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晋江独发

    记者们一窝蜂拥挤上来, 话筒和摄像机噼里啪啦地响,闪光灯不断。

    “首席首席,您说这些变异种都是半成品, 那么成品的危害会更大吗?如果出现了完美的变异种, 我们该怎么面对?”记者伸长脖子将话筒往前递。

    喻江行垂眸淡淡道:“半成品的变异种无法控制自身, 一旦狂暴就无法控制,他们只能机械性使用暴力。完美的变异种可以切换自己状态, 如果他们不想暴露自己, 是不会随意在公共场所狂化的。显然后者对民众的威胁更小。”

    记者不赞同喻江行的说法,眼睛明亮, 带着勇往直前的意气:“我觉得完美的变异种的危害更大, 他们就像是……武器,一件顶级的武器。”

    喻江行点点头,看了这个记者一眼, 很显然对对方的观感较好, 他先肯定后说出自己的想法。

    “你的感觉没错, 其他四国就是利用基因实验生产战争武器。对民众而言, 不可控的半成品才是最大的威胁。”

    那位记者点头,得到满意的答案后退下, 空出的位置顷刻被补上, 没有挤上去的记者垂头丧气, 惋惜自己就差那么一点。

    下一只虫是只亚雌, 娇小的身躯挤在众多的雌虫, 俏丽的面容开口却带着与之不同的锐利刻薄。

    “变异种犯下那么大的罪行,甚至虐杀雄虫, 请问首席您觉得应当任何处置他们?应当立即击毙吗?”

    这个问题犀利至极, 完全把握住了民众的所忧虑症结所在, 他们想知道这么危险的狂化虫帝国会如何处理。

    是杀还是留。

    “我不赞同无差别处死,在保证民众的安全下应当活捉。他们是调查基因研究的重要实验体,也应当有自己生存的权利。”喻江行眼一凝,十分慎重地回答这个重要的问题,口齿清晰,刻意加重后半句的语气。

    记者低下头略作思考,没等开口被一边的同行抢去了机会,对方朗声问:“首席,您说的半成品无法自控,请问是否有办法控制他们。广而言之,变异种是否可以恢复正常?”

    面色疏冷的雄虫摇摇头,眼里飞快闪过可惜之情,声线低沉醇厚。

    “目前没有办法,将变异种恢复正常的办法难于登天。”

    “照您这么说变异种永远只能是变异种,留着他们有什么用处?”

    “不用曲解我的意思,我说了是现在,未来谁都说不清楚。保留变异种的用意我前一个记者回答过。”喻江行面沉如水,十分讨厌为了话题热度不惜将矛头带偏的记者,寒沉的眼积蓄着不满。

    这些噱头对记者来说是业绩,但对那些虫来说是他们的生命,他没有义务顺水推舟,让处境本就艰难的变异种更加水深火热。

    他转头准备离开。

    一边看戏的明芮也知道雄虫真动怒了,环胸啧了一声,饶有兴趣盯对方。正经装不下去了吧?伪君子,装得这么清高高尚,又不是什么清教徒。

    极度压制最后可是会反噬哦。

    雌虫好笑极了,摇摇头,想那么多干嘛,对方死了不好吗?死了他就自由——

    不知道碰到了什么逆鳞,明芮瞬间翻脸,迷惑的行为像个大傻子。

    靠!死?死什么死!老子不准他死!雌虫沉着脸并不比喻江行好看多少,他将矛头指向那些鬣狗般的记者,手指捏得嘎嘣嘎嘣响,恨不得冲上去问雄虫用不用他把他们捏死。

    最后,仅存的理智制止了他,只是用看死虫般的眼盯着记者们。

    记者见喻江行要走了,发疯了般涌上来,负责虫急忙在后面挡,忙不迭地安抚躁动的记者们。

    “好了,好了!今天提问到此为止。首席已经累了。”

    “首席,首席!麻烦再回答这个问题。”一个记者见喻江行快下台了,自己准备的问题无望得到回答,不甘心的他拼命跳起来,伸长脖子将头露出虫群,扯着嗓子喊,“是谁别有用心制造变异体?他们有什么目的?有没有可能是帝国内部人员?!”

    喻江行脚步一顿,显然听见了对方声嘶力竭的喊话。

    那位记者看见雄虫停下来后更加卖力了,仿佛用生命在燃烧:“前科研院院长就因为私自进行基因研究下狱,如今被关在摩黑塔二十余年!我想我们需要一个正面的回应,帝国对基因研究的限度到底在哪!”

    这话落在喻江行耳边犹如平地惊雷,震得他大脑嗡嗡直响,耳朵像被塞进一捧捧潮湿的细沙,硬硬抵着耳膜,呼吸扯动后生疼。

    ……前科研院院长?

    话一落,那位记者便被守卫控制住了,这段帝国丑事已经被封存多年,知情的虫死的死,伤的伤,还活着的虫也被下了封口令。只是没想到会在如此敏感的场所让一个记者捅了出去。

    负责虫脸色腾地一变,反应过来立马补救,厉声道:“一派胡言,这位记者犯病了快压下去,不要伤了首席。”

    “切断直播!快!马上切断!”负责虫咆哮起来,声音盖过躁动的虫群,很快,四周的光屏暗了下去。他好不容易才缓过一口气,短短几秒钟里浑身汗湿了,衣服湿黏黏贴在身体。

    可是已经晚了,无数的屏幕上显示着现场的混乱情况,甚至在将现场的光屏切断后,外面的民众的屏幕上还是没灭。显然是有势力在操纵这场动乱,要将这场闹剧的影响扩大。

    全虫族都沸腾起来了。

    于此同时,在远端观看发布会的官员等皆是面色青紫,特别是身处皇宫的虫皇。

    “把喻江行给我叫来!立刻!”他暴怒拂袖而去,周围的侍虫哗啦啦跪了一地,颤巍巍的身体摇摇欲坠。

    震惊的喻江行反应过来看过去时,那位记者已经被守卫压到门口,看他背影弓起的弧度,想必还在拼命挣扎,大声咆哮着。

    “这就是事实,杀了我一只还有千千万万只!”他突然狂笑起来,表情扭曲,“说是因为利温阁下触碰了基因研究才将其下狱,现在呢?现在这些变异种又是怎么来的?”

    “事实如何虫皇都知道,问他这二十年皇位坐得可还安稳!会不会在午夜噩梦里想起他可怜的兄弟!”

    “戴伦奇阁下,我尊贵的皇,您才是命定的皇,请将您的一切夺回来吧!”记者的声带直接被撕裂,喑哑无比,比汽车急刹车时轮胎抓地的摩擦声还要刺耳。他说着眼泪留下来,也不再挣扎怔怔望着一个方位。

    “……属下会在地下为您祈祷的。”

    礼堂的大门砰地关上,隔绝了一切声音。

    礼堂鸦雀无声,每只虫都被惊得无法言语,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事态为什么成了现在这种模样。

    戴伦奇,前虫族二皇子,S级雄虫,已于二十年前叛逃,生死不明。如果对方还在虫族的话地位可想而知,比喻江行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惜……他是整个虫族的罪虫。

    没有准备听到这种惊天秘密,在场的虫是又惊又怕,最后将目光集中到台上的雄虫身上。现在虫族唯一的S级雄虫,他们的希望寄托。

    负责虫面如死灰,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最后会出这个岔子,小心翼翼望着那边一动不动的雄虫。

    “……首席,您?”

    在原地僵住的喻江行没回,修长的手指攥得发白,脑海里循环的都是那只虫的癫狂声。

    前科研院院长利温吗?虫皇又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他的兄弟……叛逃多年的S级雄虫……

    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么?为什么卡所里也从未对他提起——

    雄虫已经被这偶然得知的秘密塞满了大脑,急速转动着想理清得到一个清晰明了的结果。整只虫陷入了思绪的浪潮之中,复杂激烈的信息顽固无比,还差一点,缺了什么。

    他看似平静实则内心世界已经风起云涌,不由屏住呼吸,头疼欲裂。直觉告诉他,想通这个问题至关重要。这些封存的往事,不仅对基因融合的进展有用,甚至还关系到他自身……这么多年一直想不通、放不下的心结。

    “首席!”

    “首席!!!”

    四面八方传来众虫的尖叫声。

    喻江行抬起头,脸上还是突然中止深度思考的茫然,视野里的虫皆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像是要传达什么,却硬生生被震住连个拟声词都发不出。

    时间仿佛静止了。

    在雄虫的斜上方不到半米处出现了一只巨大的黑蜘蛛,那八只眼绿幽幽,触嘴一颤一颤留着无色的粘液,从半空中湿哒哒滴下来,地面湿了一片。

    是复仇者,他来了。没有虫知道他是怎么悄无声息出现在这里。

    墨眸一缩,映入的是向他伸过来的黑色螯肢,脚下仿佛生根了般无法动弹,眼见着那对触脚径直要割断雄虫的脖颈,周围的虫不由地尖叫起来。大部分虫捂住眼不敢看,有的虫仿佛信念崩塌之际的绝望,本能冲上来。

    “哦,不!”

    “首席!”

    “阁下——!”

    第32章 晋江独发

    “你就傻愣着, 想死啊?!”

    耳边猛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咆哮声,雌虫一把冲过来将他扑倒,喻江行没有任何防备倒在地上。他抬眸, 第一眼就望进了明芮喷着火的眼睛, 蓦然露出一抹笑。

    明芮一见他这个笑脑子轰地像被炮炸翻了, 一手挥上去,愤怒极了:“你不会被吓傻了吧?!靠, 老子要你一个傻子有什么用!”

    喻江行肩上一痛, 抬眼,刚才扑了个空的黑蜘蛛又冲过来了, 直接吐出叠叠层层的蛛丝。

    “让开!”雄虫大吼, 伸手用力一下子推开雌虫,两虫往两边倒空出中间的地面。

    喻江行在旁边喘着气,只见刚才他俩待的地方被缠上了厚厚的蛛丝。明芮被推了个猝不及防, 仰躺着, 反应过来后蹦起来破口大骂。

    “靠, 你这只死蜘蛛, 不愧是寡妇!欺负虫是吧?!”

    黑蜘蛛看了喻江行一眼,继而转向明芮, 显然雌虫是拉满了对方仇恨值。黑蜘蛛像极了厚实的装甲车, 哒哒哒爬过来, 速度却是飞快。

    明芮站在原地死死盯着冲自己来的黑蜘蛛, 对方伸出满是细针般刺的触脚, 直直扑过来,明芮本能伸出手去抓, 手掌直接被刺破, 鲜血噗呲流出, 他忙收回退到几米外,伸出手一瞧。

    手掌血肉模糊,隐隐发黑。

    “喻江行,这只蜘蛛有毒!”

    喻江行沉下眼眸,目不转睛盯着面前这只四米长的蜘蛛,对方周身布满紫红色的纹路,腹部鼓得像个皮球。

    这是他在洛西家见到的那只黑蜘蛛。

    周围的守卫反应过来了,纷纷围过来,瑟瑟发抖的手举着枪对着黑蜘蛛。负责虫急忙忙上前,拉着喻江行的手便要把他拖走:“阁下,您快后退,这里交给我们就好!”

    喻江行回头看这些守卫,将近五十只,要是让他们来处理这只黑蜘蛛,对方必死无疑。

    “你们围住他,先别开枪!”喻江行扯开负责虫的手,冲到明芮身边,明芮喘着气,手臂上一片青紫。

    “你中毒了。”喻江行表情很难看,用手拦住跃跃欲试的雌虫,“你不能再继续打下去,先去处理伤口。”

    明芮瞪着前面那条修长的手臂,直接挥手打开:“那黑蜘蛛伤了我,别想这么容易停手!”语罢,越过雄虫身边冲了上去。

    喻江行盯着和黑蜘蛛纠缠不已的雌虫,眸光沉了下去,必须得速战速决。

    黑蜘蛛的八根触脚愤怒地踩着地面,被明芮戏耍般的攻击气到了,嘴里发出嘶嘶嘶声。

    吸取先前的经验后明芮不再直接接触蜘蛛,而是用腿蹬,故意挑膝关节打,在对方八只脚下跳跃。于是,黑蜘蛛左一颤右一颤,摇摇欲坠。

    当看到对方鼓胀的腹部时,明芮嘴角一勾,奋力踹了一脚,瞬间,黑蜘蛛像是被踢中了命根子般,一下子蹦起来,发出急促的尖叫声。

    明芮解气了,乘胜追击,在过程中发现一旦他靠近黑蜘蛛的腹部,对方就会本能往后退。雌虫眼睛一亮,转头对喻江行喊。

    “喻江行,他的弱点在腹部!”

