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奴交易所今天来了个特别的客人。
一身正装的高挑身影从磁悬浮车走下,大长腿,窄腰,往上是那张极具标志性的俊脸,狭长的眼给虫又冷又傲的感觉,墨黑色的发尾服服帖帖垂落,又添了半分柔软。
喻江行还没走到门口,站在大门的接待虫眼尖瞧见了他,转头就往里跑。
很快,雌奴交易所的管理虫十分殷勤地跑过来,脸上堆着笑。
“阁下,您怎么来了。”管理虫来得急,脸上冒出点汗,他低头拿着手帕乱抹了一通很快收回,他歪头往雄虫身后看,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是哪只不长眼的雌虫得罪您了?”
大部分雄虫来雌奴交易所都是将不合自己心意的雌虫处理掉,贵族虫看不上那点钱,只是单纯不想让那只不对眼的雌虫再碍眼。少部分雄虫是来消遣的,一旦被卖入雌奴交易所,雌虫的命运再也不能自己决定。他们都是无主的,想怎么玩、玩成了什么样都是他们的命。
一旦进来了,非死既残。
这对雌虫来说是比进监狱更要残酷的处罚。
喻江行脚步一滞,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抬头看了一眼雌奴交易所的牌匾,眼里的情绪极淡。
“没有。”
管理虫没想到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讪讪笑着:“那……您是?”
“来找一只虫。”语罢,喻江行迈开腿往里面走。
还站在原地的管理虫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几秒后连忙跟上,姿态放得极低。
“找虫?您喜欢什么样的虫?”他为了消除刚才给雄虫留下不怎么好的第一印象,急于表现,“这里的虫被教得十分温顺了,保证您会喜欢。您是喜欢温柔的还是活泼的,或者妩媚的?”
刚上完台阶的喻江行没有征兆地停下,目光直白地望着他。
“您放心,保准是干净的。”管理虫自认为十分体贴,连雄虫的顾虑都考虑到了。
低沉的声线带着薄荷般的清冷,喻江行眼微眯,不知在想什么,沉吟片刻。
“有没教成功的吗?”
“啊?!”管理虫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怔愣之后是苦口婆心地劝说,“那些还没驯服的雌虫都是疯子,会伤到您的。您多么尊贵的身份,他们这些野性未脱的贱虫怎么配得上您——?!”
他的尾音被喻江行强行打断,雄虫脸部肌肉微微鼓起,目光温度寥寥,带着上位者的威压。
“你只需要回答的我问题。”
“是。”管理虫蔫了一般低下头,灰溜溜在前方带路。
路过正从里面打开的一间屋子,管理虫回头,发现喻江行站在拐角处不动了,他试探性叫:“阁下?”
两只管理虫正将一只戴着手铐脚铐的雌虫从房间里拖出来。雌虫身上衣不蔽体,露出的肌肤布满了青紫的伤痕,额头磕破了一大块,鲜血汩汩,虫已经晕过去了,任由人高马大的管理虫拖着没有反应。
[阁下,他好可怜。]
喻江行没说话。
跟在后面的是一只神清气爽的雄虫,对方弹了弹袖口,不大高兴埋怨着:“真是,越来越不耐玩了。”
正巧他转头看到了前面的管理虫,脸色好看了一些:“最近新来的有耐玩的吗?不要刚才那种病恹恹的!”
管理虫脸色很快变了一下,心里暗暗叫苦,他率先观察喻江行的脸色回头对那只雄虫赔笑。
“有是有,但我得先带这位阁下去挑。”
雄虫这才发现了一边的喻江行,看清那张高高在上的冷脸时吹了声口哨:“啧,没想到兄弟这么招虫的脸也得来这种地方寻乐。”
伊特,定位白发雌虫的位置。
[阁下,发现目标。]
闻言,喻江行不再理身后的两虫,根据伊特的路线往前走,管理虫见喻江行自己走就知道事情大发了。偏偏那只雄虫觉得被下了面子,此时正郁郁不平要管理虫评评理。
“喂,他以为他是谁啊!话都不带回一个,够拽!”雄虫愤愤不平对喻江行的背影挥了几拳,“回来,我肯定要你好看!”
管理虫瞧着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的雄虫,暗暗叹了口气,十分鄙夷,都把脑子用到没有营养的废料上了吧!
“阁下阁下,您冷静点,那位可是科研院的。”管理虫表面还是很恭敬,又不无恶意地想,要知道了人家的身份还能骂出口就算你还有点气性。
雄虫像被戳中了痛处,猛地回头叫道:“科研院怎么了,科研院就了不起吗?!”
像他这样的无业游民才会反应如此大。
管理虫汗颜,连连赔笑:“您不知道吗?那一位就在科研院。”他特地加重了那三个字。
雄虫脑子轰地一声,紧接着一片空白,想到什么他蓦然瞪大了眼睛,嘴巴大张,十分僵硬转头,指着喻江行离开的方向。
“那一位?就是那一位?!”
