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 简戌结束工作回简宅。
刚一进院子,小黑就飞奔着扑上去,他摸了摸小黑的脑袋, 然后看向一旁的佣人:“怎么回事?”
佣人立刻回话:“小少爷, 颜大小姐今天早上就让人把小黑送回来了, 说是免得大太太他们想得紧却见不到。”
“我知道了。”简戌唇线紧抿,然后进了主楼。
昨天他们在风入松不欢而散,今天颜殊黛就把小黑送回来, 很难说这两者之间没有联系。
冯凤玲见儿子脸色不太好, 连忙上前关心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简戌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没事,就是累了点。”
简长贵也从楼上下来, 看见他便说:“简戌,你回来得正好, 我有件事和你说。”
俩人在客厅坐下。
简长贵缓缓开口:“今天我出去和颜老太太见了一面。”
“颜老太太?”
不知道怎么的,简戌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惊慌。
简长贵继续说:“对,我们聊了聊,你和颜家那丫头的婚事就算正式取消了。”
简戌搭在膝盖上的指尖抽动了下,眸色瞬间黯淡了几分。
听到这个消息,冯凤玲惊喜道:“真的吗?那可太好了!”
简长贵面带喜色地解释:“是啊,虽然这么多年两家也没真把这桩婚事放在心上, 但如今颜家那丫头也快结婚了,还是正式给说清楚的好, 免得以后生出什么误会来, 颜家这次来找我也是这个意思。”
当初让简戌给颜家当童养夫确实是他对不起简戌,他这几天也一直琢磨怎么跟颜家开口作废这桩婚事, 没想到颜老太太倒是先找上他了。
如今婚事作废, 他心里的这块石头也算是放下了。
他看向简戌, 却发现他这个孙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
他的语气带着担忧:“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简戌倏地站起来,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我没事,妈,爷爷,我突然想起公司还有点事要处理,现在过去一趟,你们先吃别等我。”
一出主楼,简戌立刻加快脚步,开着超跑走了。
冯凤玲追出门口,在后面嘱咐道:“你慢点开车!”
*
很快便到了紫园。
简戌是在天台见到的颜殊黛。
他的眼里带着不解:“三个月不是还没到吗?为什么颜奶奶今天就……”
他犹豫了一会,还是没把“取消婚约”四个字说出口。
颜殊黛勾了下嘴角,反问:“提前结束不好吗?”
简戌语气焦急地解释:“是因为昨天的事吗?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我知道。”颜殊黛淡淡道,“是我自己想结束了。”
简戌原以为她是在为昨天的事生气,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急促地追问道:“为什么?”
颜殊黛不禁笑出声:“你这么着急做什么?不是一直都挺讨厌我的吗?现在我放过你,你还不乐意了是吧?”
简戌抿了抿唇,嗓音喑哑:“我没有讨厌你。”
她又问:“那你喜欢我吗?”
“我……”简戌欲言又止,眼底似有什么情绪压抑着。
颜殊黛慢条斯理道:“你看吧,你不喜欢我,那必然不可能和我结婚,我又何必在你身上浪费时间呢?”
简戌声线紧绷:“所以你已经考虑好了是吗?打算和那个人复合?”
她倨傲地扬起下巴:“这你就不用管了,多的是人想和我结婚。”
亲耳听到她真的准备和别人结婚,简戌喉咙一紧,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牢牢锁住。虽然他早就知道自己不和颜殊黛结婚,她肯定会另找他人,但没想到这一刻会来得这么快。
不过这样也好,颜殊黛有了新的结婚对象后自然不会再和他有什么联系,他就不会在每一次和她的相处中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做出背道而驰的举动,等到事后才知懊悔。
在他即将守不住自己的心的时候,对方先在他们中间立上一道墙,这是一件好事。
他应该为此感到庆幸。
可为什么他还是那么痛?
颜殊黛的声音在耳边再度响起——“到时候我给你寄请帖,你记得带上贺礼来,怎么说我们也算是相识一场,你可别太小气了。”
不知道是哪个字刺激了简戌的神经,他蓦地一抬头,鼻腔充满酸意:“如果我说我喜欢你,我们谈恋爱呢,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急着结婚?”
