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 他再也舍不得离开厉九幽了 ◇

    ◎二合一◎

    路甲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邪笑着看向沈临洲,他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里捏着根细长的木棍。

    他抬手拿着木棍指向沈临洲, 说出了那句沈临洲隐隐能猜到的, 标准的炮灰台词:“沈临洲,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没想到吧, 我还能完完整整出来。哦,不对,我头发没了。”

    “哦。”

    沈临洲冷静又不屑的态度让路甲很不适,这不是他想象中应该有的反应。

    “你TM的知道老子受了多少苦嘛, 今天不教训教训你老子就不姓路。”

    沈临洲确实非常疑惑这人能出来, 他压根没有收到警局任何通知,按理说事实证据都清晰的情况下, 不应该短短一天就放出来。他记得这个人家里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厉害的背景,既然他能出来, 保不齐沈天耀也出来了。

    “可以啊,尽管教训,一会儿从哪放出来的, 再回哪去就行了。”

    别说就七八个人, 就是十几个人沈临洲也不带怕的,问题是他带着厉九幽,棍棒不长眼, 恐怕厉九幽躲闪不及。

    他不动声色向前迈了一步, 用手指挠了挠厉九幽的手背, “看样子今天是躲不过了, 一会儿要打起来你尽量躲到一边, 我怕我顾不上你。”

    厉九幽摩挲着礼盒袋子,余光瞥见一旁小巷里有个空隙,看大小放进去应该正合适。

    盒子里有沈临洲心心念念的邀请函,可不能弄坏了。

    “洲洲,不用担心我,我不仅能保护自己,还能保护你。”

    沈临洲唇角翘了一下,哪怕是这样万分紧张的场合他还是调侃道:“好,我的九幽哥哥就是厉害,什么都不怕。”

    “沈临洲,你们嘀嘀咕咕说什么呢,是想让这个瞎子先跑吧。我告诉你,今天你俩谁也跑不了。”

    路甲神气地指着身后那堆小混混,语气是说不出的骄傲,“这些个可都是我道上的好兄弟,各个身手不凡,碰上他们算你们倒霉,今天不把你们打的满地找牙,都对不起我这帮兄弟的名号。”

    噗嗤。

    沈临洲实在是没忍住,这些话他只在特别久以前那种□□电影里见过,放在现实世界说出来,又别扭又尴尬。

    “那个这位光头兄弟,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一句话,叫反派死于话多。上还是不上,我时间赶的很,还着急回家做饭呢。全来吧,省时间。”

    路甲一看沈临洲这么嚣张,一下子就乐了,整个人笑得前仰后合,他不知道谁还能不知道沈临洲嘛,整个一草包废物,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还一起上。哈哈哈,这是要笑死谁。

    “好啊,既然你都能闭着眼睛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了,我当然得满足你。兄弟们,上啊。”

    就在那群人移动的片刻,厉九幽眼疾手快把礼盒放在合适位置,而后转过身一脚踹飞一个大汉。

    咚。

    场上的气氛有那么一瞬间凝固,就连沈临洲都一脸不可置信地看过去。

    厉九幽施施然收回脚,轻飘飘来了句:“洲洲别怕,我耳朵对声音很敏感的。”

    靠啊。

    就这一句彻底把几个混混激怒了,合着一个瞎子不费吹灰之力,都能把他们打趴下啊。

    棍子挥舞过来带着破风的凌厉声,沈临洲一个侧身躲过,顺势抢下一个人手里的棍子,几棍子下去面前的人立马被打的嗷嗷叫唤。

    沈临洲分心用余光瞥着厉九幽,只见他一拳一个,拳拳到肉,听声音都有一股子牙酸的疼痛。

    哪怕是这种时候,厉九幽也还是不紧不慢,颇有王者风范,就刚刚打人揪领带那一下,沈临洲恍惚被迷惑了,心里小鹿乱撞,恨不得现在就给厉九幽竖起大拇指点赞。

    不多时,还能勉强站起来的已经没几个人了,厉九幽慢慢走到沈临洲身前,紧紧把他护在身后。

    宽厚的背脊直挺挺的,自然下垂的手掌握成拳,另一只手拉着他发红的手掌摩挲着,许是察觉到他掌心与众不同的热意,厉九幽直接抓着他的手轻轻的吹气。

    热气喷洒在沈临洲的手心,带着些湿濡,原本微微发热的手这下子更烫了。

    “还好吗?”

    “还,还好。”

    沈临洲一把抽回手背在身后,手指还有些轻颤,他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又狠狠唾弃自己,不就是吹个手嘛,他害羞个什么劲儿。

    “草泥马的,对面那两个调情的,你俩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场合,你对得起我们吗?”

    路甲的怒吼才把两人之前的旖旎气氛打破,厉九幽神情又冷淡下来,好不容易耍个帅,在面前摆摆酷,对面一直催催催,催什么催,着急挨打啊。

    “为什么要对得起你们,你们不就是来挨打的吗。”

    沈临洲灵魂一问,让路甲彻底抓狂,沈天耀是怎么回事。只给了自己钱,让他来教训的弟弟,怎么没告诉他,自家弟弟根本不是善茬。别说是他那个平平无奇的弟弟了,就是那个瞎子都厉害的很。

    妈的,这种情况,打也挨了,面子里子都丢了,说什么也得让沈天耀加钱。

    “哼,今天小爷我心情好,咱先放你们一马,要是再有下回,绝对不会这么轻松了,沈临洲,你给我等着。”

    炮灰落荒而逃之前,都会留下这么一句遗言。

    沈临洲只是有些好笑,这些一瘸一拐互相搀扶着才能起来的小混混,确定不是大街上随便揪来的嘛。战斗力战斗力没有,威慑力就不提了,就连放狠话都不会。

    要不是刚刚还嗷嗷叫唤,沈临洲都要怀疑他们这几个都是路甲弄来搞笑的演员,因为出场费费不够,一个个都不愿意张嘴说话。

    见事情解决了,厉九幽才挑了挑眉把礼盒收回来。

    沈临洲一直观察着厉九幽的动作,尽管只是短短的几步路,他没有试探也没有犹豫,就能精准的放下和拿到盒子。

    不对劲儿啊。

    这个模样比正常人还正常人吧。别的不说,单单是一个陌生的环境,厉九幽就不应该如此得心应手啊。

    “厉九幽,你走两步。”

    厉九幽:?

    你走两步,没病你就走两步。

    死去的春晚记忆突然攻击我。

    厉九幽还是耐着性子走了两步,他以为沈临洲是想看他耍帅,还故意走出来那种漫不经心又极其帅气的架势。

    “洲洲,怎么了吗?”

    “没事,我就是觉得我家九幽哥哥好厉害,那么远的距离那么隐蔽的位置都能一下子精准找到。还有啊,你刚刚打架的时候帅呆了,打得比我这个眼睛好使的都好。你以前是练过盲打吗?”

    厉九幽的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坏事了,只顾着耍帅都忘记他眼睛看不见这事了。

    别的不说,就冲在前面抢人家棍子又狠狠扔出去那下就全乱套了。不怪人家沈临洲怀疑他,确实是他太可疑了。

    要坦白嘛,厉九幽抿着唇有些不知所措,他自己都搞不清楚沈临洲喜不喜欢他,万一真的一点点感情都没有,他要走自己又拦不住。

    肯定要告诉他的,但在这个节骨眼上,确实不是个好时机。

    “没有刻意练过盲打,只是有段时间天天闷在屋里,符隶见我很久不出门带我去过好多次拳击馆。哼,后来我才知道他看上人家拳击馆一个教练,自己一个人天天去好像有那么点不怀好意,就拉上我,美名其曰教我防身术的。我没学过几招,倒是符隶很有精神跟着学,后来知道人家有对象,立马跑了,后面也没有再去过。”

    这都是真事,厉九幽也不怕沈临洲跟符隶联系确认真实性。

    那会是他最颓废的一段时间,一直为他进行积极治疗的医生,突然给他下了通知书,说以后大概率不会恢复了。他也很抱歉,但是实在是尽力了。

    厉九幽没有丝毫意外,从他醒来的那一刻眼前一片漆黑的时候,他就知道,这辈子可能就这个结果了。

    那次谈话他谁也没告诉,第二天医生就从家里搬走了,一直治疗的设备清空之后,厉九幽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耳朵却神奇的听到了楼下王姨走动的声音。那天之后他就有意无意开始锻炼听力,从最细小的声音开始捕捉,直到夜晚能清晰地听到床外虫子爬行时的刺啦声。

    只不过到现在他都没有搞明白,符隶是从哪里知道的消息。一进门拉着他上车直奔拳馆。在搏击台上对着他耳朵就是一拳。

    “厉九幽,耳朵还能听见颓废什么,老子放着家里的大少爷不做,天天给你管公司,老子闲的啊。你他妈要是再摆出这副要死要活的样,老子打死你。”

    凌厉的破空声好像带着符隶特有的节奏,如同每一个人独特的脚步声一样,都是有规律的。

    原本心如死灰的厉九幽,一瞬间又活了。再然后他让符隶随便朝着一个挥拳,他能精准的发现方位,基本不差。

    在拳馆几次,厉九幽把关键时刻能保命的法子又练回来了。

    沈临洲沉默了,他深吸一口气上前拉住厉九幽的手,轻声道:“厉九幽,你真厉害。”

    越是了解这个人,这个人在他心里的形象就越发立体。那些个戛然而止的故事里,在欲言又止的话术里,一个清晰的,不完美的厉九幽慢慢浮现。

    他不是书里每一章寥寥几语的反派,也不是每一次出场都是被厉谨言拉踩的可怜虫,是一个哪怕跌进万丈深渊里,也要拼命爬上来的人。

    沈临洲的心里好像多了些什么,又好像没有。他只是默默的想,他再也不能只把厉九幽当成书里那个他想象的崽崽,应该是一个男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是遇到危险,第一时间把他护在身后,替他遮风挡雨的男人。

    “洲洲,这算什么。以后遇到这种事,不对,是不管遇到什么事儿,你直接躲我身后就行,我保护你。”

    沈临洲嗯了一声,只是眼眶有些微微发红。

    还是第一次有人告诉他,遇到危险躲在他的身后,而不是自己想办法解决。

    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家里人都很忙,不能给他们添麻烦,他们分分钟就是一个大单子,大项目,根本没有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所以,从小到大他是唯一一个没有家长出席家长会的孩子,因为人人都知道他爸是谁,他连从大街上雇个人,这个想法都不能有。

    沈临洲还记得那会受了伤,又不想让奶奶担心,在屋里睡了一天就发烧了。奶奶自责的一天没吃饭,他爸爸上来就是一巴掌,说因为他这一病又耽误了多少钱的生意。

    其实这么多年,他是不敢生病的,奶奶身体不好不能时时刻刻在他身边,两个哥哥都是冷性子不热络,他也不能麻烦他们。妈妈是万众瞩目的实力派演员,对外一直的单身,他哪里还敢给她添一点点麻烦。

    成年之后,沈临洲自己搬到了城郊的别墅,光是每个月的零花钱都是普通人好几辈子都赚不来的。他的生活里就只剩下钱,花钱。直到后面他爱上了小说,最爱看甜宠文,看别人家的父母亲人,别人的对象,别人故事里的美满。

    他从未想过会遇到诈骗甜宠文,也没有料到自己会对一个反派如此心疼,至少在某一刻,沈临洲看着书里苦苦挣扎的厉九幽想到了自己。在灵魂最深处,他和一个故事里的反派共情了,他心疼这个反派,发了疯一样想让这个人好一点,再好一点。

    如今,这个人就在他的身边,还说要保护他。怎么会,怎么能毫无波澜。

    沈临洲定了定神,清了清发堵的嗓子,声线有些微颤,却还是尽量漫不经心道:“你就不怕我给你添麻烦啊,我很麻烦的,又娇气又……”

    “沈临洲,你不是麻烦,也不会给我添麻烦。相反,我特别特别特别喜欢你来烦我,是你让我知道,原来我也是被需要的。沈临洲,在我面前,你不用压抑自己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怎么作就怎么作,你就是现在把天捅个窟窿,我也能给你堵上。”

    眼泪飙出来的那一刻沈临洲自己都懵了,在四下无人的小巷,沈临洲猛地转身扑进厉九幽怀里。一直强忍着的泪意汹涌而出,没一会儿就把厉九幽单薄的外套哭湿了。

    厉九幽死死抱着他,仿佛要把人揉进骨血里。

    他偷偷轻吻了一下沈临洲的发顶,在他耳朵柔声道:“洲洲,哭出声来,别怕,这里就我在。不管我的洲洲受了什么委屈,有多大的不高兴都能跑我怀里来哭。等你哭够了,告诉我怎么了,我帮你报仇。我倒要看看,谁敢欺负我的洲洲。”

    沈临洲哇的一声,不再压抑,把所有的委屈都在厉九幽怀里宣泄了出来。他只是想要个全家福,只是想一家人坐下来,不谈生意,不聊合作,安安静静的吃顿饭。他只是想让他妈妈承认他们兄弟几个的存在,而不是被人偷偷摸摸骂是有妈生没妈认的野孩子。

    几分钟之后,沈临洲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脑子晕乎乎的,可能是哭的有些缺氧了。

    他哼哼唧唧搂着厉九幽不放,又抬起红肿的眼睛,一本正经道:“我平常不这样的,就这么一次,你不要嫌我烦。”

    厉九幽不赞同的皱眉,手指忍不住曲起来很轻很轻地敲了一下他的额头。

    “说的什么话,沈临洲,在我面前你永远不用懂事的。不是说了吗,想做什么做什么,就是天塌下来也有我给你顶着。”

    沈临洲吸了吸鼻子,喵的,他怎么那么多泪,又想哭了。

    “好,我以后一定天天任性,给你找麻烦。”

    “这就对了,我的洲洲就是要自由自在,你只要记得,不管发生什么事厉九幽都会保护你的就行。”

    “嗯。”

    厉九幽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伸出手指在沈临洲面前晃了晃,“要拉勾,拉完勾就不能反悔了,你要是遇到什么事自己偷偷哭,就是不告诉我,我就惩罚你。”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好啦,盖章了。厉九幽,这下放心了吧。”

    “唔,放心了。”

    沈临洲从厉九幽怀里退出来,试探着走了两步,好像真的是哭多了,脑子一阵一阵的晕。

    qwq,难受。

    就在他低头疑惑的瞬间,厉九幽把手里的礼盒递给他,自己则在沈临洲面前蹲下。

    “洲洲,上来,我背你回去。”

    宽厚直挺的背脊在沈临洲面前彻底弯下,沈临洲捏着礼盒带不知所措。

    这,这不好吧。

    “我自己能走,再说了,回家那么远,你还都背着我呀。”

    “沈临洲,刚刚还说要任性一点呢。我现在就是在给你亲自示范什么是任性。快上来,我还等着把你背到停车场,你休息好开车呢。”

    “哦。那我来了,可能有点一点点重。”

    沈临洲小心的趴上去,呼吸都放轻了,似乎那样就能减轻重量似的。他的手虚虚地环着厉九幽的脖子,尽量忽略腿上传来的特意,那是厉九幽的大手。

    啊。

    厉九幽猛地起身,把沈临洲吓了一跳,手臂也不自觉收紧,整个人都贴在他的身上。

    那是从未有过的亲密。

    他能清晰地看见厉九幽额头上微微的细汗,能察觉到一次轻一次重的呼吸,还有那个已经分不清是谁的心鼓动的更厉害的心跳。

    沈临洲缓缓闭上眼睛,脸颊在厉九幽背上蹭了一下,唇角微弯,撒娇道:“九幽哥哥,你真好。”

    好到让他觉得这辈子他都遇不到这样的人了,好到让他的心不受控制,疯狂地往情情爱爱的方向飙去。脑子警告自己不要乱想,可是心跳呼吸把他彻底出卖了。

    他想,他再也舍不得离开厉九幽了。

    ——

    两人磨磨蹭蹭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点了个外卖。

    沈临洲身心俱疲,彻底没有做饭的心思了。

    厉九幽从冰箱里翻出来冰块给沈临洲敷眼睛,一边敷还要心疼的吹一吹。

    “洲洲,你是不是被那几个混混吓到了,不怕的。”

    “才不是。我是……好吧,我是。”

    沈临洲脸皮子薄,实在不好意思说是被厉九幽的话感动到了,这要是说出去还不得笑掉大牙呀。

    厉九幽也没拆穿口是心非的某人,只是认真地给他敷眼睛。

    等外卖到的时候,沈临洲红肿的眼睛基本上也下去了。

    他把餐盒摆好,给厉九幽夹了一大份,再耐心地告诉他每个菜的具体位置。

    沈临洲属实是饿了,一顿饭像是暴风吸入一般吃完,然后瘫在沙发上休息。

    眼神瞥到茶几上的礼盒,心想就装了块端砚,需要这么大盒子嘛。

    他慢吞吞起身把盒子拆开,取出砚台,底下放着的是介绍信和邀请函,再往下,是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塑料膜,看样子里头像是素描纸。

    沈临洲把塑料膜取出来,小心的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明媚的女人弯腰撩水,大红色的裙子配上漂亮的脸蛋,让身后的背景都黯然失色。

    凌凌——春分于大溪山。

    这人是厉九幽的妈妈。

    再往下是她的画,每一张都看出来那股要喷涌而出的生命力,神形兼备,又极具个人风格。

    怪不得人人都说凌凌是难得一见的天才,确实是天才,寥寥几笔就能抓住事物最扎眼的特点并表现出来,还真不是一般人能画的。

    显然厉九幽也看见了,他久久无言,他还以为是顾爷爷忘记了。没想到,他只是想用这种方式让他在家里的时候用不着压抑自己。

    “九幽,这一副你妈妈画的是向日葵,绵延不绝的向日葵。还有梅花,夹竹桃,一望无际的雪山。”

    她好像很喜欢一个景铺满整张画纸,像她那颗心一下,是永远不会甘于被控制在方寸之地。她有最广阔的胸怀和翱翔天际的梦。

    “最后一张,是你。你妈妈穿着漂亮的红裙子,抱着小小的你。很温柔很温柔。”

    画里的人收敛起所有的锋芒棱角,柔和似水,整个人散发着母亲特有的光芒,特别是那双眼睛,温柔到能溺死在那个眼神里。

    这些画跟厉九幽记忆里的妈妈差距很大,沉默,安静,死气沉沉。

    明媚阳光,元气满满的凌凌早就死在了日复一日的枯燥里。她像是一株娇艳又肆意生长的玫瑰,可是偏偏被人摘下来,泡在一潭死水里,日子长了,在顽强的玫瑰,也有枯萎的一天。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那朵玫瑰彻底枯萎,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洲洲,你说我是不是妈妈的累赘,如果没有我,她是不是就能想走就走,没有牵挂。”

    他成了锁住妈妈的锁,一把永远没有钥匙的锁。

    沈临洲把照片和画小心翼翼收好,这才挪到厉九幽身边抱住他。

    “不会的,你怎么会累赘呢。你一定是你妈妈勇敢活下去的希望,她比任何人都爱你,她期待你的到来,也希望能有机会陪你快乐成长,就像那些永远向阳而生的向日葵,从来不放弃希望。厉九幽,你就是要像妈妈期许的那样,如同向日葵,野蛮生长。”

    “好,像向日葵一样,野蛮生长。”

    厉九幽如同飘在天上的风筝,他没有方向,漫无目的。

    好在现在他有沈临洲了,沈临洲拽着牵引他的绳,不管他飞得多高多远,他都能拽回来。

    在兵荒马乱的二十七岁,厉九幽又重新有家了。那个家叫:沈临洲。

    作者有话说:

    眼睛:我觉得我能看见啊;

    厉九幽:不,你不能;

    某种意义上来说,洲洲和厉总是相互救赎,谁也离不开谁感谢在2022-08-23 19:35:14-2022-08-24 17:52: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日行一骗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日行一骗 6瓶;holyqkr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 我爱他,比以为的更爱 ◇

    ◎二合一◎

    当天下午, 沈临洲接到了林袅袅的电话,说是贺楼的二爷爷从外地出差回来了,正好晚上有时间能给厉九幽看看。

    沈临洲拿着手机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找医生的事他本来就瞒着厉九幽, 已经要见面了总不能还瞒着他。

    另一方面, 这些年厉九幽找过的医生肯定不少,更何况还有一个医药世家的好兄弟在。一直没有结果的事情, 再来一次,会不会让他再受伤一次。

    沈临洲手臂撑在沙发上盯着远处练习盲文的厉九幽发呆,他的崽崽一定是全世界最坚强的人,这一点点的困难而已。再者说, 还有他在, 一定不会让崽崽觉得不舒服的。

    “厉九幽,林袅袅和贺楼约了咱们吃饭, 九点,在金碧辉煌大厦。贺楼你知道是谁的对不对。”

    贺楼啊, 全国最出名的眼科专家是他二爷爷。他爷爷是肿瘤科专家,爸爸是普外科,妈妈内科, 只除了他一个经商的, 他们公司跟鼎盛科技还有过几次合作。

    厉九幽察觉到沈临洲过分紧张的情绪,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洲洲,你找了贺楼的二爷爷吗?”