    喻江行看过去,黑蜘蛛的腹部比那天还要鼓,脸色蓦地一变,连忙出声制止雌虫。

    “别攻击他的腹部!他可能怀孕了!”

    “啊——!”明芮脚伸到一半急忙忙收回,差点跌倒,这一转身让蜘蛛有了可乘之机,触脚一甩,直接将雌虫踢飞了。

    啪!

    明芮背撞在墙上滑落到地面,开始咳嗽,湿润温热的液体从嘴角流出,口腔里铁锈味开始蔓延,他猛吐了口满是血液的口水,抬手擦掉唇边的湿黏。

    “靠,死你个喻江行,害老子这样!”明芮心里憋着气,恨恨捶了下地板,腮帮子鼓地跟塞满食物的仓鼠,眼里喷火,“他怀不怀孕管我屁事!”

    喻江行看了他一眼,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迫转移目标。明芮负伤后,黑蜘蛛看了他一眼后就将攻击的目标转向雄虫,嘴里砸吧砸吧不停,目光绿莹莹一片。

    明芮已经被他标记上食物的标记,因此,他的目光又重新转回来到这里的目标。

    “他把我当成猎物了!”明芮被黑蜘蛛这一眼看的,直接火冒三丈,“我还没死,别高兴的太早!”

    喻江行顾不上雌虫了,因为黑蜘蛛已经对他扑上来,长满刚毛的嘴极快开合。

    吱吱!

    一声类似冲锋号的尖叫声后,黑蜘蛛两只触手直直伸向喻江行的胸口,他眼睛一凝,黑蜘蛛瞬间被束缚在那里。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动不了,一低头,他的八只脚已经比化为实体的精神力缠住了。黑蜘蛛发疯了般挣扎,嘴里发出一声声惨叫。

    “阁下,我们来帮您!”守卫大叫一声,一股脑上来将黑蜘蛛围住,趁着对方无法动弹快速射击。

    倏然,只见毫无反手之力的黑蜘蛛从嘴里吐出无数蛛丝,缠住子弹以极快的速度落到守卫身上将其死死缠住。

    “这是什么东西!”

    喻江行转头看被包成一个个厚茧的守卫,他们不断挣扎着,却越缠越紧。

    “喻江行你还磨蹭什么!”一边的明芮忍不了怒骂出声。

    喻江行手上一顿,加大了精神力的释放,并且不忘将黑蜘蛛的嘴巴封起来。

    黑蜘蛛剧烈挣扎起来,弹孔处喷出鲜血,滴答滴答落到地面,那八只眼睛紧紧缩成针眼,虽然发不出惨叫,但那眼睛却湿润了,带着恨和哀。

    喻江行拧眉,原来是侥幸逃过一劫的守卫做的,一见到黑蜘蛛动不了了,他们就迫不及待开枪,带着势必要将其诛杀的坚定。守卫冲上前,拿枪指着倒在地面的黑蜘蛛。

    白着脸的雄虫盯着挣扎幅度愈发小的黑蜘蛛,收回精神力,走到守卫中央,冷声道:“不准再开枪。”

    黑蜘蛛身下血流成河,八只触脚缩成一团,死死护着自己的腹部。

    喻江行现在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确定对方是怀孕了。

    负责虫急冲冲跑过来,上下打量雄虫,发现对方丝毫未伤后倏然松了口气。

    “还好您没事,剩下就让我来处理。”

    “他我要带回科研院。”喻江行直接撂下一句话。

    “这怎么行?他是要杀您啊!”

    “正是因为他的刺杀的是我,他才应该由我处理。”喻江行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但头脑却异常清晰,黑曜石般的眼一片清明,直接戳穿负责虫的小心思。

    “你通知了雄虫保护处,那些家伙让你这么说的?”

    “阁,阁下。”负责虫嘴皮颤抖,盯着雄虫不敢看他,“他们也是为了您好。”

    喻江行盯了他一眼,收回眼后去看负伤在地的黑蜘蛛。

    一边的明芮也过来,他本还想趾高气扬地宣布胜利成果,但看到了黑蜘蛛脸上的泪水,话又全部咽了回去。

    靠,装可怜有毛用,刚才不还气势汹汹的吗?

    喻江行在等雌虫说话,意外的是对方只是负气背对着他,脖间的喉结微滚。

    雄虫上前,望着黑蜘蛛含泪的眼,抿着嘴。

    “我可以带你走。”

    黑蜘蛛看着他的目光还是要将他撕碎。喻江行不在意,淡淡补充:“你留在这就是死,连同你尚往出世的虫崽。”

    黑蜘蛛的目光一下就变了,迟疑而半信半疑,发出微弱的嘶嘶嘶声。

    “你的雄主是洛西吧?”雄虫居高临下望着他,半垂眸,墨黑色的眼珠折射出冷芒,“你死了就能和他团聚了。”

    黑蜘蛛好像松动了,眼里的仇恨一点点散去。

    “但是,也白白牺牲了。”喻江行的这句话像一把千斤重的捶子直接落下,黑蜘蛛浑身发软,软趴趴躺在地面。

    周围的虫听喻江行的话似懂非懂,但黑蜘蛛心里却跟明镜一般。

    明芮见雄虫再次掏出那个银色的金属项圈,嘴角扯了扯,他怎么说这场景有点眼熟呢?

    原来是套模板。

    威胁加利诱,好你个喻江行,以后再信你我就不是明芮!

    喻江行手掌放着项圈,不慌不忙上前,俯下身,见黑蜘蛛默认后将项圈戴了上去。

    周围的守卫面面相觑,被蛛丝包裹住的也已经挣脱,浑身湿漉漉的。

    “记得去医院检查,蛛丝上可能有毒。”

    守卫的脸瞬间白了。

    喻江行走到明芮身旁,那条血淋淋的手臂一片青紫,盯着他已经蔓延到肩膀的毒素,皱了皱眉。

    “去医院。”

    明芮脸色惨白,额头上的冷汗湿透了白发,扬起没有半分血色的唇:“你不就是医生吗?去什么医院?”

    喻江行紧绷的眉眼依然没有松懈下来,他望有些反常的雌虫,有些不解:“去医院不好吗?我要把他带回去。”

    哪个他他们两个都清楚。

    这句话就像是落入火药桶的火星,点爆了明芮心中的火气。

    “我不去医院。”他转身盯着精疲力尽趴在地面的黑蜘蛛,略显虚弱的眉眼仍然凌厉,“他,你让其他虫来接。我现在就要回家。”

    明芮压抑着火气面无表情和喻江行对峙,几秒后,后者退步了。

    “好,现在就回。”

    作者有话要说:

    某位小可爱:“喻喻、明明!”

    喻哥/明哥(呆滞):“喻喻/明明?”

    喻哥/明哥(相顾无言):“!”

    (感谢评论的可爱,期待更多可爱留评,比心)

    第33章 晋江独发

    喻江行让伊特通知了科研院的虫, 在混乱中搀扶着明芮。

    情绪不明朗的雌虫不大乐意,对方刚上手就被推拒了几下,脚下一踉跄忙抓住了雄虫的手臂, 然后只是冷着脸任对方动作。

    他面无表情回想刚才在发布会现场发生的事情, 一帧帧画面在脑海里放映。雄虫对待黑蜘蛛的画面历历在目, 眼熟得不行。

    ……他对谁都这样。

    得出这样的结论后雌虫垂在身侧的手攥得发白。

    明芮斜靠在喻江行身上,突然抬头望着对方过分惊艳的侧脸, 那极艳的唇色像是褪了色, 此时像是半熟的桃子,半抿着彰显着主人不太愉悦的情绪。他意味不明眨了眨眼, 平静叫了一声。

    “喻江行。”

    喻江行听到雌虫在叫他, 在看路的半垂眼睫一颤,轻轻嗯了一声。

    耳边一热,紧接着像是平地惊雷, 炸得他鸡皮疙瘩骤起, 头皮发麻。

    半死不活的雌虫气息不上不下, 还凑过来咬着他的耳朵。

    你

    好

    欠

    艹!

    喻江行意识到对方说的是什么后停下脚步, 摄虫的目光落在对方虚弱的脸上,清凌凌的眸子明显沉下来。

    明芮还不满足, 甚至微微笑起来, 唇瓣贴着极近, 仿佛碰到了细小的绒毛, 瞬间那块地方如过电般, 一瞬间传播全身令虫头皮发麻。

    “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你就在想,要是有一天能将你按在床上——”雌虫的话极具暧昧, 意味不明将后半句不雅的话吞回去, 嗤笑着, “那会有多美?”

    “我最讨厌你这种假清高了,天天穿这么禁欲,谁知道每次我只想把你虚伪的面具撕下来。”明芮刻意停顿,让呼吸喷洒在对方敏感的耳后,“撕烂你的白大褂,把你细弱的脚裸会银链拴起来,要很紧……”

    雌虫缓缓闭眼,美妙的神情像飘在云端,一字一顿:“这才能勒出红痕。”

    “这么漂亮的雄虫哭起来一定特别美!那么娇嫩的皮肤轻轻一碰就能留下印子吧?到时候就让你全身都是印子。”明芮埋进对方的颈窝,变态般深深嗅了一口雄虫身上的气味。

    不出所料,面对如此直白的羞辱,板正的雄虫只是紧皱眉,轻飘飘道:“有病就去治。”

    明芮没有被激怒,甚至附和对方的话,有气无力的声缓缓拖长,营造出一种纵容的溺爱:“我有没有病……喻大首席难道不是最清楚吗?”

    “我掐着你那脆弱的脖子,真是害怕微微一用力它就断了。”明芮伸出粉嫩的舌,从左边一点点舔到右边,唇周留下一圈濡湿的水痕,“你反击掐着我的时候简直帅爆了,那种冲顶的窒息感,我都——硬了。”在雄虫看神经病的目光里,明芮仍然勾唇。

    “一根根舔你的手指,然后放进嘴里吸,还有你的血,真是太美味了。”雌虫愈发离谱,十足十是一个病态的痴汉。

    喻江行胸膛距离起伏,明显强忍怒气,盯着对方一字字说完,气笑了:“你先得有命想!”语罢将门啪地合上,自己去另一侧。

    “你不相信有雌虫能掌控主动权?在雄尊雌卑的社会。”明芮的眼神暗沉,仿佛盯着猎物下一秒就会冲上去将其撕碎的猛兽,苍白的面庞说不出的不悦。

    “相信。”喻江行手上一顿,头也不回道,声音像数十块方形冰块倒在空酒杯里发出的声音,冰冷清脆,“那雌虫可以是你,但……那被掌握的雄虫绝不是我。”

    明芮抬手捂着脸,弯着腰嗤嗤笑了起来,没有再上赶着惹喻江行嫌。

    一坐上车,明芮便倒在靠背上,仰着头冷汗直冒,脸色苍白如纸。

    喻江行发动磁悬浮车后,心底的那点不悦渐渐消失,终还是担忧占了上风,扭头过来看雌虫,微微蹙眉:“感觉如何?”

