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你们跟着我走,只要不尖叫或者故意踢狗,一般狗是不会主动咬你们的,你们就当看不见。”少年道。
云骊听话的点头,果然,她们虽然全身发抖,但是真的旁若无狗的走出去,狗居然没有咬她,云骊似乎觉得自己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怕狗了。
她们避过狗之后,云骊连忙向那少年道谢:“不知英雄尊姓大名,我们是杭州知府章家的人,今日承蒙搭救。”
那少年没想到一个小姑娘倒是挺会说话的,他摆手,完全没当回事:“吾只是一介生员,和吴府有旧,不过是举手之劳,就不必这般客气了。”
云骊却正色:“滴水之恩,也当涌泉相报。”她看了看面前这个大哥哥,他可生的真好看,熟料这少年见到云骊,也是恨不得上前捏一捏她的脸蛋,这小姑娘生的也太可爱了。
少年见云骊如此说,只道:“我叫裴度。”
裴度,原来那个大哥哥叫裴度。
这次回家,云骊把这件事情和刘姨娘说了,她也不想刘姨娘担心,于是道:“姨娘,女儿觉得那个大哥哥说的对,日后看到狗,不要害怕,就当没看见,这样直接走出去。”
刘姨娘把她全身上下都摸了摸,见实在是没事儿,就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不仅仅是不要害怕,日后你一个人也不要去僻静的地方。”
“知道了。”云骊撒娇。
母女二人正说着,只见章思源走过来,正好听闻此事,章思源问起救她的人,听云骊说起裴度二字,他倒是笑容满面。
“此子在杭州名声很是响亮,如今已经是诸生,通过岁试,是江南十分有名的才子,是仕宦名门,他祖父父亲皆是进士。又是河东裴氏出身,家世显赫呀。”章思源捏须道。
刘姨娘就难免想的多些,她女儿的婚事绝对不能回去了再议亲,到时候就是给冯氏机会,那可不成。
杭州文人荟萃,家中殷实富贵者颇多,不比京中贵人少。
再有很多京中人家只是门第看着高,内里都是糟烂,还不如那种外面看着不显,其实底子很厚的人家。
等章思源去纤云那边时,刘姨娘突然问云骊;“裴度相貌如何?”
云骊想了想:“女儿没有见过比他更好看的男子了。”
刘姨娘暗自点头。
在爹娘身边,云骊每日除了读书就很轻松了,刘姨娘还替她找了一位江南有名的绣娘来特地教她绣工。
这样的日子真的是无忧无虑,甚至次年庄姨娘生下一个儿子后,刘姨娘亦是生下了一个儿子,这个消息传到京中时,章老太太默然。
“真是没想到那个女人,居然也生了个儿子。”她本以为刘姨娘年纪大了,生不出孩子来了。
林妈妈叹道:“虽说庄姨娘身份高些,但是乍然刘姨娘也生了个儿子,二老爷这心里庄姨娘也就没什么特别的了。”
章老太太点头:“就是如此,原本我是准备以庄姨娘的儿子年纪小好过继,如今倒好,她又故意捣乱。”
大老爷那边也在和李氏提起此事:“老太太原本怎么都不同意我过继文懋,可是文豪不成才,现下倒是又多了两位小侄儿,可是都尚在襁褓,还不知道能不能长大。”
李氏也是无法,谁让老太太是长辈呢,她老人家态度坚决,大老爷也是没办法和她闹翻的。
这一年,云骊的女红经过江南名绣工的教导,已经有了突飞猛进的变化,还有吴家请的先生也是德才兼备,她学到了很多。
甚至还有了小弟弟,下学了,她最爱的就是看小弟弟鼻子冒泡泡。
“姨娘,弟弟真的可爱。你看他还吐泡泡,而且睡的好香哦。”云骊越看就越喜欢弟弟。
庄姨娘的儿子叫文全,云骊的弟弟则叫文简,简有竹简,也有稚子之意。小文简一天天的长大,刘姨娘则寻机会想去道观求拜真君保佑。
云骊听闻能够出门,也是很开心。
晚上叽叽喳喳的兴奋的睡不着觉,被刘姨娘打了三下屁股:“小丫头,赶紧睡,要是再不睡,明天我就不带你去了。”
“好啦,姨娘真是的,生了弟弟就不喜欢女儿了。”云骊也皱鼻子。
刘姨娘真是气笑了:“你这个小傻瓜。”
道观很大,纤云帮忙抱着文简,云骊则好奇的看着里面的雕像。
“纤云姐姐,你说这里是不是很多神仙啊。”
纤云笑道:“是啊,此处听说很灵呢,五姑娘要是有什么心愿,都可以求这里的真君呢。”
云骊笑而不语,她跟着刘姨娘一起磕头拜,刘姨娘十分虔诚。
很巧的是在此处刘姨娘遇到了宁王妃,刘姨娘很是惊喜,带着儿女去拜见宁王妃,她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个运道,能遇到昔日旧主。
“云骊,这宁王妃是昔日姨娘的旧主,为人倒是很不错。”
宁王妃年纪比刘姨娘稍微大一点,她十分贵气,王妃的装扮的确不同,云骊随着姨娘一起叩拜请安。
“快请起来,真是没想过这么多年,咱们还能再见面。”宁王妃颇为唏嘘。
刘姨娘在宁王妃面前很是恭敬:“是啊,当年见您时还在闺中,如今您已经是王妃了。奴婢真是为您高兴。”
在这位宁王妃面前,刘姨娘保持的很谦卑的样子,云骊倒是不卑不亢,行礼如仪。
宁王妃见了云骊很是喜欢:“这是你的女儿吗?”