    沈临洲嗯了一声, 又接着道:“我让袅袅帮忙的, 她家跟贺家是世交, 她又跟贺楼青梅竹马, 刚刚她打电话说贺楼二爷爷下午刚回来, 晚上有时间。你看,我永远尊重你的意见。”

    厉九幽心底划过一丝暖流,家里全部包着角的海绵垫,再到千方百计想办法给他请医生,怎么能让他不感动。

    “去,人家大老远回来,不能让袅袅难做。更不能浪费我家洲洲的心意。”

    八点四十,沈临洲拉着厉九幽进到包厢里林袅袅和贺楼已经在了。

    眼尖的沈临洲一下子就看见了他们推门进来,两人刚刚分开的手。

    沈临洲了然,而后八卦地给林袅袅递了个眼神。哎,真好,他还以为林袅袅和贺楼是纯粹的商业联姻,有感情就好啊。贺楼一看就是个很好的人,比陈昇强不知道几万倍。

    洁白的桌布下,贺楼小心地戳了戳林袅袅的腰,自己则故作无意理了理领带,腰板都挺直了几分。

    “临洲,厉总你们快坐下啊,贺爷爷一会儿就到。那个,这位是贺楼,我,我男朋友。”

    男朋友几个字说的含糊又飞快,脸颊上忍不住挂上绯红,嘶,有亿点点尴尬是怎么回事。

    贺楼清了清嗓子,绅士地起身跟沈临洲和厉九幽握手。

    “九幽,好久不见了。有机会咱们还能合作,自从你不在厉氏之后我就换了一家合作,你那个侄子心黑的不行,有一批生产出来的零件都不符合标准,可把我坑惨了。”

    林袅袅掐了一把贺楼,低声道:“瞎说什么呢。”

    “嗯,厉氏和我没什么关系了。我只拿了些股份,公司的事我插不了手。至于厉谨言,应该退货的不止一家,他再这么搞下去,厉氏迟早得完。”

    不说别的,厉谨言最近丢掉的订单就够他忙得找不着北了。他们鼎盛科技的货质量又好,价格又便宜,商人重利,又怎么会都卖厉鸿宾面子。

    “嗐,九幽,你是敞亮人,我二爷爷马上就到,等你眼睛好了东山再起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啊,可别在厉氏浪费时间心血了。”

    这几年厉鸿宾对厉九幽什么样,外界不知道,他们还能不知道嘛。流放一样在距离老宅二十几公里之外的别墅,就连这次冲喜都是厉谨言的主意,谁知道他从哪想出来的歪门邪道。最开始说是对厉九幽好,可他们这些知道内幕的都知道是因为说对厉鸿宾好。

    要不是厉鸿宾以厉九幽妈妈的骨灰为要挟,以厉九幽的性子想来也不可能一声不吭就妥协。

    之前他对厉九幽那是满满的同情,听袅袅说了他和沈临洲的事才知道,厉九幽这个喜是冲对了。

    “嗯,谢谢提醒。”

    不多时,一个和蔼可亲的老人走进来,一眼就看向角落里的厉九幽。

    “九幽,好久不见,眼睛还是没有好吗?”

    沈临洲扭头诧异地望着厉九幽,眼神示意他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贺爷爷好久不见,还是老样子。临洲,这是贺爷爷,之前帮我治疗过一段时间。”

    大概是两年半前,他遍寻医无果,符隶搭家里的关系给他请了贺爷爷。他检查的结果是脑子里有血块淤堵,压迫着神经系统,才导致眼睛出问题。

    可是,厉九幽去医院检查了好多次,结果显示都没有问题。

    贺爷爷干脆提议用中医疗法,日日施针,接连一个月,没有一丝效果。贺爷爷很是惭愧,又觉得是自己的方法有误,也没有再用。只是他们一直保持着联系,也用一些特殊疗法刺激过,一直没用就暂且放弃了。

    “唉,说来惭愧啊。九幽是我遇到的最难缠的一个患者,各种方法都试了个遍,一直没有用。这次贺楼给我带信儿说等我回来有时间看看病,一问是九幽,我立马从省外飞回来了。”

    沈临洲很是感动,连忙道谢。

    “这就是临洲吧,真是好孩子。其实我今天来也不是有什么特殊方法治疗的,我只是后来突然想到九幽这毛病,会不会是心理问题?”

    以他多年的从医经验来说,那么多的治疗方法总该有一个管用的,况且他是车祸引起的,不是先天疾病,更没有伤到眼球。脑子里的残存的微小血块又被清理掉了,他现在只能想到有可能是心理问题。

    最开始可能是血块淤堵,后面应该是车祸应激障碍,而厉九幽本人也不清楚,甚至拒绝清楚。

    心理问题,再场的人都安静下来,完全有可能啊。突然发生那么大的事,想不开也正常。再加上厉鸿宾作为父亲对这件事的处理手段,属实是太过分了些。

    沈临洲垂在腿间的手轻轻攥住厉九幽的手指捏了捏,他的崽崽受了大委屈了,要真是心理问题,厉鸿宾绝对就是刽子手之一。

    “贺爷爷,如果有时候眼前会出现白色的影子,是不是代表着有好转啊。”

    贺爷爷一下子激动的站起来,直接冲到厉九幽面前兴奋地问:“九幽,你,你是说有时候你能看见白色的影子。”

    “对,有些模糊。”

    贺爷爷急的都开始跺脚了,脸色出现激动的红晕,手舞足蹈一般高兴不已。

    “这,这是有希望了。九幽,我感觉你这个眼睛还是有希望自愈的,白影就是预兆。千万要保持好心情,心情好了才能好的快一些。”

    贺爷爷干脆拉着厉九幽开始一轮极其高深的对话,从治病的机理谈到诗词歌赋,从赏花看月再到人生哲学。听得沈临洲都有些犯困了,各种名词,恍惚又回到了大学,怎么都背不完的名词解释。

    “二爷爷,你快喝口水,休息休息吧。嗓子都哑了,九幽又不会跑,一会儿再聊。”

    “哼,你小子懂什么,我这不是激动嘛。九幽啊,如果你的眼睛能彻底恢复,愿不愿意当我的案例呀?不会透露你的个人信息的,就是大概说一下过程。”

    “可以。”

    贺爷爷连连点头,拉着厉九幽的手不放,“好孩子,好孩子啊。临洲,你回去之后让家里的阿姨多买些对眼睛好的食物,九幽吃了比较好,你也跟着辛苦了,都是好孩子。”

    这些年厉九幽的眼睛都快成了他的心病了,夜里每每失眠都要想起来,想起来他那副死气沉沉,对生活没有一丝希望的样子。

    以及那句:“贺爷爷,我可能没机会再看看你的样子了。”

    唉,现在好了,他的眼睛有希望了。

    贺爷爷背过身子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这些年厉九幽受的苦他比谁都清楚,他见识过各种各样的病人,像厉九幽这样平静的还是第一个。随着对他们家那堆烂摊子事儿的深入了解,才知道他过的比谁都辛苦。

    一顿饭吃下来沈临洲比谁都开心,他就知道他的崽崽不可能一直是个瞎子,老天爷长了眼睛的,才舍不得让他那样好的一个人永受折磨。

    临散场的时候贺爷爷悄悄拉住沈临洲,给他塞了一张纸条。

    沈临洲背着身子打开,上面写着:九幽一定非常非常喜欢你,如果可以尽量多带他出去走走,听袅袅说九幽遇到你之后才变得有人气。现在他眼睛有恢复的希望,那说明还是心理问题,多注意些。

    贺爷爷说厉九幽喜欢他,是他理解的那个喜欢嘛。

    沈临洲注意点厉九幽条件反射伸手去够他,没够到的时候,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惶恐。他几步上前把手塞进了他的指缝里。

    崽崽对他是不是依赖。

    沈临洲不敢深想,本能地逃避,他怕是那种刻骨铭心的喜欢,又怕仅仅是依赖。

    他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对厉九幽是什么样的情感,作为他唯一喜欢的一个纸片人,再到心里察觉唯一不一样的男人。

    是鸿沟更是天堑。

    他默默抬头看向厉九幽漆黑的眼眸,又一路向下停在他的薄唇上,其实厉九幽不笑的时候有一点点严肃,可面对他的时候又极致温柔,唇角无论什么都带着笑意。

    沈临洲想,无论厉九幽到底对他是那种感觉,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离开这个人了。他青春懵懂又情窦初开的年纪就遇到了这么一个人,哪里舍得让给别人。

    在微风吹拂的湖畔,沈临洲突然停下,他背过身面对着厉九幽站立。在月光的照耀下,他魅惑的像个吃人的妖精,薄唇一张一合,笑道:“厉九幽,你想看看我长什么样子吗?我很想很想让你看看。”

    厉九幽以为沈临洲是希望他的眼睛快点好起来,刚想开口,没想到他下一步动作直接让厉九幽呆愣在原地。

    沈临洲低头牵起他的手,小心的停在自己的脸颊上。

    “厉九幽,你摸摸我。”

    这双脉脉含情的眼睛厉九幽好像见过,又好像从来都不曾注意过。他眼睛像是最明亮的星河,揪着他的心一点点沉沦又不知所措。

    他的手指蜷缩了一秒,顺着沈临洲带着他手指的力道,在这张他盯着看过也幻想过无数次的脸上拂过。

    从额头描摹到眼睛,他的睫毛轻颤,扫过他发烫的掌心,顺着掌纹痒到心湖里,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波浪。

    挺翘的鼻子,温热的唇,尖尖的下巴,厉九幽一只手几乎要把整张脸覆盖完全。他指尖不受控制一般戳了戳沈临洲的脸颊,凹陷进去的模样像是一处醉人的酒窝。

    “洲洲,你的样子我都记下了。”

    沈临洲偏头像猫一样在厉九幽的掌心蹭了一下,手指捏了捏他没有戴耳钉的那个耳垂,轻哼了一声。

    “厉九幽,快点好起来!”

    他想让厉九幽看看他原原本本的样子,而不是用手指描绘出来的想象。

    “好。”

    既然贺爷爷都说是心理问题了,他也能快又稳定的一点点好起来。

    他吃过的药太多了,以至于他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好的。只知道有一天早上醒来,神色清明,眼睛前面一直笼罩着的黑雾消散,他第一次看见了窗外的阳光,以及肆意生长的野草。

    厉九幽一直盯着窗户,哪怕眼睛酸涩到疼痛都没有收回视线,有多久没有这样看过了。一年,两年,三年,厉九幽看了眼日历,是四年三个月零七天。

    那天,他听见了万物复苏,破土生长的声音,也看见了纷飞的柳絮,掠过屋檐的飞鸟。

    新生,原来是这样的。

    “厉九幽,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啊,能看见一点点我的轮廓吗?”

    沈临洲拿手指比了指甲盖大小的那么一块,脸上尽数是期待和紧张的复杂情绪。

    厉九幽点了点头,又很快摇了摇头。

    他的大手在沈临洲发顶揉了一把,又把人拉进怀里抱住。

    “我的心都能看见,洲洲,你再等等,我会好起来的。”

    厉九幽有自己的考量,他无比迫切希望沈临洲知道他的眼睛好了,又得防备着厉谨言。目前鼎盛科技跟厉氏有密切的商业行动,厉谨言对他手里的股份虎视眈眈,这些没有解决之前,他的眼睛还不能好起来。

    厉谨言这个人他最了解,极度不要脸,疯狂起来又不要命,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好哦,厉九幽咱们回家吧。”

    一想到厉九幽的眼睛很快就能好起来,沈临洲的心就是轻飘飘的,是自由自在的。

    ——

    日子安定下来,沈临洲一头扎进小工作室里,答应林袅袅那几个朋友的订单迟迟未动,略心虚的沈临洲都没好意思给林袅袅的朋友圈的点赞。

    几日下来,沈临洲头悬梁锥刺股,整个人都要瘦一圈了。可给厉九幽心疼的不行。

    “洲洲,我有钱的,你不用这么辛苦,这是我的工资卡,你拿着。”

    低调奢华的黑卡被沈临洲攥着,他尽量委婉不伤厉九幽脆弱的小心脏,拐着弯问道:“就这些钱我能买几套咱们家现在这个规格的别墅。”

    这可给厉九幽难住了,说实在的,他是真忘记里头有多少钱了,只能含糊道:“反正够咱们这辈子开销了,我就是不想你这么辛苦,就这几天手上的茧子都要出来了,心疼死我了。”

    沈临洲的手被厉九幽不停摩挲着,冰冷的指腹擦过手心,惹得沈临洲一个激灵。

    “也不是钱不钱的问题,难不成在你心里我还是个实实在在的财迷啊。我是因为热爱,厉九幽,你就让我继续做吧,求求了,不用企图用钱财引诱我,我可是非常有原则的人。”

    哎,撒娇的沈临洲谁能顶得住,猫眼湿漉漉的,身后像是有一条尾巴一样勾着厉九幽的手腕。哪怕知道他看不见,眼睛还一下一下的眨巴着。

    “没有要阻止你,我希望我的洲洲永远是因为热爱做那些东西,而不是因为要赚钱。我有钱,你只需要开开心心的就好。”

    呜呜呜,沈临洲感动的不行不行的。

    厉九幽怎么那么会,存心给他挖坑,挖的还是柔情蜜意善解人意的坑,让他心甘情愿,飞蛾扑街一般跳进去都无怨无悔。

    “好吧,卡我先拿着啦,等我赚到第一桶金你想要什么给你买什么。”

    家里好像什么都不缺了,沈临洲盘算着再设计一批珠宝项链出来就暂时停一停。他想给厉九幽做的西装还完全没有开始,珠宝设计大赛的规则赛制也没有完全弄清楚,这都得花时间好好弄弄。

    “洲洲,那要是我想要天上的月亮你也给吗?”

    “给,怎么不给。等你睡着了我就偷偷吃神药,然后飞到广寒宫把月亮给你打包回来。”

    厉九幽弯了弯唇角,打趣道:“那人家嫦娥仙子怎么办?”

    “简单啊,打包给后羿团圆,把玉兔和桂树都种到后羿家里,让吴刚给他们劈材。一家人其乐融融,男耕女织,多好啊。”

    厉九幽揉了一把沈临洲肉乎乎的脸蛋,笑道:“我的洲洲真好,有这份心意我就满足了。不过,我什么都不要,我啊,已经有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了,我的洲洲。”

    不管他的洲洲从哪来的,是人是鬼,是仙是魔,他都认定了,一辈子都不会放手。

    原来,在厉九幽心里,他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

    沈临洲轻咳一声,而后含含糊糊道:“你也是最最最重要的人,没有之一。”

    厉九幽顿时觉得此生无憾了,他是最最最重要的人,沈临洲到底喜不喜欢他,或者是喜欢而不自知都不重要了,在沈临洲心理他就是特殊的,这就够了。

    “洲洲,我既然是你最最最重要的人,那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情啊。可能有有一点无理,你要是不愿意可以不去。”

    厉九幽深吸一口气,有些犹豫道:“明天是我妈妈的忌日,你愿意陪我去趟墓地吗?”

    “愿意啊,这有什么不愿意的,你要是自己去,我还不放心呢。”

    “好,谢谢洲洲。”

    第二天一大早,沈临洲特意早起换好衣服,他穿了件黑色的风衣,里头是纯白的体恤,搭配上简单的西装裤,又青春又帅气。

    厉九幽的妈妈葬在距离他们别墅二十公里外的私人墓地,那一片地方都是厉九幽买下来的。她刚刚去死那会厉鸿宾非要把她葬在厉家的墓地里,厉九幽没让。

    厉鸿宾前前后后三个老婆,她妈妈走的早,真要葬进去以后少不了一堆麻烦事,他生怕扰了她妈妈清净,尽量选了个风水好,山清水秀又远离厉家的好地方。

    车子在山底停下,厉九幽牵着沈临洲慢慢顺着唯一的一条山路向上,她妈妈的墓地就半山腰的平底上,四处栽满了她喜欢的绣球花。

    一路上厉九幽都很沉默,像是突然安静下来一样,脚步愈发沉重,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牵着沈临洲的手心湿濡一片,似乎是非常紧张。

    沈临洲余光在厉九幽身上停留片刻又移开,第一次懊恼自己略笨拙的嘴,满腔的话卡在喉咙里,却不知道怎么妥帖的说出来。

    几分钟后,两人站在凌凌的墓碑前。

    照片上的女人既温柔又知性,目光远视,俯瞰着山下迷人的风景。

    厉九幽把准备好的祭品鲜花摆放好,才开口道:“妈,我来看你了。只不过这次我不是一个人来的,带了我先生一起,他叫沈临洲,你要是还在肯定会很喜欢他。”

    沈临洲喉咙里如同卡了东西一样,他记忆里对妈妈这个词太陌生了,一时间居然叫不出来。

    他抿着唇,紧张到眼前发晕,脑子里反反复复是她妈妈一把推开他骂他的场景。

    在影视城里,四岁的沈临洲见到了很久没见的妈妈,她穿着奇怪的衣服,好像在比划什么,等沈临洲跑近了,才看见她怀里抱着的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儿。

    小孩儿靠在她的怀里,手里捏着一小块西瓜,甜甜的喊她:“母亲。”

    属于她的妈妈正亲热的搂着不认识的孩子,一口一个乖儿子。

    现在想起来,沈临洲都不知道自己那会哪里来的力气,身子灵活地穿过人群,准确无误地扑到她怀里,眼泪汪汪道:“妈妈,我才是你儿子啊。”

    该怎么形容那个眼神呢,慌张无措,紧张到呼吸都乱了方寸。沈临洲清晰地看见她掐红的手指,以及那个带着埋怨和恨的眼神。

    下一秒,沈临洲倒在地上,他听见自己那个所谓的妈妈说:“这是哪里来的野孩子,怎么随随便便就跑进片场里来了,场务呢,把这个不懂礼貌没有家教的孩子弄走。”

    沈临洲哭了,他看着这个和自己那么像的女人无声的流泪,又想起来她时时刻刻的叮嘱,只能抽抽搭搭地道歉。

    奶声奶气道:“对不起,认错妈妈了。”

    年仅四岁的沈临洲比同龄人老成懂事的多,自己爬起来飞一般跑走了,他知道,自己没有妈妈了。

    “阿姨好,我是沈临洲。”

    沈临洲垂下眸子轻声道:“厉九幽,对不起,我,我说不出来那个称呼。”

    “没事没事,洲洲这有什么的,你能陪我来,我就特别特别开心了。洲洲,你能不能去那边亭子里坐一下,我跟妈妈说句话。”

    “哦。”

    “妈,临洲有些害羞,我带他来就是想告诉你,我这辈子就认定他了。我很爱他,比我想象中还要爱他。我走了,等下次再带他来看你。”

    厉九幽跪下磕了头,又拿出手帕给她妈妈的照片擦了擦慢慢起身。

    穿过鲜艳的绣球花林,厉九幽低垂着头,看见了一双极其精致的皮鞋。

    厉九幽心一紧,下意识抬头,果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厉鸿宾。

    第33章

    ☪ 我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沈临洲 ◇

    ◎洲洲坦白了◎

    在上下山唯一的一条道上, 厉鸿宾拄着拐杖拦下了试图越过他的厉九幽。

    他还是高高在上,又趾高气昂的样子,“九幽, 你妈妈应该很想看见咱们俩一起来, 已经好多年没有这样碰到了。正好, 你再陪我回去跟她说说话。”

    “她不想,一点都不想。我想她要是真看见你, 估计能恶心的吐出来吧。”

    厉九幽知道厉鸿宾总是半晌午过来,所以他总是要早一点,每次正好跟他错过,没想到他今年刻意提早了时间。

    听到动静的沈临洲匆匆赶来, 察觉到两人之前剑拔弩张的气氛, 直接侧身绕过厉鸿宾,伸手勾住了厉九幽的小拇指。

    厉鸿宾看到突然蹿出来的沈临洲还愣了一下, 而后才像是给自己听的一般来了句:“这是认定了啊。”

    “洲洲,咱们走。”

    沈临洲擦着厉鸿宾的肩膀而过, 还没有走两步又听厉鸿宾说:“九幽,接着回来厉氏上班吧。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最近的事情,谨言到底还是年轻些, 经验不如你丰富, 丢了几个大单子,厉氏损失不少。爸爸希望你能回来,好歹帮帮谨言。”

    “如果今天不是因为厉谨言, 你会特意早来吗?会摆出一副父慈子孝的样子吗?你到底是来看我妈妈的, 还是算准了我不可能回老宅, 专门过来堵我的。”

    厉鸿宾沉默的那几秒厉九幽就知道答案了, 他自嘲一笑, 怎么还会对这个人抱有幻想的,三番五次,哪次不是因为厉谨言。

    “我永远不会回厉氏了,更不可能帮厉谨言办事。你说他年轻,他就比我小两岁,两岁差的很多吗,至于你把他当小孩子我就不说什么了,可是呢只把我当成你支撑厉氏的工具,凭什么。算盘打的我隔着几百米都听得到声音,你真觉得我是你儿子吗?有没有一瞬间你心里觉得愧疚,觉得对不起我。”

    厉鸿宾脸色愈发难看,几乎是怒吼着骂道:“你本来就是个废物,给你厉氏最多的股份难不成都是摆设嘛。你倒是说说我有哪里亏待你了,有哪里对不起你。不回来,凭什么拿着最多的股份还不回来管理公司。”

    从废物两个字一出来沈临洲的脸色已经完全变了,他霍然抬头盯着这个情绪激动的老头,冷冰冰道:“拿最多的股份是因为如果不是九幽厉氏早没了,是他力挽狂澜救下来了近乎土崩瓦解的厉氏,也是他几个月不眠不休把公司在圈里的地位又稳固住,更是他几次在酒局上喝到胃出血拉来的客户。如果没有加九幽,哪里还轮得着你现在跑过来对他不假辞色的谩骂吗?厉氏早几百年破产了。

    既然厉谨言不是废物,是你的宝贝疙瘩,你倒是让他拿出业绩来啊。拿出九幽当年的魄力把公司稳定下来,而不是龟缩在你背后,心安理得享受着你用脸皮换来的人脉,你豁出去这张老脸现在又反过来说九幽是废物。你不是废物,你怎么不管公司,求厉九幽干什么,好玩吗?”

    “沈临洲,你是什么身份,这有你说话的份吗?”