    碰了一鼻子灰的明芮闻言僵硬转过头,扯了扯唇角,自带嘲讽技能的声音有些虚弱:“还死不了。”下一秒指腹一疼,豆大的血珠冒出。

    黯淡的眼映着这赤红的颜色,一点点集聚变大的血红慢慢占据了大片视野。明芮心里浮现难掩的情绪,他几乎从没有过这种情绪,就像是被排挤在小伙伴外,只能眼巴巴望着他们手中新买的玩具,又像被泡在盐酸里心脏又酸又涩。

    他有些茫然捂着自己发疼的心脏,紧绷的手背隐隐透露难言的无措,他怔怔盯着自己被精神力割破的指肚。

    喻江行被明芮眼底明晃晃的脆弱看愣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对方给他的印象一向是大胆张扬的,他眨了眨眼,生怕是自己看错了。

    就算是在刚才,对方也这么放荡桀骜,敢以那样不敬的话调戏他。他以为对方怎么也没有被毒素影响太深,那么,现在……

    待他带着探究的眼神看过去仅仅能捕捉到那一闪而过的情绪,眉头拧得更紧了,他断不会觉得是割伤了手指雌虫就会觉得疼,那只能是因为蛛毒。担心对方中毒过深,怕是侵入肺腑,他忙问。

    “怎么了?疼吗?”

    明芮收回眼,抬手用手背盖住眼,惨白的唇瓣一动一动,还在嘴硬。

    “我又不是虫崽,疼个屁!”

    这点伤口疼个毛啊,把他当什么了。

    喻江行看了他一眼,继而收敛所有情绪,垂眸伸手将明芮的袖子挽到手肘,露出半条健壮的手臂,顺着手腕往上分布着数十条蜿蜒的黑紫线,像是细长的蜈蚣附着其上,场面可怖。

    墨眸一凝,他抬手掀开雌虫左侧的的衣领,看到颈侧的皮肤还是正常的肤色,不由松了口气。

    如第一次见面那般,喻江行再次为他清毒,全身的血液不停输送回流,被划破的指腹汩汩冒着黑紫的血珠,缓慢而有规律从指尖滑落,在垫子上积了一小滩。

    喻江行再次抬头,雌虫的肤色已经慢慢恢复血色,不过体温还是很低。

    磁悬浮车早停在家门口。

    喻江行拍了拍一直遮住眼的明芮,叫他下车,连叫了好几下对方都没有回应。心下一沉,喻江行以为发生了什么就要去掀开雌虫的手,指尖堪堪触摸到那冰凉的肌肤,对方突然收回手,露出那双过分诡异的眼。

    眸底仿佛有一团鲜活的血在流淌,浓得不得了像是要溢出眼珠,圆滑的眼周发红,薄薄的眼皮斜斜下垂,显得极没有精神。

    “明芮,该下车了。你身体还残留着毒素,需要尽快化解。”

    听见他的话明芮先是掀开眼皮,用那双说不上那里不对劲的眼看着雄虫,然后自己下车往屋里走,步伐稳健根本看不出十分钟前的虚弱。

    喻江行站在原地看着雌虫的背影,狭长的眼微眯,总觉得有什么不对,落后几秒才跟了上去。等他进屋后已经看不见雌虫的身影了,他先在厨房找,后又在一楼其他地方找了个遍没发现虫。

    伊特,他在哪?

    [二楼侧卧,阁下,他的体内还有毒素残留。]

    喻江行脸上一沉,才抬脚往上走,径直到了雌虫的房间。

    咔哒。

    门开。

    喻江行望进去,黑漆漆一片,眼里闪过疑惑,他开了灯往里走。

    床上凸起一个包,走近后他发现明芮身体对着内侧躺着,十分安静。喻江行被对方这一系列异常的反应弄得一脸雾水,走到那边看清了雌虫的状态后更震惊了。

    雌虫并没有睡,睁着那双过大的眼,其上布满充血的血丝,全神贯注,伸出那结了血痂的手指,痴痴望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雄虫出现在他面前仍然视而不见,平静的过分。

    喻江行居高临下盯着他,心里在猜测对方此时的想法,久久无语。

    床上的雌虫动了动唇,声音喑哑,又干又涩,落在耳边略显刺耳。

    “那一次是你吗?”

    喻江行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嗯了一声。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毫无反应的明芮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嗤,很轻,几乎听不见。他浓密的眼睫半垂接着一颤,无声喃喃。

    还真是……

    “你到底怎么了?蛛毒成分是什么还不知道,再拖造成什么后果谁都不能确定。”喻江行突然发现自己对这样安分蔫蔫的明芮全然没办法,“起来。”他准备去把对方掀起来。

    “别碰我!”明芮反应很强烈,直接用力拍掉雄虫要靠近的手,突然声音又弱了,“我没事,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我困了想睡,出去。”

    喻江行低头看着自己僵在半空被拍出了红印子的手背,垂下眼眸,头顶的灯光打落,纤长的睫羽搭在眼睑处落了两把小扇子的阴影。收回手后指尖一缩,紧了又松了,终是自然垂落。

    “……如果有任何不适来找我。”

    语罢,喻江行抬脚离开,出门前将灯关上合门。

    喻江行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门前,先联系了科研院,得知变异种已经被安稳带回。

    [阁下,皇宫来了消息。虫皇让您立马进宫。]

    他复杂的目光落在紧闭的门上,不知道一门之隔的雌虫是否入睡。明芮现在情况不明,他不能这么离开,一旦对方出现任何异样,造成的后果都是他不愿看到的。

    明天去,现在离不开。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第34章 晋江独发

    半夜, 雄虫躺在床上辗转难眠,闭上的眼睁开,虚虚落在黑漆漆的空气。

    他等了整整一个下午和晚上, 甚至还特地多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熄灯准备入睡, 可都没有见雌虫的身影。对方甚至连房门都没出, 更别提吃饭。

    放心不下的喻江行查看了侧卧的实时检测,上面的数据显示雌虫的生命体征正常, 想进去查看的心也歇了。

    他双手交叠枕在脑后, 思绪毫无边界,极为发散。以一点为中心, 无数的丝往周围发散, 久久触摸不到头。

    可出现最多的还是雌虫今天满嘴轻挑的话,以及那一闪而逝的脆弱。喻江行一想到对方那眼神,心里的愧疚就一点点涌出, 按道理雌虫今天救了他一命, 可他好像伤了对方的心。

    至于怎么伤的……他不是很确定。他不觉得自己有做错的地方, 每个动作都是深思熟虑后做出, 他需要实验体,而变异种们想要生存, 他给他们提供庇护。

    这很公平。

    对方后面那大胆荒谬的话, 喻江行即使不屑, 又难以忘却。

    雌虫想掌握自己的命运以及做别人的主宰, 这很大胆, 他不可置否。但,想要控制他, 这是异想天开。

    明芮的声音一遍一遍在脑子里回荡, 甚至直接压过了纷乱的胡思乱想, 牢牢占据了他的大脑。

    相处越久对明芮的了解越多,喻江行便多生一分可惜,如果对方没有成为基因融合的牺牲品,如果对方从军,不出几年军中铁定会多出一员猛将。

    可惜……

    喻江行已经有了决定,一旦顺利解决变异种的问题,他便顺了雌虫的意马上放对方走。对方不适合带回家拴着项圈驯养,而是应该在广阔的星际去过他自由肆意的生活。

    想到此,喻江行吐了口粗气。

    吱。

    一声摩擦声在寂静的房间响起,喻江行撑起上半身望过去,隐隐约约望见一道黑影,不确定道:“明芮?”

    “是不舒服吗?”

    无虫应答。

    昏暗的房间静得可怕,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喻江行眉心一拧,心里一上一下,下一秒直接掀开被子穿鞋准备站起。

    “是我。”

    忙穿鞋的雄虫听到明芮的声音后松了口气,直觉发觉对方往这边走因此也没有起来,坐在床边。

    “哪里不舒服?开灯我看看。”

    “先别开灯。”雌虫很快道,喻江行眼神一沉,显然对对方这种反应很警惕,可对方很快又说的这句话打消了雄虫缓慢升起的疑惑。

    “我好像发烧了。”

    “发烧?”喻江行眼里闪过惊讶,有些近视的眼微眯,像是要通过漆黑的空气看清雌虫的脸。

    “是,所以我想要你帮我看看。”

    喻江行还没应好明芮就走了过来,他刚想说什么就望进了一双绿莹莹的眼,嘴里的话就这么咽了回去。紧接着一只手直直扑过来,说那时迟那时快,点漆的眸一凝,直直躲过。

    喻江行起身闪到了旁边,心脏狂跳,难以置信问,“你到底怎么了?”话一落,他让伊特开灯。

    房间的灯亮起来,瞬间空气死寂了。

    喻江行脸上的警惕转为惊愕,眼睛一晃一晃,本能屏住了呼吸。

    只见刚才偷袭的明芮此时站在床头一动不动,还保持这刚才的姿势,只是对方身上不着一物。这些日子养回一层薄薄的肌肉,肤色也恢复为健康肤色,此时在灯光的照耀下发出柔和的光晕。

    喻江行眼睛一烫,瞬间垂眸盯着地面,眼瞳微微紧缩。纤密的睫毛一通乱颤,半抿唇角。

    怎么能这样衣衫不整进出——

    略带懊恼的思绪直接被打断了,他盯着自己被握住的手腕发愣,雌虫明显大了半号的手捏着他的腕骨,修长有力的手指带来滚烫的温度,像是要将其融化掉。

    现在,喻江行知道对方不是开玩笑了,雌虫的确发烧了,烧得很厉害,滚烫的温度透过一层薄薄的皮肤,直直传进心尖,让心不禁一颤。

    “放手。”反应过来后喻江行心里突然一阵兵荒马乱,刻意冷下声,低喝道:“发烧了就去降温,你这是什么意思?!”

    明芮不说话只是执拗着望着面前打扮居家的雄虫,自从他住到这里,对方的睡衣一件比一件保守,恨不得把头也包住。

    他稍稍用力捏着对方骨节分明的手腕,指尖微微发白,像是抓住什么一般,白天惨白的唇现在裂了好几道口子,周围泛起死皮。烧红的腮染上一层薄红,眼皮耷拉着,显得没精神。

    “你到底是怎样的虫?”明芮退了半步坐到床尾,仰头望着一身疏离冷漠的雄虫,唇边勾起一点笑,“我一直怀疑你在伪装,装得高高在上一尘不染。”

    喻江行眉心一蹙,刚想反驳,下一秒却措不及防被虫拉了下来,两副高大的身躯就这么直直陷入柔软的床榻。床垫颤动发出一声重物砸落的声音。

    喻江行被雌虫压在下面,明晃晃的灯光照得他眼神直恍,明芮的上半身淹没在暖黄色的灯光里,周身泛起柔和的光晕。

    这种被其他虫掌握的感觉让喻江行冒火,他冷下眼,伸手要去推上面的雌虫。

    耳朵一热,紧接着整只虫都僵硬在原地,深黑色的瞳孔倏然紧缩成针眼,他不可置信望着明芮。

    “我发烧了。”明芮炙热的呼吸落在敏感的耳后,不知是不是久睡的缘故他的声音哑到极致,像是大提琴的声音在耳边缓缓流淌,惹得一阵阵痒意泛起。

    “你自己说的,有任何不适都可以来找你。”刚才一副可怕面孔的雌虫露出一抹真实的笑,一向桀骜的眉眼温顺下来,语气带着那么几分不可察觉的戏谑,“所以你到底治不治?”

    喻江行被对方这不按常理出招的行为震到了,呆愣望着对方的脸,心里像是热水壶烧开后没揭盖子,沸腾的水汽一阵接一阵,将盖子顶得落不下来,摇摇欲坠。

    “好像误会你了。”明芮看着那白皙如血的肌肤一点点染上绯色,不出意料的外此时一定滚烫无比,“你好像就是这般老古板。”

    “但我更想——”明芮唇边贴着雄虫的耳廓,炙热的气息带着潮气迅速包裹耳朵,用仅有两只虫能听到的音量道,他望着迅速泛起红晕的耳垂,低低笑了起来。

    喻江行简直被对方这不要脸的荤话气得气息不顺,额头青筋一跳一跳,望着对方红得如绽放花朵般热烈的唇,他冷声道。

    “起来。”

    明芮只是盯着他,突然靠近,喻江行心一跳,全身战栗了一下,心中激荡出无数水花,他又惊又怒,耳尖上的湿润仿佛还在,黏腻无比。

    啪!忍无可忍的喻江行直接甩出一巴掌,半空被雌虫接住了,愤怒到极致的雄虫拼命挣扎着却死死被明芮握住了手腕,他刚想使出精神力,脑海里瞬间闪过白天雌虫脆弱的表情,这一走神,就让明芮得了先机。

    皮肤暴露在低温的空气里,明芮不着痕迹一颤,抓着雄虫的手,故意压低脸。

    “你到底想干嘛!”喻江行的火气完全被点燃了,他此时已经不再顾及对方的身体是否不适,直接释放出精神力明芮团团包住。面红耳赤的雄虫胸膛剧烈起伏着,暴怒让他血压飙升,全身燃起热气。

    “我难受。”被束缚住的雌虫没有挣扎,只是平静道。

    难受?

