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姑娘们结束了一天的排练,累的腿都打颤,却不能回房早点休息。
会议室的大桌面上摆满了各种布料和针头线脑,还有从成衣铺里买来的成衣若干套。
单买成衣,花费甚多不说,样式大多不是苏茗想要的。若只买布料的话,现做时间又不够,所以只好采取在成衣的基础上改造这条路。
好在她的图纸画的都十分明白,并亲自在一旁一个个的指导,袖子具体要剪到多长,膝上要缝上一圈相近色的流苏……指哪打哪,省了不少功夫。
不算合唱时穿的那套,每个大姑娘还至少要给自己做两套衣服出来。
每个人的任务都很繁重,吴叔吴婶全力保障着后勤,也不怕花银子,每天变着法子给姑娘们补身子,最让人心疼的就是苏茗。
吴婶见她整日下来喊的嗓子哑哑的,便除了大家都有的炖糖水之外,睡前还要额外给她炖一碗品质不高的燕窝。
花的是他们老两口自己的钱,苏茗郑重和他们说过,让别劳心费力做这个了,哪怕是用上好的也不见得有什么用处。
然而吴婶根本不听,一心认为小姐就是心疼银子,反而加大了份量,苏茗也只好把这份熨帖的关心一口不剩的吃了进去。
卓不凡手里拿着节目单看的津津有味,“难怪李寄都不想出来了,我这下可是把鱼给放到水里头了。”
卓子轻拍:“二爷仁慈。”
卓不凡两根指头敲了敲他的脑门儿,“也好,既然他乐不思蜀,以后便都在那吧。”
卓子听不懂他的话,也不敢问。
“二爷,明天那得月楼就开张了,听说不少人打算明儿个上午就去排队领门票,您明天想去看看吗?想去的话我让李寄给您弄一张?”
见他没吱声,卓子试探道:“不然我去给您排一张?”
“那就排一张吧。”
卓子:“……”
今晚开张,早晨就不晨练了,包括苏茗在内,全都在呼呼大睡,养足精神要紧,早餐都是爱吃不吃。
也有起来的早的,像秋菊和冬雪一早就起来在院中抻腿下腰。
这两个喜欢吃嫩豆腐,老吴便拿着个葫芦瓢,揣上几文钱,打算出门买几块豆腐回来做个汤。
结果他像往常一样拉开了大门。
却不想,呼啦一下,外面的人群像汹涌而来的潮水一般扑了上来,那架势差点把老吴心疾给吓出来。
他下意识的抽回了迈出去的那只脚,砰的一下把门关上了,这是咋了?刘三又带人找麻烦来了?
外面的人喊了起来,“开门啊!咋又关上了?我都等了一晚上了!”
“快开门卖票!不是说先到先得吗?爷们儿是第一个到的!”
“我第二!”
“老子第二十五!”
老吴吓了一跳,好在心又回到胸膛里了,“诶!诶!等等啊等等!我去叫人。”
见老吴慌里慌张的跑了回来,冬雪和秋菊都停了下来,“出什么事了?”
“来了好多人,那个门票放哪儿了?还以为下午才能来人呢,谁成想大早晨就把我堵门里了。”
秋菊答道:“我知道在哪儿,就放在会议室的抽屉里,我们两个和你一起去发吧。”
老吴却没让,“你们不同以往了,现在露面做这个不妥。”
他正想让做饭的老伴儿停一停,就看见小李阅穿的整整齐齐的从房间里出来了。
老吴二话不说就拉上了小伙子的手,“小先生,走,帮帮老吴的忙……”
李阅迷糊糊的就跟着他去了。
一老一少从门缝钻了出去,立即又在外把门给关上了。
李阅手拿着两寸见方的所谓门票,老吴则负责维持秩序。
“一个个来啊!我们苏妈妈说了,一人只能领一票,领过的不能再领,大伙都看着点儿啊。”
下面的人早就不耐烦了,“知道了知道了!快点儿吧!”