    “呵呵,我是厉九幽的合法伴侣,夫夫一体,我怎么没有资格。我比你有资格,你上下嘴皮子一动就是开始喷粪,你怎么那么能耐,你喜欢宝贝孙子没人管,但是请你不要道德绑架厉九幽。他是完全脱离厉氏的个体,不是你厉氏想踢就踢,想让他回来就回来的奴隶。”

    厉鸿宾把拐杖狠狠敲到地上,面目狰狞,几乎是怒吼道:“你们都没有领结婚证,算什么合法伴侣。我还真就告诉你了,你不配插手我们父子之间的事情。”

    沈临洲惊了,一时间语塞,他下意识去看厉九幽的表情,他也没有要反驳的意思。

    居然没有领结婚证嘛,怎么会,那原著剧情里沈临洲又是怎么逼着病重的厉九幽写下遗嘱,所有财产都留给其合法伴侣沈临洲,又是怎么吵着闹着要让厉谨言想办法拿到那本被厉鸿宾藏起来的结婚证。

    沈临洲陷入了很深很深茫然,现在的剧情发展的他都快要认不出来了,难不成真是他这只蝴蝶煽动翅膀,把剧情都改变了。

    惶恐,前所未有的惶恐,沈临洲以为只要改变了厉谨言给厉九幽投毒下药的剧情,除了他自杀时的那把火,以后就没有什么还能威胁到厉九幽生命的。现在想来,如果居然真的改变,他就得时刻注意厉谨言了。

    厉鸿宾见沈临洲不再说话,态度立马又趾高气昂起来。

    “九幽,你回来公司才是最好的选择,你们没有工作,难不成坐吃山空嘛。谨言都不介意,你矫情个什么劲儿。公司自然不会亏待你的,待遇还是和以前一样,我之前早就说了到时候公司还是你的。你只是现在眼睛不方便,谨言替你管着,我是你爸爸,还能害你不成嘛。”

    呵,刚刚还说他家崽崽是公司最大的股东呢,现在又改口因为厉谨言大度不计较,所以厉九幽才能回去上班了。是不是厉九幽的眼睛一直不好,要一直被厉谨言压迫着;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你还真以为谁都跟你那个废物孙子一样,需要爷爷豁出去脸皮给他拉生意。我完全有能力可以养厉九幽,你还是留着点力气给孙子擦屁股吧。”

    “九幽,走了。”

    “厉九幽,有本事你不要拿公司的分红。”

    厉九幽脚步一顿,冷哼了一声道:“从厉氏离职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再用过厉氏一分钱,你最好查查钱都去哪了,别什么罪名都往我头上放。我想我以后都用不着你的钱了,我有人养了。”

    远远的,沈临洲还听见厉鸿宾嘟囔了句不知羞耻,软饭男。

    沈临洲哼了一声,他倒真希望厉九幽是个软饭男,要不是看了那张卡里的余额,他真要以为他家崽崽过的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悲惨生活。

    一打开,余额后面的0沈临洲都数不清楚。

    他捏了捏厉九幽的手心,忍不住道:“你怎么那么多钱,我还以为我有表现机会了呢。”

    “我有钱跟你有表现机会一点也不冲突啊,洲洲,以后真的得你养我了,毕竟工资卡都上交了。钱是我这些年搞投资开公司赚的,每个月应该都有进账,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别委屈自己。”

    “我可真是求之不得要养你,谁知道啊,咱们居然没领证。”

    沈临洲语气有些微妙,厉九幽隐隐觉得他很开心,又察觉他莫名的委屈。

    “从一开始我没打算同意这样无理的联姻要求,是厉鸿宾拿我妈妈的骨灰威胁我。他知道墓地的位置,这个人又蛇蝎心肠,我怕他真的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就同意了。

    在答应联姻之前我没有谈过恋爱,更没有喜欢过什么人。我也知道沈临洲喜欢厉谨言,从没有想过要跟他有什么牵扯,只想着平安无事和平相处,最好相敬如冰,谁也不要理谁,都自在舒服。”

    厉九幽缓了缓神,扭头随手从他栽的绣球花上折了一朵,递给沈临洲,尽量让自己很看起来随意特别满不在乎,心里想着哪怕被拒绝也能打哈哈过去。他斩钉截铁道:“我从未想过,最后遇到的人是你。沈临洲,你愿意和我领证吗?”

    类似于求婚一般的动作,让沈临洲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他盯着那朵开得极其妖艳的绣球花,心底的情绪翻涌升腾,愈发不受控制,憋在心里特别特别久的那个话,他就是想借着这个劲儿说出来。

    “厉九幽,你知道我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沈临洲吗?”

    其实说出来也没有那么难的,对不对。

    耳畔的风忽然就停了,时间恍惚在这一刻彻底静止。

    四周只剩下若有似无的鸟鸣和脚掌因为紧张,死死踩住沙砾的摩擦声。

    沈临洲紧张到呼吸都慢了下来,他死死盯着厉九幽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试图看出来些情绪波动来。

    就这样大刺啦啦的说出来,跟沈临洲想象中的场景完全不一样,后果也完全不在计划之内。他甚至不确定厉九幽的反应,会不会害怕,还是会觉得他很奇怪。

    “那你会走吗?从你吃花生酱那天我就确定了。只是我不知道你的来历,更不清楚你是不是一缕风,一抹孤月,还是一缕幽魂,要是不见了我抓不住更找不到你。沈临洲那天说把你关起来不是说笑的,那要是走我就是拼了命也要把你留下来。”

    厉九幽的反应跟沈临洲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他呆呆的摇头,又加了一句:“不会走了。”

    “洲洲,咱们回家说吧。”

    等两人上了车,开车的小李敏锐地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氛围很不对劲儿,要说疏离也算不上,好像更亲密了,又好像两人之间有隔阂了。

    就连一直拉着的手都分开了,这是怎么了,吵架了嘛。

    “小李,你刚刚看见厉鸿宾了吗?他跟谁一起来的。”

    小李还诧异沈临洲直呼厉鸿宾的名字,紧接着从后视镜里看见厉九幽一闪而过的厌恶,瞬间了然,又是厉鸿宾作妖了吧。

    “看见了,跟厉谨言。沈少爷,你们是不是遇到了。要是他说什么污蔑老板的话你可别信啊,他本身就不喜欢老板,很容易编瞎话的。”

    “嗯,知道。”

    ——

    一回到别墅,沈临洲先给自己开了罐啤酒,又递给厉九幽一瓶问道:“要来一口吗?”

    厉九幽接过一个仰头就喝了干净,多余冒出来的酒顺着下巴滑过锁骨,而后彻底消失在胸口里。

    沈临洲笑着抿了一口,轻声道:“九幽哥哥,你是不是紧张啊。”

    “嗯。”

    厉九幽嗯完又摸索着开了一瓶,同样还是一口闷。

    好半晌,厉九幽似乎是难为情一般,轻轻扯了扯沈临洲的衣角,忍着脸颊蔓延的特意,轻声道:“要抱抱。洲洲,你比我大还是小啊,你还喜欢我喊你临洲哥哥。”

    沈临洲叹了口气,他真的是栽了。卷吧卷吧把自己塞进了厉九幽怀里,头发抵着他的下巴,轻声道:“小,我才刚刚二十二岁,研究生刚毕业,我上学早,又跳级本硕连读的。小你也能喊临洲哥哥啊,我又不告诉别人,咱们偷偷的。”

    厉九幽拿下巴蹭了蹭沈临洲的脑袋,“洲洲,从我那天睁开眼睛,在我身边的那个人就是你吧。”

    “唔,是。那个沈临洲死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到了你们这个世界。我就叫沈临洲,是沈氏小少爷,有两个哥哥,沈氏的生意遍布全世界,所以我啊以前最不缺的就是钱。”

    “应该是被毒死了。那天他喝了酒,给我端来一碗味道刺激性很强的药,我没喝他喝了。”

    沈临洲了解了,所以他那天醒来才会无缘无故吐血,厉九幽才会没有到安眠药药效时间就醒过来。

    “洲洲,你还愿意继续说吗?”

    厉九幽总觉得沈临洲想刻意隐瞒些什么,许是有些紧张,有好几次说的都前后矛盾。

    “你真的想知道吗?”

    “嗯。”

    沈临洲深吸一口气,把自己知道的剧情都说了。从厉谨言一开始的计谋,再到他最后得逞的小人模样。

    一时间,屋里安静到沈临洲只能听见厉九幽一次比一次快的心跳。

    沈临洲烦躁的啧了一声,又接着道:“我知道你可能有些接受不了,但这确实就是事实真相。”

    “洲洲,你别怕我,我永远不会伤害你的。”

    几乎是同时,俩人却说出完全不同的话。

    愣怔了几秒的沈临洲突然反应过来厉九幽话里的意思,意思是那次同归于尽的大火。

    “我知道啊,我的九幽哥哥心地善良,为人忠厚老实,是个大好人,才不会舍得伤害我的,对不对。”

    “对。舍不得,你就是磕碰一下我都要心疼死了,哪里还舍得让烈火烧你啊。对了,那你知道我妈妈的死是怎么回事吗?我一直觉得里面有隐情,她怎么会突然离开呢,她前一天还跟我说等我回来给我包饺子,怎么会第二天就不在了,这件事本身不合理。”

    “对不起,九幽,我很抱歉。但是你只是一个反派,是没有完整的故事线的,每一次出场基本上就是出现在厉谨言的话里,很多次的形象都是他眼中的你。因为你站在主角的对立面上,跟主角有天然的不可化解的矛盾,所以你就该是反派。”

    “不过我觉得可能和厉谨言厉鸿宾都脱不了关系,厉谨言为了得到厉家不择手段,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对他有威胁的人。厉鸿宾又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很有可能他也在其中推波助澜。”

    凌凌,这个家唯一的女主人,还是受尽厉鸿宾喜爱的女主人。因为这个,连带着对厉九幽这个小儿子都极其喜欢,厉谨言怎么会不嫉妒,就因为是孙子所以就要错失那么多表现的机会,凭什么。

    再者说,那可是吃人的厉家。谁也不知道关起门来,那个看似温文儒雅的厉鸿宾是什么模样,他对凌凌又是什么样的态度,这些他们都不得而知。

    在这样氛围万分紧张的时刻,厉九幽突然道:“所以,你一点也不喜欢厉谨言。”

    “咦,可别提他的名字了,我看书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他,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不择手段的真小人,种种行为都快要恶心死了,哪里还喜欢的起来啊。”

    厉九幽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到最后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沈临洲不喜欢厉谨言,一点都不喜欢,没有他想象中关于什么像不像的替身,更没有什么所谓的喜欢厉谨言到要死要活,为了他不惜演戏欺骗自己。

    只有他的是特殊的,他才是沈临洲心里最最最重要的那个人。

    沈临洲身子后仰,抬头看见满面红光,嘴巴笑到大张的厉九幽,不可置信道:“你不会真以为我喜欢他吧,跟你解释了那么多次,你怎么没有一次相信呀。哼,我要跟你生气了,你一点都不信我。”

    他作势起身要走,又被厉九幽的长臂捞回来。

    厉九幽抱他抱的特别紧,紧到呼吸都有些不流畅,他凑到厉九幽在他耳边道:“洲洲,我以为你喜欢他,快酸死了。之前不知道你的身份,每一次你说完不喜欢他,总要巧合的发生一些看起来就是喜欢他的事情,我就以为……洲洲,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可是吃醋的事情哪里管的住嘛。洲洲,你得哄哄我。”

    “嗯哼,不哄,你自己给自己找气受我可不管。厉九幽,你就一点都不关心厉谨言都有什么助力,会不会威胁到你嘛,怎么一上来就是这种情感问题。要知道,我穿书一次不容易,你都不问问别的吗?”

    厉九幽摇摇头,又把沈临洲抱的更紧了些。

    “不问,厉谨言如何我一点都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他是个连谈生意都得厉鸿宾帮忙的废物,就算侥幸有什么成绩,最后也长远不了。”

    沈临洲弯了弯唇角,他的崽崽果然是自信第一名。

    他抬手抚上厉九幽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扫过他的手心,指尖划过他的眼尾,停在太阳穴上。

    沈临洲其实有那么一瞬间的害怕,书里一直到厉九幽下线,他的眼睛都没有要恢复的意思。那些厉九幽嘴里若有似无的白影到底是不是他的幻觉不得而知,也没有一个准确的恢复期限,一颗心被狠狠提起,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落下。

    “洲洲,书里有写我的眼睛什么时候恢复吗?”

    沈临洲卡壳了一下,又神色自然道:“很快呀。”

    厉九幽叹了口气,额头直接抵在沈临洲的颈窝,要是真能好,他的洲洲就不会无视他出现过的那么多次的纰漏了。明明比正常人还有正常的动作,放在他身上沈临洲就无限相信是因为他努力克服困难,而不是因为眼睛看得见。

    这就说明,自始至终他的眼睛一直是看不见的状态,要不然沈临洲也不会如此笃定。

    “洲洲,根本没有恢复对吧。”

    “嗯。”

    沈临洲嗯的那一声难受极了,厉九幽太聪明了,他连骗一骗他都做不到。

    “我觉得贺爷爷说的是对的,我的眼睛在治疗多次没有效果的情况下,就只能是心理问题。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是低谷又失落的状态,遇到你之后的每一天都是开开心心的,沈临洲,你就是我的药。有你在,我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第34章

    ☪ 告白

    ◎崽崽是我!◎

    “沈临洲, 我还想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厉九幽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这个崽崽就像是他的一根刺,扎在他的心口。既然知道了沈临洲是穿书的, 那个人就不排除是现实世界里沈临洲喜欢的人。

    他太想知道, 能让沈临洲喜欢的人, 到底是什么样。

    “什么?”

    “就,崽崽是谁?”

    厉九幽紧张到呼吸都收敛起来, 在沈临洲沉默的几秒钟里,他快要因为不呼吸憋死了。

    再然后,他眼睁睁看着沈临洲原本平静的模样开始泛起波澜,脸上也出现一点点红晕, 眼神飘忽躲闪, 神色纠结。

    嘶,一看就是爱得深沉。

    “那个, 你。”

    听到沈临洲的话,厉九幽还是没什么反应, 他还在等沈临洲把没说完的那半句说出来,总觉得他话说一半卡住了。

    一秒,两秒, 三秒, 厉九幽一直没反应。

    沈临洲见次只能哼哼唧唧给厉九幽道歉:“好了好了,是我不对,不应该偷偷在心里喊你崽崽, 虽然听起来不够霸气, 但是我真的很喜欢的。你要是不喜欢我, 以后都不叫了, 偷偷的也不叫了。”

    “什, 什么?”

    厉九幽怀疑自己幻听了,他整个人像傻子一样愣在原地,搂着沈临洲的手都因为充血发僵不知所措。

    许是他迷茫的眼神太过好笑,沈临洲从他怀里退出来,站直身子,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乖哦,崽崽,临洲哥哥以后都不这样叫你了。你是我的甜崽,乖崽,一定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称呼就计较的,对不对?”

    厉九幽愣愣地点头,而后突然傻笑起来,崽崽是他,崽崽居然是他!

    没有别人,自始至终沈临洲嘴里说的那人就是他,所以没有可比较的,因为长的一样啊。

    厉九幽越笑越大声,手更是激动地拉着沈临洲不放。

    沈临洲同情地看着厉九幽,心想他家崽崽,不对,是厉九幽是不是傻了,这个状态让他想起来一个人,范进。他当年中举人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个状态,疯疯癫癫的。

    “厉九幽,你怎么了,你可别吓唬我。你知道的,我胆子可小了。”

    “洲洲,我没事,我就是高兴,太高兴了。”

    厉九幽蹭地站起来,又忍不住搂了沈临洲一把,而后故作镇定地往外走去。

    咚。

    厉九幽的膝盖结结实实撞在茶几上,他一边走一边喊到:“洲洲,我喜欢你喊我崽崽,喜欢的不得了。”

    “那你现在去哪儿呀?慢点走。”

    沈临洲看着厉九幽这样都心惊肉跳的,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狠狠摔在地上。

    “没事,我去跑会步。”

    好的,厉九幽真疯了。

    沈临洲不放心地跟上去,发现厉九幽嘴里的跑步就是站在空地上傻乐,然后四肢顺拐的时不时跑两步。

    哪怕是沈临洲就站厉九幽身后,沉浸在喜悦里的厉九幽都没发现。

    沈临洲默默掏出手机给厉九幽录了几段视频,这等厉九幽的疯病好了都是黑历史,随便拿出来一个都能笑掉大牙。

    良久。

    终于感觉呼吸不是那么顺畅的厉九幽停了下来,他一回头差点被录视频的沈临洲吓到。

    他疑惑道:“洲洲,是你吗?”

    “是我啊,说说吧,到底怎么了?”

    厉九幽揉了把脸,脸色尽量正经又严肃,试图把自己在沈临洲那里崩坏的形象捡回来,一脸正色道:“你喜欢崽崽,我很高兴。”

    他以拳抵唇,珍而重之道:“沈临洲,你愿意和我结婚吗?我知道我现在可能还不够优秀,也许跟你心目中的完美形象还差一点点,但是我会努力的,很努力那种。”

    沈临洲几乎要被厉九幽话语里炽热的情绪烫到了,他盯着面前这个紧张到握紧拳头手背青筋暴起的男人,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他只是努力克制着,尽量偏离自己猜想的内容。

    而后磕磕绊绊道:“为,为什么,现在要结婚啊。太,太突然了,不是这个程序啊。”

    程序,厉九幽后知后觉,他好像,还没有向沈临洲来一次珍重的告白。

    庭院里不知从哪里飘过来的粉色花瓣,正正好落在沈临洲的头发上。

    厉九幽的眼睛盯着看了好久,终于还是克制住了。他暴露的地方已经够多了,还是算了。

    “沈临洲,是我的错,这么久以来,我居然忘记告诉你,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了。我嘴笨,好多话又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我以为平常的动作我已经够明显了,没想到我的洲洲那么笨,居然不知道我的意思。

    结婚,好像是太草率了些,你还没有好好考察我,确实不应该直接就答应。但是,我还是想说,我喜欢你,从一会儿开始,我将正式追求你。沈临洲,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做我的男朋友?”

    厉九幽说这些话的时候唇角一直挂着浅笑,每一个动作都真诚到几乎让沈临洲丢盔弃甲。

    沈临洲紧张的抿起来唇,眼神飘忽躲闪,背在身后的手快要把衣服扯开了。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是畏缩不前。

    从厉九幽第一句话出来,他就知道厉九幽的意思。过往的二十二年,他的感情纯洁到如同白纸一样,像这样被告白的事情几乎没有。在同学们收情书收到手软的年纪,他除了学习,还是学习。

    自家两个哥哥太优秀了,哪怕沈临洲尽量让自己平常心,不去跟他们比较,可是在一个屋檐下,看看你大哥,学学你二哥,这些就是他爸爸嘴边的话。

    在生活里,唯有学习。君子六艺,各种兴趣班,满满当当占满了所有的空余时间。唯一的放松,居然还是看国外的英语演讲。

    沈临洲一直觉得自己是很无趣的,如此慎重又小心翼翼的告白他还是第一次听到,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沈临洲慢慢垂下眸子,避开厉九幽那双似乎还能说话的眼睛。他的脚尖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摩擦,这是他极度紧张,又想逃避自我时最常用的动作。

    这么多年,沈临洲还从来没觉得会有人这样喜欢自己,他的长相不是最出众的,也没有什么特别出挑的能力。按理说,比起厉九幽认识的大多数人要差的多。

    半晌,沈临洲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低声道:“为什么会喜欢我,我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值得喜欢的地方。”

    一句话,让厉九幽提起来的心再次狠狠揪起来。

    他的洲洲怎么会这样不自信。

    厉九幽几乎是不假思索把手伸出去,手指抵在沈临洲的心口,一直向上,在他的下巴处轻轻拖起来。很轻很轻地力道,让沈临洲顺着他的力道缓缓抬起来头。

    “洲洲,你存在在我的世界里,这件事本身就值得我喜欢一辈子。怎么会不喜欢你呢,你是我的小太阳,是把我从深渊里拖出来的神明。你站在我面前的那一刻,万物失色。我的洲洲心地善良,会时时刻刻维护我保护我,会偷偷摸摸给家里尖锐的东西包起来,还会做各种各样的好吃的。会搞设计,会赚钱养家,会……

    洲洲,你的优点多到我数都数不完,怎么会没有值得喜欢的地方。每个人存在就有价值,就有被喜欢的价值,我不觉得我喜欢你有什么不对,反而很自卑。我喜欢的那个人是优秀到让我自惭形愧的沈临洲,是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挑不出错来的沈临洲。遇到你,喜欢你,跨越了时空,怎么会没有值得喜欢的地方。”

    沈临洲迷茫地眨了眨眼睛,他,他真的有厉九幽说的那样好嘛。

    头顶被很轻很轻地揉了一把,厉九幽温柔道:“洲洲,你不用觉得为难,喜欢你是我一厢情愿,你完全有拒绝的权利。不用觉得拒绝了好像我就会要死要活的,你是完全独立的人格,喜欢什么样的人,最后确定跟什么样的人在一起,都是你的自由。我还是你的甜崽,咱们还是一样相处,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哦。”

    沈临洲有些羞怯,他怎么随随便便就被厉九幽看穿了,唉,不就是被告个白嘛,这有什么。

    “那什么,没什么事儿,我先回屋了。”

    厉九幽很多话都卡在喉咙里,他偷偷弯了弯唇角,他的洲洲怎么那么可爱。同手同脚了都没发现,装的还有一丢丢镇定。

    回到卧室,沈临洲砰地把门关上,弹射起飞扑到床上,一把搂过小十七,整张脸埋进去深深吸了一口。

    沈临洲挼着小十七耳朵发呆,好半晌才蹦出一句:“厉九幽向我告白了,我好像一点都不意外。可是我以前只把他当成唯一喜欢的一个纸片人,类似于爸爸的那种角色的喜欢。现在我的心好像有一丢丢变了,他才不是故事里的纸片人,是活生生的人。

    唉,小十七,我好像也有点喜欢他。先说明,就一点哈,指甲盖大小。哪怕是这样,我也有种,嗯,背德感,小十七,你说我怎么办才好啊。”

    沈临洲的耳朵有些发烫,他小心地在小十七身上蹭了一下,试图把那些绯红隐藏起来。

    两个世界,他就只遇到了一个厉九幽。

    沈临洲比谁都清楚,他不是指甲盖大小的喜欢,他只是有些惶恐不安。突如其来的穿书,会不会突然有一天再消失,如果他真的不在了,厉九幽怎么办。

    依照厉九幽的性子,他怕不是会疯吧。倒不如没有开始过。

    沈临洲一想到那种最不希望看见的可能心里就揪疼的厉害,他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其实,我一点也舍不得离开厉九幽。”

    厉九幽站在门外,只能依稀听到屋里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他隐隐察觉沈临洲好像不是很开心。

    他有些不知所措,是不是自己吓到沈临洲了。厉九幽只是被那个崽崽冲击到高兴疯了,那个被沈临洲亲口承认喜欢的人居然是他。

    突如其来的告白,一时间沈临洲可能有些接受不了。

    沈临洲是穿书的,万一他有一天回到了自己的世界怎么办。厉九幽的心剧烈跳动,眉头紧锁,从心底升腾起不安来。

    也许,沈临洲和他有一样的顾虑。

    他的洲洲大部分时候大大咧咧,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其实他的心思很敏感,很多事情尽量不去深究,活得糊涂又自在。

    厉九幽叹了口气,他只是希望沈临洲一直无忧无虑的,而不是心里装着事情,提心吊胆的。

    咚咚咚。

    “洲洲,我能进来吗?”

    沈临洲一惊,欲盖弥彰一般把弄皱的床单拽了拽,又把小十七塞到床头,这才爬起来。

    “嗯。”

    厉九幽慢慢吞吞挪到沈临洲身边,轻声道:“洲洲,我送你个礼物。”

    “什么?”