    喻江行堪堪理解对方的意思,为什么难受,难道是——

    他不由瞪大了眼,和雌虫的目光对上后,对方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微笑点头。

    喻江行双拳紧握,青筋暴起,他沉声问伊特。

    伊特,发布会被蛛丝捆住的守卫现在的情况。

    [阁下,他们在医院接受了治疗,几个小时前突发了情热期,现在已经得到妥善的治疗。]

    情热期?

    喻江行脸上略微失神,很快就想到了前因后果。孕期的雌蜘蛛居然会在致命的毒素产生诱导素,这是为了将侥幸逃过一劫的雄蜘蛛再次诱杀吗?

    如果是这样,那他们果真名不虚传。

    明芮的呼吸声愈发粗重,显然是受了很大的影响。

    “我给你清理毒素。”

    “可以,但不要医疗方式。”

    空气突然安静了。

    喻江行冷着脸,声线硬邦邦的:“你白天的豪情壮志呢?”

    “艹你?”明芮懒懒挑眉,借力散漫依靠在床上,整个身体放松下来,在唇边玩味着这两个暧昧的字眼,在雄虫探究的目光下轻飘飘道。

    “谁说我放弃了?”!

    喻江行脸一下子全黑了,显然理解到了对方言语里的未说尽的话,他居然真的……强忍着羞愤喻江行道。

    “说的不是这个!但……如果你是这么想的可以去找其他虫。”

    明芮薄薄的眼皮半搭在血眸处,突然抬起烫得异常的手指碰了下喻江行的精细的腕骨,露出一个荡漾的笑,唔了一声。

    “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考虑?***”喻江行第一次爆了粗口,收了精神力就要离开这是非之地,却被后面探过来的滚烫的手牢牢抓住手臂。

    第35章 晋江独发

    “放手!”

    喻江行不回头半咬着牙呵斥, 用力扯了扯自己的手,拽不动。他此时是进退两难,也不想示弱, 两虫僵持着。

    明芮含笑望着, 知道对方的窘境也不上赶着讨虫嫌。反倒是喻江行先没了耐性, 冷漠地半偏头,立体的侧脸冷峻。

    此时他已经勉强能直视对方的上半身:“你到底想怎样?”

    “你觉得我想怎样?”雌虫掀了掀眼皮, 露出那对过分沉着的眼, 姿态是少有的冷静。

    被气疯了的喻江行脸上一怔,才反应过来, 抬眼望过去, 雌虫此时的脸庞并不和言语同样冷静,或者说十分狼狈。对方本就忍了很久,又和他扯皮这么久, 此时冷汗涔涔。

    额角的碎发已经弄湿黏成了一缕缕, 烧红的脸皮肤状态有些脱水, 脸颊呈现一种病态的红。

    明芮不说话, 涣散的眼直勾盯着喻江行,黯淡的血眸浮现一点渴望和痛苦。干涩的喉咙不断涌现着一阵阵的铁锈味的痒意, 他不禁抬手摸着喉咙试图缓解, 却只是徒劳, 发出轻微的喘气声。

    “你走吧。”面无表情的明芮突然笑了, 唇边带着几分自嘲和无奈, 眉间微微隆起,全身各处不断袭来的的热血让他一阵阵发昏发沉。

    视野渐渐昏暗下来。

    明芮你还是太自以为是, 不过是一件物品罢了, 用完自然就要被丢掉。在奢求什么?

    雌虫唇边的笑愈发明显, 脸上像是戴了假面具,太难看、太表面。

    喻江行望着半垂着头的雌虫,对方双手交叠盯着脚下,外冷内热,冰火两重天。暴露的肌肤接触到冰冷的空气后微微瑟缩着,但又像隔靴搔痒,半点缓解不了心底的燥热,甚至有燎原之势。

    对方身上的伤疤还没好全,青青紫紫的痕迹遍布全身,只是看一眼就知道对方受过什么非虫待遇。

    喻江行发现自己迟疑了,不禁为自己的心软而感到心烦意乱。他一向自认为绝对理智,没想到却数次这般优柔寡断。

    “还不走吗?”冷不丁响起雌虫不耐烦的话,半掀的眼皮格外桀骜不驯,露出半颗眼珠目光似是不屑。

    对方此时已经没了好脸色,诱导素极度刺激着他的身体本能,像是搁浅在滩上就要渴死的鱼,全身的每个细胞都咆哮着要得到释放。

    “最后问一次,要不要帮你解毒?”

    喻江行居高临下望着全身发红的雌虫,点漆的眼萦绕着一层厚厚的浓雾,将眸底的情绪尽数遮掩,让虫窥探不出任何情绪。

    闻言,明芮抬起血眸一闪而过的嗜血,分布在额角的青筋尽数暴起,从紧扣着床边泛白的手可以看出,对方在竭力隐忍。他低低喘着粗气呼出的气息炙热无比,嘴角勾起,发出一道诡异的笑。

    “喻江行,你真是欠艹!”

    明芮咽下嘴里不断吞吐的涎水,伸出舌头舔了舔干到发裂的唇,鲜红和灰白形成极大的反差感,刺激着眼球。

    喻江心已经不再震惊,对雌虫这满嘴的胡话持以无言态度,见对方死了心不要解毒,抬脚就要出门,下一秒又被拉住了。

    没等他发火,一转眼距离瞬间缩短,明芮近在咫尺的脸意气风发,连那沾着细碎汗珠绒毛都那般清晰。雄虫潜藏冷硬的内心深处不由一颤。那滚烫的气息瞬速包裹他,含笑的声音又哑又磁,很快消散在空气里,却久久萦绕在他耳蜗。

    “这样吧,打一场。”雌虫声音刻意拉长,里面的挑衅和戏谑溢出,“你赢,我去解毒。如果,我赢了……你知道后果的。”

    喻江行淡淡偏头,深邃的眉眼仿佛在发光,如果不是,为什么明芮眼里映着对方的那张脸仿佛倒映着璀璨的星河。

    雄虫一言不发,直接出招,直直穿过空气直击明芮最脆弱的脖颈,指尖堪堪触碰,腕骨一疼。

    被对方捏住了。

    明芮一笑,眼里挂着明晃晃的笑意:“可不能用精神力喔。”

    “自然。”喻江行冷声道,收回手往另一个地方进攻。

    明芮也是上了心,在雄虫绵密不断的攻击下,沿着床边翻滚,没让对方占到什么好。皮肤被床沿压出一个个红色的印子,像是突然盛开了一枝红梅,零零散散挂在枝头。

    喻江行黑眸一凝,换了招式,以极其凌厉的气势逼近,明芮仰头下腰,让雄虫修长的收臂落了空。喻江行还没来得及泄气对方就反击,用腰力从床上弹起,两只大长腿踢过。

    他连连后退了几步。

    明芮见占了先机,乘胜追击,利用身体的惯性往斜下方拉,喻江行被抓住了一条腿,自由的那条腿有技巧与明芮斗争,可还是没能将被控制的腿解救出来。

    战况愈发激烈,谁都不留情,十分力打到皮肉里,疼得虫头皮发麻。可没有虫服软,两只虫抱做一团,在地上滚,你来我往。十分焦灼。

    明芮抹了抹破了嘴角,此时正缓缓渗出血迹,脸上一片青紫。喻江行也没好到哪去,白皙的肌肤已经磕紫了几大块,此时隐隐发疼。

    顾不得疼痛,两虫又扭打成一团,明芮的背直直撞上床脚,光是听声音都觉得疼,可他竟然半分不吭声。

    啪!

    两虫直直摔了下来,喻江行看着愈发近的地面,提前做了心理准备,但迟迟预期的疼痛没传来。原来是半路明芮抱着雄虫转了个圈,让他的身体先落地做靠垫。

    这那一下去,饶是身强体壮的雌虫也不由发出一声闷哼,随即唇角冒出血沫。

    喻江行一怔,对对方的行为感到不解。

    不知打了多久,体温一向偏低的喻江行全身都汗湿了,原本整洁柔软的睡衣也成了皱巴巴一团,被汗水打湿的布料明显变深,紧贴着身体的轮廓微微透出肉色。领口被扯得大开,露出纤细冷白的长颈,墨发凌乱。

    喻江行将明芮按在下边,胸膛剧烈起伏着,大口大口喘着气,被汗湿的皮肤沾染着细碎的汗珠,在灯光下发出莹莹的白光。明芮突然放弃挣扎,像条咸鱼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你赢了。”他说。

    喻江心眼里闪过惊诧,他实在没想到对方这么轻易就屈服了,他还以为对方要和他拼个鱼死网破。

    脸颊一热,上面的潮湿还在,刚才那种柔软的触感仿佛还在。喻江行眼瞳像地震般,瞳孔发大,恍惚起来慢慢没有了焦距。

    明芮见对方这可爱的模样,不由笑了,懒洋洋躺平:“就当给个鼓励奖。”

    喻江行怔怔抬手摸自己的侧脸,他不知道刚才雌虫一脸无欲无求的怎么就这么快偷袭成功。

    垂眸,他现在跨坐在雌虫腹部,对方十分悠闲躺着,蹭!相贴的肌肤都变得滚烫,想忽略都不能忽视半分。明芮运动过后冒汗的肌肤在灯光的照耀下散发出柔和的光晕,薄薄的一层肌肉上肌理完美。

    雄虫本能吞咽分泌的涎水,皱眉盯着他们过分亲密的姿势,情绪不明朗,眼眸暗沉沉的,不知怎的,大脑里的一个小齿轮反方向转动,瞬间改变了一切,事态朝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

    想要起身的想法瞬间转变,喻江行眯了眯狭长的眼,带着打量和斟酌。

    明芮见雄虫迟迟不起身,和对方对上了眼神,知道雄虫的意图后呆愣愣着,刚才一副天不怕地不怕、你耐我何的神情,终是慌了神。

    喻江行失笑,呵,居然是只纸老虎。

    很快,明芮找回定力,察觉到什么的西后,想要扳回一局眼里的戏谑渐浓:“你——?”

    喻江行脸黑了,极度不想承认这个事实。明芮见雄虫吃瘪的样子不客气笑出了声,爽朗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凝滞的空气,气氛瞬间轻松起来。

    下一秒明芮就抱着雄虫翻了个身,跨坐在对方身上,凭本能。!

    “你会不会!”喻江行被雌虫胡摸乱碰的手惹得四处起火,愈发难受,忍不住自己骂出声。

    “我不会?!”明芮手上一顿也火了,居然敢质疑这方面的能力,脸梗得通红,他脸冒了层薄汗亮晶晶挂在脸上,不会也得装会,嘴硬着,“你会?!”