虫族现在就那么一位,没有虫不知道。
管理虫点点头,知道对方不会再没事找事了,匆匆跑走。留在那的雄虫浑身僵硬,脑子里不断循环着:完了,全完了……
他如提线木偶一般往外走,下楼梯时神情恍惚不慎一脚踩空,摔下了台阶。
[阁下,那只虫摔了。]
是吗?
喻江行挑挑眉,看破不说破。
[他冲撞了您,现在出了糗,您不高兴吗?]
喻江行下楼的步伐不变,闻言垂着眉眼看路。
算不上。这种虫很多,我要都在意就不用工作了。
鞋底落在最后一节台阶,喻江行望过去,久久不动,背后是管理虫一长串的呼喊声。
在他面前的是一长串牢笼,一眼看去不见底,大部分都是空的,带着血渍,一股浓重的腥臭味远远袭来。
被关着虫的看不起脸,每一只都十分邋遢,不知道多久没剪的头发乱糟糟,无一不是心如死灰躺在地上。
相较于摩黑塔喻江行更不想踏进的是这里,这充斥着买卖、冷血、肮脏的地方。
砰砰砰!
其中的一间牢笼被猛烈地敲击,一只骨瘦如柴的虫扒着铁栏栅像只困兽一般用头撞击着铁笼,手脚上的粗大铁链相互撞击发出清脆的质感声,血液顺着他的手臂染红了铁链,地面黑红一片。
管理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旁,他顺着雄虫的目光看过去,主动解释。
“那只雌奴死都不愿意接待雄虫,还将虫打伤了,关在这里让他好好反省。这里的虫都是。”
雌虫不断尖叫着,神情癫狂,虚弱至极的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他感觉到生命随着鲜血一点点流逝,他感受到了死亡。
他害怕了,后悔了。
“放我出去!”
“我要出去!”
“我后悔了,我愿意去接待雄虫。放我出去啊!”
很快,从小门里走出两只别着麻醉机械枪的管理虫,打开门将雌虫拖了出来。
雌虫像没骨头的蠕虫被虫拖着走,脚尖拖地。
喻江行闭了闭眼,经过那只雌虫的牢笼往最里面走去,停在刚好能看见那个背影的地方。
对方听力好得出奇,很快传来一道十分嚣张的声音。
“要电击还是要鞭打?把工具搬来,老子不想动!”
一边的管理虫见状要呵斥对方,被于喻江行的一个眼神定住了。
很久没有回应对方不耐烦了,转过身身来。
“要杀还是要刮,痛快点!安德鲁不亏是只废虫,胆小如鼠,怕什么,杀呀!”
被折磨得不成样的雌虫瘦骨嶙峋、浑身腥臭,只有那双眼还犹如斗兽般明亮狠厉,好似下一秒就能扑上来将你撕碎嚼烂。
明芮看到管理虫身旁的雄虫后,轻挑地吹了个口哨,不正经道:“哟,雄虫啊,怎么,雄虫缺虫都缺到这里来了?”说着他露骨的眼神上下扫视着喻江行。
“如果是这样的也不是不可以的!”
管理虫对对方如此放肆十分不满,斥责般吼:“明芮!你现在只是只雌奴,还轮不到你说话!”
明芮用舌头舔了舔上齿,懒散笑着:“是吗?你靠近一点,我看看是不是轮不到我说话。”
管理虫一听本能后退了半步,同僚没了耳朵的的前尘至今还历历在目,短短的一个月内对方就打残了几十只管理虫,现在被扔在这里不管不问。
喻江行一言不发往前走,管理虫一下就急了:“阁下您不能靠近,他就是个疯子,怪物!”
无视管理虫的劝阻,雄虫在雌虫跟前蹲下身,笔挺的西服折出一个弧度。
雌虫露出两排森森的白牙,鹰隼般的眼紧紧盯着雄虫,像等待猎物一动就扑上去将其撕碎的饿狼。
喻江行仿佛看不见如此危险的目光,隔着铁栅栏掏出柔软的手帕擦拭他脸上的污垢,露出那张记忆中的脸,如平静的湖面滴入一滴雨。
明芮眼睛一缩浑身的肌肉紧绷起来,像是压到最短随时准备反弹的弹簧,接着脸上传来柔软的触感。同时,鼻尖传来一道淡淡的薄荷香,他一时失神,反应过来时已经错过最佳反抗时机。
雄虫目光浅淡,没有任何情绪道。
“要跟我走吗?”
明芮只觉得心头有一团火在烧,困兽般咆哮着想要挣脱牢笼,他双手紧攥着栏杆的骨节泛青,空气中只有他略重的喘气声。
他死死盯着那张惊为天人的白嫩脸蛋,时间仿佛被暂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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