    厉九幽摊开手掌,手心里赫然是一个银制的手链,手链上缀着两颗小铃铛,他手心一动,小铃铛也跟着发出声响。

    “这是什么意思啊。”

    “意思是,不管我的洲洲走到哪,我都能找得到。”

    沈临洲接过手链,仔细挂在了自己的手腕上,他伸长胳膊在厉九幽耳边晃了一下,笑道:“是不是这样。”

    “对,洲洲,我现在还能抱你吗?我想抱你。”

    这话问得沈临洲有些脸热,他刷的一下收回手臂,轻哼了一声,接着又含含糊糊道:“随,随便啊。”

    没道理之前想抱就抱,现在突然不让抱了,还挺奇怪的。

    厉九幽猛地把沈临洲搂紧怀里,偏巧嘴唇擦着沈临洲的耳夹而过,一时间两人都呆住了。

    沈临洲更是浑身僵硬,双腿有一瞬间的发软,他,他耳朵很敏感的,这种若有似无的触碰真的是要命。

    他垂在腿间的手更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是不是要强硬地把抱着他这个人推开,然后怒气冲冲质问,他是不是偷亲自己了。

    靠啊,想想就好尴尬。

    沈临洲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静静地等着厉九幽开口说话。

    厉九幽轻咳一声,到底还是没提这事儿,因为他家洲洲的耳朵已经红到滴血了,许是尴尬的,不能再提了。

    “洲洲,我大概也知道你的顾虑,你是不是觉得咱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咱们两个能遇到是多大的缘分。不要把还未发生的事情强加在这个可能里,老天爷让你来到我身边,不是为了好玩,玩够了再让你回去的。亿万分之一的概率,怎么会就让你碰到两次呢。洲洲,你不用怕,我也不怕,我的洲洲那么好,才舍不得离开我的,对不对。”

    沈临洲轻轻嗯了一声,脸皮都耷拉下来,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好半晌才道:“我还得在好好考虑考虑,没有谈过恋爱,害怕。”

    他都没怎么见过美好爱情的模样,他爷爷去世早,奶奶一直是女强人形象,一个人拉扯大三个孩子。他父母的结合,不是爱情,是纯粹的交易,两个哥哥都是榆木疙瘩,没有谈过恋爱。

    这些年他试图从甜宠文里看见爱情,但那些终究只是梦幻泡影,是镜中花水中月,虚虚实实,哪些是真的,哪些又是假的,他一概不知。

    就像厉谨言和姜寒,两人都是八百个心眼子,互相算计,一个人都好几个备胎,跟他从书里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洲洲,要出去玩儿吗?我带你去个好地方,散散心,收拾收拾心情,别给我家沈临洲闷坏了。”

    “行吧。”

    出去走走正好,把杂乱的心情收拾收拾,总要向前看的。

    ——

    专职司机小李很不开心,虽然他一个人拿了三份工资,但是他承受的压力和狗粮也是成倍的。

    就比如沈少爷手上的手链,还是他一夜没睡觉苦口婆心给老板推荐的,依照老板的审美,还是大金链子小手表,实在是难以接受。

    再比如,老板看似眼睛无神盯着窗户,实则眼神时时刻刻落在沈少爷身上。哼,别以为他没发现,老板偷偷笑了好几次,活像个偷腥成功的猫。

    “老板,到了,我就不上去了,我那边服务区休息一下。”

    “嗯。”

    一下车,沈临洲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高耸入云的台阶居然一眼望不到头,只能依稀看见山巅之上的明黄,像是琉璃瓦片发出的光芒。

    “厉九幽,好长的石梯啊。”

    “洲洲,这里是云巅寺,不管是求什么都很灵验的。这个石梯有九百九十九级,寓意是长长久久。只要一起走过的情侣,都能白头到老。”

    厉九幽向后伸了一下手掌,沈临洲抬眸直直地撞进他深邃到恍若有神的眸子里。恍惚的两秒,脑子先替他做了决定。

    铃铛晃了晃,再然后他的手就被厉九幽紧紧扣住,十根手指之间严丝合缝。

    许是阳光太好,又可能是厉九幽太帅,沈临洲有那么一瞬间都想不管不顾答应他算了,总好过一直走石梯,累的喘不过气来。

    整整一个小时,沈临洲才气喘吁吁地爬上去,一登顶立马窜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休息。

    “咳咳,厉,厉九幽,你怎么都不累呀?”

    厉九幽拧开手里的水让沈临洲喝了一大口,幸好他有先见之明,拿了一大瓶水。

    “我热爱跑步。”

    额,沈临洲又想起来手机里的视频,确定像热爱运动的样子,同手同脚都不妨碍他一直跑一直跑。

    “你坐一会儿不,咱们休息一下再进去。”

    “没事,你休息。”

    厉九幽侧了下身子,刚刚好把阳光都挡住。

    顿时察觉凉快了几分的沈临洲心下一软,主动勾着厉九幽的手指晃了晃,“哎呀,我家崽崽真好,我休息好了,咱们进去吧。”

    古朴的寺庙香火鼎盛,四周人来人往,来去匆匆。

    沈临洲拉着厉九幽一直进到大殿,在庄严肃穆的神像虔诚地跪拜。

    “各路神佛保佑,希望厉九幽的眼睛能尽快好起来,一生顺遂。”

    “各路神佛保佑,希望我的洲洲永远陪在我的身边,平安快乐,所思所想皆能如愿。”

    沈临洲起身之后拿着身上仅有的二十块捐了香火钱,他都不知道来的是这,根本没有准备什么零钱。

    就在两人要出门的瞬间,一旁的住持叫住了沈临洲。

    “施主且慢,我看你福泽深厚,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可是却有魂魄不稳之相,实乃离魂之症。施主可否随我来一趟。”

    厉九幽捏着沈临洲的手骤然一紧,担心已经要凝成实质。

    “好。”

    两人走到后院,亭台楼阁,厢房院落层层叠叠。

    住持带着两人一路向前,在一处静室落座。

    袅袅的烟雾氤氲,似梦似幻,沈临洲都有些看不清楚住持的模样,如同笼罩了一阴影,隔绝了窥探之人的视线。

    茶盏咔哒一声,沈临洲只看见住持收回略有些粗糙的手指。

    “施主不用紧张,请用茶。这世界上身带异象的人多了,不过是从异世而来罢了。”

    沈临洲最开始还以为住持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是真的能看出来。

    “离魂之症有没有破解的办法,我想永远留在这个世界。”

    住持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高深莫测笑了一下,眉峰一挑,淡声道:“你就是想回去都回不去了,你还真以为这种事情是随随便便就能行的,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啊。你跟这位不仅要相貌相仿,年龄一致,同时去世,最难的是要对自己的世界没什么大的留恋,心里还要有另一个极其坚定的信念。有这个信念才能支撑灵魂转换。”

    沈临洲默念着灵魂转换四个字,也就是说那个世界有沈临洲代替他了。还好还好,不至于让奶奶一下子接受不了。

    “你就没发现,你现在的样子越来越接近自己本来的样貌了嘛,过不了多久你们俩个就得完完全全的自己了,相当于灵魂把基因改造。”

    沈临洲四周看了看,没发现有什么镜子之类的,他还这就没发现,沈临洲本来和自己的样貌就基本一致,细微的变化哪里还看得出来。

    厉九幽立马问道:“大师,有什么办法能让他的灵魂稳固吗?”

    住持微微一笑,又恢复了高深莫测的模样。

    “佛曰不可说。两位出去吧,屋外有一颗姻缘树,不知道二位有没有兴趣,没兴趣也没关系,记得捐点香火钱。唉,穷的快要揭不开锅了。”

    沈临洲哑然,别以为他不知道刚刚喝的茶是毛尖,用的茶盏是青花瓷,案桌是黄花梨。

    唉,要是人人都像他这样奢侈,确实很快就要揭不开锅了。

    出门左拐,不过两百米就到了姻缘树下。

    沈临洲先是抽了根签,上面写着:解铃还须系铃人。

    极其坚定的信念,沈临洲一呆,条件反射看了眼厉九幽。

    当时他气坏了,满脑子都是厉九幽,都是怎么给他报仇出气,所以,他真的就是为他而来的。

    “厉九幽,你抽了什么。”

    “哝。”

    姻缘天定,佳偶天成。

    “洲洲,寓意好吗?”

    “唔,不错。”

    沈临洲拿起一旁的毛笔,郑重地在上面写了六个字:沈临洲、厉九幽。

    所有的祝愿都在这两个名字里了,天定的姻缘,哪里还需要再求的。

    “厉九幽,你能不能抱我一下,我想挂的高些。”

    迎风飘扬的红布条上面缀着木牌,那是最原始的期许,有长长久久,有百年好合,也有健康顺遂。

    厉九幽蹲在身子,稳稳当当把沈临洲抱起。沈临洲很轻,轻到他就这样抱着他都不费力,沈临洲又很重,重到这样小小的一团就是他的全世界。

    姻缘条挂好,两人捐了香火钱离开,闭门的那一刻一缕金色的阳光照耀在那两个名字上,似乎是无声的祝福。

    晚霞映满了天空,厉九幽牵着沈临洲拾级而下,影子重叠交缠,再也不分你我。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8-25 22:17:41-2022-08-27 17:23: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叶凌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 在浴室里流鼻血了 ◇

    ◎我要当洲洲的恋爱脑◎

    心里一大块石头落了地, 沈临洲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回家的路上买了一大块猪骨,准备做猪骨汤底的火锅。

    厉九幽倚靠着厨房的玻璃门, 探进来一个脑袋, “洲洲, 需要我帮忙吗?”

    沈临洲把骨头剁得咚咚响,头也不抬道:“要, 你乖一点就行,不用添乱,厨房这么乱,你很碍事。”

    碍事的厉九幽闹到立马耷拉下来, 委委屈屈地嗯了一声就把玻璃门关上了。

    就在他回头的那一刻, 冲天的火光把略显黑暗的屋子都照亮了。厉九幽吓得一个激灵,再看沈临洲, 面对如此场面丝毫不慌,依旧不紧不慢把猪骨下锅翻炒, 不断颠勺,动作自然地像是没看见那些个要飞到屋顶的火光。

    厉九幽突然有些明白玻璃墙上偶尔发黑的痕迹哪里来的了,他的洲洲好爱他, 每一次下厨都是冒着生命危险, 之前那么好吃的白粥居然没有舔个碗,罪过罪过啊。

    等火光下去,沈临洲才有时间看了眼厉九幽, 他盖好锅盖洗完手才从厨房出来。

    “你在这做什么?”

    “等你, 我怕进去碍你的事, 在外面陪你。洲洲, 你厨艺真不错, 我都闻到香味了。”

    沈临洲干咳一声,不好意思道:“夸我就不必了,解决温饱而已。还有,你鼻子是不是不太灵敏呀,那个不是香味,是我放冰糖的塑料罐子被火燎了,塑料制品的焦糊味儿。”

    试问,拍马屁拍到马腿上是什么体验。

    厉九幽:尴尬中透露着一丝好笑,还要故作镇定。

    “是吗,那可能因为我心里就只有洲洲做饭的饭香,鼻子自动把别的味道过滤了。”

    “花言巧语。你坐餐桌上等一会儿,我把锅端过来涮火锅。”

    厉九幽嗯了一声,又忍不住嘱咐道:“记得带好手套,多垫上两层。”

    “知道了。”

    浓郁的骨头汤熬制成乳白色,咕嘟咕嘟的翻滚,香气扑鼻而来。

    “厉九幽,你吃羊肉吗?”

    满桌子都没有一盘是羊肉,厉九幽立马表态,“我不吃。”

    “好,正好我也没买,我不喜欢吃羊肉,咱俩一锅正好,要不然以后都得鸳鸯锅。”

    沈临洲把爱吃的菜刷进去,尤其是各种粉儿,有宽有细,裹上酱汁每一口都是享受。

    “不用鸳鸯锅,你吃什么我吃什么,你不爱吃的我以后都不吃了。”

    沈临洲刷菜的手一顿,好像自从厉九幽知道他不吃咖喱和洋葱,这两样东西就再也没有在家里出现过。

    被热汤拂过的胃暖洋洋的,连带着心又软了几分。

    他端过厉九幽的碗,给他拌了满满一大碗,每一样都是他爱吃的。

    “九幽哥哥,你再这样要把我惯坏的。挑食不好,你多吃点青菜。”

    别说是他以往捏着鼻子吃的青菜了,就是拌了□□的青菜他都能吃出甜味来。

    “这就惯坏了,那还是我做的不够好,我道歉,以后呀要对我的洲洲再好一点。”

    一顿饭吃下来沈临洲都走不动道了,他倚在靠背上发呆,一只手缓缓揉着肚子,眼睛盯着房顶上的石膏像发呆。

    签文说他固魂的关键还在厉九幽身上,难不成是要让他多亲近厉九幽。

    唉,沈临洲仰着的脑袋略微充血,耳尖更是烫的不像话,他悄悄捏了下耳垂,又想起来厉九幽戴着的耳钉。唔,他是不是应该再给他做几个,换换样式。厉九幽还是个一根筋,就因为他一句喜欢,耳钉都没摘下来过。

    对面的厉九幽一直在揉搓着手腕,时不时还要甩两次,脸上的表情也是有些隐忍一般的疼痛。

    “厉九幽,你手怎么了?”

    沈临洲两步跑到厉九幽面前,捏着他的手腕一看,好像有些红肿,就是不知道是怎么搞得,有没有伤到筋骨。

    “好像扭了一下,不碍事。休息休息就好。”

    厉九幽故意伸手向背后去够,不论是哪个角度都疼得厉害。他眉头微皱,心想该不会是真伤到了吧。

    自从他学习了符隶的笔记,对装可怜深谙其中的道理,不能直截了当的说出来,一定要说没事,表情要隐忍,眼神要有钩子,死死勾住想吸引的对象。

    他眼神这一条是用不成了,干脆伸出小拇指勾住沈临洲差点要收回去的手,指尖谈了一下沈临洲手腕上的小铃铛,坚强道:“有一点疼,没事。我一会儿洗澡的时候尽量不用这个手,也不怕摔,我到时候死死靠住墙,洲洲,你别担心。”

    本来还不担心的沈临洲,一听厉九幽的话立马担心起来,一只手不方便,他又看不见,万一摔了岂不是更麻烦。

    “那个,要不咱俩一起洗?”

    此话一出,还没等沈临洲反悔,厉九幽立马同意。

    恍恍惚惚跟着厉九幽上了楼,又进了浴室的沈临洲总觉得哪里不对,厉九幽怎么好像就等着他提这事儿呢。

    再一看费劲儿脱衣服的厉九幽,还是冷静自持的模样,沈临洲默默收回视线,嗯,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沈临洲心里藏着事,边脱衣服边沉思,还没等脱完手指已经条件反射把花洒打开了。

    水流喷涌而出,稍微发烫的水珠浇了沈临洲一身,他怀疑花洒又坏了,之前是不出水,现在是出水太厉害。

    被水浸透的白色衬衣紧紧贴在沈临洲身上,要透不透,紧实的线条实实在在映入眼帘,厉九幽正对着脸上沾满水珠的沈临洲,那些撩人的神色,他就是想不看都不行。

    “厉九幽,你先背过身去,我给你擦一擦背,剩下的你自己来。”

    “好。”

    沈临洲拿着澡巾的手都在发颤,他捏着澡巾的一角,尽量避免和厉九幽直接碰上。哆哆嗦嗦,时不时还要停下来。

    厉九幽煎熬到都不敢有太重的呼吸,他正对着镜子,镜子里的沈临洲似乎浑身都泛着粉色,眼神躲闪,几乎是抬头望天,低头看地的状态。

    手指一直摩擦的那一块皮肤厉九幽都不用看就知道是红了,他悄悄挪动了一下位置,这才把愣神的沈临洲惊醒。

    他移开澡巾,略心虚地拿手指碰了碰快被他搓出血的地方,想了想又凑上去吹了一下。

    炽热的呼吸差点让厉九幽蹦起来,比洗澡更煎熬的,是沈临洲毫无所觉一无所知的撩拨。

    厉九幽整个人几乎要炸开了,脑子里一簇一簇的烟花让他听不见沈临洲呼吸的声音,他手掌握拳,喟叹一声。

    再这么下去真要了命了。

    “厉九幽,是不是我力气太大弄疼你了。”

    沈临洲抱歉的语气差点让厉九幽疯了,他的洲洲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是什么引人遐想的虎狼之词。

    “没,没事。”

    厉九幽咬牙切齿说完这几个字,他欲哭无泪,这不就是给自己找罪受嘛,符隶的笔记不行,不可信啊。

    “好的,后面洗的差不多了,你自己洗洗前面吧。”

    “好。”

    哪怕就一个音节,厉九幽还是觉得自己的嗓音喑哑的厉害,他又默默把嘴闭上,狠狠唾弃自己,见色起意,一点都不矜持。

    身后的水声又淅淅沥沥响起,厉九幽抬眸看了眼氤氲着雾气的镜子,光溜溜的沈临洲直直地撞进他的心口。

    从精致的锁骨向下,厉九幽停在沈临洲白皙的胸膛上,别的是一点都不敢多看了。

    厉九幽的眸子逐渐幽深,带着不易察觉的侵略性,似乎要用视线把人吞吃入腹。

    嘴里还哼哼着音乐的沈临洲显然是没发现,只是厉九幽好半天没个动静,他疑惑道:“你洗完了吗?”

    嗒吧。

    好像有什么东西顺着嘴唇流下来了。

    沈临洲一惊,把浴巾挂在墙上的挂钩上就冲了过来。

    他伸手擦了一把厉九幽的唇上沾到的血迹,眉头一皱,紧张道:“你流鼻血了,仰头别动。”

    厉九幽眼珠子动都不敢动,沈临洲几乎是被他抱在怀里,赤诚相对。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儿,他在心底默默叹气,太不要脸了,怎么能在如此圣洁的浴室里想东想西,不要脸!

    沈临洲拿卫生纸把厉九幽的鼻子堵上,拐了个弯俯身去洗手,这才从镜子里看见光溜溜的自己。

    嘶,他居然没有穿个浴袍,还好厉九幽看不见,要不然指定有什么想法,万一觉得自己是故意的可怎么办。

    “厉九幽,是不是不流了。”

    “嗯。”

    厉九幽的鼻音很重,声音更哑了几分,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沈临洲仔细看了几眼,品出来几分害羞的意味来。

    “怎么回事,是不小心碰到鼻子了吗?”

    “没有,天干上火了,刚刚又喝了骨汤大补,遭不住了。”

    喝了两大碗的沈临洲心一梗,难不成是他太虚了,喝了两碗都没事,厉九幽喝了半碗就不行了。

    沈临洲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自信,心想冰箱里倒是还有点枸杞,偷偷泡了喝算了。

    “昂,洗好了你就先出去吧,我一会儿给你泡个下火的药。”

    沈临洲的脸已经红的不成样子了,他不过是低了个头,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见了。

    沈临洲捧起冷水一下下打在脸上,试图把不正常的热度都压下去。觉得不承认是害羞,更不是因为自己的好像差一点,他,他就是,就是……

    靠,居然想不出来什么理由。

    “洲洲,你还没洗好吗?”

    “好,好了呀。”

    沈临洲胡乱擦了擦湿答答的头发,披上浴袍带着满身的水汽就冲出来。

    “怎么了厉九幽,是鼻子不舒服吗?”

    “不是不是,有点口干。”

    沈临洲看着厉九幽喉结几乎是一两秒一次,心想,这得多干啊。

    “这个水得……”晾一凉。

    厉九幽表情有一瞬间扭曲,虽说不是滚烫滚烫的热水,但是,这个温度暂时还不是他人类的舌头能完全接受的。

    他可真豪气啊,还一口闷。

    “崽崽,你没事吧。”

    厉九幽欲哭无泪,放下水杯舔了舔唇,“没,没事。就是好像舌头上有小疙瘩。”

    这傻子,还小疙瘩,分明是烫起来的水泡。

    沈临洲又气又急,跑下楼拿了几个冰块,直接给厉九幽塞了一个。

    “好好放舌头上含着,一会儿化了换一个。看你还敢不敢不听我把话说完了,这下知道错了吧。”

    “子到啦。”

    “别说话了,舌头不疼啊,说都说不清的,乖乖坐椅子上休息,我收拾碗筷去。”

    “哦。”

    沈临洲一走,厉九幽才敢伸出来舌头在镜子里看了看,是有几个小泡泡,怪不得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他仔细回忆着刚刚的模样,应该没有特别丑吧。短短十点钟,出丑两次,他捂着脸自闭了。他在沈临洲心目中高大威猛的形象肯定败光了,唉,太难了吧。

    “崽崽,我看冰用完了,你好点了吗?”

    “好多了。很晚了,休息吧。”

    厉九幽规规矩矩躺在属于自己的被窝里,屋里一寸一寸黑下来,他闭上眼睛默数着几只羊,等数到第一百二十只的时候,一旁的沈临洲开始动作。

    先是脑袋往厉九幽这边靠,紧接着是一双细长的腿,没一会儿,沈临洲整个人就缠到了厉九幽身上。

    黑暗里,厉九幽唇角勾了一下,长臂一捞,稳稳当当把人圈在怀里。

    翌日清晨。

    沈临洲发觉自己枕着的枕头越发坚硬,他不适地揉了一把,手指却碰到一个温热的手臂。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入目是厉九幽挺翘的鼻子,微微敛眉,视线划过厉九幽凌厉的下巴。

    嗯,一定是我没睡醒。

    沈临洲闭上眼睛又睁开,还是一样的场面。

    对于睡觉不老实这一点,他曾经也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这么严重,都从那个被窝钻到这个被窝了。

    沈临洲伸出两根手指掀开一点被子,小心翼翼想挪过去,刚刚动了一下,就发觉身后的人好像醒了。

    “洲洲。”

    厉九幽嘟囔了一句,又把好不容易移出去几公分的沈临洲捞回来。

    “干,干什么?”