    喻江行对对方不得章法忍无可忍,但他从不乘口舌之快。

    浑身汗湿的明芮探头到喻江行耳边,歇了歇,脊背弓成一道优美的半弧,声线嘶哑无比还是嘴不饶虫。

    “你……还真是个……伪君子。”

    喻江行淡淡看他,被汗水打湿的墨发湿漉漉,有几根碎发粘在眉心,冷淡的脸浮起薄红,黑亮的眼里暗藏着锋芒。他不反驳。

    是不是伪君子,不应该在这样的场合讨论。

    ……

    早晨,喻江行是被无数的消息吵醒的。伊特像是一个毫无感情的的吞吐机,陆续的播报着来自不同的通信。

    [阁下,您需要快点去皇宫,昨天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喻江行捂着发疼的额头,昨晚被明芮这么一番胡闹,他压根没睡到觉。

    望着陷在柔软床榻的雌虫,对方脸陷在被子里,露出的背部往上布满了暧昧的痕迹,像是点缀的片片梅。雄虫更加头疼了,他不知道怎么就发展到这种地步,现在他没时间多想,匆匆洗漱后赶往皇宫。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的习惯是,发布后还会再修改错别字和部分情节,修过后阅读体验更佳哈

    第36章 晋江独发

    等待一天的虫皇是憋了一肚子的气, 喻江行一跨进大门,脚下就被扔了一个茶杯。

    啪地一声,七横八裂。

    喻江行脚下一顿, 神情肃立, 过了几秒才往里走。

    “陛下。”

    他半低着头开口, 座位上的虫皇紧紧盯着他,好半响才冷哼出声:“好一个喻首席!”

    “陛下息怒。”底下的雄虫头愈发低, 大半张脸隐在阴影里看不起表情。

    “息怒?”座位上的虫皇单手扶在扶手边上, 脸上是没有休息好的疲倦,眼底一片青紫, 火气过旺导致整张脸都微微水肿。

    “发布会出了这么大的岔子, 你知道现在他们都在讨论什么吗?”虫皇重重拍着扶手气得手上发抖,胸膛剧烈起伏着,“这等流言会对帝国上层产生多大的影响, 我不信你不知道。你想研究基因研究我随你去了, 要公布变异种我也同意了, 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喻江行被对方这一连串质问轰得头脑发涨, 要知道平日虫皇对他溺爱到什么地步,这种待遇也是第一次遇到。他一言不发任由对方责骂, 深深低着头, 只是如翠竹的腰不曾弯下一点。整只虫如傲立在寒霜中的冷梅, 疏离静默。

    虫皇说了一大通, 雄虫不回话他一只虫也说不下去了, 停下喘着气,神情莫测。

    “你倒是沉得住气。”他不由冷嗤, 气已经消了大半重新落座, “说吧, 你这一夜都想了什么?”

    “什么都没想。”

    啪!

    这次砸得是茶壶。

    “喻江行,我没和你开玩笑!这件事你得负全责。”虫皇攥着扶手的指骨泛青,面沉如水。

    喻江行的确没想,事发后他还没还来得及多想黑蜘蛛就出现,然后又是明芮中毒。他忙得都快喘不过气,此时应对虫皇的问责也只是如此回。

    “只要是谣言,那么——”

    “我不想听你给我讲空话,我要的是解决方法,方法!”

    “陛下,我说的就是解决方法。”

    “既然你不能解决我就另找虫,我还不信,除了你偌大的虫族就没有一只虫可以胜任。S级雄虫了不得了?!”虫皇冷笑,大喊道:“进来,首席累了,将他带到侧殿休息好。”句尾刻意加重了后三个字。

    喻江行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虫皇是要变相将他囚禁。

    “陛下,意气用事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您先听我说完——”他话到一半,守虫就进来了,十分恭敬地伸手作出指引的手势,规规矩矩低着头。

    “首席,这边请。”

    喻江行没再说话,看向台上侧身不肯看他的虫皇,心一沉,半抿着唇跟守虫出去。

    过了有一会儿,倚靠在水晶座椅上的虫皇才回头,目光阴沉望着空荡荡的大门。

    ……

    床上鼓起的小山包动了,很快伸出一只有几处擦伤的手臂,声音从被子里闷闷传出,嗓音是不可忽视的沙哑。

    “喻江行。”

    床上的虫有些脾气了,裹着被子绕着床滚了好几圈,骂骂咧咧着。

    “我饿了要吃饭,喻江行!”

    那只手往旁边乱探,经过一番摸索后只碰到了一片冰凉,床上的虫突然惊醒过来,刚还睁不开的眼此时一片清明。明芮从温暖的被窝爬出来,露出那头凌乱的白发,散散垂落两侧,刚好挡住了上半身一大半青紫,隐隐约约看的见一些暧昧的痕迹。

    嘶。

    雌虫准备下床,却牵动了身上的伤疤,那是昨晚乱斗后磕到的。

    至于后面那场带有调情意味的干架,当时觉得全身的骨架都要散了,一晚过后,凭着雌虫优秀的体质,只是有些酸,像是躺在棉花团扇轻飘飘不得劲。

    明芮半撑起身捂着酸痛的脖子,他昨晚偷袭后被雄虫报复回来,对方一点不留情咬了一大口。

    他扭头看着四周,空荡荡的。此时窗帘还没拉开,但昨晚凌乱的场景已经不见了,应该是喻江行起的时候整理过了。

    明芮神情疑惑,踩着拖鞋直接起床,刚才半掩的身体展露他也不感到难为情,直到洗手间的镜子照出他全身。看着自己满身的红印子,像被虐待得不轻,明芮摸着下巴又暗自皱眉,表情难以言喻。

    靠,这没看出来,喻江行这家伙居然那么变态。

    雌虫好奇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又是戏谑又是吐槽。

    洗漱完毕后,他下楼满屋子找罪魁祸首,却找了个空。他只得将满肚子的气憋回去,去厨房给自己弄点吃的。

    当他下令让系统做饭,突然想到了什么,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开口。

    “喂,那什么……喻江行呢?”

    在他以为不会有回答时,突然响起了一道机器音。

    “您好,您是问阁下去哪了吗?”

    明芮眼里一闪而过的光,再度开口:“对,他去哪了?”

    “阁下出门了,被车接走的。”

    “出门了?”明芮暗自皱眉,脸色难看眸色沉沉,“具体去什么地方了?”

    “请稍等。”智能管家突然陷长时间的沉默,而后才闷闷道,“……您无权限,无可奉告。”

    明芮气笑了,唇边勾勒出嘲讽的弧度,露出两颗虎牙:“小心我把你给拆了。简直跟喻江行一个模样,无趣呆板!”

    智能管家听了他的威胁和评价,也只是用冷冰冰的语气回:“您有什么不满可以向阁下反映,至于要拆了我这个想法,只有阁下能办到。我没有实体。”

    明芮捂着头痛苦嚎叫,没想到他居然沦落到AI都能欺负他的地步了。

    [阁下,管家传来了消息,雌虫已经醒了。]

    与此同时,被关在侧殿的喻江行收到了家里的信息。

    耷拉的眼角微微掀起,露出那双过分冷淡的眼,由伊特说的话想起了雌虫。昨晚对方玩心大起,趁着他失神之际做了极为过分的事,然后就——

    喻江行吝啬露出半丝笑,当他报复性啃了对方一脖子时,雌虫像是要溺死的鱼全身紧绷着眼神难掩的惊慌,直到唇边尝到了血腥味他才松了口。

    倒是有趣。

    可那丝笑很快了无痕迹。

    他站在床边,直直盯着紧闭的大门,他可以利用伊特离开这个房间,关键是现在不是被限制自由的问题,他需要获得虫皇的谅解,去处理发布会遗留下来的问题。

    墙上的挂钟一点点转动,转眼天就黑了。

    从上午一直阴着脸的明芮脸色更难看了,坐在沙发上等了大半天,就等着雄虫回来算账,对方没回来他浑身的气都没处撒。

    一想到,昨晚他被对方这样那样打了自己的脸,对方还敢直接不回家。

    气煞我也。

    他坐不住了,起身冲到门口伸手去拧门锁,没动。他不信邪,这次用了十成十的力,门把手都被他拧下来了,但门还是纹丝不动。

    他握着门把手直接将其捏成废铁哐啷扔在地上,强忍着怒气踢了下门:“开门,我要出去!”

    机器音不合时宜响起:“抱歉,阁下下了指令,您不能离开这座屋子。”自那天他私自将约束环摘下,直到现在还没重新戴回去。

    明芮咬牙,简直恨不得将AI碎尸万段。

    *

    准备下班的卡所里突然想到什么,扭头低声问自己的助手:“今天见到首席了吗?”

    助手没有立刻回答,觑了眼雄虫的脸,恭敬道:“首席今天没来。”

    “没来?”卡所里皱了皱眉,表情若有所思,挥手让对方退下。

    他让智脑给喻江行发消息,盯着屏幕几分钟还是没有任何回应。他双手交叠抵在桌边,如上好祖母绿的碧眼思绪渐深。

    直到第二天还没见到喻江行的回信,同时得到了喻江行被虫皇留在皇宫里住几天的消息。

    他心猛得下沉,他一直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来了。

    “院长!”

    他看过去,门口是神色焦急的非娅,对方和他对上眼神,深深吐了口气。

    “您知道吗?喻江行被扣在皇宫了。”

    卡所里缓缓点头。

    非娅见了他的神情,识趣的不说话了。自前几天卡所里和他说喻江行要带雌虫回来吃饭,他将桌上的花瓶摔成碎片,又憋着一股气找来句乌雅将对方气得不轻。

    父子俩至今还没说过话。

    良久,闭眼靠着椅子上的卡所里挥挥手,有气无力道:“我知道了,出去吧。”

    非娅眼一红,半咬着粉唇,虽然已经习惯了对方的漠不关心,但心还是会痛。他不知道自己是哪不好,对方才对他只有责任、没有一点温情可言。

    停在原地一会儿,他脸上已经恢复了骄矜,毫不犹豫转身退出去。

    卡所里抬手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心脏一阵阵发慌,他不知道两只虫崽为什么都这么不省心。

    很快,研究员看到他们二十年如一日勤勤恳恳的院长脱下了研究服,出现在大门口,紧接着登上磁悬浮车很快没了身影。

    卡所里被守卫迎进了虫皇办公的宫殿,雕刻着华丽典雅的大门往两边的敞开,露出里面的场景。

    宫殿里不止有虫皇,还有一抹高大的身影,气质冷峻、寒气逼虫,萦绕着无数的杀伐之气。对方背对着大门,一身妥帖的黑色军装衬得身体比例极为优越,肩上佩戴有帝国标志性的徽章,足以窥见对方身份的不同寻常。

    面无表情的卡所里脚步一顿,眼神瞬间变了,极快的闪过复杂至极的情绪,目光不自主落在对方仿佛被黏住了,心跳声愈发明显,像是随时要跳出来。

    同时那虫转过身。

    作者有话要说:

    入手了新键盘,本以为是生产力,结果……迟迟上不了手。枯坐两小时,码字几百字(大哭)-

    第37章 晋江独发

    那是一张坚毅的面庞, 眼窝深邃,紫水晶的眼情绪寡淡,对方脸色一点都没有变, 微微朝他颔首, 声线低沉醇厚。

    “卡所里阁下。”

    卡所里像被浇了一桶冷水, 激动不已的心情顷刻消失,沉落沉落再沉落, 愈演愈烈的心被浇灭后千疮百孔。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松, 满嘴的话就这般堵在喉咙里,最后只蹦出两个苍白无力的字眼。

    元帅。

    上座的虫皇哈哈大笑起来, 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悦:“好好, 幸亏威加尔回来了,要不我还不知道如何是好。”

    被称为威加尔的雌虫闻言淡淡颔首,过分冷淡, 但虫皇却毫不在意。

    要知道身为帝国元帅的威加尔可是皇夫, 虫皇的雌君, 对方手握百万大军, 常年驻守边疆很少出现在帝都。对方强大的军权给了虫皇强大的定心丸。

    威加尔过于疏离的态度刺痛了卡所里的眼,他微掩下眼, 名为痛苦的情绪极快闪过。

    这时虫皇好像才记起卡所里, 略带疑惑道:“卡所里你可是稀客, 一年到头都见不着两三趟。”继而将话头转向威加尔, “我没记错的话, 你和卡所里是故交吧?”

