你对林双儿又是什么?温声细语,嘘寒问暖,珍视怜惜……”


    “傻瑶瑶。”


    她还未说完,季年琦就将她打断,他撑着身子支了起来,伸手扣住薛瑶的肩膀,一字一句地道:“这是利用。”


    “利用?”薛瑶错愕地重复了一遍,不可置信地对上季年琦漆黑的瞳仁,他乌沉沉的眉眼竟是染着笑意,简直就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她垂下了头,颇有些慌乱地将盛着清粥的碗握得更紧,抿着唇:“今日林双儿她也来了,现下在你隔壁的病房里。”


    没有得到回应,薛瑶硬着头皮接着说道:“她又晕倒了,大夫说是体弱心气不足。这次她晕倒……我不推卸责任。”


    季年琦眸色一沉,他扣着薛瑶的手紧了紧,沉默片刻:“瑶瑶,言尽于此。她在我心中,没有丝毫地位。”


    闻言,薛瑶心中没有半分喜悦,勉强勾了勾唇:“吃吧,快凉了。”


    而后直接将碗递了过去。


    季年琦没有接,他道:“瑶瑶,喂我。”


    薛瑶看了他一眼,扬声道:“双菱,喂他。”


    ---


    等季年琦彻底康复后,气候的步伐已经踏入了深秋,天气越发寒冷,若是肌肤裸露在外,被风扫到,定会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秋雨绵绵,呼吸的空气都带着潮湿,薛瑶所在的城镇位于宣朝的中南部,四季中,春秋极短,夏冬漫长。


    薛瑶坐在马车上,原先的马夫今日休了假,现在的马夫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驾车的技术不是很好,就算是在平整的青石路上驾驶,颠簸常有,她差点撞上车顶。


    此行她是前往薛府,薛父和薛母派人来同她说有事商议,速速归家。为了避免上次的那种情况,薛瑶回家没有瞒着季年琦。


    又一次的颠簸。


    薛瑶忍不住低声发出了不满,一旁的双菱同样不堪其苦,她的头顶与车厢顶亲密接触了许多次,眼泪都被撞出来了。


    “小姐,咱们还是换一辆吧?”双菱压低着声音说道。


    薛瑶:“……”


    她单手死死地抓着车凳边缘,稳住身形,而后用另一只手掀起了车窗帘,细密的秋雨从露出的细缝飘了进来,扑到了脸上,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车外的街景,已然到了熟悉的长巷子。


    “罢了,快到了。”


    话音刚落,马车突然发出一声巨响。


    双菱双手抱着头惊叫出声,车外马匹发出刺耳的嘶鸣声,车夫声音传入车厢后变得闷闷的:“……”


    车厢不受控制地向前倾斜,矮桌脱离地面朝着车帘的位置滑去。薛瑶的手仍旧抓着车凳,长条体的车凳与车厢壁连接得十分牢固,身形勉强能够稳住。


    “双菱!过来!”


    她朝着双菱伸出手,就在两人手快要相碰触的时候,双菱的眼睛瞪大,一道白光在眼前晃了晃,她喊道:“小姐!小心!”


    她猛地扑了上去,扯着薛瑶侧了身子。


    薛瑶被拽得生疼,她愣了片刻,侧目时正与那明晃晃的刀对上,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尖刀没有刺中人,“唰——”的一下抽离了出去。


    她和双菱不敢动弹,身子被散落的物件硌得难受,却仍旧全神贯注地凝视着四周,深怕又有位置出现一把锃亮锋利的尖刀。


    狭小的车厢里,只有她和双菱两人的急促地呼吸声与心跳声,不仅仅注意着马车内的动静,耳朵也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声音。


    细细的风声,簌簌的雨声,以及快要从心口跳出的鼓噪心跳声。他们已经在拼命地忍耐住,那不断攀升的恐惧。


    “小——”双菱想要用气音说话,才吐出一个字眼,就被捂住了嘴。


    薛瑶对着她小幅度地摇头,见双菱惊恐,她只能强迫自己冷静,尽管手心都是黏湿的虚汗,她也得镇定。


    心头不安极了,外面的情况是未知的,她现在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那把刀会从何处落下?


    在二人没有注意到的车顶上方,轻飘飘地落下了一人,他蒙着面,一手撑在菱形车顶上,一手提着长刀,透明的雨滴落下,沿着刃锋处下滑。


    他的眼睛如同一只鹰,寻找到薄弱之处,蒙面下的唇,缓缓勾起,无声地说道:找到你了。


    “何人竟敢当街行凶?!”


    长巷中,有一玄衣少年,收竹绢伞,以伞尖为剑,飞身而至,凛然冷冽的气场迸发出,伞尖直指蒙面人的脖颈!


    青涩年轻的面庞,锋芒毕露。


    速度太快了,蒙面人全然没有反应过来,手上的动作更是凝滞,他僵硬着想要向后仰着身子,伞尖却跟随而至。


    明明只是一把伞,他却感受到了性命之忧。


    冰凉的雨滴打湿着头发与衣衫,蒙面人咽了咽口水,凸起的喉结随之上下滑动,他在少年的注视下,将长刀仍在了青石板铺成的道路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少、少侠,饶命!”


    “我只是拿钱办事的,饶了我这一回!里面的人都好好的,还没死呢!”


    燕明钰垂眸,细碎的雨滴凝在长睫上,闻言,反手抬起了伞。


    蒙面人求饶的眼神瞬间恢复了狠厉,抬头地瞬间手指已然取出袖口的毒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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