    厉九幽侧躺着,从后面抱住沈临洲,脑袋抵在他的脖颈处,撒娇一般道:“胳膊麻了,要洲洲抱抱才能好。”

    沈临洲挠了挠厉九幽的手心,气呼呼道:“我看你就是趁人之危。”

    “对,谁让我的洲洲这么乖,偷偷钻我被窝,还被我逮到了,我要收利息的,先抱五分钟的。”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打在脸上,暖洋洋的。

    沈临洲伸出手试图抓住那一缕金色的阳光,却被身后的人精准地插•进了指缝了。

    “洲洲,我抓住你了。”

    沈临洲赖床过好多次,像这样被一个过分高的体温包裹着还是头一次。

    像是情侣间的温存,有些怪,心里却滚烫的厉害。

    一时间,这样美好的氛围他都不忍心打破,任由厉九幽抱着他,耳朵里有厉九幽均匀的呼吸声,他慢慢闭上眼睛,悄然划过的那个情绪叫——安心。

    ——

    美好的一天从认真工作开始。

    珠宝设计大赛的报名还有两天截止了,沈临洲最近重新投入了紧张的设计工作,要在正式比赛前把状态练到最好。

    这次的比赛地点设立在临城下属的一个县城蓝田县里,这个县因为盛产蓝田玉得名,又因为玉石种类多成色好极易开采而声名远播。

    比赛的赛制形式还没有确定,沈临洲只知道要做出成品来。

    沈临洲画图的手一顿,他拿了一张干净的纸写写画画,这么重要的一次比赛可是姜寒出名的开始,为什么书里就写了他去比赛,是第一就完了,高光是一点没描述啊。

    他把姜寒厉谨言和顾晟三个人的时间线列出来,没想到这次比赛的时候陪着姜寒去的居然是顾晟,全程没有厉谨言一点事,怪不得没怎么描述呢,敢情有事也全是和温柔攻二的事。

    沈临洲趴在桌子上叹了口气,顾爷爷那么好的人,就顾晟怎么一个孙子,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顾晟往姜寒的火坑里跳吧。

    顾晟存在的意义就是给姜寒各种铺路,不惜把顾家引以为傲的传家宝都借给了姜寒出去显摆,谁知道他转头就把传家宝拍卖了一大笔钱,把顾爷爷都气病了。

    沈临洲一边叹气,一边把设计好的稿件挂在自己店铺的售卖页面上,一看消息都999+了。

    他顿时懊恼不已,自己这个老板也太不上心了,这么多人来问怎么买他居然一条都没有回复。

    【小甜甜:这个耳环你能保证就我自己有吗?我好喜欢的,希望是独一无二的。】

    【小甜甜:老板你还在吗?我下单好几天了,为什么一直没动静,该不会你们家是骗子吧?举报了。】

    【小甜甜:举报反馈出来了,不是骗子怎么不说话,再不回复我明天退款了。】

    【九洲小铺:来了小甜甜,全部款式都是独一无二的。批量生产是售卖设计图纸和制作材料的,有需要可以看看。最近太忙了没有上来看,抱歉,因为是纯手工制作,可能有的地方不像机器那样精确,还请谅解。我下午就安排发货了,觉得不错可以推荐给好友。】

    【小甜甜:好嘞老板,你说的随机赠品是什么?】

    【九洲小铺:今天我心情好,赠送碎钻,如果耳环上的钻石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邮回来退货的。】

    吴芸芸捧着手机一时间被老板的豪气惊呆了,本来她都要退款了,谁知道赠品居然是碎钻。

    “表哥,你来帮我看看这个钻石是不是真的?是我买耳环的老板给的赠品,这是照片。”

    杜明繁放大看了好几眼,又看吴芸芸选中的耳环,都是真品。

    “芸芸,你这算的买对了,就耳环的材质可不单单是白金那么简单。这个老板有点东西啊,用碎钻营造亮闪闪的氛围,也是真豪气,就两只耳环上的钻石就够这个耳环的价值了。”

    “真的啊,表哥,你再看看他还卖设计图纸,要不要咱们买了用,我觉得都挺好看的。这个样式肯定很多人喜欢,销量不错的。”

    杜明繁划拉着那几张设计图,漫不经心的态度瞬间正经起来。每一张图都有抓人眼球的地方,让人眼前一亮。

    最难得的是图片里写了如果买图纸还赠送配色设计,终身质保,版权无忧。

    确实是好东西啊。

    “买,都买了。”

    沈临洲不过是喝个水的功夫十几张设计图都售空了,还都是一个买家。

    沈临洲一呆,他出的价格不算低,相当于是买断,一张一张买不奇怪,一次几十张,嘶,奇怪。

    “厉九幽,你没有让小李偷偷买我的设计稿吧。”

    “没有啊。”

    沈临洲这句话才是给他打开了新思路,他以为居然没想到还能这样。

    “你别想着打这个主意啊,你不嫌累,我还嫌累呢。到底是不是你?”

    “真不是。你不说我都没想到还能这样。”

    “那是谁,就刚刚几分钟,我喝了口水,设计图全卖光了。”

    厉九幽有些好笑地看着明显不可思议的沈临洲,大手抚上他的脑袋,宠溺地揉了一把。

    “唉,我的洲洲怎么不自信,你就是画的好,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再者说,你定位的人群就是比较有钱的那一挂。别的不说,你要是喜欢什么,是不是随随便便就都买了 ,这不是一样的道理嘛。”

    “是哦。”

    沈临洲这才捏着手机回复这个大买家,临了还有白白赠送了一张戒指的设计图,只不过是授权给他们使用的。

    “厉九幽,下午我发了货你陪我去趟顾爷爷家吧。去看看他的传家宝长什么样,我就怕顾晟那个恋爱脑已经把它送人了。”

    这个宝贝全书就出现过两次,一次是拍卖会,还有一次是顾晟又买了回来,姜寒哭诉他不知道这件东西的价值,没听清楚顾晟的话,以为顾晟借给他就是送给他了。家里突然遭受变故,逼不得已才拿去拍卖的。

    顾晟花了高价把东西买回去还是没怀疑姜寒,那个单纯的性子,都不知道买主也是姜寒,里里外外他赚了顾家两份钱。

    “洲洲,恋爱脑是什么?”

    “就顾晟那样的,只要开始谈恋爱,或者是有这个苗头,便一门心思全在对方身上,忽略他所有不好,也容不得别人说他不好。你看顾晟是不是为了姜寒可以抛弃一切,完全以姜寒为重。连传家宝都能给他,只要姜寒说一,他绝对不说二。唉,而且人姜寒还不喜欢他,就是利用他,真惨啊。”

    厉九幽听完若有所思,一脸正色道:“洲洲,我好像也是恋爱脑。你会不会嫌弃我呀,我看你好像不喜欢这样。”

    沈临洲语气里的不赞同都要凝成实质了,他好担心啊。

    厉九幽恋爱脑……

    这个人的手正圈着他的腰,工资卡上交了,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以他为重,他说什么,厉九幽听什么。

    嘶,要是真完全按照这个标准,好像他也是恋爱脑。他对厉九幽大概也许也跟那个标准差不多,可怕。

    “咳咳,其实吧恋爱脑只要不伤害自己就没什么不好。别担心,崽崽,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都,都行。”

    沈临洲干咳一声,他怎么差点脱口而出喜欢啊,今时不同往日,厉九幽要是听到这两个字不又得范进中举啊。

    “好,洲洲什么样我也都喜欢。我要当一个好恋爱脑,让我的洲洲永远开心。”

    沈临洲轻哼了一声,点了点头算作回应,他想着反正厉九幽又看不到,满足一下可怜的他吧。

    唔,果然啊,人类的本质是双标。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8-27 17:23:49-2022-08-28 15:46: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展颜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 洲洲,我只有你了 ◇

    ◎二合一◎

    下午三点, 沈临洲两人准时到达顾爷爷的茶室。

    顾爷爷午睡刚起来没多久,还有些睡眼惺忪,整个人懒洋洋地躺在摇椅上发呆。

    “临洲, 九幽, 你们先坐, 我得闭上眼睛反应反应。”

    一把老骨头了,随便动一下都感觉骨头嘎嘣嘎嘣的。

    “临洲, 你比赛准备的怎么样了?有没有信心。”

    沈临洲叹了口气,满脸愁容,“顾爷爷,不瞒您说, 我现在连赛制都还没怎么搞明白呢, 准备的大概方向都没有,正发愁呢。”

    “这个正常, 每一年的赛制都是等选手们都到了现场之后临时公布的,都不一样。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要有成品, 你就先练练手嘛。”

    “嘿嘿,顾爷爷,我设计了几套都卖出去了, 你要不帮忙看看怎么样?”

    顾曾寿哈哈一笑, 沈临洲这小子,都卖出去了还找他看,是想看看卖亏了没有嘛。

    “这几套卖给林袅袅的好朋友了, 就这一套是被普通买家买走了, 顾爷爷, 你觉得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顾曾寿拿着手机把荷花的那一套认真看了几眼, 而后指着戒指上的纹路道:“你这个主题应该想突出花吧, 这些纹路指向的地方却不是视觉的中心点,很容易分散注意力的。临洲,你的巧思设计都不错,唯一的小毛病就是太追求精致,有时候反而失去了本真的东西。”

    本真的东西嘛,沈临洲把这个理解成一开始进行设计稿时最吸引他的一个点,设计出来之后总觉得不够细,再次添加的东西反而画蛇添足,多此一举。仔细想想,有些东西确实不需要,加上反而喧宾夺主。

    “谢谢顾爷爷,我明白了。每一次的设计只抓住心动的一个点,把这个点做到极致,而不是炫技。”

    顾曾寿很是欣慰,沈临洲果然是个极其有天赋的孩子,他说的那么委婉沈临洲都能明白他的意思,可造之材啊。

    “顾爷爷,您这还有凌阿姨的画吗?我们还想看看。”

    上次顾曾寿给的那几幅都被厉九幽妥帖的收了起来,沈临洲还在家里的废纸篓里发现了厉九幽画的向日葵,一片一片的,唉,他家崽崽肯定很想他妈妈。

    “画没了,视频还有,有当年凌凌来单位面试时候的视频。”

    沈临洲立马扶住起身的顾曾寿,笑着道:“哇,顾爷爷你真是神了,这都有啊。”

    视频还在光碟里,单看光碟的样式也知道年代久远,顾曾寿把光碟插•进放映机里,对面的投影墙上开始播放当年的视频。

    一直到第六个才是凌凌,她面试那天穿了一件纯白的连衣裙,头发微微挽起,额前有两缕碎发,她唇角一直挂着笑意,又温柔又妩媚。

    看着厉九幽现在的样子大概能知道,他还是遗传凌凌比较多一些,深邃的眼窝,高挺的鼻梁,薄唇殷红,不怒自威,是顶顶好看的大帅哥。

    “九幽,你妈妈当年狂得很,就一场面试让这几个老师都记住了她的名字。”

    厉九幽唇角勾了一下,她妈妈说:“各位老师好,我是凌凌,凌云壮志的凌凌。我个人感觉贵单位的理念跟我的想法很符合,要是聘用我你们的审美水平还能上一个台阶,不至于怎么保守古板。”

    就这一句,让几个年轻气盛的老前辈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凌凌顺势拿出自己的作品,一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她确实有狂的资本。

    视频播完厉九幽久久无言,他食指和大拇指轻捻着,记忆里逐渐模糊的形象又清晰起来,好半晌,他才道:“谢谢顾爷爷。”

    顾曾寿叹了口气,慢慢吞吞走到放映机器下面,从柜子里抽出来一个老旧的盒子。

    他轻轻摸了摸上面的纹路,似乎还能想起来第一次摸到它时的样子。

    “九幽,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你妈妈给你留了东西。她说如果你过得好就让我永远不要交给你,过得不好尽量帮衬也不要多干涉,路要自己走,然后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再把东西给你。”

    凌凌的话看似矛盾,实则这么多年她没想过让厉九幽知道。那些东西本来是要带进墓碑里的东西,她只是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我听临洲说你的眼睛快好了,等你好了再打开,里面有她留给你的遗物和一些信件,她肯定希望第一个看见的人是你。”

    厉九幽抱着盒子低头,手指划过有些已经磨平的痕迹,轻声道:“她爱厉鸿宾吗?”

    “爱,怎么会不爱呢。九幽,如果不是因为爱他,你妈妈怎么会嫁给他,又怎么会满心欢喜的生下你。你是带着爱出生的,他们都特别期待你的到来,这点完全不用怀疑。”

    “那,我妈妈的死跟厉鸿宾有关系吗?”

    顾曾寿沉默了一下,好半晌才道:“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完美受害者,不是谁一定要害死谁,我只能说有错的人不仅仅厉鸿宾一个。”

    厉九幽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他又不敢深想,记忆里妈妈后面那几年情绪很不稳定,一直在吃药。如果,如果厉家老宅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刽子手呢。

    沈临洲第一时间握住了厉九幽紧握的拳头,手腕上叮当的响声才把他的思绪扯回来。

    厉九幽反握住沈临洲的手,低声道:“我没事洲洲,别担心。你不是还有正事嘛,正事要紧。”

    “什么事啊九幽,是要走了吗?”

    顾曾寿还想让这俩孩子留下来一起吃个饭,他跟管家两个人还是太冷清了。

    “没有没有,顾爷爷,我就是听说顾家有个传家宝,拉着厉九幽过来见见世面。”

    “嗐,那个呀,你上次应该见过吧,就在我放奇珍异石的那个屋,正中间那个就是。昨天顾晟不知道要拿去做什么,我没让。”

    正中间的,沈临洲回忆了一下,好像是一块通体深红的血玉,模样像是凶兽,怪好看的。

    “顾爷爷,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就直接摆外面呀。”

    幸亏是顾晟没拿走,要是拿走了,现在指不定就落到姜寒手里了。

    “什么传家宝不传家宝的,这是我爷爷当年定下来的,就一直这么叫着,估计是有人瞎传,都说我那个东西价值连城,外人都没见过。上次顾晟来的那个朋友也想见见,我没让,临洲,你可是有福了,走,再看看去。”

    姜寒就是个瞎话连篇的大骗子,跟这个人说一套,那个人说一套,剧情里指不定就是他自己想要,才说家里出事卖了,好博取顾晟同情。

    等看完玉出来,沈临洲才道:“顾爷爷,我说个您不爱听的,姜寒是厉谨言男朋友,我们都知道的事儿,所以……顾晟这么好的条件,没必要非得跟姜寒在一起。”

    顾曾寿顿时愁眉苦脸的,唉声叹气道:“临洲,你也看出来顾晟对那小子不对劲儿了吧。他长这么大就喜欢过那一个,我又不好说什么。我估计他都不知道人家有男朋友,唉,没事临洲,我晚上告诉他。”

    “好,顾爷爷,姜寒并非良配,我也并不是觉得他跟厉谨言是一对儿才告诉你。我只是觉得,他接近顾晟应该目的不单纯。”

    顾曾寿吃过的盐比沈临洲走过的路都多,哪里会看不出来,也就他那个孙子当局者迷,看不清楚。

    “顾爷爷,传家宝我们也看了,就不打扰了。那么贵重的东西还是收起来比较好,免得有心人惦记。”

    等两人走远了,顾曾寿才反应过来,他们应该是听说了什么才刻意过来提醒他的。

    唉,他到底是老了,眼神不好,敏锐度也大不如前了。

    “老何,你去好好查查姜寒,看看他跟顾晟是怎么回事。”——  厉九幽,这个我先帮你收起来吧。”

    “不用了,打开看看是什么,你帮我念念信。”

    老旧的盒子还上着锁,小钥匙咔哒一声打开,做什么放着的是厉九幽每个年龄段的照片,下面是一封授权书,她所有画作的原稿和版权都归厉九幽。

    厉氏的股份安心拿着,那原本就应该是他的,是这些年厉鸿宾亏欠他们应该给的补偿。

    再往下是一对儿玉手镯,凌凌交代了以后有喜欢的人就送给她,这是她的嫁妆。

    厉九幽摩挲着温润的手镯,满怀期待地递给沈临洲,“洲洲,如果可以,我很喜欢看见你收下它。”

    轻颤的手指暴露了厉九幽内心的不平静,他的期待极了,心脏几乎要蹦出来。

    “咳咳,那就等你能看见了再说,亲眼看看我收下它。”

    沈临洲脸色微红,一句不能算暗示的明示,崽崽应该能懂什么意思吧!

    厉九幽不仅懂,还快要高兴地蹦起来了。

    恨不得现在就抱住沈临洲,挑起他的下巴,狠狠亲上去,然后告诉他:我现在就看得见!

    装瞎装到这个地步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装下去。

    厉九幽那个后悔啊,欲哭无泪,只是咬牙切齿道:“好,我也很期待。”

    沈临洲垂下眸子,避开厉九幽略激动的神情,只是尽量让自己平静道:“哦。我还是给你念信吧。”

    “吾儿亲启:  小幽等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应该有三十多了吧,是不是已经成家立业,结婚生子了。妈妈很抱歉,不能一直陪你道最后了。好舍不得离开呀,可是没办法,真的没办法了。妈妈是癌症晚期,体内还有各种毒素,好像没几天了。

    不要恨你爸爸,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对咱俩好像还不错,如果他以后对你不好再恨他。你那两个哥哥怎么样,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儿,他们应该不敢吧。你爸说把厉氏大头的股份给你,会好好保护你,他们就是再猖狂应该也得掂量掂量。

    也不知道九幽现在是不是已经是很厉害的工程师了,我记得你小时候的梦想是给全世界设计最漂亮的大桥。不是也没关系,你还有厉氏要管。慧极必伤,我的九幽要是再笨一些就好了。

    公司以后是留给你的,好好经营,那些毒不出意外你也能猜到是哪些人。想想吧又觉得何必呢,他们肯定都不知道我会得癌症吧。在家里住不用担心了,你爸爸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了,毕竟他马上就要失去我了。

    乖儿子,你大概很疑惑我为什么会嫁给厉鸿宾。等你遇到那个人的时候就知道了,哪怕飞蛾扑火,万劫不复还不想回头的时候,你就知道我嫁给的是爱情,不是厉鸿宾这个人。妈妈是个很俗很俗的浪漫主义者,厉鸿宾刚好够浪漫,能想到的所有的惊喜还是别的,他都能满足。哎呀,后面妈妈懂了,那个叫钞能力。好好赚钱,如果钱不够可以卖掉妈妈的画,应该能卖不少钱。妈妈死了,那些画更值钱,千万别舍不得,特别特别多呢。

    絮絮叨叨这么多,差点把最重要的一句话给忘了:九幽,妈妈爱你。如果厉鸿宾对你不好,我尊重你的意思,想怎么样是你的自由。乖儿子,加油哦。生活永远充满了希望。”

    厉九幽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到是癌症和过量的毒药。

    怪不得她妈妈后来瘦骨嶙峋,精神状态也很不好。她最喜欢的就是靠在窗边看飞鸟,他以为是父母不爱了,妈妈想飞走,原来是再也飞不动了。

    下毒,呵呵,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一脉相承的货色。相同的手段屡试不爽,厉鸿宾果真是瞎了聋了,明知道是因为什么,却视而不见,任由他们胡作非为。

    如果这就是厉鸿宾表达爱的方式,他宁愿从来都没有这份爱。

    沈临洲把东西一件一件收好,上了锁,唯独把那些授权书留了下来。

    “厉九幽,要抱一抱吗?这可是临洲牌的,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洲洲,我真的只有你了。”

    沈临洲鼻尖抵着厉九幽的胸膛,清冽的香味扑鼻而来,他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厉九幽时快时慢的心跳。

    “我也只有你了。”

    玻璃上一缕微光摇曳,像是烛火,把紧紧相拥的两人拴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厉九幽,我明天陪你回老宅吧,把阿姨的画要回来。”

    这是阿姨留给厉九幽唯一的东西了,放老宅,放厉鸿宾都糟践了。

    她要我知道自己的孩子这样被厉鸿宾厌弃欺负,心里该有多难受啊。

    ——

    照例是沈临洲开车,厉九幽坐在副驾驶上,从玻璃上一寸一寸描摹沈临洲的样子。

    他的洲洲真好看,好看到他每一次看见那双眼睛都要呆一下,有些把持不住。

    等两人到家的时候老宅的大门禁闭,门口的保安看见厉九幽愣了好久才不情不愿把门打开。

    沈临洲按下门铃,含笑的管家在看见俩人的那一刻瞬间没了笑意,侧着身子开门似乎是哼了一声。

    沈临洲越过管家,看见了如此其乐融融的场面。

    厉鸿宾一家人整整齐齐坐在餐桌上,众星捧月一般围着厉谨言有说有笑,他面前的蛋糕足足有六层。他含笑着向所有长辈问好,做足了寿星的姿态。

    这不是沈临洲以为的生日宴,是家里人真心实意想给这个宝贝疙瘩过生日。

    沈临洲的心狠狠揪起来,他崽崽的生日怕是没几个人记得吧,更别说如此上心隆重的家宴。

    那些人看见厉九幽,脸上的笑意都凝固了,厉鸿宾更是放下蛋糕,轻声道:“你来做什么,难得你还记得谨言的生日。”

    呵呵。

    沈临洲气的想笑,他背在身后的手把玩着厉九幽的手指,安抚着他的情绪。

    “我不记得是厉谨言的生日,我回来拿我妈妈的画,你找出来我要拿走。”

    砰。

    厉鸿宾拍桌而起,眼睛都瞪圆了,“你在说什么胡话,那些画都是我的,你一张也拿不走。”

    就是最臭名昭著的吝啬鬼都比厉鸿宾现在的模样要强一些,恶心,太恶心了。

    “你妈妈说了,那些都是我的,我死了要带到墓里去的。”

    沈临洲眉头皱了皱,不紧不慢慢:“厉鸿宾你要脸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觉得你还是个人,现在一看,我真是眼瞎了。你简直是猪狗不如。”

    “闭嘴,沈临洲,你怎么跟爸说话呢。爸说了小妈的画归他,难不成还会骗你们。再说了,小妈都死了多少年了,是她给厉九幽托梦了吗?”

    沈临洲也不恼,只是平静地把授权书拿出来,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厉鸿宾,你是怎么好意思的,我不信阿姨从来没有给你交代过要把画留给厉九幽。亏她那么爱你,你是怎么对她的,又是怎么对她宝贝儿子的,你说出画是你的那几个字的时候不脸红吗?”