    “是的,陛下。不过我们已经很久没见了。”威加尔回, 身姿笔挺, 整只虫站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里格外显眼, 像站在聚光灯中心。

    虫皇还想再说什么,威加尔提前说话,似是不想多提。

    “陛下,还是解决这次的事件重要。”

    虫皇被打断了也不生气,反倒开起对方的玩笑:“你这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这么着急,不愧是工作狂魔。”他故意摆起脸,意味深长,“要是今天你还借口有事不来,我可就生气了。”

    这种夫夫间的玩笑虫皇也没有避讳着有外虫在。

    一边被忽略到底的卡所里眼睛蓦然瞪大,僵硬着身体盯着斜前方的雌虫,对方只是淡淡垂眸应好。

    虫皇愉悦大笑,说他在寝宫备了桔梗花。

    听到这句话时,一直没什么情绪起伏的威加尔才动了动指头。

    雌虫轻飘飘的语气落在卡所里耳边却像是一把钝刀,一刀一刀慢条斯理割着他的心脏,刀刀下去都不见血却钻心剜骨地疼。

    他强忍咬着牙,死死控制住自己颤抖的手,他记得他今天来的目的。因此,他顶着在身体翻涌名为疼痛的感觉,用带着商量的语气。

    “陛下,喻江行……”他略微停顿,恭敬地低下头不去看高高在上的虫皇,也不想见到那张和雌虫开玩笑时的笑脸,“……院里的核心实验项目缺了他不行,您看能不能让他回去处理工作。”

    端坐高台的虫皇居高临下望着一身正装、神情内敛的雄虫,对方的语气终是这般刻板,过了几十年也变不了那板正的性子。

    “照你这么说,我是将他囚禁了?”虫皇的语气沉得可怕,眼神暗沉沉的,像是要将一切吞噬。

    “陛下,恕罪。”卡所里头埋地更低单手贴胸行礼,他眼瞳闪烁着终还是屈服,“是臣下嘴拙,望陛下原谅。我的本意只是想让喻江行回科研院工作,至于他是否犯了错……全由您定夺。卡所里不敢揣测。”

    虫皇冷哼不说话了,眼神深沉,他将目光转向刚才一直没出声的威加尔:“威加尔,您觉得我该不该放?”

    威加尔长腿一迈,向前走了一步,不卑不亢回:“我斗胆猜测您是因为那乱贼的造谣而寝食难安,不如放了,让喻阁下将功赎罪。”几秒后,高台响起一道阴寒的声音。

    “威加尔,你知道我不喜欢听到这个称呼。”

    威加尔眉心一跳,处变不惊很自然改口:“喻江行阁下。”

    旁观的卡所里心惊肉跳,他实在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对方对一个称呼居然还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心沉了下去,他暗自下了决定,以后要更加注意。

    让喻江行牢牢记住,离虫皇远点。

    虫皇嗯了一声似是满意了,开恩般淡淡开口:“不要再犯。既然你和卡所里都开口了,不让他回去反倒显得我不近虫情。”

    “罢了,让他走吧,省得让我糟心。”

    “多谢陛下。”卡所里喜出望外连连点头,声音都掩不住的喜悦,他余光瞄向前方的雌虫,对方只是挺拔站在那,半点都没分心。

    一阵阵黯然如旋风般侵染他的内心,喜悦渐平。

    “好了,退出去吧。”虫皇似是累了,或不想再看到他,挥了挥手半闭上眼。

    卡所里点头后退了几步,在即将转头的那刻又多看了前面的威加尔,最后转身离开。出了门后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久久驻足,眼一眨不眨盯着花纹华丽繁琐的大门,在准备离开时门从里面打开,露出那道熟悉的身影。

    威加尔抬脚跨出门槛的步伐一顿,而后若无其事走出来。

    卡所里强忍着欣喜,黯淡的眼瞬间亮起来,雌虫的每一步在他眼里都被放慢了,全世界好像只有面前的雌虫,对方背后的场景被虚化,他仿佛听见耳边有万千的烟花盛放。

    眼见对方一步步靠近卡所里刚要开口,只见对方直接与他擦肩而过,没有要停下的迹象。

    卡所里眼里有什么破碎了,哗啦啦掉了一地,他忙扭头喊住了雌虫。

    “威加尔!”

    过于激动导致他的胸膛剧烈起伏,连呼吸的频率都快了不少,他小跑靠近离他有段距离的雌虫。

    威加尔闻言没有第一时间停下,只是向前走的速度愈发慢,两三步后自动停下。

    卡所里追了上来,在喘气。

    威加尔肩侧的金色徽章沉着大气,他的皮肤常年风吹日晒并不白皙,甚至有些粗粝,眼神如鹰隼,脸庞瘦削而锋利,下巴仿佛刀削一般,冷硬坚毅。

    他并没有回头,只是沉默着等雄虫开口。

    “……你——”

    卡所里的话直接被对方毫不留情打断,仿佛在提醒着什么,对方的语气客客气气:“阁下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我还有事,不能陪您闲聊。”

    卡所里嗫嚅着唇,将满心欢喜的词句吞咽回去,最后只是干巴巴道:“这些年……你还好吗?”

    “谢谢您的关心,我很好。”

    卡所里心里一片挫败,明明之前日思夜想,但真的实现了他却发现他在害怕,尾音带上些许苦涩。

    “今天,谢谢。”

    威加尔整理帽子,将其整整齐齐戴上,漫不经心开口音量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如果你不想他出事,就别再让他继续下去。”

    这个指的是谁不言而喻,继续又暗指着什么。

    语罢,毫不留恋走了。

    正愣住的卡所里呆呆望着对方渐行渐远的背影,伸到半空的手无力垂落,像是想要抓住什么却落了空,空气自指缝中穿过。

    他无声呢喃。

    ……威加尔。

    眼眶兀自红了,罕见地显露脆弱的神色。

    威加尔,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

    一直紧闭的大门开了,暖黄色的阳光争先恐后涌入,靠在床头闭目养神的喻江行被惊醒,他第一时间看过去,眼里闪过疑惑。

    他这两天都在想办法联系虫皇,不过对方好像是死心不见他。

    喻江行起身径直往外走,大门旁边的守卫恭敬低着头,他知道他们也是奉命办事,没准备为难他们。

    令他惊讶的是,台阶下出现一个熟悉的面庞。

    “卡所里叔叔。”

    卡所里似是有些疲倦了,眼皮耷拉着,眉眼也蒙着一圈倦意,看到他后也只是淡淡低头,不想说话。

    喻江行敏锐地察觉对方的心情不是很好,猜测到原因后半抿着唇开口:“您去找了虫皇吗?抱歉,让您操心了。”对方一向不喜欢见虫皇。

    卡所里看向他,被不声不响关了两天雄虫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他也没责怪。

    两虫一路无言出了皇宫,坐上磁BaN悬浮车回科研院。直到下车的前一刻,全程一直闭目的卡所里突然出声:“你一定要继续下去吗?”

    喻江行握着门把手的手一顿,不轻不重嗯了一声。

    没有回头路,也不能回头。

    卡所里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声音低沉得出奇,像是在警告又像是意有所指。

    “这次你应该知道基因研究的敏感性和影响的广泛性,如果你能接受,我没意见。我说的话你也别再给我当耳旁风!”

    “卡所里——”喻江行急于询问一些事情,卡所里却没等他开口就率先开门下了车。

    喻江行有些烦躁打了下驾驶台,还是不解气,他双手扶着两边开始深深喘气。

    雄虫平复情绪后下车,研究员见到他后都一脸惊喜,平时有些怕他的虫也是一脸喜意。

    “首席!”

    “太好,您终于回来了。”

    “呜呜,首席,您终于回来了。”

    这两天院里的氛围有些古怪,大家都如履薄冰,生怕哪出了差错。首席不见虫,院长和副首席好像心情都不怎么好。前者板着脸没有虫敢靠近,后者脾气更坏了,动不动就训虫,心理承受能力不太行的研究员硬生生被骂哭了。

    喻江行一回来就直奔隔离区,自发布会后他还没来过科研院,因此还没见过被安置在隔离室里的黑蜘蛛。

    他急于知道对方此时的身体状态,对方怀了孕又受了伤,耽误不得。

    他顾不上回家,也将明芮忘在一边。

    此时,原本密闭的屋子开了扇窗,风吹进来带起窗帘,充满空气的窗帘鼓起一个大包,往里看,空荡荡的房间却安静地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

    第38章 晋江独发

    喻江行往隔离区走, 停在奥根的隔离室前。

    此时,米加希正坐在大块头身边,一只手端着盘子, 另一只手用牙签插着切好的没有削皮的大块苹果, 表皮色泽鲜亮。

    奥根温顺坐在床边接受亚雌的投喂。

    喻江行是很惊讶, 自从米加希留在这以后奥根的情绪稳定了相当多,几乎没有狂躁的时候, 实验数据也趋于稳定。

    余光不经意看见对面的隔离室, 空荡荡的,自明芮被他带走后那里便空了, 不过东西都还保留着, 床头的那个大盘子以及凌乱的床铺,依稀能看到雌虫生活过的痕迹。

    喻江行多看了一眼,脚尖一转往前又走了几步, 到黑蜘蛛所在的隔离室前, 负责的研究员早已等待在门前, 见他过来后立马迎过来。

    “首席。”

    喻江行往里看, 隔离室里一片凌乱,各式各样的东西丢了一地, 不过没有见到黑蜘蛛的身影。

    雄虫疏离的面容有些疑惑, 目光在四周来回移动, 当捕捉到吊在半空数不清的白色蛛丝时, 眼里闪过了然。接着抬眸, 果然,光滑平坦的天花板上, 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蛛网, 其中蛰伏着一只巨大的黑色蜘蛛。

    对方睁着绿幽幽的八只眼, 直直望着下面,臃肿腹部缠着白色的纱布,好几块地方渗出暗红色。

    喻江行收回眼,单手插兜微低头作出思考的神情,几秒后问身边的研究员:“他这几天都是这样吗?”

    研究员点头,有些为难。

    “自从他进了隔离室后就没下来过,给的东西也一点没动。很怕虫,一旦发现有虫就会护住腹部发出高频率的尖叫。”

    喻江行闻言目光再次移向对方的腹部,开口:“检查结果怎么样……是怀孕了吗?”

    “没错,已经两个多月了。根据孕期推测,应该就是变异种狂化的那天,授精后吃掉配偶。”研究员语气透露些许不忍,这实在是太残忍。

    喻江行若有所思,盯着黑蜘蛛的腹部愈发专注,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怀孕的变异种。变异种的生殖功能没有受到影响,这是目前得出的结果。往深了想,他不能不好奇,如果变异种顺利分娩生出的会是什么东西?

    虫崽还是蜘蛛……或是变异种?

    这种念头一旦产生就极难掐断,他全身的血液隐隐发热,对科学研究的狂热瞬被触发到了极致。

    研究员见雄虫迟迟没反应,试探性问:“首席?”

    喻江行的思绪中断,被这一道声音叫了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念头后惊出了一身冷汗。再开口时声音都没那么自然,语气生硬。

    “嗯。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没有营养输入会造成多大影响?”