排在前面的都是些衣裳破旧的平民百姓,或是殷实人家的小厮,鲜有女人。
李阅小小年纪,腰板挺直,一丝不苟的发着门票,他小小年纪颇有心眼儿,每个人他都要先认一下脸,以防多领。
一共印了二百张门票,发到后几十张的时候才偶尔见到几个衣裳不错的,大概是既有钱又有闲之人。
为了给自家主人领票,卓子特意起了个早,为自己的敬业竖了个大拇指,天还没大亮就出门了,像他这样的好小厮去哪找?
路过包子铺的时候闻到包子的香味儿,还买了几个包子拿着吃。
卖包子的大娘人特别好,“小伙子,屋里有地方,坐着吃吧。”
“不了大娘,有事耽误不得。”
终于晃到了得月楼门口,却发现人家还没开门,门外也根本没有人在排队。他索性坐在门口的石阶上,打算把剩下的包子都吃完。反正他排第一,不着急。
刚咬下一口,大概是看他穿的不错,忽然不知从哪窜出了几个满身汗酸味儿的汉子,团团把他给围住了。
“公子,要票不?得月楼今晚的票,三两银子一张。”
“?”
“公子我看你刚来,八成还不知道,得月楼的票早在半个时辰前就放完了。”
“?”草!
卓子最终自掏腰包从票贩子手里买了两张票,一个铜板的折扣都不给打,人家说了,现在买是三两银一张,等下午就不是这个价了,十两怕是都买不到。
日上三竿,姑娘们才陆续都起来了,多少天了,可算是美美的睡了一觉。夜里也不敢兴奋的聊天了,也不敢胡思乱想了,谁知道错过这个好睡的机会,下次会是什么时候。
早午饭并做一顿,饭后便正式进入了工作状态。
上妆换衣服不必多言,个人都没什么问题之后,苏茗带着所有人在演出大厅里进行了一次全面彩排。
为了不让外面的路人听去,一切音量都缩小了一半。
所有的流程大致都走了一遍,姑娘们的心里便有底了,万事俱备只欠开场了。
彩排到尾声的时候,玖月红杂耍班的人也到了。
当秦淮河畔亮起了第一盏灯,得月楼终于在阵阵炮竹声中重新开张了!
所有人员齐上阵,各司其职,吴婶负责后厨烧水倒茶,老吴和迎春在门口检票迎客,苏茗则在内维持秩序,让人们尽快做到位置上。
姑娘们则在后台准备着,由秋菊统管,谁有问题就先找她。立夏和彩琴两人别别扭扭,性子都太强,其余人要么性子太弱,要么就不是那块料,所以这个担子苏茗思来想去暂时交给了秋菊。
观众绝大多数都是男人,只有极少数几个女人,还都戴着面纱遮遮掩掩,苏茗特地让这几个女人坐在了前排圆桌处,几人一桌。
自一入场,人们此起彼伏的惊叹声疑惑声就没断过,明亮开阔的舞台、巨大的红色幕布,满是凳子的厅堂,墙上还贴着几副书法,甚是醒目,细看发现每一副的内容都是一样的。
“警告:注意保管好自身的重要财务,如有丢失,本店概不负责。”
观众进场一半了,卓不凡才带着卓子过来,还贴心的随了份子,“苏老板,你看我坐哪里合适?”
苏茗感激他上次高价收了玉佩之事,有心让他坐前排,恰好空着一张桌子,那是专门留出来,防止突然来了什么大人物不好安排。
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卓不凡笑道:“我们就去那张桌子,你放心,之后再来不好安排之人,直接让他坐过去就是,我不介意。”
也只好如此了,“那就请公子坐过去吧,桌上有小食茶水,自行取用。”
“好。”卓不凡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化了妆的苏茗,忽然真心的夸赞了一句,“苏老板这样打扮起来挺美的。”
苏茗微愣,弯起了嘴角,“是吗?你也挺美的。”
不顾卓不凡的错愕,苏茗转身就去招呼别的客人了,她可不像他那样无聊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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