    “凌凌遗嘱上清清楚楚写了画给我,谁知道你是从哪伪造的过来骗人。九幽看不见,还不是由你说长说短,早知道就不该让你冲这个喜。”

    沈临洲冷笑两声,“你还好意思说冲喜的事,这里头的弯弯绕绕你比我更清楚吧,现在得了便宜卖乖,是不是晚了。什么好话都让你说了,我可算是见识到比城墙还厚几百倍的脸皮是什么样了。”

    厉九幽把手搭在沈临洲肩膀上,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气坏了。

    “我不想找鉴定机构,妈妈说让我不要恨你,你是爱我的。可笑,她轰轰烈烈爱了那么多年的人,居然是这样。你不是说有遗嘱嘛,拿出来。我没有见到妈妈最后一面,那天应该就你一个人在家里吧,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就你自己最清楚,只要妈妈遗嘱上写明白了留给你,我绝对不干涉。”

    厉鸿宾僵持着不动,他哪里有什么留给他的遗嘱,遗嘱上写的是所有的一切都留给厉九幽,他不想给,这么多年一直霸占着。

    “小弟,你就不能体谅一个父亲,一个丈夫嘛,他就想留着妻子的遗物她有什么错。”

    厉稼洛不张嘴还好,一张嘴厉九幽所有的怒气都涌了上来。

    “闭嘴。我既然能拿到授权书,你们就应该知道我知道了她当年的死因。刽子手是不是都在这个屋子里,思念妻子的丈夫当年有好好地给她一个交代吗?有解释清楚为什么会中毒吗?现在又敢不敢告诉她,他的儿子也差点因为中毒死了。”

    嗒吧。

    厉谨言手里的汤匙落尽盘子里发出清脆的声响,他面色有些发白,脑子里反反复复是中毒这几个字。

    他突然想起来凌凌生前喝的那些药里都添了东西,他不止撞见过一次他爸爸里面放东西,也不止一次再爸爸授意下放过「糖果」。

    原来,原来那么早的时候就开始了嘛。

    厉谨言眼睛里闪过凶光,既然如此,已经神不知鬼不觉没了一个,再多一个又怎么了。那厉九幽更应该死了,他要是死了,这个家里所有的一切就都是他们的,包括那些价值不菲的画作。

    “九幽,你,你……”

    厉鸿宾磕磕绊绊说不出来,这件事确实是他心里一辈子的坎,他怎么都没想到在这个家里,居然还有这样的人存在。可是已经发生了,他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因为她把这个家拆散了。

    “你妈妈是癌症,本来就活不长,她不仅仅是因为……”

    “你闭嘴,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为他们开脱。厉鸿宾,是不是我们都死了你才开心,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霸占我妈妈的画,她活着你们侮辱她,她不在了你们还要玷污她的画,凭什么,凭什么。”

    屋顶的灯闪得厉九幽眼睛有些发酸,这就是他妈妈拼命爱着的人,一个畜牲。

    “我不想跟你废话了,拿了画我就走。你们一家子还能安安静静过生日,多好。我数三个数,你不拿也行。洲洲,我数完他不去拿你就报警。”

    “好。”

    沈临洲把手机打开,直接放到拨号的界面。

    “你最好快点,要不然我手一哆嗦就拨出去了。”

    “三。”

    “二。”

    厉九幽数完二停顿了一下,紧接着他就听到厉鸿宾气急败坏的声音。

    “管家,去保险柜里拿。”

    沈临洲摇了摇手里的授权书,愤愤道:“你最好完完整整拿出来,照这个纸上的来,少一样都不行。”

    一大箱子的画沈临洲一张张看了,都没有少。

    临出门前厉鸿宾气到快要晕厥过去,他扶着拐杖,一字一句道:“厉九幽,你等等。我,我要跟你断绝父子关系,从此不相往来,你把厉氏的股份还回来。”

    第37章

    ☪ 绝地反击! ◇

    ◎你是我的王子◎

    一听要让厉九幽把股份还回来, 一大家子都神色各异,尤其是厉谨言,激动地差点就要从椅子上站起来。他眼睛里冒着绿光, 唇角的笑意怎么都压抑不在, 还是掐了自己一把才假惺惺地做出担忧的神情。

    “小叔, 爷爷身体不好,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嘛。而且爷爷才是一家之主, 你作为小辈,快给爷爷道个歉,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家所有人都对不起你。”

    厉九幽嗤笑一声,“你说了长辈小辈, 我作为长辈说话的时候, 需要你插嘴吗?”

    “小叔,你不要不知悔改。”

    “厉鸿宾, 断绝父子关系可以啊,我求之不得。股份凭什么还给你, 想要股份就从我这里买,我要现金,现在你拿出来我就卖给你。看我今天拿到了妈妈的画, 心情不错, 给你便宜些,13亿我卖给你。”

    厉谨言豁然抬头,用仇恨的目光看向厉九幽, 他疯了吧他。

    厉鸿宾脸色已经不能用墨色来形容了, 他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 指着厉九幽的鼻子骂道:“你个没良心的东西, 还13亿, 你怎么不去抢?不要脸到这种地步也真是够了,股份是我的,我有权利收回来。还有你妈的股份,通通还回来。”

    厉九幽冷笑了一声,手指摩擦了一下盒子上的灰尘,厉声道:“权利,你指的是七年前给我股份时候的权利吗?你还真是老糊涂了,这才几年你就忘了你当时是花了多少钱把股份卖给我的吗?属于妈妈的那些股份早就在我十三岁就订好了协议成年后我继承,我十八岁那年拿到的股份是妈妈留给我的。”

    厉鸿宾有一瞬间的沉默,他怎么就给忘了,那会厉氏濒临破产,厉九幽以低价买走了他手上的股份,一跃成为公司最大的股东。亲手给他写了承诺书,说是公司出事他一个人扛,如果公司起死回生股份也不会再还给他。

    他那会儿根本没想到厉九幽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年轻,居然真的能力挽狂澜把厉氏救回来。

    “厉九幽,你果然是心机深沉,当年你是不是就算计好了,正好把爸爸的股份都骗到手,呸,不要脸。”

    “大哥,我记得你当年一发觉公司出事就拿着值钱的东西跑路了吧。你怎么就没有那个脑子算计股份,光想着跑路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手里已经没有厉氏的股份了吧。”

    “瞎,瞎说什么呢。”

    厉鸿宾一看厉稼洛的样子就知道厉九幽说的是真的,他快被接二连三的话打击懵了,呼吸都不顺畅。

    厉谨言更是一脸懵,他爸爸的股份没了,哪去了。他都算好了,厉九幽的股份加上他爸爸的和他的正好能完全掌握厉氏,现在告诉他股份没了。

    “老大,你说,怎么回事,不说明白我,我打死你。”

    厉鸿宾脸色涨的通红,几乎是要晕厥的状态,这两个儿子不争气,他们厉家子嗣也不睦。所以对厉谨言这个孙子格外看重,连带着对厉稼洛没少贴补,应该不缺钱吧,怎么会这样。

    “我是卖了又怎么了,那会那种情况谁知道以后要怎么样,我这也是为了这个家好,卖了高价以后衣食无忧。就算破产也不会让爸爸跟着一起吃苦,我都是好心。”

    唔,确实好心,股份一卖立马跑路,还不忘在别的省又买了几栋别墅享受。时不时给厉鸿宾汇报一下出差情况,再要点钱花花。

    “混账东西,你卖给谁了?说。”

    砰。

    厉鸿宾一拐杖丢出去,不偏不倚砸到厉谨言头上。

    厉谨言嘶了一声,伸手一摸,有些出血了。

    “爷爷,我没事,你别担心。”

    厉谨言垂下眸子,眼睛里划过一丝恨意。

    heitui。

    这老不死的,力气还挺大,既然知道他手里一点点股份也没有,那就用不着再对他那么客气,百般讨好了。

    “爸,你就告诉爷爷吧,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瞒着我们吗?”

    厉稼洛啧一声,似乎是被问的烦了,才不情不愿道:“这个人你们也认识,符家那小子,符隶。”

    符隶两个字一出来,沈临洲立马给厉九幽递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他的崽崽就是厉害啊,有先见之明。符隶跟他的关系,就是买过来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哼,你最好尽快给我买回来。”

    厉九幽轻笑了一声,“要买啊,那13亿就不够了。六年前我住院那段时间符隶就已经把股份转给我了,但凡我住院你们其中一个人去看过我一眼,但凡我出院复健差不多了,让我回公司,你们早就知道了。对了,你们还不知道吧,我生病那阵,天天照顾我的人是符隶。”

    “什,什么。”

    厉鸿宾浑身的力气似乎被抽干了,他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沙发上。脸颊上的疲惫怎么都掩盖不住,几乎是一瞬间老了好几岁。

    厉谨言捂着脑袋看向老神在在的厉九幽,以及一旁明显跟他是一伙的沈临洲,所以,那次宴会符隶突然出现不是巧合,是他们算计好的。

    他是不是有理由怀疑,那次根本不是无意间中毒,一切都是策划好的。

    沈临洲,你怎么敢骗我,怎么敢。

    许是厉谨言的眼睛太过恶毒,沈临洲察觉到之后抬起头微微一笑,腰板都挺直了几分,哼,再让你狂。

    “厉鸿宾,坐下干嘛,站起来说,断绝父子关系,把股份买回去,一项一项的尽快,不要浪费我的时间可以吗?”

    厉九幽脸上满是不耐烦,似乎是等的时间久了之后的烦躁。

    偌大的屋子此刻安静极了,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有厉鸿宾一次比一次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你不说话也没关系,现在就断绝父子关系,我现在住的那个别墅是我的名字也跟你没关系,十八岁之前你有义务扶养我。我十八岁之后也没有给你要过一分钱,按照赡养责任,咱们算是三个子女以上,只能按照月收入的40%给你,你也知道,公司从来不给我走账,我没有收入来源,一个月给你一千,够意思了吧。你今年八十岁,就算你活到一百吧,给你两万四,以后两不相欠。”

    “洲洲,你拿我手机给他转二十四万,这事就算完了。”

    “好。”

    厉鸿宾被这番言论气到快要吐血,公司的最大股东连续六年没有分账,那些钱都去哪里,他隐晦地看了眼被他砸伤的厉谨言,默默闭了闭眼睛。

    “厉九幽,你不用拿那点钱侮辱我,你滚,现在就滚。就当我没有你这个儿子,滚呐。”

    “我再最后说一句,厉谨言这些天丢掉的单子不出意外就是下半年最后的合作商了。可喜可贺,我还告诉你,就是厉氏最后成了空壳,濒临破产,它也得姓我厉九幽的厉,你们可以试试。谨言,好好工作,照看好我的公司。”

    厉九幽一直不想跟他们这些人撕破脸皮,谁知道他妈妈的死都跟这个家有关,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百倍千倍偿还。

    砰。

    茶几上的茶杯尽数朝着厉九幽他们离开的方向砸去,厉鸿宾赤红着眼,一口气上不来又下不去。

    “厉谨言,你说,公司到底怎么了?”

    厉谨言张了张嘴又闭上,他几乎不敢看厉鸿宾的眼神,太可怕了,要吃人一样。

    “是出了点小问题,不过没关系,爷爷你相信我,我都能解决的。”

    “解决解决,你拿什么解决。拿你那个脑子嘛,这些年要是没有我,你还真觉得自己能在公司呆的下去啊。废物东西,不成气候,我要你们好干什么,一个个还不如一个瞎子。我,我,气死我……”

    厉鸿宾深吸了一口气,脸憋得通红的,喉咙里像是卡了痰,一下子没缓过来,晕了过去。

    一时间,屋里乱吵吵的乱成一团。呼喊声,咒骂声,埋怨声拧成一团,好不热闹。

    沈临洲躲在窗户下看了好一会儿这场闹剧才依依不舍离开,哎呀,真精彩啊,可比电视剧有意思多了。

    兄弟阋墙,爷孙矛盾,你撕我一块肉,我薅你一撮头发,啧啧啧,真不错。

    “崽崽,我来了。嘿嘿,他们闹得好难看,我好开心哦。哼,他们还想欺负我家崽崽,没门,就是我居然没有发挥什么作用唉,可惜了。”

    厉九幽摸了摸沈临洲翘起来的头发,轻声道:“哪有,我家洲洲最厉害了,网上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洲洲,你是我的神。”

    沈临洲被夸的眼睛眯起来,其实厉九幽才是最厉害的,他舌战群儒那几下他都看呆了。

    厉九幽身上有的全是上位者的气息,压迫感十足,他站在厉九幽旁边都有种随时要开会的既视感。那个气势,他以前只在他爸爸身上见过,别的不说,他爸爸虽然是个工作「狂」,但是他确实有狂的资本。

    “崽崽,你到底是怎么做到了,预判了所有人的预判,就刚刚帅呆了。”

    厉九幽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道:“洲洲,你觉得我帅啊。”

    沈临洲恨铁不成钢地捧着厉九幽的脸揉搓着,“你就是对什么不自信也得对容貌有自信,啧,真帅。”

    “那我跟城北徐公比呢。”

    厉九幽这个话一出来就后悔了,他生怕勾起沈临洲一些回忆,又觉得他是个小肚鸡肠的人,这都多久了还记得。

    “当然是城北徐公不若君之美也。”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厉九幽这才笑起来,他含笑着抱住沈临洲轻声道:“谢谢你,洲洲。”

    突然这么温情搞得沈临洲还有些不习惯,他手臂僵硬地垂着,好半晌才抬起来拍了拍厉九幽的手背。

    他慢慢闭上眼睛,享受着耳畔低吟的风,调整着早就混乱的心跳节奏。

    “崽崽,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未卜先知,买下那些股份的,是提前知道什么了吗?”

    沈临洲那个疑惑啊,剧情是咋回事嘛,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剧情里也没有这段啊。

    这么一看,他个穿书的,还不如人家厉九幽知道的多,难不成是脑袋瓜不行,想不明白这些事嘛。

    “洲洲,你真可爱。我哪里会什么未卜先知,我只是不信厉鸿宾,更不信厉家任何人。厉鸿宾活着一天,股份是谁的都不好说,如果我不买下来等他去世,我可能什么都得不到,人总要给自己打算。洲洲,我就是心机深沉,每一项都要往阴暗的那一面想,你,会不会觉得,我……”

    “才不会,这怎么能叫有心机啊。这个叫火眼金睛,有识人辨认的大智慧。你要是提前没有买下来,现在不就一无所有了嘛。还要白白被厉鸿宾要挟,被厉谨言冷嘲热讽,我才不想看见这些,我就喜欢看我的崽崽大杀四方,永远厉害。”

    “不过这些没有也没关系,你还有我啊,我会好好赚钱养家的,你就呆在家里等我下班,不对不对,我应该也在家里,搞搞设计,卖卖首饰,好像也不错。”

    沈临洲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每一个计划里都有他的影子,每一个设想的未来里都有他的存在。

    厉九幽心底涌出一阵一阵的暖流,他揉了一把沈临洲的脑袋,在也忍不住珍重道:“洲洲,对不起,我还有件事情没有告诉你,其实我是鼎盛科技的董事长,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吃苦的。”

    等等,鼎盛科技,这个名字好熟悉啊,好像在哪听过。

    “那个,你等等啊。”

    沈临洲一脸严肃地掏出手机搜索,鼎盛科技,商圈近年来最大的一匹黑马,后起之秀。董事长成谜,只知道副总是符隶,不论什么场合出面的也都是符隶。

    这个公司涵盖了衣食住行各个方面,以及业内最高水平的零件配件,有多项先进技术,不仅仅是临城top,更是全世界知名。

    据市场估值,该公司的市场价值超千亿,是当之无愧的商圈龙头。

    沈临洲越是往下翻就越是心惊,这个神秘的董事长真的是他家崽崽嘛,传说这个董事长不露面是因为脑子有病,长的奇丑无比,除了有一丢丢商业头脑外,别的什么都没有。

    他抬头看了看厉九幽,又低头看那些捕风捉影的爆料,嘶,可怕。

    沈临洲一直不说话,厉九幽的心跟着七上八下的,他背在身后的手指都快要搅碎了,紧张到把衣角都揪起来揪成一团。

    “洲洲,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这是我最后的底牌,除了符隶谁都不知道。一开始我对你没有像现在这样,就想着是陌生人,就一直瞒着你。后来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怕你离开我,怕你生我气,我错了,洲洲,你想怎么样都行,别不说话啊。”

    厉九幽伸手去拽沈临洲的小拇指,轻轻勾住剧烈的心跳才放缓几分。

    沈临洲一脸沉痛的放下手机,抬头看向厉九幽,几秒之后绽处一个大大的笑容,几乎是一跃而起,直接跳到厉九幽身上。

    他的双腿紧紧盘在厉九幽腰上,手臂搂着他的脖子,语气满是骄傲。

    “崽崽,你真厉害。我就知道我的崽崽不是池中鱼,是在天上的龙,怎么可能就死守着厉家这一亩三分地,也就厉谨言那个废物离开了厉氏活不了。才不会生气呢,只觉得你很棒,非常棒,我无比的自豪。”

    “洲洲,我,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唉,他何德何能可以遇到沈临洲,这样完美无缺的沈临洲,每一次都带给他惊喜的沈临洲。

    他拖着沈临洲的腿颠了一下,又让他贴的自己更近了些,感受着他的体温,紧张的心一寸一寸放松下来。

    “厉九幽,公司是什么开始创办的啊。”

    可恶,那个书是咋回事嘛,什么都不写。

    呜呜呜,差点真以为他的崽崽吃不饱穿不暖,可怜巴巴。

    “大学开始创业,那会钱不够,打工兼•职赚的还差的远,实在没办法了就拉下脸皮让符隶给投资的。我出技术出一部分钱,他出大头。那几年符隶跟上我没少被家里骂,尤其是后来我出事之后,他爸爸让他回去继承家业,鼎盛科技正在发展期,我忙不过来,他几乎要因为我因为公司跟家里决裂了。还好我们成功了,从创业到上市用了七年,到第八年我们已经是临城首屈一指的大公司,一直发展到现在。”

    每一次厉九幽说起那些往事语气要多平淡有多平淡,总是漫不经心地把艰难的部分略过去,从来不让他担心一下下。

    可是,他只觉得心疼,非常心疼。

    大学没有一分钱开始创业,那时候他们拿着那一点点钱是怎么熬过来的。更别说厉九幽出事之后都没有一点点退路了,他只能一条路走到黑,连失败的一点点苗头都不能有,他光杆一个,连个后盾都没有。

    “崽崽,我要是早点穿书就好了,就穿到你大学,大把大把的票子都给你花。好像也有点不合适,还是十三四的时候比较好,你应该很需要我。”

    刚刚失去亲人的厉九幽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他生命里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他只能被迫一夜长大。

    “才不要,现在刚刚好。我功成名就,洲洲只需要跟我一起享福,我舍不得让你受苦。”

    沈临洲嘴角微微上扬,脑袋直接靠在厉九幽肩膀上,他整个人挂在厉九幽身上,像个树袋熊,姿势要多亲密有多亲密。

    他搂厉九幽搂得很紧很紧,他好像离厉九幽的心更近了些。

    仔细想想他还是更喜欢成熟有魅力的厉九幽,现在的他做事游刃有余,温柔体贴,遇到挫折从来不轻言放弃,永远充满希望,像个能温暖他的小太阳,这才是他喜欢的那一挂。

    “哼,厉九幽,你就会花言巧语,我脑子笨,又极其容易相信别人,你这么说我要当真的。”

    厉九幽一只手穿过他的腋窝,一只手放在腿下,直接把沈临洲公主抱了起来。他稳稳当当抱着沈临洲转了一圈,如同所有小说里的浪漫情节。

    沈临洲仰头盯着他的下颚,猫眼都瞪圆了几分,手臂因为惯性挂在厉九幽脖子上,唇角却诚实地勾起。

    “厉九幽,这是做什么?”

    厉九幽抱着沈临洲不放,好半晌才道:“没什么,就是我要好好抱一抱我的王子,感谢他千里迢迢来到我的身边。”

    “洲洲王子,我厉九幽会好好保护你,喜欢你的。”

    耳畔吹过微风,厉九幽似乎是听到了嗯的一声,又似乎没有。

    都没关系,洲洲迟早是他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8-29 17:31:00-2022-08-30 16:37: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废机场、木尧 2瓶;思思非常可爱了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 洲洲好像偷亲他锁骨 ◇

    ◎宝贝,最爱的就是你◎

    当天下午厉九幽接到了厉谨言的电话, 一上来就是着急忙慌的语气,生气质问谴责厉九幽,后来才说是厉鸿宾因为他被气到住院了。

    “哦, 他住院关我什么事。”

    无论厉谨言说什么, 厉九幽都跟一块难啃的骨头一般油盐不进, 三两句就把厉谨言所有的说辞都堵了回去。

    厉谨言捏着手机生出一股无名之火,连带着对在一旁给他换药的姜寒都有些不顺眼起来。

    “嘶, 你轻点。”

    刚刚好路过厉九幽身边的沈临洲听到这一句,耳朵都竖起来了。

    他家崽崽在干嘛呢,怎么有种,有种看那个不可说颜色的感觉。

    二十七, 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就是有点想法看点听点什么视频也可以理解。

    可沈临洲这心里头就是不舒坦,闷闷的, 堵的慌,他干脆停下脚步, 侧着身子,把耳朵凑到厉九幽手机附近,仔细听了听像是通话中, 对面还有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 还夹杂着若有似无的咒骂。

    “这是在干什么吗?”

    沈临洲的声音很轻很轻,又是凑在厉九幽耳根处说的,他耳朵像是过电一样酥酥麻麻的。

    厉九幽捏了捏发烫的耳垂, 主动把手机递给沈临洲。

    免提一开, 厉谨言的声音又清晰地传过来。

    “厉九幽, 你该不会真喜欢上沈临洲了吧。你还真是个可怜虫, 爹不疼, 没有娘,喜欢的老婆喜欢的还是我,唉,你说你这样的人,活在这个世上有什么意义。”

    “厉谨言,你脑子里装的都是垃圾废料吧,喜欢你,呕。普信男就算了,有时间你能不能照照镜子,就你那个猥琐的样子,都不是个男人,谁能喜欢上你啊。也就厉鸿宾那个瞎眼的,觉得你是个宝贝疙瘩。怎么着,爷爷都住院了你还有时间跟别人卿卿我我,给别人打电话自取其辱,有这时间你陪个床能死啊,我在最后说一句,我不喜欢你,不要死皮不要脸倒贴OK?”