    研究员被雄虫如此冰冷的声线冻了一下,有些无所适从,不知道刚还十分好说话的雄虫怎么就一下子不近虫情。他便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不由低下头。

    喻江行见研究员迟迟不说话,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的语气过于冷漠,抬手捏了捏鼻梁,为自己的失态和迁怒于虫感到懊悔。刻意放慢语速,试图缓和尴尬的氛围。

    “没事,你实话实说。”

    研究员先是悄咪咪抬头觑雄虫的脸,没看到想象中的黑脸后,不由松了口气。

    “按您的吩咐,当天将变异种接回来后,立即给他的伤口做了处理。他的身体数据还是前几天的。短时间不进食几乎没有什么大问题,但长期不进食,不仅是他自己的身体受不了,肚子里的蛋也会衰竭直至死亡。”

    “了解,辛苦。”

    研究员点头,如释重负地退下。

    喻江行回头,再次看了前面的两个隔离室,心情不由沉重下来,原本空荡荡的的隔离室渐渐住满了变异种,他将他们带回来就得对他们负责到底。那种与多只虫牵扯的因果,不由让他感到了无形的压力。

    玻璃门一点点往上。

    墙上原本一动不动的黑蜘蛛触脚开始动弹,带着黑色绒毛的嘴巴砸吧砸吧出声音,浑身的肌肉紧绷作出防御的姿态。

    绿莹莹的眼死死盯着一点点展露出来的身影。

    从双脚往上,笔直的大腿、腰部、脖子,最后露出那张极具辨识性的脸。

    瞬间,身体的本能反应让黑蜘蛛在天花板乱蹿,最后颤抖着身体紧紧贴在墙较恨不得缩成一团,八只腿死死护住自己圆滚滚的腹部。眼神警惕,在他的记忆里,雄虫每次一出现都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第一次,因为雄虫出现在家里,他被迫离开了洛西生活过的地方,没了家。为了逃脱帝国的追捕狼狈地流浪,艰难逃生。

    第二次,因为被雄虫束缚住,他被那些守卫击中腹部,差一点失去与洛西唯一有关联的东西。

    如此想,黑蜘蛛眼神里的暗色愈发浓厚,甚至到了逸散出来的地步。

    喻江行脚下一顿,精致冷白的喉结在修长的脖颈上滚动,眸光轻闪,显然是被对方的反应触动了。

    望着应激反应的黑蜘蛛,喻江行停在原地与他保持了相当的距离,也没有立马出声。

    带着必死决心也要和雄虫同归于尽的黑蜘蛛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蜷缩的脚微微离开被捂疼的腹部,带着些许疑惑,迟迟不见下面的雄虫亮出武器。

    见对方稍微冷静后,喻江行才出声。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叫塔安吉,洛西的雌君。”喻江行嘴上停顿,伸手进外套摸索,最后拿出了一张照片,他目光停留在姿态亲昵、神情幸福的两只脸上,轻启唇。

    “你们很恩爱吧?很少有虫会特地去拍古老的实体照片,然后摆在家里。”

    雄虫平淡入水的声音落在塔安吉耳边却如平地惊雷,他呆愣住,连八只触脚都离开腹部,微微动弹着。仇恨的表情慢慢转变为平和,落在那张照片上的目光甚至带着淡淡的怀念。

    两个月了,他还是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他还是狂化成了黑蜘蛛,甚至控制不住在缠绵之际将没有任何防备的雄虫吃了的事实。

    塔安吉的眼里湿润了,八只不同大小的眼泛着泪花。

    喻江行微微泛着肉色的指腹轻轻摩挲着照片边角,那里因为过久接触空气泛起了淡淡的黄色。

    雄虫如此缱绻的动作,形状优美的唇形却吐出锋利如刀尖的话语,直直刺穿所有的防备,一刀见血,直至血肉模糊。

    “你杀了他。”

    此话一落,松弛下来的氛围瞬间剑拔弩张,死寂得可拍。

    黑蜘蛛被震得无法动弹,雄虫直白地揭穿他一直不敢面对的事实,那还没愈合的伤口尚未结痂又重新暴露,被撒了一层厚厚的盐。他崩溃的开始咆哮,开始乱窜,发出刺耳的唧唧声。

    喻江行盯着对方的反应,毫不留情,以最凌厉的话语、冷漠的语气。

    “你该复仇的对象不是我,而是将你变成这副模样的虫。”

    喻江行知道塔安吉一直在逃避事实,甚至将仇恨转移到他身上,把他当做罪魁祸首。但他需要对方全身心接纳和信任,所以不得不戳破对方给自己营造的幻觉,为了他,也为了其他的变异种。

    这只恶虫他来做,这不是第一次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喻江行知道自己心很硬,冷漠起来无法想象。

    他一定要将那只躲在背后的虫揪出来。

    黑蜘蛛完全失控了,直直冲喻江行来,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

    喻江行冷眼看着他发疯,无数的蛛丝朝他扑来,却被精神力筑起的围墙阻隔。黑蜘蛛飞快移动,一眨眼就到了雄虫跟前,带着致命毒素的针尖泛着冷光,直直朝雄虫刺来。

    喻江行墨眸沉着,毫发无损,相反响起的是黑蜘蛛惊恐的尖叫,他从半空直直跌落在地,全身止不住的抽搐,察觉到什么后后怕捂着肚子。

    喻江行居高临下盯着对方惊慌的神情,冷白的灯光下,对方像是跌坐在天寒地冻的大雪天,拖着一身病骨苦苦挣扎。

    静候了几分钟,喻江行走到对方跟前,即使对方倒在地上也比他高出半个头。

    视野里出现那张令他憎恶的脸,塔安吉并不认命,还拼命想反击,嗜血的念头愈发强烈,瞬间,刚才那种全身过电的感觉又来了,高压电流透过四肢百骸。接连的电击让他领悟到什么,本能低头看向自己的脖子,那里明晃晃挂着一个银色的项圈。

    他意识到什么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叫声,心里生出了名为恐怖的情绪。

    看着被电流电得全身瘫软的黑蜘蛛,喻江行缓缓动唇,盯着对方的腹部开口。

    “你想清楚要不要再多来几次,你不害怕,但你最好考虑一下你肚子里的蛋受不受得了。”喻江行平和的目光瞬间变得冷厉,目光没有半分温度,“还是说,你不想要它了?”

    黑蜘蛛的肢体脱力痉挛着,想撑起身体却不能够,每次都是到中途就脱力滑落。无数次后他终于放弃了挣扎,怔怔望着自己鼓起的腹部,痉挛不止的触脚轻轻放了上去。

    不……不想要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39章 晋江独发

    喻江行看着陷入沉默的黑蜘蛛, 深色的的眼珠流转着暗光,将目光投向食品投递口,微抬下巴。

    “如果你还想要它, 接下来每一天就老老实实把营养液喝干净, 要不然……”他盯着对方的腹部, 未言尽的深意呼之欲出。

    塔安吉抬头看到稳稳当当摆在取食柜里的大罐营养液,鉴于他特殊的形态, 还特地设置成了适合黑蜘蛛吸食的器皿口。

    他没有动作, 喻江行也不再重复,清楚对方心里已经有了定夺。

    喻江行再一次作出承诺, 身姿如修竹般挺拔:“只要你待在这里, 我会护你周全。想必你也清楚,一旦你落入雄虫保护处那些虫手上……”

    “必死无疑。”

    塔安吉似是触动了,刚才痉挛不止的躯体已经完全平复, 大大小小的四对眼珠子一齐望着雄虫, 像存在什么疑问。

    喻江行读懂了对方眼里的情绪, 却只能忽视, 他不能承诺也不敢承诺,对一个不一定能降世的生命。

    意识到雄虫的目光稍微偏移了以后, 塔安吉眼里闪过失望, 他低头用柔软的目光看着自己的腹部,

    他还是想留下来, 这是他和洛西的爱情结晶。

    喻江行问出了潜藏已久的话, 因为他知道问了也不会有结果,但这次他忍不住了。

    “将你们变成这样的虫究竟是谁?为什么会选中你?”

    闻言, 黑蜘蛛瘫软在地上的触脚开始乱颤, 显然对这个话题很敏感, 尽管他不能说话,但那种刻在骨子里的恐惧轻而易举表达。有些痛苦地蜷缩成一团,显然是想回避这个问题,发出悲怆的唧唧声。

    喻江心眼一暗,垂着身侧的手不禁握紧了,从明芮到奥根,再到塔安吉,究竟还有几只虫被当做基因融合的实验体,他们又是如何被选中的?

    “如果你愿意说,可能就能很快揪出幕后黑手,解救实验体,还有可能将你们恢复原来的形态。”

    刚听到前面的时候塔安吉其实有些防备,但听到最后一句,他不由地心动了。如果真的能恢复——他突然愤怒起来,显然意识到雄虫在哄骗他,怎么可能能治,如果这样的话他这么可能是这副模样!

    这种绝望的愤怒充斥着他的内心,连带着失去挚爱的悲痛。

    愤怒的黑蜘蛛发出急促的嘶嘶声,但又顾忌着脖子上的定时炸弹,因此,只是对雄虫比起他锋利的爪牙,想借此震慑对方。

    喻江行将黑蜘蛛的排斥都看在眼里,倒没有多少失望,他知道不可能这么简单找到始作俑者,更何况,变异种们知不知道对方的身份都得两说。

    “这里很安全,如果你睡不惯床,我们可以为你在天花板建个窝。”喻江行视线虚虚落在杂乱的地面,话已至此,该说的不该说的他已经说完了,剩下来只得看对方怎么选择。

    喻江行不再继续逗留,被扣留在皇宫两天已经积攒了不少工作,急需他处理。

    玻璃门落下,雄虫的身影消失在门边。

    刚才一脸警惕的黑蜘蛛这才完全放松下来,他转头盯着墙边的柜子,犹豫良久,终还是爬了过去,将其吸得一干二净。几天不进食导致的不适逐渐消失,腹部感受到一股暖洋洋的暖流,充实的饱腹感让他感到了久违的安全感。

    那颗正在孕育的蛋仿佛也感到满足,在肚子里欢快打滚。塔安吉目光盯着不能透视的墙,触脚放到腹部眼神柔化,本应恐怖瘆虫的脸庞露出一抹爱意。

    喻江行转身脚步猛地一顿,在离他仅有半米的地方,站着一只虫。

    白色的研究服勾勒出他优美的身形,是大部分雄虫都会喜欢的小骨架。那一头美丽的亚麻色长发更是衬得无比娇媚,他的确长得很漂亮。

    喻江行一见到对方就习惯性皱起了眉头,嘴皮耷拉下来流露出不悦的神色。

    非娅无视他的种种不待见的反应,他在外面看了全程,径直开口用陈述的语气:“把他送走吧。”

    喻江行眉头都不眨,直接拒绝。

    非娅复杂的目光盯着他,久久以后只是感慨一句:“看来这次还没能让你长记性。”

    “不用劳烦副首席操心。”雄虫神情冷漠,淡淡吐出一句话。

    非娅瞬间被他如此疏离的态度气到心梗,当得知对方被虫皇扣留在皇宫后他知道严重性,立马坐不住了,但现在对方被放出来,还用如此话语伤他。但他的骄傲和自尊是决不允许,自爆雄虫能出来也有他的一份功劳,更别提还会暴露他多在乎对方。

    因此,只能自己憋着火。

    他想起刚才在智脑里看到的那条加密消息,寥寥的几行字,字里行间都透露着警告,亚雌眼里飞快闪过一道刺骨的寒意。

    这一不顺心,亚雌就容易嘴上不饶虫:“基因研究对研究员来说诱惑力有多大,但碍于帝国的禁令只有你敢光明正大地进行。但一只怀孕的变异种,想必只要是个研究员就不会放弃吧。”

    “我也是研究员,自然知道你的心思。”亚雌上前半步,伸出手扶在雄虫的肩膀,语气意味深长。

    被如此恶意揣测,喻江行当场甩脸色,不客气用力将那只手挥掉。黑曜石般的眼翻腾着暗色,他不只是因为自己的职业操守被质疑,还担忧对方会再出什么幺蛾子。

    非娅吃痛收回,低头一看,白皙的手背红了一大片,可见对方是多么毫不留情。他扬唇露出一个与之相反的笑:“怎么?被我说对了所以恼羞成怒了?”

    “你最好别再对他们下手。”喻江行直白地警告对方,他的底线已经被踏及了,一旦再出现先前的事件,他会立刻反击。

    “第三只了,喻江行你当真是好样的,圣父啊。”非娅眼里的笑意不达眼底,“这么想给雌虫一个家,怎么不直接出去开雌虫接纳所呢。”

    非娅气虫的功夫是顶尖的,喻江行觉得自己没有立刻离开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将这么多颗定时炸弹安在身边,一旦出了什么事我看你怎么办!”非娅声音刻薄冷冷硬,瞬间想起了那张令他恨之入骨、桀骜不驯的脸,唇边的笑意愈发冰冷,皮笑肉不笑。

    “我全权负责。”喻江行寒声道,迈开腿大步离开。

    留在原地的非娅急红眼了,咆哮着:“负责?!你怎么负责?!”见雄虫冷漠的背影消失在拐角他气急地跺脚,死死咬着唇瓣。

    喻江行我好心提醒你,是你自己不识好歹!