“是,是奴婢的女儿,章家的五娘子。”
宁王妃拉着她的什么书,她听云骊吐字清楚,又聪明伶俐,很是欢喜。
云骊也不必刘姨娘吩咐,还拿出自己的针线送给宁王妃。
“这是你做的,手艺倒是不错。”
宁王妃又看到襁褓里的文简,更是欢喜,刘姨娘则笑道:“说起来我原本生了她哥哥和她,多年没有身孕,却是有高人那日替我这女儿算了一命,说她是带子命,这次带她来杭州,还不仅仅是奴婢,还有我们家另一位姨娘也有了身孕呢。”
她知道但凡妇人,就喜欢听什么福气这些话,她肯定要让女儿怎么推出去。
“哦?”这话倒是正中宁王妃下怀。
她不禁道:“若是可以,能不能让这姑娘陪我住些日子。”
刘姨娘故作为难:“您想见她,只管派个人过来说就是,非是奴婢不肯,只怪这丫头是个书虫。”
云骊明白刘姨娘的意思,她们虽然想靠上宁王妃,但她们也是知府家人,并不能那么上杆子,太上杆子别人就看轻你。
于是,云骊也出来道:“回禀王妃,小女学里正好要岁考了。”
……
尽管如此,云骊因为刘姨娘得到了宁王妃的青眼,她们家时常派人来接云骊过去说话,章思源怕她规矩不好,特地快马加鞭把吕嬷嬷从京里请了来教导规矩。
原本宁王妃是为了子嗣,到后来却是真的很喜欢云骊了。
因为她年纪虽小,但是兰心蕙质,但凡读经文以及待她都出自本心,也非常有分寸。
连章思源都感叹:“宁王无子,若是宁王有子,倒是可以结一门贵亲。”
刘姨娘听了,只好道:“老爷说哪里话,妾身没什么见识,只希望云骊能够嫁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将来好生孝敬您。”
又一次陪宁王妃去道观,云骊在后院时,居然遇到了裴度,他远比前几年更出众了。
别人穿道袍在身上,总是觉得年纪很大的骗子似的,云骊家里就见过这般讨香火钱的,裴度穿着却是仙气飘飘。
“你成了道士吗?”云骊好奇的看着他。
裴度还记得云骊,那个被狗吓哭的小姑娘,他不禁道:“并非如此,我只是在此地学些强身健体的功夫罢了。”
“是吗?那你可以从这里跳下去吗?上回我听宁王提起,武当山的道士可以从很高的地方跳下去,还能从楼上跳下去毫发无损呢?”云骊觉得练功夫的人那是相当厉害的。
也不知道为何,云骊对这个帮她赶走过狗的大哥哥就是畅所欲言。
裴度听到跳楼二字,倒是毫不畏惧:“这有何难。”
他说完就径直跳下去了,倒是云骊于心不忍,赶紧往下看,怕他摔倒了,觉得自己任性,还好看到裴度毫发无损。
见云骊看向他,裴度则哈哈大笑,云骊也忍不住笑了。
正好在今年他中了举,且还是五经魁,作为知府的章思源起了爱才之心,刘姨娘往宁王妃那里走动频繁,也是有意想为女儿定下此亲事。
还是在吴家,云骊见到了裴夫人,这原本是很简单的会面,吴家是本地大族,云骊偶尔来拜见吴老太太也会见到一些官夫人,今日这位裴夫人却是数次打量她。
云骊在外向来都是按照吕嬷嬷的吩咐,坐着姿态都很美。
裴夫人听闻这姑娘虚岁十岁,说起来比儿子小八岁,但亭亭玉立,颜色极好,文采也好,虽然只是知府之女,但是章思源此人颇会做官,听闻很快又会高升,且章家很看重裴度。
实际上裴夫人为自己儿子娶妻也不愿意娶门第太高的,旁人只会看到儿子光鲜亮丽的那一面,才学斐然,为人敢于任事,常破常格,可实际上裴夫人知晓自己儿子桀骜不驯,不通世故,甚至太傲。
这样的性子就需要一个温和包容大的,如果真的娶贵女,脾气一样火爆,两口子岂不是天天干架。
再看看章家的小闺女,年纪不大,倒是性情极好,听闻是庶室所出,性子更柔和,据吴家人说,她和上下的人都相处的好,而且才学很不错。
裴夫人已经有了几分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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