    嘟嘟嘟。

    厉谨言气得手机都想摔出去,他还没有把重要的话说完呢。沈临洲还真是翅膀硬了,眼看着厉九幽有那么多股份心思又变了吧。呵呵,见利忘义的狗东西。

    沈临洲气的挂了电话,他要是知道厉谨言在心里骂他是狗东西,估计得一秒闪现到厉谨言身边,打他个狗吃屎。厉谨言真是脑子有病,都这种时候了打电话过来也不知道是图什么。

    好像趾高气昂断绝关系的不是厉鸿宾一样,住院不是活该嘛。

    “洲洲,别气别气,他就是故意恶心我的。因为他发现自己现在没有哪一样比得上我,思来想去察觉出来我喜欢你,故意这么说恶心咱们的。你要是真生气还真就着了他的道了,咱们该干嘛干嘛就对了。”

    “哦,我还是觉得他脑子有病,明知道厉氏几乎所有的股份都在你这里了,还一点都不收敛,这是什么意思,我都不懂这个操作什么意思。”

    厉九幽揉了一把沈临洲的脑袋,叹了口气,无奈道:“我的小傻瓜,你想想是不是他真的自信到你就是喜欢他,如果你不在我身边,他又算准了我听到这个消息会非常生气,咱们两个之间肯定会有嫌隙。最起码我心里也要膈应一段时间,这就够了,因为他也没有别的能让我不舒服的法子了。”

    “是,是哦。”

    厉谨言这种无耻小人,肯定还会想方设法再把他约出去,最后被厉九幽不经意间知道的那种,坐实厉九幽本就存疑的猜想。

    “唉,他还真够笨的,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笨的时候又是真笨。”

    沈临洲感叹完只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几秒钟之后,沈临洲突然气鼓鼓地揉搓着厉九幽的脸。

    他几乎是半压在厉九幽身上,盯着他温柔到极致的脸颊,不知怎么的脑子开始不受控制,东扯西扯居然想到了不可描述的东西。

    沈临洲故作镇定地爬起来,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尴尬又不知道怎么缓解。他背在身后的手掐了自己一把,而后干咳一声,故意道:“哼,你是不是叫我小傻瓜,我才不傻呢。生气了,哄不好那种。”

    他说完就扭过头不动,悄悄揉了揉砰砰砰直跳的心口,耳朵诚实地竖起来听着厉九幽的动静,奈何厉九幽一直没反应,等的沈临洲都开始怀疑自我了。

    “你怎么不哄我,是不是……”不爱我了。

    厉九幽在心底默默点赞,符隶还有些用嘛,他笔记里可是写了,一般男朋友闹别扭的时候先不去哄他,等他不耐烦了,气鼓鼓地质问你,是不是不爱我了的时候,再用低沉的气泡音说出:宝贝,怎么会呢,最爱的就是你。

    嘿嘿,我还真是个天才。

    厉九幽把胸脯都挺直了,就等着沈临洲说后半句呢,结果他的嘴像是被502胶水粘住了一样,死活不说话了。

    沈临洲当然不能说了,他卡壳了,心里那点旖旎的粉红泡泡被他一一拍散。心想,人家厉九幽又不是他的谁,犯不着他这么作还这么生气人家不哄他。

    “洲洲,是不是什么,说出来。”

    厉九幽期待地看着沈临洲,眼见他的表情一寸一寸失落下来,再之后敛起眉眼处的笑意,靠在沙发上不动了。

    “没事,我就是不够聪明。”

    厉九幽慌了,这,这跟剧本里的走向不一样啊,可恶的符隶,做笔记都不认真,害他学错了。

    “洲洲,我错了,我就是故意的想让你跟我撒娇,符隶说小傻瓜是亲昵的称号,没有说你笨的意思。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完美,最聪明的。别气别气,你是小傻瓜,我是大傻瓜,天生一对,好不好。”

    厉九幽见沈临洲没反应,又去扒拉他手腕上的铃铛。

    叮叮当当的声音才让沈临洲掀了掀眼皮,低声道:“晃铃铛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千错万错都是厉九幽的错,他跟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他。”

    沈临洲嘟囔了一句:“他没有错啊,是我无理取闹,我作的。人家也没事必要一直哄我啊,都是我的错。”

    厉九幽猛地抱住沈临洲,打趣道:“咦,洲洲,你有这个想法就说明我还做的远远不够,之前就说了随你作的,我就喜欢哄你。”

    “那不行,我也有错,九幽哥哥,你喜欢看我撒娇啊。”

    厉九幽没说话,沈临洲却清晰地听到了他咽口水的声音,他唇角勾了一下。

    故意凑到他耳边吹了口气,察觉到怀里抱着的身体逐渐僵硬,沈临洲才慢慢吞吞道:“全世界最好最好的厉九幽,你别气哦,都是洲洲的错,洲洲不敢了,你再抱抱我好不好。崽崽,甜崽,九幽哥哥-你最好了对不对。”

    嘶。

    一声一声的,厉九幽几乎要迷醉在沈临洲的话语里,他迷迷瞪瞪又搂的沈临洲更紧了几分,肩膀上的力道重了几分,锁骨有一瞬间的湿濡。他还没来得及分辨,怀里的人就像一只灵活的鱼游走了。

    “我,我继续搞设计去。”

    沈临洲活像个大虾,整个人身上都泛着粉色,同手同脚飞快跑了。

    徒留厉九幽茫然地捂着锁骨,他,他好像感觉洲洲亲了一下他的锁骨。

    不,不应该吧。

    厉九幽嘴上说着不应该,唇角却诚实地勾起,嗯哼,他的洲洲肯定是害羞地跑掉了。

    啊,都偷偷亲了,当他的男朋友还会远嘛。

    厉九幽坐直身子,偷偷观察着沈临洲已经回了工作室,他表情特别复杂,像是激动又像是显摆,拉了拉碍事的衣领,面对镜头来了一张自拍。

    【厉九幽:图片•JPG 那个,沈临洲好像亲我了。】

    【符隶:?呔,妖精还我兄弟。你把我兄弟怎么了,我现在马上去跟你拼命。】

    【厉九幽:这个月奖金不想要了?】

    【符隶:啊,你还真是厉九幽,没有被妖怪附身啊,我还以为你被附身了。咋,他亲你脸了,还发你自拍羞辱我这个单身狗。】

    【厉九幽:没有,好像是锁骨。我有正事找你,上次你说的明天拍卖会的入场函还有吗,给我拿两张。】

    【符隶:行吧,一会儿给你送。】

    ——

    沈临洲还在工作室里发呆磨蹭,他捏着给厉九幽做好的耳钉有些不知所措。他真是色迷心窍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就是不知道厉九幽感觉到那样,愁啊,愁得沈临洲都不知道该怎么出门了。

    太过心烦意乱了,沈临洲干脆把要做的首饰配件摆到面前开始数,数到第一百二十三个,他怎么都数不下去了。

    仔细想想自己的那些个行为,可不就是吊着厉九幽嘛,自己的行为按照常理来看是有一点点越界的,又亲近他,又没有明确要跟他在一起。

    heitui。

    自己还真是个渣男。

    沈临洲盯着桌上的邀请函,手掌砰地拍上去。

    决定了,假如这次珠宝设计大赛拿了冠军,他就用奖品向厉九幽告白,如果没有拿冠军,厉九幽肯定要安慰他,到时候就顺势告白,完美!

    沈临洲气势汹汹起身,手里还攥着要给厉九幽的耳钉,一直到开门的时候动作又放缓下来。

    咔哒。

    沈临洲从门缝里伸出来一个小脑袋,楼下的厉九幽正在打电话,神情有些冷淡,看起来高冷极了。

    唔,是在工作嘛。

    等厉九幽放下电话,沈临洲才走出来,几步走到他面前揉了揉他的眉心的褶皱。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吗?”

    “没什么,公司有点小事儿,厉谨言好像跟吴家攀上关系了。原本跟吴家谈好的合作刚刚突然变卦了,哪怕是赔偿违约金也要毁约。”

    “是做玉石生意的吴家?”

    “嗯。”

    啧,不应该啊。厉氏没有自己的玉石产业链,好好的抢这个合作干什么。

    会不会是因为姜寒。

    厉谨言那种唯利是图的小人,会因为一个姜寒就去费那么大功夫跟吴家合作嘛,不合理,还是不合理。

    “我觉得你应该让手底下的人查查姜寒,他可不是什么泛泛之辈,比厉谨言有脑子的多。前前后后能跟那么多大佬搞好关系,绝对有过人的本事。唔,我好像知道厉谨言打电话主要目的是干嘛了,是炫耀他抢了鼎盛科技的生意吧,好给你个下马威,让你知道就算有符隶这个朋友也没有用。”

    “那他的如意算盘算是落空了。谢谢洲洲,你真好。”

    “哼,这有什么,你别老是叹气皱眉,都不帅了。闭上眼睛,再给你一个小礼物。”

    厉九幽抿了抿唇,心想该不会是要奖励他一个亲亲吧。

    冰凉的手指抚摸上厉九幽的耳垂,沈临洲的呼吸近在咫尺,戴了许久的耳钉摘下,又换上新的。

    “好了,厉九幽,你以后有我,就算是实现耳钉自由了。”

    “好。”

    厉九幽揪住沈临洲收回去的手,仔细在手心里把玩。

    眼看着俩人之前的气氛越发旖旎,不合时宜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咚咚咚。

    “符隶,是你啊,快请进。”

    符隶刚踏进来门口,就发觉厉九幽如同冰霜一般的眼神。

    这俩人一个人脸颊红扑扑的,一个又像锅底那么黑,他不会是坏了两人的好事吧。

    符隶谨慎地坐在距离厉九幽八丈远的沙发上,直截了当把入场函递给沈临洲。

    公益拍卖会。

    “符隶,这是哪来的?”

    “举办方给我的,我去不了了,反正你跟九幽没事,你俩去吧。”

    沈临洲看着邀请鼎盛科技的落款,沈临洲笑了笑道:“那九幽是作为鼎盛科技的董事长出现吗?”

    “靠,九幽,临洲都知道了?”

    厉九幽揉了一把眼眶,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符隶立马心领神会。

    “主要还是看他的意思,我觉得还是不要吧。九幽,你觉得呢。”

    “我也觉得不要,鼎盛科技是我最后一张底牌,现在还不宜暴露出来,还是以符总的朋友这个身份出现吧。你明天一起去,吴家可能也要去,看看什么情况。”

    符隶点了点头,一脸不屑道:“你就等着看吧,吴家跟厉谨言合作完,没几天估计就得把裤子都赔光了。厉谨言那个傻叉,根本不是经商的料,也就你爸爸年纪大了糊涂了,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材。”

    “他不是我爸了,我们断绝父子关系了。上午的事。”

    符隶立马夸张的哇了一声,站起来跟领导视察一样握着厉九幽的手,“恭喜恭喜,脱离苦海了。要不,咱们晚上出去聚一聚,庆祝庆祝?”

    厉九幽想也不想就拒绝了,符隶找的那些庆祝地方他是一个也喜欢不起来。

    “别了,还是等拍卖会结束之后再看看吧。符隶,你不是还有工作嘛,怎么还坐着不动。”

    符隶:?

    天地良心,他从进门到坐下这段时间前前后后也就二十分钟。

    哼,重色轻友的狗男人。

    “好好好,我走,立马走,绝对不耽误你们俩的二人世界。记得明天早点起床,我直接过来接你们。”

    厉九幽:“知道了。”

    “洲洲,我先上去处理工作,一会儿你要是做饭就叫我,咱们一起。”

    “哦。”

    厉九幽几步上楼,书房的门一关,就迫不及待看了看自己耳钉的样式。

    他拿着镜子凑近看了好一会儿,耳钉小小的一只有些像舟的形状。

    小舟,舟舟,洲洲,厉九幽展颜一笑,洲洲这是把自己都送给他了吧。

    哎呀,口是心非的小傻瓜。

    沈临洲怕是不知道,他看自己的眼神深情到爱意都快要漫出来了。厉九幽像一只经验老道的狐狸,早早设好了一大堆圈套,就等着沈临洲往里面钻。

    厉九幽喟叹一声,心想,洲洲,我要套牢你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8-30 16:37:24-2022-08-31 16:46: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叶凌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

    ◎厉九幽的沈临洲◎

    翌日清晨, 符隶八点准时出现在别墅门口。

    他戴着纯黑的墨镜,摇下车窗,手臂搭在车上, 痞里痞气地吹了个口哨。

    “呦, 九幽, 换风格了啊。”

    厉九幽换下了之前的纯黑西装,搭配卡其色长款风衣, 阔腿西装裤,脚踩纯黑马丁靴,这身衣服直接将厉九幽的大长腿突显的淋漓尽致。

    他的头发随意吹出造型,稀碎的刘海衬托下, 似乎他的眼睛都亮了几分, 整个人容光焕发,像是年轻了十岁。

    厉九幽唇角勾起, 一只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摩挲着沈临洲的手背。

    背脊直挺挺的, 语气是形容不出的骄傲,“是不是很好看,风衣是我家洲洲亲手为我一个人设计的, 全世界独一份。”

    见厉九幽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沈临洲拽了拽他的袖子轻声道:“低调,低调。”

    “好哦。”

    符隶那个酸呀,顿时觉得自己身上的高定西装不香了, 他怎么就没有这种会给他设计衣服的好对象啊。

    他酸了吧唧道:“临洲弟弟, 我跟厉九幽都这么铁的关系了, 能不能拜托你也给我看看我适合什么风格, 我也想要全世界独一无二的设计。穿出去多拉风啊。”

    沈临洲用歉意的目光看向符隶, “不好意思啊,我只给厉九幽一个人设计衣服的,你要是想要什么别的袖扣啊,胸针啊都可以的。”

    厉九幽心里比吃了好几吨的蜜都甜,原来这个才是独一无二的。

    “那我要个胸针吧,现在你就有吗?”

    沈临洲点点头,“你俩等我一下,我去楼上拿一下。”

    沈临洲一走,厉九幽立马跟一只花孔雀一般,全方位无死角展示自己的衣服,一边展示还一边道:“给你设计衣服还得知道你的尺码,我小心眼,不想让沈临洲挨近你,刚还想让临洲拒绝呢,没想到他的话那么合我的心意。”

    符隶切了一声,简直没眼看面前这个东西,又不服气道:“咱俩尺码应该差不多吧,你穿哪个号,我一会儿立马从网上买一套。”

    “这我哪里知道,都是洲洲抱我量出来的,他又没告诉我,都是偷偷的设计的。”

    靠。

    符隶气笑了,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短短四分钟,厉九幽夸沈临洲,炫耀他们的神仙爱情就三分五十九秒。

    最后一秒,符隶说:“他答应跟你在一起了?”

    KO!

    厉九幽闭嘴了。

    符隶哈哈一笑,心想,小样,跟我斗。

    “九幽,你怎么不上车啊。”

    “我等你呢。”

    沈临洲笑着把装胸针的盒子递给符隶,亲亲热热拉着厉九幽坐到了后座。

    胸针是蜿蜒曲折的河流,整体的形状如同随时要起飞的巨龙,精致又张扬,很符合符隶现在的装扮气质。

    符隶戴好胸针,一脚油门就冲了出去。

    走了没多远,他从后视镜里看见腻腻歪歪的两人,忍不住打趣道:“我说九幽大爷,您能把身子骨立起来吗?不是我说,你跟骨质疏松的老大爷似的。”

    沈临洲看了眼跟他贴的严丝合缝的厉九幽,他撒娇一般说着头疼,自顾自靠在他颈窝里,这么一看确实是没骨头的样子。

    厉九幽也不反驳,只是嚣张地把手指插•进沈临洲的指缝里,炫耀一般晃了晃。

    他唇角的弧度符隶自作主张解读为,三方骄傲,四分炫耀,剩下三分全是不要脸。要不是开着车呢,符隶都想把厉九幽丢出去,幼稚,太幼稚了。

    等三人一到,符隶一看这拍卖会租用的场地居然是他们公司旗下的利时华酒店。

    符隶一乐,脸上又露出狐狸笑来,公司的各个板块都有专人负责,他居然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又赚一大笔入场费啊,奖金又能多领十几万。

    宴会厅里此刻已经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符隶带着两人轻车熟路上了三楼的小休息室。

    “那个,你们先休息,我开拓开拓业务去,刚刚好像看见吴家人往拍卖场后场去了,我打听打听去。”

    “好。”

    符隶走后,沈临洲才开始打量屋里的布局,装修风格又是一成不变的黑白灰三色,屋里简单到没有多余的摆件,唯一的亮色居然是墙上的一副向日葵照片。

    唉,天天住这得多压抑啊。

    “洲洲,这是我之前的休息室,侧门进去那个家里有画板,你要是无聊就随便画画。”

    “嗯。”

    沈临洲推开侧门,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大桥照片,已经泛黄的画纸上是未完成的大桥设计稿。

    签名处肆意张扬的厉九幽三个字,让沈临洲的心有一瞬间揪了一下,落款处的日期是七年前,这副画和厉九幽曾经的梦想一样,一同埋葬在了他的二十岁。

    沈临洲小心地翻了一页,在空白的画纸上,寥寥几笔画出两个Q版小人,是厉九幽背着他的那天。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沈临洲撑着下巴仔细勾勒着一簇一簇的玫瑰,厉九幽那次送他的玫瑰开花了,他心也跟着厉九幽一起走了。

    “洲洲,该下楼了。”

    “来了。”

    半开着窗户的微风吹起压着素描铅笔的白纸,依稀能看见几个字,好像是:厉九幽的沈临洲。

    拍卖还未开始,一楼的众人端着酒杯谈着,漫不经心谈着成百上千万的生意。

    沈临洲察觉肩膀被拍了一下,扭过头发现是许久未见的林袅袅。

    “嗨,临洲好久不见,哈哈,厉总换了风格我一开始都没敢认。”

    沈临洲一看厉九幽的表情就知道不妙,果不其然,厉九幽紧接着就是一句:“好看吧,风衣是临洲设计的。”

    噗嗤。

    贺楼已经笑的要背过气去了,谁能想到冷面霸总有一天会变成处处炫耀的小学生,刚刚符隶跟他说了,他还不信,打脸了。

    林袅袅也是忍俊不禁,拍了一把狂笑不止的贺楼,示意他收敛些,又委婉道:“厉总真是越来越有人情味儿,烟火气了。”

    “对了临洲,我那几个小姐妹都觉得你设计的不错,还想要你的联系方式,你看?”

    “可以啊,喜欢就好,我还觉得时间太赶了,没有做的再精致些。袅袅,你们是来买什么东西的。”

    “贺爷爷过两天要过寿了,听说这次拍卖有很不错的古董,过来碰碰运气。你们呢?”

    沈临洲哈哈一笑,直接道:“来玩的,有钱没地花。”

    “呵呵。”

    林袅袅还没说话就被冷笑声打断了,厉谨言端着红酒趾高气昂从厉九幽背后走出来,身后跟着的是低眉顺眼的姜寒。

    沈临洲的好脸色立马就没了,跟躲瘟神一样离他八丈远。

    “小叔,怎么没看见你跟符总在一块,是不是因为他跟吴家的合作谈崩了,知道是吴家的场子,不敢来了。”

    厉谨言眼睛半眯着,余光瞥到一旁的沈临洲,眼神里立马划过一丝惊艳,昨天只顾着注意厉九幽,都没发现他身后的沈临洲,怎么感觉他越来越好看了。

    “厉谨言,你要是闲的慌就好好再去上上学,别什么都不懂就出来丢人现眼。就你这样,真跟吴家合作了又怎么了,照样是赔钱。你的救命稻草都住院了,任你哭爹喊娘都没用了哈。”

    周围的人一听这个大戏纷纷竖起来耳朵,他们隐隐约约知道厉鸿宾住院了,具体的还不知道什么情况,这是有爆料了吧。

    “哼,还不都是因为小叔,爷爷都被他气病了。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他私吞九幽妈妈的遗物,如果不是他包藏祸心识人不清,如果不是他脑子有毛病怎么会住院。别什么屎盆子都往别人身上扣,自己干干净净的像朵白莲花,要脸不要,还非得让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好好说道说道你们家那点破事吗?”

    一看见厉谨言这个样子沈临洲就气不打一出来,几百年了谈成一个单子,倒像是要绝户了一般,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有毛病。

    厉谨言还想继续说些什么,被他身后的姜寒拽了一把。

    四周投过来的目光已经愈发放肆了,再闹下去确实都不怎么好看。

    厉谨言抬眸看见吴家人从楼下下来,直接擦着厉九幽的肩膀就要从他和沈临洲中间挤过去。

    哼,厉九幽又如何,还不都是他的手下败将。

    砰。

    刺啦。

    厉九幽施施然收回迈出去半步的脚掌,冷眼看着在众目睽睽之下摔了个狗吃屎的厉谨言,嘴不干净,眼睛也不老实,男朋友还在身后跟着,就开始觊觎别的人老婆,活该。

    姜寒着急忙慌冲上去,刚想扶着厉谨言站起来,就被他推倒在地。

    他垂下眸子,手掌握成拳头,眼睛里泛着冷意,还没有敢这么对他,等厉谨言的利用价值都消耗殆尽,呵呵。

    姜寒装出担心的样子,心疼道:“谨言,没事吧,快起来。”

    厉谨言黑着脸,发觉头上好像有些凉丝丝的。

    周围人不知怎么的,一个个表情都那么奇怪,好像是憋笑一般,有几个干脆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厉谨言突然想到什么,条件反射低头一看,他的假发孤零零躺在地上,随着人群走动带起来的风慢慢飘动着。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笑的,无聊。”

    厉谨言头上抱着纱布,一大片头发都剃光了,留一半剃一半,怎么看怎么难看,怪不得要戴假发。

    沈临洲凑到厉九幽耳边跟他咬耳朵,惊叹于厉谨言的厚脸皮,居然还能面不改色镇定自若的捡起来再戴上,不要脸这一点确实是有目共睹。

    谁知道他运气那么差,摔倒就摔倒吧,还偏偏被椅子上凸起的钉子勾住了头发。

    厉九幽一把搂过偷笑的沈临洲,宠溺的笑了笑。

    唉,也就他家洲洲心地善良,相信什么因果报应,完全没觉得是人为因素才让厉谨言摔倒的。

    ——

    啪。

    聚光灯突然从天而降,打在一旁有些昏暗的展台中央。

    一位面目有些凶悍的中年男人站在台上,锐利的眼神在四周环绕,而后才微微一笑,“各位来宾,大家好,我是吴振云,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来参加这次公益拍卖活动,吴某人不胜感激。正好借此机会给大家介绍一个人,我女儿吴芸芸,以后公司还要交到她手上,还要仰仗各位的鼎力支持。”

    沈临洲这才搞明白,原来公益拍卖是假,介绍下一任继承人,拉拢人脉才是真的。

    “芸芸,来。”

    吴芸芸身穿白色连衣裙,头发挽起,笑起来的时候唇角还有两个梨涡,看起来温柔又大方,跟明艳妩媚的林袅袅完全是不一样的美。

    “大家好,我是吴芸芸……”

    沈临洲盯着吴芸芸耳朵上亮闪闪的耳环看了好几眼,次数多到厉九幽都有些吃醋。

    他捏了捏沈临洲的手,轻声道:“洲洲,我耳垂麻麻的,是不是不对劲儿啊。”

    沈临洲收回视线,凑近他戴耳钉的那只耳朵看了好几眼。

    “唔,应该没有吧。就是有点红,好像越来越红了。”

    厉九幽轻咳一声,他这不是没事找事嘛,被沈临洲那样专注地盯着,想不红好像都挺难的。

    沈临洲再抬头时,拍卖会已经开始了,吴芸芸也不见了踪影。他只能压下心底的疑惑,专心致志等着拍卖。

    “崽崽,你想要什么,直接举牌子就好。”

    “好。”

    前几样拍品都是些珠宝首饰,举牌的人不多,价格也不高。

    一直到一幅栩栩如生的百鸟图抬上来,大家才来了兴致。

    “这幅是百鸟朝凤,乃是国画大师xxx的真迹。这也是目前xxx公开售卖的最后一幅,起拍价四百万。”

    国画大师已经辞世有四十几年了,他的画作收藏价值极高,沈临洲记得厉九幽的书房好像就有一幅这位大师的作品。

    “八百万。”

    沈临洲一开口就翻了倍,这让几个蠢蠢欲动的人歇了心思,八百万买他的作品还是不值当。

    几乎没有什么竞价,沈临洲八百万拿下来这幅百鸟朝凤。

    等拍卖进行到白热化阶段时,厉谨言才姗姗来迟。

    他此行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难得一见的雪玉枕来的,据说此玉在药浴中浸泡了几十年之久,还是洁白如雪,却有着鲜少人知的安眠作用。

    “下一件拍品,雪玉枕,起拍价600万。”

    一直注意着厉谨言情况的沈临洲唇角一勾,了然于心。

    “650万。”

    “651万。”

    厉谨言一看是沈临洲举牌,直觉不对劲儿,果不其然,不管他加多少,沈临洲都跟着加一万,不多不少。

    几轮下来,一个玉枕已经到了三千万的高价。

    厉谨言面上漫不经心,实则心里焦灼极了,他就只有三千多少万,沈临洲要是再加他可就跟不上了。

    “三千三百三十三万。”

    沈临洲出完价,厉谨言咬着牙又跟了一次,“三千三百三十四万。”

    沈临洲轻笑一声,厉谨言现在都开始一万一万的加了,应该是到极限了。

    “三千三百三十四万,两次,还有要加的吗?”