    如此想,抬起的眼充斥着嗜血的狠意。

    喻江行头疼地揉搓着额头,接连处理了半天的工作,他的眼睛有些受不了,大脑也像塞满了棉花一般胀鼓鼓的。捏了捏鼻梁后,他脱下白大褂将其挂回衣柜,将上面的西装外套取下,挂在臂弯往外走。

    被扣留的这两天他寝食难安,身形愈发清瘦。

    当他躺到车座上时,悠扬舒缓的音乐慢慢从音响里倾泻出来,稍微缓解了他一天的疲劳。

    闭目养神的他还是心烦意乱,眉心拧成一团,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去解决,他本想去问卡所里那些陈年的秘密,但鉴于上午对方不佳的心情,喻江行不想没眼色再凑上去给对方添堵。

    [阁下。]

    一阵略显嘈杂电流声响起,接着响起伊特那无机质的机械声。

    因为被扣留时伊特热衷于在他脑海里和他谈论明芮,说的净是些不干不净的话,扰得雄虫苦不堪言,直接将对方禁言,并且暗暗下决心,下次一定要把伊特的感知功能给关了。

    要不然,照对方这种爱八卦的性子,一嚷嚷外面的虫全知道他的家务事。

    不知道是不是对方看的不正经的书太多,学到的尽是些令虫面红耳赤的东西,偏偏还一副正经的问你,别提多尴尬。

    喻江行嗯了一声。

    [智能管家发来消息说家里的一扇窗坏了。]

    坏了?哪间房的?

    [侧卧。]

    喻江行一听脸立马黑了,这不是明芮的房间吗?他不过离开了两天,对方就如此胆大妄为。

    他冷着脸叫道:“加速。”瞬间,磁悬浮车快得没影了。

    喻江行下车大步往屋里走,身形带起风,梳理整齐的墨发从头上滑落,搭在眉眼处,黑色映着冷白更显冷酷。

    他强忍着怒气,拐弯往大门走。明芮如果就这么逃走,那他前期的付出就白费了。

    鼻息倏然传来一阵浓烈的酒味,算不上臭也不能说好闻,再醇香的酒太浓了都会有些刺鼻,他不由蹙眉。下一秒被突然出现的手拽住,被用力推到墙面。

    啪地一声。

    冰冷的墙面提醒着他被其他虫偷袭的事实,全身作出防备的姿态。

    那虫俯下身一拳打到墙上,单手撑着墙面,嘴边凑到喻江行耳边,身影几乎将他笼罩在阴影里,带着酒气的气息炙热无比,落到耳边仿佛烧到心里,几乎是咬牙切齿,后糟牙咬得嘎嘣嘎嘣响。

    “你雌父的——!找死啊?!”

    喻江行不适地抿平了唇,抬头望去却愣住,原本寡淡的眸瞬间瞪大,眼底清晰地倒映着来虫的面庞。

    第40章 晋江独发

    “你去哪了?”明芮声音沉得滴水, 暗沉沉的脸带着暴风雨来临的片刻宁静。

    这种过于亲密的距离让喻江行不适地摩挲着自己的凸出的腕骨,隐隐发烫,面对对方的质问也只是冷淡回:“工作。”

    啪!

    耳侧传来一道重捶的声响。

    喻江行眼里闪过诧异, 不知道对方如何如此动怒。

    明芮的声音阴恻恻的, 带着微不可察的冷嗤:“所以就两天不回家?”语罢, 他呵呵笑了起来。唇边的咬肌鼓起,竭尽全力忍耐着将雄虫一拳揍扁的冲动。

    他眼里闪着一层水光, 唇边飞快划过一道苦涩。雌虫本已经顺利逃出去, 回地下城找西恩喝了两天的酒,然后在对方震惊的目光下又自投罗网。

    真是太怂了!闭了闭眼他不想再开口。

    不知喝了多少, 雌虫脸色酡红, 呼出的每口气都带着浓烈的酒香,整只虫像浸泡在酒罐子里成了行走的酒壶。

    喻江行皱眉,不悦盯着醉醺醺的明芮, 冷声道:“你到底喝了多少?”

    明芮打了个酒嗝把雄虫熏得头昏脑涨, 闻言压下身略带疑惑盯着那张没有一点瑕疵的俊脸, 蓦然笑了, 伸出一根手指觉得不太对又多加了一根。

    “两瓶?”

    明芮露出一个略得意的笑,摇了摇头, 有些可爱的稚气。

    雄虫的声音已经完全冷下来了, 带着寒冬时节的寒意, 沉声道:“两天?”

    雌虫咯吱咯吱笑起来, 露出的两颗虎牙有些顽皮。

    “你是不是想死?!”喻江行是知道对方不惜命的, 没想到居然这么能作死,本就有伤口还中了毒, 还敢喝这么多。

    他推攘着对方挡住身前的躯体, 冷斥:“进屋。”

    明芮听见对方的骂声瞬间就不干了, 掀开眼皮露出有些迷离的眼,眸底暗沉沉。

    “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命令我!”有力的手掌掐着雄虫的尖下巴,一点点收紧,“不发威你当真把我当病猫是吧?”

    喻江行眼瞳瞬间瞪大,下一秒唇上传来一股柔软的温热,带着浓郁的酒香。滚烫的体温让虫产生一种恍惚的感觉,像要被拖进欲望的沼池,那灵活如蛇的柔软攻城略地地往里钻,墨眸失神一秒,然后猛地将对方推开。

    喻江行抬手用手背猛擦拭染上亮晶晶液体的唇瓣,唇周微肿、色泽亮丽,呵斥道。

    “明芮!”

    没有防备被推开的雌虫踉跄几下,站不稳般直接跌坐在地,露出茫然的表情仿佛不知道知道犯了什么错。

    喻江行一见对方这醉鬼耍酒疯的神态,瞬间头疼得捂头,被轻薄的暴怒也像被扎破了皮球,一下子泄气变得扁平。

    抬脚要进屋不过后一秒又转身,他拧眉盯着跌坐在地一动不动的雌虫,想把对方扔在这自生自灭的念头打消,认命将对方扶进屋里,将雌虫安顿好后他已经热出了一层薄汗。

    准备出门前他扶着门框停下脚步,居高临下望着里面的雌虫,垂眸盯着手指触碰的唇瓣,刚才那种柔软的触觉犹在。

    眼里闪过迷茫,很快消失轻轻合上门没了踪影。

    听到这轻微的合门声后,床上刚还醉得不省人事的虫睁开了眼。

    第二天一早,收拾完毕的喻江行停在侧卧门前,迟疑良久终是敲了门。两三遍后还是没有回应,他直径打开门走了进去。

    他看着静悄悄的房间,床上鼓起的小山包一动不动,抿着唇走过去,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放在床头柜上。

    目光移向床头,雌虫背对靠着里边看不起脸,喻江行转身离开。

    他坐上磁悬浮车准备去上班,刚发动发动机之际车前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惊得他连忙熄火,眼神蓦然沉下来,几乎忍不住开口骂虫。

    发动机被迫中止,车前的虫不见了,很快,副驾驶的门被打开对方坐进来。

    喻江行不解望过去,雌虫直直定盯着车窗,突然间开口:“我和你一起去。”

    此言一出,车里的氛围愈发诡异,喻江行忍不住去看明芮的表情,对方脸色平静,脖颈戴着他放在床头柜的新项圈,和前一个外形相仿,不过都换了更高强度的材质。

    察觉到雄虫如此炙热的目光,明芮也不再视而不见,平静开口:“怎么?不可以吗?”

    喻江行没说话,发动的磁悬浮车给出了答案。

    喻江行被对方如此异常的举止弄得一上一下,将思考了一夜问题的抛出:“那天晚上……是一场意外,如果你愿意就当没发生过。或——”

    明芮直接打断对方的话,十分干脆同意,好。

    喻江行被对方如此爽快的回答打得措手不及,他以为对方会大闹一场,再不济也会将他大骂一顿。

    明芮显然知道雄虫心里所想,眼里带着一层薄薄的冷嗤:“怎么?难道喻大首席还想让我负责啊,不就是睡了一次。”他眼里带上刻意的戏谑:“还是说,喻大首席很看重自己的贞洁,被我这低贱的雌奴玷污了——”

    “够了!”喻江行被他这愈发离谱的发言整得十分糟心,墨眸一片冰凉。

    “不过是炮友,放心,不会赖上你的。”明芮懒洋洋倚在靠背,半掀着眼,声音散漫表达的内容却十分冰凉,“毕竟,你敢上了我,我会让你偿还回来的!”语罢,声线骤然降到最低。

    “还是说,你想和我当炮友,也不是不可以。”明芮唇边勾着玩味的笑,刻意俯身靠近雄虫的耳侧,用那灌过相当多烈酒的沙哑喉咙道,“只要——喻首席愿意在下,我也不是不可以嘛。”

    “闭嘴!”喻江行眼神都没偏半分,侧脸冷峻,“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现在我们只是上下属关系。”

    明芮闻言看了雄虫一看,没劲一般靠回靠背,慢慢合上眼。

    科研院很快到了,后半程的窒息氛围在门开的那一瞬,立刻消失。

    喻江行率先开门下车,明芮不紧不慢跟在后头,像是来散步。研究员不是第一次见他们一起从车上下来,也没了先前的震惊样,交头接耳几句就散了。

    喻江行到办公室处理文件,看到一半他就按耐不住当即去见卡所里。

    “院长。”

    卡所里抬头,目光从光屏的文字上抽离,嗯了一声。

    喻江行走过来,紧紧盯着卡所里的脸:“发布会当天那名记者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卡所里坐直身体,肩部撑着椅背,祖母绿的眼平静。

    “那名叫里都的记者已经被秘密处决了。”

    此话一落,办公室安静的针落可闻,喻江行心慢慢沉落。他缓缓攥紧了手,深吸一口气后低头道:“请您将事实告知我。”

    卡所里看着虽然低着头但背部一点没弯的雄虫,对方几年前就比他还高了,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早已是一只成虫。

    他有自己的私心,只想着能多护对方一时便是一时,他不能……再承受失去亲近的虫了。只是喻江行越长越大,很多事情已经不是他能控制得住。

    卡所里吐了一口闷气,重新睁开眼,将藏在心底的秘密透露。

    温利掌管科研院时,卡所里还是副首席,首席便是喻江行的雄父喻俨。

    当时正值前任虫皇病重,皇位纷争。

    竞争者除了当时还是大皇子的虫皇还有二皇子,二皇子戴伦奇身为S级雄虫,皇位理所应当由他继承。但由于戴伦奇的雌父出身于雌奴交易所,血统备受揣测。加之前任虫皇异常宠爱大皇子的雌父,因此迟迟不立储,便造成后来的兄弟相残。

    二皇子戴伦奇的势力异常强盛,凭着自己特级的精神力,手下兼有元帅艾亚掌握的军权及科研院等民间声望,直接碾压大皇子。

    但当皇位唾手可得之际,他手下的科研院院长温利被爆出暗地里进行基因研究,制造战争武器。

    瞬间,对基因研究谈虎色变的虫族虫民人人自危,风向瞬间突变,大皇子借机拉拢中立派,一鼓作气将二皇子击败。

    结果是二皇子败逃,利温下狱,被俘的艾亚元帅不知所踪。

    喻江行听得仔细,久久不能自拔,卡所里说完后好会儿他才算反应过来,他真的对这段旧事没有一点记忆。

    喻江行喉结滚动,黑眼带着疑惑,启唇:“戴伦奇会失败仅仅是因为涉及了基因研究吗?”

    “你觉得呢?”卡所里看他,最后吐出了惊天秘密,“你不是听过戴奇伦是因为叛国逃窜吗?这是大皇子也就是现在的虫皇对外宣称二皇子叛逃的原因。他会失败的原因是因为虫皇利用他露出的破绽——制造战争武器,借机给二皇子安上了通敌的罪名。”

    “即使成立了联盟,五大帝都间还是你死我活的关系。”卡所里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有些口干舌燥,提及五大帝国又想起了什么,“联邦大赛要开始了吧?”

    喻江行久久不能平静,他实在没想到戴奇伦居然会因为如此的疏忽,全盘皆输。

    “嗯,就剩两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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