颜殊黛沉默了几秒,声线冷冽且坚定:“简戌,距离我生日只剩不到二十天了,我没有时间陪你玩什么恋爱游戏。”
“你还这么年轻,不想因为一纸婚书和我绑在一起也很正常。如今简庆华已经被你送进监狱,婚约也正式取消了,我也不会再缠着你不放,天天让你来这来那的了,你大可以放心地去过你想要的生活。你走吧。”
简戌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紫园的,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了锦州府。
在车库巡逻的保安看他迟迟未下车,担心出了什么意外,于是上前敲车窗询问:“先生您好,需要帮助吗?”
“没事。”简戌强撑着下车,然后机械性地刷卡上楼。
摆在玄关柜上的曼塔早就枯萎了,现在只剩一个空落落的花瓶。
美但不完美,像他转瞬即逝的第一次悸动。
他眼睑一阖,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笑他不自量力,他的喜欢算得了什么,颜殊黛怎么可能会为他改变,为他妥协?
一进卧室,漫无边际的黑暗似要将人吞噬,他荒谬地想,要是真的如此就好了,吞掉他这段时间以来的所有记忆,这样他就可以做到不在意了。
*
凌晨一点,简戌突然抄起车钥匙出门。
在车库里巡逻的保安只见面前一道黑影闪过,再定睛一看他已经在重型机车前站定,长腿一跨,头盔一戴,连人带车如同一条矫健的剑鱼,刹那间没了身影。
车子一路飞驰来到紫园。
守夜的门卫被吓了一大跳,瞌睡直接飞走,整个人清醒过来。
他连忙拨了内线,然后出来开门。
很快,陆婶便披上外套出来接待:“简小少爷,这么晚您怎么过来了?”
简戌立即问道:“她睡了吗?我有事,你带我进去找她。”
他的神色很是急迫,像是慢一步就要错过什么似的。如若不是他对别墅内部的布局并不熟悉,怕是已经直接冲进去了。
陆婶带着他到了颜殊黛的卧室。
然后敲门:“大小姐,您睡了吗?简小少爷想要见你。”
颜殊黛听见声音,从卧室内的小书房起身,身着真丝睡裙朝门口走去。
门一开,简戌就像一堵墙一样立在门口。
她黛眉轻蹙:“都这个点了,你来干什么?”
简戌盯着她不说话,于是她对陆婶示意:“陆婶,你回去睡吧,这不用管了。”
颜殊黛下巴一抬:“好了,这下能说了吧,你究竟来干什么?”
话音未落,简戌就一把将她按在墙上,直接亲了下去,横冲直撞的吻不偏不倚地尽数落在她的唇舌。
一吻过后,他直接将脸埋入她细腻如玉的脖颈,喘着气:“颜殊黛,我认输了。”
明知颜殊黛不爱他,明知她做的每件事都有自己的算计。
他还是认输了。
颜殊黛垂眸盯着他的黑发,唇边噙着笑意:“什么意思啊?把话说清楚点。”
简戌抬起头,眼底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我说,我们结婚。”
他不想继续做无谓的抗争了,其实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能力控制住自己的心。
他的理智永远不可能盖过情感,就如同颜殊黛的情感永远不可能压过理智一般。
她可以十分自如地和前男友相处,但这其中蕴藏的距离感却不容忽视,会清清楚楚时时刻刻地提醒对方——我们已经结束了。
这也是他每次看到颜殊黛和前任见面心里不爽却从不担心的原因,无论是迟衡还是那位他只见到一个背影的男人,他都可以十分确定颜殊黛不会和他们复合。
从分手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再也没有进场的权利。
可是颜殊黛是什么人,就像她自己说的,多的是想和她结婚的男人。
只要她想,她就能找得到。
他不想和迟衡一样,面对近在眼前的人,中间却有一道无形无边的墙。他也没有办法,面不改色地看着她和别的男人结婚。
以颜殊黛丈夫的身份呆在她身边,比起追求一点虚无缥缈的爱来得实际得多。
颜殊黛不爱他,但同时也不会爱上其他男人。
这个独一无二的身份胜过千万,他占了,就将自己和其他男人区分开来。
即便颜殊黛不爱他,在她心里,他也将是最特殊的那一个。
颜殊黛舔了下自己被咬破的唇角,眼里尽是戏谑,嘲弄道:“吻技真够差的。”
只见简戌不羞也不恼,低下头,漆黑的眼眸里一片真挚:“那你教教我。”
颜殊黛闻着他身上一阵沐浴过后淡淡的清香,轻佻地调笑道:“连澡都洗好了,看来是有备而来啊。”
“嗯,怕你等不及。”简戌的嘴角带着游刃有余的笑意,然后咬下她锁骨上那根细如发丝的睡裙肩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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