    “成交。”

    厉谨言听着周围虚假的恭喜声,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还要装出一副大度无比的样子,妈的,该死的沈临洲。

    “最后一件拍品,520克拉的钻石,起拍价一亿。”

    钻石在聚光灯的照射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直视着它时间长了都有种眼睛被晃的的错觉。

    沈临洲立马收回视线,钻石本质上就是寓意好一点的石头,对他没什么太大的吸引,有这一亿干点什么不好,买回去供起来,傻乎乎的。

    “一亿一千万。”

    沈临洲立马扭头看向举牌的厉九幽,他的表情很是无辜,似乎对沈临洲震惊的反应很不解。

    “洲洲,我想要。”

    520哎,我爱你,多好的寓意,买来送给洲洲,就是戴不出去想想就好开心。

    “喜欢就买!这有什么的。”

    我的老天爷啊,我要收回刚刚的话,花一亿看起来是买块石头,但只要厉九幽喜欢,他高兴就行。而且,520哎,寓意比别的钻石更有价值呀。

    沈临洲的表情在几秒钟之内反复变换,最后又变出一副坚定支持厉九幽的模样。

    一直竞价到一亿五千万,跟厉九幽竞拍的那个人看他没有退让的意思,主动停了。

    拍卖结束,沈临洲一只手就把花了快一亿六千万的东西提住了。

    厉九幽含笑着凑到沈临洲耳边道:“洲洲,百鸟朝凤是不是送给我的。”

    “是,凤凰多好啊,浴火重生。”

    “洲洲,因为遇到你我才浴火重生,你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神火。我一直在想送你些什么好,除了钱我身无长物。我想爱意虽然没有重量,我也没有准确地告诉你到底有多少,但是我的心里满满当当都是你。520克拉的钻石刚刚好,我对你的爱,比这一个小小的钻石还要多一万倍,一亿倍。”

    “哦。”

    沈临洲故作镇定,实则手臂却悄悄泛起来酸意,就好像他真的把厉九幽对他所有的爱意都倾注到了这颗钻石里,沉甸甸的。

    “qwq,洲洲,你三十七度的嘴是怎么说出比冰还要冷的话的,伤心。”

    沈临洲脑子一抽,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我的嘴三十七度的。”

    沈临洲的声音有那么一丢丢大,一时间在周围的人都被他的话镇住了,大庭广众,众目睽睽,讨论这个,不好吧。

    靠。

    他居然又社死了。

    沈临洲欲哭无泪,气鼓鼓地瞪了一眼厉九幽,又想到他看不见,更气了。

    “都,都是从哪学的这些话,我的唇没有那么热,真的。走了,回家。”

    厉九幽懵了,他好像被嫌弃了。

    他条件反射看向不远处望天发呆的符隶,不对啊,符隶就这么教的,他应该没学错啊。

    “洲洲,我不是要亲你试试温度的意思,这个就是网上的一句话,我玩个梗。”

    沈临洲脸色更不自然了,红扑扑的,立马松开被牙齿咬着的唇,其实他刚刚走出去两步就反应过来了。

    唉,又是一次新的社死。

    沈临洲的手指抵在厉九幽的心口,轻声道:“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啊,崽崽,钻石我很喜欢,很喜欢,大概有这么大。”

    那是一颗心的大小。

    厉九幽激动不已,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发觉沈临洲的视线又被那个吴芸芸吸引住了。

    “洲洲,怎么了?”

    “她戴的那个耳环是我那天卖出去的那个。”

    沈临洲向前走了一步,刚想打个招呼,就听吴芸芸说:“姜寒,你设计的耳环也太好看了,一起吃个饭吧。”

    作者有话说:

    推荐基友友马上要开的文《万人嫌假少爷是电竞大佬》by 鲸玖;

    文案:

    舒子阳是电竞圈的大佬,意外穿书,成了真假少爷文里的炮灰假少爷,在得知身份后,团宠假少爷变成了万人嫌。

    一起长大的竹马,与他撇清关系,“假的就是假的,野鸡是变不成凤凰的。”

    与他订婚的原文攻:“对不起,与陈家订婚的只能是舒家少爷。”

    舒父母:“不好意思,我们给你五十万的补偿。”

    舒子阳:补偿?我不需要,一心只想回电竞圈的他抱着电脑离开了舒家。

    某天直播间出了个新人,直播只露半张脸,废话不多,操作很6,没多久就拿下了几个屠夫榜首。

    舒子阳很快收到了多家俱乐部抛出的橄榄枝。

    “在这个游戏里,你知道屠夫有多抢手吗?”

    是夏天里的空调,冬天里的小暖炉。

    微博上漫天的艾特,

    池肃的粉丝:Hour战队你们去把舒子阳拐过来吧,跪求。

    粉丝:给池肃个屠皇吧,Hour的屠夫但凡抓到一个人,我们就有冠军了。

    粉丝:“用我十年单身,赐给我们战队个屠皇吧。”

    舒子阳看了每个战队的比赛视频,最终选择了Hour,进战队的那天,舒子阳看到战队队长。

    整个人石化,这不是溜自己溜到飞起,给他跳舞嘲讽他的那个求生吗??

    穿个书死对头怎么也跟着过来了?

    舒子阳:被赶出家门都没这么无语过。

    官宣首发那天,战队粉丝激动,终于拐到屠皇了,只不过这海报宣传为什么这么严肃?

    舒子阳:你过来试试能笑的出来吗?

    第40章

    ☪ 唔,好像替身文学 ◇

    ◎看着就好亲◎

    姜寒脸上立马露出腼腆的笑来, 似乎是不好意思一般,轻声道:“我男朋友还没有出来,吴小姐方便等他一起吗?”

    “可以啊, 正好我一会儿问问我表哥有时间没有, 他也挺喜欢你的设计, 希望跟你谈谈下一步合作的事儿。”

    沈临洲几乎要气笑了,合着他的设计成了姜寒结交人脉的工具了。

    沈临洲冷笑一声, 吸了口气,把脸上的厌恶和不耐烦尽数压下去,几步走到吴芸芸跟前。

    笑着道:“吴小姐,你这个耳环挺别致的嘛, 你从哪买到的?”

    吴芸芸不认识沈临洲, 脸上的笑意淡了一点,随口道:“网上, 不过我机缘巧合认识了设计他的主人,姜寒, 他真的是很有天赋的一位设计师。看你们的样子,认识吗?”

    姜寒似乎是有些为难,表情又纠结又不自在, 最后像是下了什么大决心一般, 支支吾吾道:“吴小姐,这就是我男朋友的小叔叔和小婶婶。”

    吴芸芸这才注意到沈临洲身后的厉九幽,她微微颔首算是打个招呼, 随即又想到厉九幽看不见, 只能不情不愿道:“厉先生好,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吴小姐, 实不相瞒, 我也是设计师,看到你的耳环我第一眼就认出来是九洲小铺的首饰。他的风格独特,按理说应该是我能找到的独一家,不知道吴小姐是怎么确定设计师就是姜寒的。”

    沈临洲都这样问了,吴芸芸现在直接走人又显得他极其不礼貌,三四个人站在门口又扎眼的很,吴芸芸干脆带着几人回了她的休息室。

    “这个说来还真就巧了,厉谨言那天正好来公司谈合作,我爸爸不在,是我接待的。那天我就戴了这个耳环,姜寒一看非常诧异,说是他设计的作品。还从手机里拿出来了设计稿,我们家本来就是做玉石生意的,有姜寒这样一位出色的设计师,事半功倍。”

    沈临洲明白了,吴家突然跟鼎盛科技毁约也是因为姜寒,他们想让姜寒给他们当设计师,双赢。

    “吴小姐客气了,我的功夫还远远不到家。”

    沈临洲抿了一口红酒,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嘲讽道:“哪里是功夫不到家呀,分明是还差的远,比起你的厚脸皮来,设计的功力才哪到哪。”

    吴芸芸顿时气不打一出来,说姜寒能力不行,这不就是直接打她的脸嘛,意思是她眼光不行,看上了姜寒的设计。

    “姜寒,别的不说,我就问问你为什么耳环主体都镶嵌着纯白色的碎钻,偏偏靠近中间的那个地方要有榴红色的。”

    “我独特的设计就没有必要告诉你了吧,告诉你然后你抄袭了去,到时候这算谁的,损失的不是我嘛。”

    沈临洲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哈哈大笑,“哎呀,我算是见识到了,这人不要脸起来是如何的理直气壮,撒谎脸都不带红的。好了,我给你解释解释,是因为制作那天纯白色的碎钻不够了,临时拿了两颗榴红色凑数,原本的设计图也不是这样,改了颜色之后又重新改了布局。至于我为什么会知道,因为我才是设计师。”

    沈临洲此话一出,吴芸芸直接懵了,她蹭地站起来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啊,姜寒有店铺的信息,他还从商铺里回复我了。设计图也明明白白展示出来了,你现在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我眼神不好吗?厉九幽,你对厉家做的那些事我也有所耳闻,这种时候了就不要纵容家里人胡闹了。”

    嘎吱。

    突兀的开门声打断了沈临洲接下来要说的话,他就知道厉谨言那种阴险小人不可能不卖惨,不可能憋着坏不使,颠倒黑白的能力倒是不错。

    “表哥,这个人说我的耳环和你的设计稿都是他设计的,分明是姜寒对吧。”

    杜明繁一看沈临洲的脸就愣住了,他,他怎么和去世好多年的姑姑长的那样像,尤其是那双猫眼,抿起来的唇,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根本没有听清楚吴芸芸说的是什么,只是下意识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沈临洲茫然地指了指自己,“我吗?沈临洲。我听吴小姐的意思,那十几张设计稿都是你买走的。既然对于谁是设计师这一点有争议,最简单的就是打开店铺后台看一眼不就清楚了。”

    “姜寒,你不是有店铺嘛,打开让吴小姐看看。”

    沈临洲率先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后台给吴芸芸看了一眼。

    只一眼吴芸芸的脸就红透了,那天沈临洲跟她聊天记录还摆在上面,一字一句,做不了假。反倒是她上次问姜寒碎钻的事,他却是随口说了句那算什么,她就以为真是姜寒设计的。

    可是她还是不死心问了一句:“姜寒,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沈临洲收起手机笑呵呵道:“对呀,说说嘛。说说你是怎么厚着脸皮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据为己有,还好意思大肆宣扬的。当着正主的面,好好解释解释。”

    任姜寒脸皮再厚,此刻被沈临洲灼灼的目光盯着也忍不住脸红起来。

    他咬着下唇,一阵懊恼,本来悄咪咪的事情非得搬到明面上来,吴芸芸让他的脸都丢尽了。

    “我,我……”

    姜寒我了半天还是说不出什么话来,他眼神躲闪避开几人探究的目光,好半晌才蹦出一句:“对不起。”

    “呵呵,一句对不起就完了吗?一句对不起就能掠夺我的成果,你怎么那么大脸。不说别的,就我要是光明正大剽窃了你的创意,你不得跳起来把房顶掀翻了啊,怎么到我这,你就一句对不起就完了。你怕不知道九洲是什么意思吧,九幽,临洲,懂?当小偷就罢了,还当那么明目张胆的小偷,可给你厉害坏了。”

    厉九幽走到沈临洲身边,抬手揉了一把他快要炸起来的头发,手臂下滑稳稳当当圈在他的腰间。

    沈临洲委屈极了,扭头就趴在厉九幽肩膀上撒娇,“九幽哥哥,我手疼,现在心口也疼。”

    厉九幽揉了揉沈临洲的手心,又心疼地放到唇边吻了一下。

    “好点了嘛,乖乖的,洲洲最坚强了,不就是遇到个小人嘛,这有什么。”

    沈临洲属实没想到厉九幽回来这么一出,还是众目睽睽之下,他想把手掌抽出来却被厉九幽死死握住,掌心烫的厉害,手指瑟缩,连带着耳朵都红了大半。

    他干咳一声,忽略被厉九幽的手包裹着的手指,看向一旁极其委屈的姜寒道:“我又没怎么你,用不着这么委屈,如果你利用我的名号牟利了,一分一毫你都得赔给我。看在你是厉谨言男朋友的份上,我也不好做的太过分,免得你们又出去到处乱说,说我和厉九幽欺负可怜巴巴的你们。没有牟利就好好道个歉,别觉得自己委屈,做这件事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后果。好了,可以道歉了。”

    姜寒紧握着拳头,修剪齐整的指甲几乎要扎进肉里,他勉强笑了笑,转过身屈辱地,像是被强迫一般鞠躬弯腰道歉。

    “不好意思临洲,我一时间鬼迷心窍借用了你的身份,对不起,还请你原谅我。”

    “哦,我不接受你的道歉。偷的就是偷的,说得天花乱坠,借,跟谁借的,我这个当事人知道吗?我不发现你是不是要借一辈子。”

    姜寒哑然,他弯着的腰似乎都嘎嘣作响,好似脸上也被狠狠滴甩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姜寒,你做什么呢?起来。”

    厉谨言从门口看见姜寒对着沈临洲卑躬屈膝的,直接气不打一处来,什么玩意儿,他们还不配。

    他直接几步走上前去把姜寒拉起来,护在自己身后。

    “小叔,这是什么意思?平常在家里欺负就罢了,这是在外面。”

    厉谨言说得义愤填膺,好像真的是厉九幽平常怎么欺负他们了一样。

    “蛇鼠一窝,沆瀣一气,臭不要脸说得就是你们俩吧。还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你跟厉九幽一年到头见面次数有超过两次吗?在家欺负,不知道还以为六年前就搬出厉家老宅的是鬼,上下嘴皮子一动就开始说谎,真行。厉谨言,你可以好好问问姜寒做了什么,而不是一上来就指责你的长辈。”

    厉谨言被说懵了,这还不算完。

    吴芸芸快被气到吐血了,她实在没想到面前这俩人是,这副面孔,跟第一次来公司谈生意那会完全不一样。

    “厉谨言,我们之间的合同流程还没有走完,后续也不用再跟进了。就算我们吃了这个哑巴亏,咱们两家公司的合作到此为止。”

    厉谨言慌了,吴家这个单子可是他的救命稻草,怎么会说黄了就黄了呢。

    “吴小姐,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姜寒的设计你不是很满意……”

    “你不要和我提这个设计,你自己问问他,那是他的设计吗?是偷窃别人,是冒用别人的身份。我们家不跟这样的人合作,抱歉。”

    吴芸芸一脸歉意地看着沈临洲,不好意思道:“对不起,没有了解清楚情况,误会你了,非常抱歉,一起吃个饭吧。”

    “没关系,吃饭就不用了,时间不早了,我跟厉九幽要先回家了。”

    “等等,非常抱歉,芸芸年纪小,办事情不周到,还是一起吃个饭。”

    杜明繁几乎是条件反射挡在门前,都已经是这样的架势了,沈临洲也不好再拒绝,只能拉一拉厉九幽的的衣袖,看看他的意思。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厉九幽面上不显,垂在腿间的手却握得沈临洲极紧。

    哼,别以为他没看见,这个杜明繁一进门就盯着沈临洲不放,那眼神炽热的,几乎要把沈临洲盯穿了。

    厉九幽悄悄把背挺直了几分,就形象这一块来说,他应该还略胜几分。

    ——

    四人正好面对面坐在包厢里。

    杜明繁把菜单递给沈临洲,他也没客气,点的都是他跟厉九幽爱吃的。

    “你叫沈临洲,不知道你跟南街沈家是什么关系?”

    临城商圈排得上名号的,姓沈的多了,恰恰这个南街沈家是沈荆的沈家。

    沈临洲抿了口茶,笑呵呵道:“没什么关系呀。”

    吴芸芸眼神在沈临洲和厉九幽身上逡巡,不解道:“怎么会没关系,你不就是沈荆的儿子嘛。沈荆卖儿子给厉九幽冲喜,整个商圈谁不知道。”

    她也是知道了厉九幽的身份才认出沈临洲的,圈子小,有什么事几乎都是瞬间就能知道,只是她一直没见过沈临洲这个人罢了。

    吴芸芸说完话,顿时觉得屋里的气氛怪怪的,不仅如此,他表哥脸色更是铁青,很不好看。

    “芸芸,说什么呢,快给临洲道歉。”

    杜明繁眼睛一瞪,吴芸芸就跟小白兔一样安静下来了。

    她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唯独这个表哥又敬又怕。

    “临洲,对不起,我有时候说话不过脑子,不是有意的,你别往心里去。”

    “没事,我早就跟沈荆没什么关系了。”

    杜明繁一愣,似乎是期待着问道:“是断绝关系了吗?”

    “差不多吧,你好像很关心我的家庭情况啊。”

    沈临洲那个紧张啊,他脑子里都没有这个人的剧情,吴芸芸的表哥,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一概不知,别是沈临洲以前的朋友。

    杜明繁尴尬地笑了笑,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就是看你跟我认识的一个人有点像,没别的意思。”

    “没关系,这个世界上长的像似的人也不少,一时间好奇我能理解。”

    唉,想他当年看小说,也看过不少替身文学,虐身又虐心的。

    杜明繁看沈临洲似乎不愿意多提家里的事,只能招呼着两人吃菜。

    他已经完全确定了,沈临洲就是他姑姑的儿子,唉,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他都已经成家了。

    哼,沈荆果然不是东西,给临洲找的是什么对象,不是他歧视厉九幽,只是看他眼睛不方便,衣食住行还不是都得沈临洲照顾啊。

    杜桥当年跟杜妍闹了不愉快,直接跟着儿子跑到外省去了,好多年没有跟杜妍联系,知道她的消息已经十几年后,那会才知道在他走后没几年杜妍就去世了。

    杜明繁恰好在临城出差,暂时住在吴家,也就是他姨夫家里,他一见到沈临洲就觉得应该是他姑姑的儿子。

    就是他爷爷到现在还没有解开当年的心结,要不要告诉他。

    杜明繁一直纠结着,在这个空挡,他抬头看了一眼,下意识道:“临洲,你放的是芝麻花生酱吗?不过敏吧。”

    他们一家子都对花生过敏,也不知道沈临洲是不是也过敏。

    沈临洲手一抖,又多放了半勺,当着杜明繁的面蘸着拌好的蘸料吃了一大口。

    “不过敏,你认识的那个人过敏啊?”

    杜明繁嗯了一声,看样子还有些失落。

    好半晌,他又笑了笑说:“临洲,你笑起来很像她。”

    沈临洲都想站起来薅住他的脖领子,让他清醒一点,只是长的有点像,替身文学要不得!

    一顿饭吃下来杜明繁心里很不是滋味,沈临洲一直在给厉九幽夹菜,照顾他。反观厉九幽,就那么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是怎么看厉九幽怎么不顺眼。

    “谢谢二位的盛情款待,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沈临洲头一次这么没礼貌地跑了,他看出来杜明繁好像有话要说,生怕他再说出来些替身文学的经典台词。

    “小心。”

    咔嚓。

    厉九幽的话还没说完,冒冒失失的沈临洲就因为连着下两节楼梯把脚崴到了。

    “嘶,崽崽,我脚疼。”

    沈临洲眼眶霎时间就红了,厉九幽蹲在地上,一时间手足无措,想碰又不敢碰。

    “崽崽,没事,你摸摸应该没事。”

    厉九幽这次轻轻碰了一下,好像有点肿起来。

    “上医院吧,我给符隶打个电话。”

    “不用不用,就是有点疼,万一还没到医院就痊愈了可怎么办。”

    厉九幽又气又急,掐了一把他的脸颊,轻声细语道:“又贫嘴,真不用去医院吗?”

    “不去。”

    耽搁的这几分钟,杜明繁和吴芸芸正好从屋里出来,两人快步走过来,紧张道:“这是怎么了?”

    沈临洲笑着摇了摇头说:“没事,我们先回家了。”

    他的手扶在厉九幽的肩膀上,本意是想让他搀着走,没想到厉九幽蹲下稳稳当当把人背了起来。

    “崽崽,我自己也能走。”

    “走什么走,先回家看看,到路边打个车吧,或者你现在给符隶打个电话看看他在哪。小李出差了,家里也没有别的司机。”

    “好哦。”

    杜明繁盯着两人走远的背影,突然觉得厉九幽好像也不错。

    厉九幽一直背着沈临洲从酒店出来,在人来人往的停车场停下,他慢慢把沈临洲放下来,让他站在停车场休息区。

    “崽崽,你去哪啊?”

    厉九幽指了指沈临洲背后,“没几步路,我很快回来。”

    他绕着沈临洲身后的那面墙走到街边,径直走到花店。

    “你好,来一束玫瑰花,十一朵。”

    沈临洲低头检查着脚腕,只是有些轻微红肿,再然后,他闻到了熟悉的花香。

    鲜艳的玫瑰花上似乎还带着露珠,香气扑鼻。

    “给我最最亲爱的洲洲,受伤了也不要哭鼻子,一切有我呢。”

    沈临洲鼻子一酸,接过花,气呼呼道:“才不会呢,好好的送什么玫瑰花啊。”

    “没什么,就是觉得我家洲洲真好看,比昨天还好看。”

    他盯着沈临洲抿起来的唇,不自在地咽了咽口水,唔,似乎也更好亲了。


图片    www.jiubiji.com 旧笔记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